严以律凑了过来,手上用力,狠狠一掌推到墙上。
顿时鲜血淋漓。
他揉了揉手腕,深吸了一口气,蹲在那面容惨白的男生面前,踢了踢他。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管闲事。你爱怎么说怎么说,爱怎么玩怎么玩。不过,我护食。我的东西,别人要是敢碰,我就毁了那个人。知道吗?”
乌淇淇赶到后巷的时候,对方已经倒成了一片。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严以律。
衬衣被扯得歪歪倒倒的,一般扎在黑色长裤里,一半又露了出来,头发凌乱,和平时规规矩矩的好学生严以律一点都不一样。
此时,他正踩在李潇的脸上,还用力碾压了一轮。
“我给你们告状的机会。不过,你说老师是相信我呢,还是相信一群只会打架斗殴的混混呢。”
严以律又勾着唇角笑了,声音呢喃,却让人背后胆颤。
“忘了提醒你们,本校记大过两次是会开除的。你们觉得呢?”
那实在是陌生的严以律。
她好像从没有认识过他一般。
乌淇淇的步伐停下了,她努力看着面前的少年,她在确认那是不是时时刻刻躲在她身后需要她保护的严以律。
若是这样的他……
何须她的保护。
“小律。”
乌淇淇的声音又软又轻,像是怕吓到小动物一般。
严以律的身体僵了僵,半晌才回过头来。
他的脸色冷如冰一般,看着乌淇淇,乌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只是说:“你怎么来了?”
目光冰冷,声音嫌弃。
天渐渐黑了,路灯逐渐点燃,把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乌淇淇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一米远的严以律。
心中有很多情绪,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她捏紧书包的带子,快步上前抓住了严以律的手腕。
对方直觉想甩开她,但是她力大无穷并十分执拗。
“你的手受伤了。”
严以律的手背,一片血肉模糊。
乌淇淇有些心痛,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酒精,棉花,创口贴。
最后付钱的时候看着那白白胖胖的豆沙包,又买了两个。
两人坐在街角的长椅上,乌淇淇把东西放在两人中间。
“抬头。”
她转身,看向他。
严以律顿了顿,听话抬起头。
“含着。”
乌淇淇把一只豆沙包塞到了严以律的口中。
在对方的错愕表情中,她蹲在他面前,拉出他的手,轻轻吹了吹。
“痛不痛?”
严以律反应了半晌 ,才摇摇头。
虽然是力是相对的,不过对方应该更痛才对。
乌淇淇沾了一些酒精,用棉花轻轻擦了擦伤口。
擦掉血之后发现,他只是擦破皮了,不过看着还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都给你说了,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大叫我的名字……”
乌淇淇说着,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架的?”
酒精让严以律有些痛,他缩了缩手,但被乌淇淇抓得紧紧的。
他咬着豆沙包,含糊不清地说道:“初中……毕业的时候。”
乌淇淇很是意外。
那不是今年暑假的时候吗?
她把血擦干净,一边吹一边那伤口擦上药膏,感觉对方要后退,又急忙拽紧了他。
“我知道痛,但是给我忍着。”
大约是她的力气大,声音又凶凶的,严以律咬着豆包,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乌淇淇很满意他的态度。
等伤口处理好了,贴上大号创口贴后,乌淇淇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了蹲得酸软的膝盖。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架?”
作者有话要说: 风水轮流转,也该男主含一次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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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007
乌淇淇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严以律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他们都不过十岁。
严以律第一天搬到乌衣巷,柔柔弱弱却长得唇红齿白,个子看着比同龄人要小一圈。
就像是一只又白又软的小猫。
眼睛大大的,无辜又茫然。
乌衣巷有很多熊孩子,看到柔弱的小猫咪,忍不住上前欺负一番。
乌淇淇看他忍着眼泪倔强不掉下的样子,十分招人疼惜。
她想也没有想的冲上前去。
只是用力过猛,她不小心扒掉了严以律的裤子。
这下好了,原本一直忍着眼泪的严以律终于哭了出来。
乌淇淇急得满头大汗,她虽然比严以律长得高一些,但也只是个孩子。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她手忙脚乱给他穿上裤子。
然后,看到了他腿上和肚子上的伤口。
那天回家,乌淇淇咬着豆沙包问杨晓武:“妈妈,严以律的妈妈去哪里了?”
杨晓武给她温了一杯牛奶,“小律的妈妈去了很远的国外。所以,你要好好照顾他,不要像今天这般欺负他。”
乌淇淇想说,她没有欺负严以律。
对长得好看的小动物,她一直很有爱心。
不过,她没有反驳杨晓武,反而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她会好好照顾严以律的。
因为没有妈妈在身边,别人总是打他。
不然,他的身上哪里来的那么多伤口。
这些年,两人虽然吵吵闹闹,互相看彼此不顺眼的模样。
私心里,乌淇淇是照顾严以律的。
他的学习,甚至他的生活。
她一直以为自己了解严以律。
他有些坏,嘴巴也毒舌。
他身体柔弱,虽然长高了不少,但还是像林黛玉一般,弱不禁风。
可今天看来,她对严以律的了解还是太匮乏了。
他哪里是林黛玉,那逞凶斗狠的模样,分明是街头小霸王。
严以律舔了舔唇角,豆沙包很甜,唇角都还蔓延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面前的少女年纪不大,一双眼睛却像猫儿一般,又大又圆。
她半勾着腰,探身想知道他的答案。
严以律却没有回答。
少女额前垂落不少细软的发丝,微风拂过,吹乱了那头乌青的青丝。
和学校的很多女生一般,乌淇淇留着半长不长的留海。
但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她不是为了更好看,而是为了遮挡她额头上的伤痕。
从搬到乌衣巷的那天开始,严以律就熟知乌淇淇的大名。
她力气大,学习一般,运气还挺好。
乌衣巷的人都说她是锦鲤运。
严以律不相信,一般极度的好运之后,往往伴随着滔天的厄运。
乌淇淇五岁的时候,伙同夏雪夏冰离家出走,遇上了人贩子。
幸运的是,他们没被拐走,人贩子过马路被车撞死了。
那一次,乌淇淇回来之后就发高烧了,烧成了肺炎,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乌淇淇十五岁的时候,成绩还是很一般,哪怕有严以律的帮忙,也很难进入滨海一中。
后来,她救了一个被流氓打劫的女生,然后获得了宝贵的二十分加分。
人人都说她运气绝佳,关键时候总是有贵人相助。
但他们却不知道,乌淇淇为了救那个女生,额头上被砸了一个大口子,缝了五针。
她只是力气大,不是不会痛的铁金刚。
那个初夏,严以律去看乌淇淇的时候,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尽管受了伤,但父母的餐饮店生意要继续做。
她窝在病床上,脸上到处都是淤青,脑袋上也绑着厚厚的绷带。
她正啃着一个又软又白的包子,啃了两口,大约是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她猫儿一般的大眼睛里开始猛地落下眼泪来。
大颗大颗的,滴在那白软的包子上。
也滴在他的心上。
那晚上,他回家就做了噩梦。
他浑身大汗淋漓醒来,暗自发誓。
以后不会让她挨打了,更不会让她替他挨打了。
“你看在我干嘛?难道还要吃我的豆沙包?”
乌淇淇觉得严以律的眼神怪怪的,黑漆漆的眼睛里似乎燃上了一盏暗淡的灯,闪着微弱但是执着的光。
她觉得她真的快要不认识他了。
从上高中时候,她发现他偶尔有这样的眼神。
但是她不太懂那是什么含义。
她的语文成绩还可以,她意会了一会儿,觉得严以律的眼神是渴望的眼神。
他就那么饿么?
乌淇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的豆沙包递给了严以律。
严以律接过包子,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乌淇淇想,他应该是很饿了吧。
那天到最后,严以律还是没有告诉她什么时候学会打架的,她也没有强迫他。
小时候,她也问过他身上的伤口是谁打的,他总是面色难看。
后来,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她从来不逼他。
每个人都有秘密,哪怕是最亲近的人,留着一丝底线,也是好的。
快到深秋了,天开始黑得有些早了。
两人沿着街道回去的时候,路边已经燃起了点点路灯。
如黑暗繁星,虽然微弱,但足以照亮他们脚下坎坷的大地。
“不管怎么样,你以后不要打架了。”
乌淇淇谆谆诱导。
她其实很担心。
她在学校的公告栏中见到了李潇他们几个的通报批评的,他们是记了大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