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快说说阿九什么表情?”宇文飞雪急道:“她听了表小姐有没有生气?”

方大仔细回想,认认真真答道:“好像是生气了,又好像是没生气。”

“你这是什么话?生气了还看不出来?”

“嗯…关键世子妃也没有什么表情…有也像是惊讶多一点。”

“你这是什么话!”宇文飞雪不满道:“就这么点事都看不出来!”

方大不敢言语,却是心中暗暗嘀咕,世子这又是什么人来疯,折腾来折腾去,到时候难过的还是他自己啊!

“好了好了,”他像挥苍蝇似地甩甩袖子:“快去安排人跟着阿九,我不在她身边跟着她又不知道会不会四处转悠,要是见了贺兰如瑾凭白的添堵!”

方大道:“这些事早安排下去了,十三也一直跟着。”

“你告诉十三了?什么事到了他那还能瞒得住阿九?”见他摇头,宇文飞雪这才百般无聊地看向大街:“这一天到晚地在这躲着,真的有用么,琴音是不是在耍我啊!”

方大默…

大街上面,几个人的身影特别扎眼,一个女子编着简单的少女辫子,她衣饰华丽,旁边还有一个锦衣少年蹦蹦哒哒的,他一直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她们身后一人抱剑紧紧跟着…

宇文飞雪顿时愣住,那女子目光忽然向他这个方向扫了过来,他连忙躲过,在帘子后面偷偷看着,是阿九和十三,那个、那个少年不是贺兰流云么!

该死的,她们这是要去哪!该不是去见贺兰如瑾了吧?他回头喝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尽量拖着不让她出府的么?怎么又和贺兰家那小鬼在一块了!”

方大汗颜,宇文飞雪在雅间之中不安地走来走去,他时而趴着窗口不安地张望,时而懊恼地瞪着他张口欲言。

怎么办,怎么办,都几日了,舒九只冷眼瞧着这几日反常,可也未见到她如何的紧张自己,宇文飞雪思来想去,再也等不及了,他暗下决心,要下一剂猛药!

舒九本是在府中呆着,可贺兰流云找上门来,他们一家要回云南去了,这些日子以来祖父都不许他来找阿九,眼看他们就要走了,他这才偷偷溜出来向舒九告别。

他依依不舍,她心中也正是烦闷,两个人这便出来转悠,贺兰流云明早就要出城了,他百般不舍,缠着阿九陪着她,无意间提起哥哥,见她面色不快连忙岔过去了。

二人四处游玩,眼见着黄昏已近,这才道别,想起以往日子,舒九嘘嘘不已,想着曾经背着这孩子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他长大了,那些点点滴滴却像梦境了,好无真实之感。

心中低落至极,谁想到这人还未到世子府,却是有侍卫寻到了她,说是表小姐有请。

这个表小姐当然是林琴音,舒九这方带着十三又赶到相府,早有丫鬟等在门口,领着她去寻小姐,或许是好奇,她这么想自己为何到此的原因,可是当她看见宇文飞雪身影的时候,却是忽然就想起了娘亲,舒七七。

娘亲的手札中曾说过,多么恩爱的夫妻,也会渐生嫌隙,多么痴情的男子,也会喜新厌旧。

相府的后院中,有一座小亭。宇文飞雪背对着庭院门口,琴音在他的对面对他使眼色,他忐忑不安,以口型说道:“还是不要抱了吧,她要是生气怎么办啊!”

她狠狠瞪着他亦是无声道:“她若生气那倒好了!”

宇文飞雪道:“她过来了么?”

林琴音看着不争气的他,凑近了些:“过来了,一会你就别说话,看我的。”眼见着舒九快到近前,她飞快地靠在了宇文飞雪的肩上,宇文飞雪忍住将她一把推开的念头,抖着肩小声道:“快起来啊!”

她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等到舒九到了跟前这才站直了身子。

“表嫂,”林琴音盈盈下拜:“容琴音再重新介绍一下自己,表哥一直怕你不高兴不愿以表兄妹相称,现在咱们就快是一家人了,这才请表嫂过府一叙。”

“表妹?”舒九道:“请我来叙什么呢?”

“现在还要称你一声表嫂,不多日便要以姐妹相称,表哥怕你生气这便由我来说。”

什么意思,舒九没有再向前,她直直看着宇文飞雪,他转过了身子,却是垂目不敢看她。两个人并肩而立,林琴音与他略显亲密的摸样就像是一个烙印,印在脑中。

“我怎么有点不明白,”她站在亭下的阶级上仰头道:“宇文飞雪,你这几日就是在忙这个事?”他仍是不语,舒九叹息道:“其实你不必这般的,娶妾么?和我说一声就行了,我是不会阻止你的。”不过就是离开你而已。

她缓缓拾阶而上,走进亭中,十三站在远处没有跟过来,可两个人声音都不小,怕也是听得见的,宇文飞雪原本慌乱的心,逐渐冷了下来,他盯着舒九的双唇,生怕她再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林琴音也是微微怔住,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她的声音不由得尖锐起来:“表嫂说这般话倒觉得我们是无理取闹了,若是表哥真娶我进门,你真的不反对?”

舒九轻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反对,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她抚摸着亭中的一角圆柱,轻轻拍了拍,低喃道:“原来相府的风景这般美丽,怪不得你流连忘返…”

“阿九!不要再说了!”宇文飞雪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拉住她的手腕,一路狂奔,刚出了相府,舒九便发力挣脱。

“你这是干什么,”她揉着发疼痛的手腕皱眉道:“我不会反对你娶妾的,不必如此。”

“你!”他紧紧盯着她的双眼,那其中毫无波澜,这种平静却生生伤了他,宇文飞雪恨恨道:“这本就是为了试探你,琴音才说的,可你这般做派真的是因为不在乎我么?你的心中还想着贺兰如瑾是么?不管我做什么都像个笑话对么!”

试探?舒九本也是玲珑之心,他这么一说,登时明白过味儿来,可是被戏弄,被骗被不信任…诸多酸意涌上心头,满脑子都是刚才两个人并肩而立的样子,一股无名邪火噌地窜了上来,她冷哼道:“你可真是无聊,此事若传了出去,也不怕毁坏人姑娘的名声!你说得很对,你做什么都像是笑话,贺兰如瑾的确和你不一样,他可从不会做傻事。”

如遭雷击,宇文飞雪双手钳住她的肩膀,诺诺想说什么,却终是失力一般松开了她,身后几个人都不敢靠前,十三更是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二人,这些,这些人这些事,都像是笑话,都是傻事,他转身离去。

回想往事,宇文飞雪清楚地记得,他亲眼见到舒九的第一眼,她坐在那楼上的窗子外面,那时本是未曾注意,贺兰如瑾不经意的抬头,他这才注意到,那个少女,却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夏如未央,舒九。

她晃悠着双腿,正看着天上的白云发呆。

喝着酒,念着阿九,他一桩桩一件件,想了个遍,正是在酒楼买醉,却是十三找了上来。

宇文飞雪讽刺笑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十三皱眉看着他,半晌慢慢才道:“阿九不见了。”

她不见了?宇文飞雪腾地站起身来,他酒意全消,刚要冲出去,却被十三一把拉住。

十三道:“还有件事,琴音小姐派人来告诉你,说是相府的亭子倒了。”

相府的亭子倒了!

“阿九!”他飞一般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晚了晚安.

天若有情天亦老

宇文飞雪失意而去,他落寞的背影印在眼中,舒九拒绝再看,一种无力感在体内四处流窜,疲倦,抖了抖袖子,她僵直的身体这才缓和了些,这便要负手离去。

“表嫂留步!”一女子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不必回头,也知道这么柔弱又坚定的声音定然是出自于林琴音口中,缓缓转过身子,林琴音只身前来,走到她面前盈盈下拜:“表嫂别多心,今日的事都是假的,不作数的,琴音在此赔礼了。”

“表小姐说的哪里话?”舒九垂目盯着她的发间:“快起来吧,此事是真是假又有何妨?你全心全意为你表哥又有什么过错?与你无关的…”

林琴音讶然,她站直身子皱眉道:“怎么与我无关?若不是表哥着了魔,为你牵肠挂肚还不知你是何心意,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傻事?他就是太在乎你的想法了,你知道么?其实我很不甘心,我姑姑去后,都是我爹爹扶持他宇文飞雪,我与他也算青梅竹马,可是…”她咬紧下唇,叹息道:“可是他一心为你,怕你多心就连表哥都不许我叫,可见对你的心意…可你呢,什么都无所谓么!”

她这是替宇文飞雪不平么,是为他委屈么?这般咄咄逼人,是因为她舒九无心争辩么?舒九淡淡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轻笑出声:“表小姐倒是真心为他…”

“我自然是真心实意!”林琴音气道:“可他心中没有我,我有什么法子!”

“法子?”舒九道:“不然我做主抬了你去?你们这气得要跳脚的样子还蛮般配的。”

“你!”林琴音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袖口:“九姑娘可真是个狠心的,你不过是仗着表哥对你的宠爱,为何这般不懂得珍惜?”

“这个表小姐就说错了,”舒九轻轻拂去她的手:“我什么也不依仗。”她回头示意十三过来,淡淡道:“时辰不早了,舒九告辞。”

十三跃到跟前,她也不管那相府小姐再作何反应,抬脚便走,身后又传来林琴音的声音。

“他真的很傻对吧,我也很傻是么?”她的声音带着无尽落寞:“你能不能对他好些?”

舒九驻足,她站了一会儿,终是转过身来对仍旧站在后面的林琴音微微颌首:“今日疲乏,言语中多有得罪,表妹勿怪,你这般对他,可谓真心,舒九不及,终是不及。”

说完转身离去,林琴音愣住,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思索片刻,这才苦笑着自语道:“我明白了,你还是生气了,原来你还是在意的…也对 ,哪个女子会不在意呢?可是你恼我二人情意,我却也高兴不起来,他何曾念过我一点好处呢。”

正是黯然呆立,身后传来轰隆的倒塌声,就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般,她急忙转身,从府院中传来喧闹声,她皱眉而入,几个丫鬟叽叽喳喳自后院出来,见了她连忙下拜。

“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忙答道:“回小姐,后院那亭子倒了!”

后院那亭子?林琴音吃了一惊,她快走几步,待到了跟前,这才明白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日她和宇文飞雪呆过的亭子,倒了,那亭子有些年头了,是多年前流行的三柱,她突然想起了舒九。

那时她可曾拍着那根断掉的柱子状似无意,她说:原来相府的景色这般美丽,怪不得你流连忘返…原来,原来你早就动怒了,好…好,也不枉他一番真心相待…

“来人!”林琴音喝道:“快去世子府传个口信!”

一个小厮连忙应声:“小姐,什么口信?”

“就说相府的亭子倒了!”

生气么,恼了么?舒九刻意忽略的怒意在胸中翻江倒海,这算什么呢,试探她?可是自己的确在意了,这又算什么?捂上心口,内衫中的银票让她略略心安,一丝凉意自心底上涌,额角津津冷汗,什么时候,贺兰如瑾换成了宇文飞雪?什么时候习惯了他?有段时间睡不着,都得扒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才能入睡,这几日也是夜不能寐。

想起亲手为他点上的那点红砂,想着早上为他求的平安符,什么时候这般在意他了?多么恩爱的夫妻,都会有嫌隙,那些所谓痴情的男人,早晚都会喜新厌旧…娘亲说得对,今日是假,若是真呢,若是呢!

舒七的一生,多半都是抑郁难消,舒九的路,不能再让男人掌控,原以为自己成亲了,报了那救命之恩,等他厌了她,她飘然离去,到时候逍遥江湖,何等自在,可是,可是…自己竟然动了情,竟然对他动了情,太可怕了,不能这样下去,不能….

她一直向前,恍惚走着,直到撞到人了,这才缓过神来,十三站在她面前,他的后面是一道墙,什么时候走到死胡同了,她也没注意。

“阿九,你怎么了?”十三皱眉道:“你别多想,师兄不敢做对不起你的事。”

“不是,”舒九面色苍白,那难以掌握的未知使她恐惧:“十三你不懂。”

“咱们先回府吧,”昏暗的小巷中,她的脸白得吓人,十三担心道:“你怎么了?”

“不,我不回去,”舒九推开他,转身往出走:“你也别跟着我。”

十三不语,他紧紧跟在她身后,却是冷不防她回身就是一掌,他呆立在地,却是不躲不闪,本是不相信她会真的对自己动手,却不想着一掌劲力十足,直直摔向后墙,再起身,舒九已然没有影儿了。

宇文飞雪一路疾奔先回了世子府,他分派下去几队人马四处寻找舒九,跟在舒九身后的几个暗卫都先后回来了,人跟丢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自从成亲以来从未见过她动手,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这个能力…他呆呆走回主屋,忽然就不知所措起来。

推开房门,里面是空无一人,他走到梳妆台前面缓缓坐下,铜镜中的男子眉心一点红,他一指轻轻点在上面,想像着舒九为他点这一笔时的摸样,定然是抿着嘴一脸笑靥。

不经意地低头,台上一个信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上书宇文飞雪四个大字,是舒九的笔迹!他连忙拿起来抖了两下,却不见有只言片语,唯独掉下了一个平安符。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宇文飞雪的心狂跳了起来,他急忙站起身子心喜道:“阿九!”

却不想进来的是端着水盆的蓝心,她见了他连忙施礼。

不是舒九,手中紧紧攥着那平安符,他失望之极:“你来做什么?”

蓝心回道:“刚才见了世子妃,想侍候她来着。”

什么?宇文飞雪急道:“什么时候见的她?在哪?”

蓝心愣住:“就在主屋啊,大概有一刻钟了吧…”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怕是正与她擦肩而过,只是她躲着不愿见他!宇文飞雪再也等不下去,他只身出府。

舒九心神难安,她躲在暗处看着他急急入府,终是狠心转身离去,她在大街上面四处游荡,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品斋,楼上那临窗的雅间还亮着灯,鬼使神差的,便走了进去。

宇文飞雪府中侍卫都出府寻找舒九,城门已关,她又能去哪?他心急如焚,却不得娇妻踪迹,走在大街上面,他回想着二人走过的路,不禁懊恼万分,抬头,一品斋楼上临窗的雅间,一个女子身影印在窗格上面,他欣喜若狂,一头扎了进去,也不等人来招呼,噔噔就上了楼,小二跟在后面招呼道:“世子您慢点!”

他急急推开门,屋内两个丫鬟惊讶地看着他,一女子端坐在旁,却是三公主周悦。

舒九能去哪?他沿着大街走到皇子府,甄如意接见了他,并且告诉他,舒九来过,却是与她告辞的,说是明早就要离开京城,这些话还是看在他这么急切地寻找舒九才告诉他的,他更是心急,甄如意偏还与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大致就是抱怨他好做傻事的,宇文飞雪十分不耐,起身告辞,她最后才对他说,那日去求舒九帮忙寻找无名的下落,因为她怀疑是周煜参与其中了,怕是无名身有不测,舒九却劝她有事直接去问周煜,因为他们是夫妻,不应因为别人的事起嫌隙,她回府之后真的直接问了周煜,他果然接手了无名,并且押在天牢,这些都是后话。

甄如意说,阿九说的对,夫妻之间,最为亲密,有什么事还是当面问了才好,莫要胡乱猜测。

是啊,那日甄如意到府,他以为舒九会问他无名的事,以前曾骗她说无名被送出京城了,谁想到她猜到了些却并未开口,有什么事还要当面问才好,他是很想重新来过,就在白日里,她问他:宇文飞雪?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能不能和我说说?

就在那个时候,问问她: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或者更早,或者更早…

平安符在手中攥得死紧,舒九毫无音讯,宇文飞雪彻夜未眠…

早上,城门大开,守城的官兵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宇文飞雪一大早就带人候在了这里,平日里懒散的摸样哪敢让世子瞧见,过往行人皆要仔细盘查。

一行车队缓缓而来,却是贺兰世子携家眷要回云南,宇文飞雪冷眼瞧着,带队拦在城前。

车队停了下来,贺兰如瑾骑着高头大马,冷冷盯着他,不悦道:“宇文飞雪 ,你何故拦我?”

宇文飞雪向前一步:“阿九呢?”

“真是可笑,”贺兰如瑾嗤笑道:“她是你的妻子,平日里生怕与我有何牵连,此刻却是跑来问我,速速让开,别耽误本世子的行程。”

“我不管,”宇文飞雪见他一脸孤傲,更加肯定了他知道舒九的下落,他咬牙道:“你知道她在哪,对么?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更或者,”他看向贺兰如瑾身后的车队:“更或者她就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兰如瑾怒道:“快快让开,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宇文飞雪挥臂:“给我搜!”

“我看谁敢!”他身后侍卫队刚要上前,一女子娇喝声在车中响起,挑开车帘的一角,但见她横眉立目,自有一派厉色,又是端庄高贵,正是三公主周悦。

她放下车帘喝道:“宇文飞雪!你拦截本公主与驸马,是要造反么!你的妻子不在你的世子府,怎会在这车队中?莫要做糊涂事,就是到了父皇那里,也没有你好果子吃!”

贺兰如瑾也不做声,余三早带着侍卫队护住了车队。

四周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议论纷纷,偏就宇文飞雪什么也听不见,他知道,舒九在这里,他甚至都感觉到了她的呼吸声,拦住蓄势待发的方大等人,他忽然扯开了衣襟大声喊道:“阿九!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看看我,我剖了心给你看,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都是你,都是你!”

众人皆惊,方大不敢上前去拦,宇文飞雪又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小心眼,都是我的错!你出来,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你别走好不好?”

贺兰如瑾垂目不语,周悦厉声道:“宇文飞雪你个疯子!我说了她不在这里!”

他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的心,他认定了舒九在这车队之中,怎么也不肯离开,他在车队外面流连不去,两队人僵持不下,赔了好些话,却像个笑话,始终不见那人踪影。

早有人报了上去,御林军到了,周煜带队枪指宇文飞雪。

不知道再如何收场,他的阿九,终是失望地站到了一边,宇文飞雪看着缓缓离去的车队在后面喊道:“阿九!”

无人应答。

他失神道:“你连半句原谅我的话都还没说!你出来见见我…”

方大扶住他的肩膀:“世子回吧,世子妃许是不在这里…”话还未说完,前面的车队忽然停了下来,就是周悦的那辆马车上面,忽然跳下一人。

不敢置信,宇文飞雪猛地冲了上去:“阿九!”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今天实在太累了,感觉写得很糙.......捂脸,羞/射。

月如无恨月长圆

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宇文飞雪奔向自己的情景,他衣衫不整,一脸惊喜地冲了过来,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已然将她紧紧钳在怀中。

“阿九,你连原谅我的话都还没说半句,不许走,我不让你走…”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欣喜的摸样让她心酸,他的话更是使人动容,原本是想着先躲了出去,好好想想,四处走走,可是、可是他这样子分明像个疯子,偏就,偏就扔不下…

她的心,随着他的欣喜而紧缩着,这个人,她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啊!

这事直接闹到皇上那去了,宇文飞雪这个傻瓜只知道咧着嘴笑了,她无视了他的傻气,解释了原委,当然也没全说,皇上这才知道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责怪之余也觉可笑,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府了。

这个人爱妻如命,以后这件事怕是要传开了,睁开眼睛,她不适地动了动身子,挣脱他的怀抱背对着他,浑身酸痛,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她按住,他光裸胸膛紧紧贴近她光裸的后背,或是狂喜于对她的心思得到肯定,这晚上他翻来覆去的折腾她,直到无力,这才拥着她慢慢睡去,可是她,却睡不着。

隐隐觉着,这一切不似真的,夜色已亮,仍无困意,舒九轻轻挪开他又伸过来的手臂,刚要起身,宇文飞雪一把将她手臂拉住。

“干什么去?”

舒九额角微抽,这人怕是草木皆兵了,她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住,坐起身子这就拿过一边的衣物穿戴起来。

“睡不着,起来转转。”

“阿九,你心中有我了…”他不依,伸臂将人腰身抱住:“你知道我多高兴么,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对你可是死心塌地,以后你去哪我去哪,甩也甩不掉!”

舒九好笑地抚摸着他后背,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我去哪你去哪?还甩不掉,你是牛皮糖么!”

“我比牛皮糖还黏人呢,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我都跟定你了!”宇文飞雪拉住她的手:“别穿了,陪我再睡一会儿。”

“你睡吧,我出去走走。”舒九推开他又缠过来的双臂,飞快系上盘扣,她假装没瞧见他不满的脸色,穿戴整齐,这便喊了蓝心,洗漱一番,先行走了。

走在街上,许多探视的目光果然带着些艳羡,舒九带着十三四处晃悠,令人汗颜的是,就在酒楼中,已经有了两世子夺美的说书版本,宇文、贺兰两世子不和的传言在这里仿佛得到了证实,全为她。好笑之余她听得津津有味儿,倒是十三不时皱眉。

日上三竿,寻思着宇文飞雪也能起身了,她这才回府,他果然起了,蓝心说方大来寻,两个人去书房了。

想着他没吃东西,舒九提着在外面买的十香包子来寻宇文飞雪,她凝神靠近,屋内仅有的声音忽然停下了,被人发现,索性敲门。

“是我,宇文飞雪?你在么?”她高声道:“我给你买了点十香包子,要不要吃?”

门被人在里面打开,宇文飞雪一脸笑意,他也不避讳别人,将她拥在怀中笑道:“怎么才回来?我还等着你吃早饭呢!”

舒九一把推开将包子塞到他手上:“这不给你带了吃的?”

她转身就走,心却慢慢冷了下来,她听见了只言片语,可是,可是还不能相信。

这一天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宇文飞雪整日没有出府,可方大却一连几次出入书房,舒九敏/感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到了晚上,她故意说睡不着要听他的心跳,往日他都是求之不得,这次却有些迟疑,可也强撑着笑意,大方地躺到了床上。

舒九脱掉外衫罗裙,缓缓抽开他的衣带,俯身趴在他的胸膛,听着平缓的心跳,她忽然很想哭,娘亲的手札中也说过,男人离不开权势、和天下,原来是真的。

闭上眼睛,仿若平静,其实心绪如潮,宇文飞雪揽着她的腰身,摩挲着她的侧脸,果不其然,最后在她久不成眠的时候点了她的睡穴。

他轻轻将人放置床上,吻着她的额头,给她盖好薄被这才离去,屋内烛火一闪,顿时漆黑一片 ,却有一人,眼角落泪,无人可见。

一品斋内,仍是那间临窗的雅间,宇文飞雪轻轻叩门,里面一侍卫打开门,他闪身而入,方大守在门口。

宇文飞雪:“殿下久等了。”

里面一男子坐在桌边正百般无聊地拨弄着茶碗,他轻笑道:“的确是久等了,你来迟了些。”

径自坐下,宇文飞雪轻快道:“阿九睡不着,我哄了她一会儿。”

“呵呵,你现下可是京城中的名人了,都知道你爱妻如命,本王等一会儿算什么呢!”那人说道:“一天而已,看来相信你二人不和的可不只是老百姓了。”

“怎么?他们那边有动静了?”宇文飞雪皱眉道:“这么快?真是蠢得可以。”

“你说呢?”那人轻笑出声:“就连阿九也相信了你这个疯子不是么…”

“三殿下!”宇文飞雪急道:“这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