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帆低低道:“真不知道怎么感激您才好。”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顾朗微笑,又给他留了一张表格压在水杯下面,他已经一次性付清了所有的费用,并且要求医生在他身体好了之后再放他出院。

而周一帆拿起那张表格却是一怔,那不过是一张很普通的纸,但是上面写的是“明氏公益助学基金会助学金申请函”,他以前填过许多类似的表格,也曾经听人说起过明氏集团创办的几家基金会,审查严格,但是条件非常优渥,如果学生出色的话,可以在毕业后直接进入明氏集团的公司里工作,从此平步青云。

这个机会是非常难得的,周一帆抓紧了这张纸,心里觉得微微酸涩和满满的感动。

而此时,顾朗已经启程回明珠市了,在飞机上,明薇还在和他怄气:“早知道就该把那个家伙拖出去揍一顿,简直是岂有此理!就因为他这点破事儿,害得我错过了晚上的赌石会。”

“赌石?”顾朗随口问道,“你怎么玩起这东西来了?”

赌石这种东西,一刀穷一刀富,实在是比很多赌法都要惊险刺激,明薇最倒霉的那一天曾经在拉斯维加斯输了六千多万,但是好歹最开始的时候也赢过两百万,但是赌石说不定会血本无归。

“翡翠多漂亮啊。”她伸出手腕,上头是一只红翡玉镯,颜色红得发亮发透,映衬着她的肌肤都泛着淡淡的血红,是宛如火烧云一般灿烂的颜色,相当难得,“鸡冠红有了,我还要弄个帝王绿,凑一对。”

顾朗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红配绿?”

“我就算是红配绿也好看!”明薇抛给他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谁让我好看呢。”

顾朗无语,半天道:“那你要去平洲?”

“不,我听说谢氏过几天要办宴会,他们家么,肯定有不少好玉。”明薇口中的谢氏珠宝,说得就是谢莲她们家开办的珠宝行,也是上个世纪初的老店了,在业内很有口碑,谢莲是唯一的独女,圈内也有人说谢莲打算招赘夫婿以接管珠宝行,噢,对了,这家流传已久的珠宝铺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小宝银楼”。

银楼是旧时生产金银首饰器皿并从事交易的商铺,小宝据说是开办这家银楼的创始人的妻子,大家也可以想象到,那必定是一个十分美好的爱情故事,是不是?但是究竟是否真是如此,就不得而知了,之所以在这里大费笔墨提一提小宝银楼,自然是后文有所牵扯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看下去便知。

如今,小宝银楼遍布世界各地,谢氏是珠宝的龙头大鳄,这一次由他们所举办的宴会,必定能够看到许多珍贵的玉器珠宝,饶是明薇,也是不能免俗的。

而顾朗一回到家中,便发现了这封请帖,大红烫金的帖子很有质感,翻开来一看,竟是手写,字迹端正秀丽,显然是女子是笔迹:

送呈顾朗先生亲启:

现予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于太平洋珍珠号上举办宴会,恭请您携女伴光临。

谢莲谨邀

明薇不肯回家去,正好随他回来瞧见了,便笑:“哎呦,这帖子和我的不一样呢,老实招来,你和这位谢小姐是什么关系?”

“吃过一顿饭。”顾朗没好气道,原本他是打算和谢莲再做接触的,也不是说抱着什么目的,和这样温柔识趣的女性共进晚餐,总比去警察局里捞人来得有趣吧?

明薇用一副感慨的口吻道:“你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唉,时间过得真快。”

顾朗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放心,在我找到有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之前,我不会结婚的,免得你哪天出了事儿,我得抛弃妻子过来救你,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呸。”明薇立马不乐意了,“说得好像我离不开你似的。”

“你住在我家,睡我的房间,用我的书房,喝我的酒,你离得开我,你怎么不回家呢?”顾朗似笑非笑。

明薇一噎,她在明珠市不是没有家,甚至于有一处美轮美奂的豪宅在等着她,十余名仆人正等着这位大小姐回家,可是她就是不想回去,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里了,又有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赶我走?”她横眉竖目。

顾朗叹口气:“不敢…不过,你能不能挪个地儿,挡着我了。”

“那你去不去啊?”

“去,当然去。”

第14章 大地的眼泪04

此次珍珠号的航行为时七天,说是举办宴会,却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而已,“左右有钱人总是会借一些无聊的名头举办一些很没有营养的宴会,然后在暗自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和见不得光的交易”,这是明大小姐的语录之一。

顾朗不知道她作为“有钱人”中的一员,说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的心态。

然而一走七天,学校里肯定不放人,好在重头戏本来是在第五天才会正式开始,所以他干脆就和明薇晚几天去,明薇是在去听无聊的老头讲课还是去参加无聊的宴会之间选择了前者。

值得一提的是,她现在是历史系的系花,并且有挑战院花的苗头,这个毫无营养的称号居然让她颇为得意,但是当她知道顾朗已经变成了“和平大学最帅教授”之后,她就不平衡了:“这么大一个学校,就没有人比你更帅了吗,我不信!”

当时,薛凝正在做记录,卓菁菁给顾朗打下手,他们在实验室里解剖尸体,明薇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咔嚓咔嚓咬苹果,顺便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有没有别的小帅哥了,没有女朋友的!我还没找到男朋友呢!”

薛凝想了片刻:“好像计算机学院有个长得蛮帅的。”

“有照片吗?”她问。

“BBS上有,好像去年得了好多个奖项吧。”薛凝对于八卦类的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明薇用手机上了网,翻到了当事人的照片时,不由挑挑拣拣:“个子是挺高,五官也还端正,皮肤么,也蛮白的,但是不是太瘦了?”

反正就是左看右看都不满意,薛凝凑过来看了两眼:“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嘛,听说之前还有个女生为他寻死觅活的啊。”

“为男人寻死觅活,什么出息!”明薇不屑一顾。

顾朗退后一步,示意让卓菁菁和薛凝亲自动手尝试,他摘掉了塑胶手套,扶了扶眼镜:“你真的想要好好相亲?”

他不等明薇回答,就道:“那你好好拾掇一下,明天风光靓丽登场,我保准有男人看见你就和苍蝇…和蝴蝶看见花一样。”

他本来想习惯性说像是苍蝇看见了啥啥啥一样,想到这里还有两个女生,他就临时换了个比喻。

但是明薇听出来了,她扬了扬下巴:“我改变主意了,我明天要和你一起去,说我是你的朋友,我就不信了,难道没有人会发现我的内在美吗?”

真难为她在这个圈子里那么久了,竟然还抱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又漂亮又聪明还善解人意的姑娘也不少,谁会那么好心情来理这位大小姐,忙着套交情倒是真的。

不过也随她去,左右她开心最重要。

他们选择了下午访问“珍珠号”,珍珠号也是明氏集团的力作之一,性能极佳,能在海上做远程航行,然而它从一诞生的命运就注定了只能成为有钱人举办宴会的平台,优良的性能不过是谢氏用以彰显自己身份和金钱的道具。

对于明薇这一番话,顾朗十分同意,又问她:“那你的白鲨号和雄鹰号呢?”雄鹰号是她的私人飞机,而白鲨号则是她的船,与此相匹配的还有她心爱的座驾“猎豹”,水陆空全有了。

“我不用的时候,会让别人用。”明薇坦言,“这种东西闲置就好比你把一匹千里马关在马厩里,暴殄天物。”

“珍珠号和你的白鲨号相比如何?”因为珍珠号已然起航,他们是坐水上飞机前往的,在降落之前,从窗户内眺望一望无垠的大海,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明薇想了想,还是偏心地说:“完成时间离得很近,两者的性能应该差不了多少,不过对我来说,当然是我的船更好。”

顾朗不由微笑起来,她护短的样子总是特别可爱,无论是人还是东西,只要是她看在眼里的,都是最好的。

已经能够看见珍珠号了,不愧以珍珠为名,整艘船在蔚蓝的海洋里犹如一颗璀璨的珍珠一般柔和动人,飞机渐渐下落,降落的地方已然有人在等候,离得近了,顾朗才发现那竟然是谢莲。

“哟,谢大小姐亲自来接,顾医生,你的面子真是好大。”明薇揶揄他,顾朗瞪她一眼,两人携手下了飞机。

谢莲穿了一身浓紫色的小礼服,戴着一串塔形的珍珠项链,各个都浑圆且大小相仿,很是难得,头发优雅地盘在了脑后,以简单的发饰固定住,迷人极了,声音也温婉动听:“顾医生肯屈尊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谢小姐太客气了。”他微微笑着给她做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阿薇。”

与谢莲时常出现在杂志与报纸上不同,明薇脾气古怪,与这个圈子里的绝大多数的天之骄女都无太多交情,也从来不在公众前露面,大家都知道明大小姐是明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身价难以估量,人在面前却也认不出来。

谢莲亦是如此,只以为是顾朗带来的女伴,因此只给了她一个颇为客气却又带着疏离的微笑:“欢迎,这边请。”

也难怪她不上心,明薇今日穿得也很“朴素”,一件寻常的礼服与披肩,半点出彩之处也无,看来是像之前说的那样,要打定主意让人发现她的“内在美”了。

谢莲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舱房,告之他们宴会将于晚上七点开始就离开了,明薇在舱房内转了一圈,问他:“出去走走吗?”

顾朗伸出胳膊,明薇攀着他的手臂,两个人走到甲板上去,海风拂面,十分惬意,他们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下,有侍者过来,他们要了一杯酒浅酌,时而能看见美艳动人的当红女星风情万种走过,或者是高大英俊的男人绅士万分。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有钱,有权,有地位,也有美人,好像永远都那么光鲜亮丽,没有贫穷没有灾难,他们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俯视芸芸众生。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明薇啧了一声,突然语出惊人:“当年泰坦尼克号上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场景,男俊女俏,衣香鬓影?”

“这里可没有冰山给你撞。”顾朗对她天马行空的想象表示折服,上船替泰坦尼克号,这不是找死么,“这是你家出的船,如果真有了什么…”

明薇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对对,不然我又要替汪峰上头条了。”

就在他们俩低声细语的时候,一个眼熟的身影划过了明薇的视角,她记性好,一想就想起来了,先哎了一声:“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上次威利身边的那个阿信?”

当初在明珠市,威利就是派遣了阿信带着汪玥荷入住酒店,明薇见过他几次,后来威利身死,阿信却不知所踪,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被唐黎接管,她也没有多问,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那么快就在这里碰见了:“他来这里干什么?奇怪。”

她站起身来,想要过去一探究竟,正好谢莲正风情万种走来,显然是有话要对顾朗说,明薇干脆识趣地给她留了地方,自己一溜烟跟着阿信走了,顾朗啼笑皆非,又不好撇下谢莲走,只能和她交谈起来。

“不去展览室那里看看吗?”谢莲坐下来,未语先笑,“那里有我祖父多年来收集的玉石,不敢说都是珍品,却也是老人家的心血。”

顾朗也笑:“不着急。”虽然多半谢老爷子收集的玉石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藏,但是他对于这些石头,还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谢莲显然也并不是为此而来,她摩挲着酒杯的边沿,略显犹豫地开口:“我听说,顾医生对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很有兴趣?”

“年轻的时候喜欢东奔西跑,好奇心也强。”顾朗微微笑着,他对除了明薇以外的所有女性的态度都十分谦和。

谢莲道:“顾医生太谦虚了,其实,我一直有一件想不通的事情困扰着我,想找人试着分析分析。”

“如果你信得过我,但说无妨。”能够听故事,肯定比无聊的对话寒暄来得有意思。

谢莲酝酿了片刻才开口:“我家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家银楼里的小学徒,那个时候民国都还没有建立。”

谢莲的祖上,也就是“小宝银楼”的创始者,名字叫做谢渊,是一个很具有书生气的名字,据说是他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爹用一壶酒请胡同尾巴上的酸秀才帮忙取的。家里很穷,不过却也不至于揭不开锅,等到谢渊懂点事了,他爹就把他送到当时北平一家很有名的银楼里,给师傅当学徒。

当时的规矩和今日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师傅呼来喝去,把他当牲口一样使唤,而且要紧的技艺绝不肯传授,生怕教会了徒弟就饿死了老师傅,只是交给他些许皮毛。

好多年的时间,他就只是一个做粗活的小学徒,可是谢渊聪明,老师傅不教,他就自己琢磨。

那家银楼做首饰很出名,打首饰,不仅要技艺,还要会动脑子,能设计出漂亮的款式才行,谢渊在这行非常有天分,就和所有的励志故事一样,他慢慢成了大师傅,成了当初银楼里最出色的小伙。

然后东家的女儿,也在这个时候看上了他,两个人成亲了,谢渊的妻子,名字就叫小宝,整个故事就好像是所有小说里写的那样美好。

两个人也着实过了一段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恩爱生活,谢渊体贴刻苦,妻子贤惠温柔,两个人没过多久就有了一个孩子。

谢莲说到这里,感慨道:“那个年代的医疗水平还不发达,女人生个孩子就如同过鬼门关一样。”

顾朗听到这里,就知道多半这个孩子是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事实也果真如此,因为谢渊妻子的身体太过孱弱,孩子自然而然就流掉了,虽说这是天意,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是谢渊的妻子仍旧非常伤心,终日垂泪神伤,谢渊看在眼中,焦急不已,就想方设法希望能够哄得妻子重展笑颜。

他的妻子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各式各样的宝石,尤其钟爱翡翠,翡翠也是从慈禧太后那会儿开始流行起来的,据说有一件绝美非常的翡翠随着慈溪太后的下葬而消失在了世间。

那件翡翠的名字,叫做“大地的眼泪”。

时至今日,谢氏的后人依旧不知道自己的祖先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又是有怎么样的运气,才能够得到那块绝世翡翠的,总之,谢渊就是得到了这一块据说已经随着慈溪太后下葬的“大地的眼泪”。

“有人说,是因为当时慈溪下葬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女偷出了这块翡翠而被谢渊买了下来,也有人说,是后来被盗墓者从坟墓里挖了出来,机缘巧合流落到了谢渊的手里。”谢莲抿了一口酒水,“然而这几种说法,其实都不可靠。”

顾朗微微颔首:“然后呢?”

“然后?”谢莲说到这里,禁不住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俏脸煞白,仿佛接下来的事情,她说出口都很困难。

“然后,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第15章 大地的眼泪05

女人对于珠宝,天然没有抵抗能力,再冷静理智的女人,看见漂亮的宝石,总是忍不住要侧目。

谢渊的妻子也不例外,所以当谢渊把“大地的眼泪”送给她的时候,她郁郁寡欢多月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谢渊趁机劝解:“孩子总会有的,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妻子接受了他的劝慰,两个人没过多久就恢复到了之前缠绵恩爱的日子,谢渊看见妻子面上重新焕发了神采,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了。

但是他高兴地实在是太早了,因为有些事情在不经意间,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谢渊发现自己的爱妻总是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手里摩挲着那块翡翠,这也就罢了,真正让谢渊害怕的是,有的时候夜半三更他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身边的人,并不是他的妻子。

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甚至于谢渊自己也觉得荒谬绝伦,在他身边睡着的,不是他的妻子,还能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枕边人和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谢渊心里仍旧有那种挥之不去的诡异感,他觉得她变得陌生了,甚至于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但非要说哪里奇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非要举几个例子,大概就是因为谢渊的细心而发觉的,关于妻子生活习性上的些微改变,她冬日变得十分困倦,眼睛不大好用了,但是夜里看东西反倒是很清楚,不爱晒太阳了,终日都只待在屋内,皮肤上起了些许的细屑,总是会褪下一片片小皮肤来,看了大夫都不见好。

不过,这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情况,谢渊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想都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刚才说的,都是记载在家族笔记里的东西,原本说只能谢氏子孙才能看,并且是只传给儿子,但是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就告诉了我。”谢莲以目示意,“我接下来说的事情,非常莫名其妙,并不是我漏说了,而是当时记载的就是这样。”

谢渊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在失去孩子后的第二年,他们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谢渊满心欢喜,以为好日子还在后头,却万万不曾料到,就在孩子满月的时候,他的妻子自尽了。

是的,小宝银楼的女主人在参加完自己孩子的满月宴之后,突然在夜里上吊自尽了,留下一封令谢渊百思不得其解的遗书,翻译成白话文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我已经尽力了,我想把孩子一起带走,但我下不了手,我只盼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地的眼泪是不祥之物,在我死后,就将它与我陪葬,永远不要得见天日。”

谢莲口述完这封遗书,问顾朗:“你有什么想法?”

“听起来好像是…谢夫人的死与大地的眼泪有关?”

谢莲缓缓点头。

谢渊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留下这样一封遗书,也不知道这封遗书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就在他准备将大地的眼泪与妻子合葬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遍寻整个谢家大院,都见不到那块惊世翡翠,此后的生涯里,谢渊怀着种种迷惑查访一切关于“大地的眼泪”相关的秘密,也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到最后他留下遗言给自己的儿子,不管多少年,谢氏子孙要尽一切可能找到“大地的眼泪”,然后将它与妻子合葬。

“就在前些日子,我父亲因缘际会找到了那块翡翠。”谢莲一口气说完,“但是他并不愿意按照祖先的遗愿将它掩埋,而是决定举办这次宴会,邀请大家共同欣赏这块绝世翡翠。”

原来这就是谢氏举办这次宴会的目的,顾朗若有所思,听完谢莲的叙述,他对这块翡翠的兴趣倒是相当浓厚:“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故事呢?”

“因为我觉得不安。”谢莲坦诚,“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一看到那块翡翠,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诡异,说不出的诡异,我告诉你,也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我的感觉,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觉得奇怪,我母亲十分钟爱它,如果不是我的反对,她甚至想要戴在自己身上。”

顾朗双手交叉,他有一双相当漂亮的双手,白皙修长,一点装饰也无,但是当这双手主宰生死的时候,却别有一番魅力:“是什么东西让你觉得不安呢?”

谢莲思忖一番,却遗憾地摇了摇头:“事实上,我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让我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一块很让人着迷的翡翠,非常漂亮,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有吸引力的宝石。”

她说的这番话,无疑是很具有说服力的,谢莲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就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品珠玉,寻常货色根本不能让她侧目。

顾朗的兴趣更大了:“我能看看它吗?”

眼见为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亲眼看看那块“大地的眼泪”是什么样的东西。但是谢莲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我拿得出来,我一定会给你看,可是我做不到,翡翠一直都是家父亲自收藏,我也只看过一次而已,不过今天晚上来宾到齐之际,他就会向大家展示。”

离晚上七点的宴会也没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顾朗也不着急:“好,到时候我一定仔细看看。”

谢莲便露出感激至极的笑容来,她原本生的就好,这么一笑就宛如在风中摇摆的出水莲,顾盼生辉。

然而不等她再说什么,明薇蹬蹬蹬过来了,顾朗一瞄,发现她还是赤着脚走的,手里提着她的细高跟鞋:“鞋坏了?”

“没。”明薇抄起自己的酒杯,把那杯酒一饮而尽,这才长舒了口气,并饶有兴致地看着谢莲,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一番,似有所悟,“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谢莲是什么人,八面玲珑:“哪里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就不打扰两位了。”

明薇挑了挑眉,问他:“你们在聊什么?”

“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顾朗说着,露出了一丝笑容,“倒是你,干嘛去了?”

明薇神秘一笑:“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说来听听。”顾朗也看见了刚刚一闪而逝的阿信,然而威利已死,阿信早已不成气候,他和唐黎都没把对方放在心上。

明薇道:“他现在是谢百富的私人保镖。”

谢百富就是谢莲的父亲,如今谢氏的掌权人,阿信能够在威利之后攀上他做东家,不可谓不是一个好选择,明薇还嗤之以鼻:“还说阿信对威利忠心耿耿呢,真是人走茶凉啊。”

顾朗一笑置之:“人之常情。”

他接着就把谢莲告诉他的事情说了一遍,明薇听得眼睛都睁大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兴趣,愈发有神,顾朗忍不住弹了弹她的睫毛:“小金鱼。”

“哎哟。”明薇兴致勃勃,“谢渊的老婆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知道。”

明薇道:“那我们只能等晚上一探究竟了,说起来,绝世翡翠还真的是让人心动呢。”

顾朗斜睨着她:“别痴心妄想了,谢家不会卖的。”

“你这就不懂了吧。”明薇鄙视他一眼,“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看过就算是拥有。”

对大地的眼泪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明薇,至少从晚宴开始以后,他们就不停地听见有人在议论这块翡翠。

好笑的是,有不止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对身边貌美如花的女伴保证:“一定会想办法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