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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眉脸上的表情都僵了,怎么感觉这么累呢,忙说不用了,就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余妈也急眼道:“你这孩子也是,回来就毛手毛脚,钱也不好好放……”

小姨走过来见着一朝满血,倚着门说着风凉话道:“姐姐,你家到底发了财了,钱都满地撒啊。”

余眉听到小姨这么说,顿时把收拾好的钱拿出来:“这是学校月考成绩名次不错给的奖金钱,存了半年,妈,你收着吧,本来也是想给你和爸买礼物的。”

成绩好确实有奖励,她得过几百钱,但这时候,多少无所谓也不会有人去查证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小姨顿时脸红一块白一块,不少人看她的眼晴都带着瞧不起,没见这样的亲戚,还是亲姐妹,倒了血霉才摊上这种见不得人好的,怪不得她闺女因为作风不好被学校退学,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顿时一个个都赶着孩子去吃饭。

接下来倒还算热热闹闹,和和融融。

等人一走,余爸把门一关就火了,对着余妈就骂道:“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家那些八杆子打不着丢人现眼的亲戚,偷翻翻别人包,拿别人手机?还有脸哭,我告诉你,我闺女也农村的,从来没有养成这习性,你那些亲戚都是些什么人?纯是丢人!

我好好的闺女回家连顿热乎饭没吃上,帮这帮那的,结果伺候了一肚子气,还有脸吃饭?我再告诉你一遍,下次你少叫那些狗屁亲戚,穷今天我是给你面子,再有一次,我直接赶出去!还有你那个妹妹,再要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余妈是厉害,但是余爸要真发起飚来,余妈连声都不敢出,今儿这事儿本来就理亏,她也是好面子,却不想真是一团乱,连孩子都没教养,逮什么翻什么,被发现了还哭的惊天动地的,本来是个搬家喜事,这哭的把喜气都冲散了,还没法说。

别说是余爸发飚,她也气得够呛,等余爸摔门走了,余妈半天才缓过来,从兜里掏钱数了数,二千六,问闺女包里是多少钱?余眉平静的说三千。

少了四百!余妈当时就气得脸发青,之前是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家条件好了点,就不搭理人,是不是会让人觉得有钱瞧不起人,谁曾想吃了这亏,看来以后,真得六亲不认,不是没良心,是被逼的,除了实在亲戚,其它的,谁理你。

余眉在屋里翻了翻钱夹,里面有三张,看来就是丢了一张,可能哪个孩子好奇揣了一张玩去了,到底不是大人那么贪心,一百块钱她也没有太在意,不过多说点,也让余妈记住教训,不能什么人都认亲,自己家才赚几个钱,日后禁不住这些个吸血鬼来借。

过了小年时间过得极快,封门,停业,转眼就是春节,春节晚上,一家人包饺子,余眉想了想,拿出冰箱里的虾仁和猪肉,单独和了馅包了两种,虾仁饺子和白菜鸡肉馅。

余妈还纳闷了下,“你不是爱吃羊肉饺子吗,怎么又包上鸡肉虾了?”

“多几种馅可以换口味嘛。”余眉解释。

反正她爱包就包吧,余妈也就没管,春节都是她大展身手的机会,余眉则煮着饺子,煮好了,趁机将虾饺和白菜猪肉饺一样一半装了一小盘,放到碗橱最里面。

等到外面噼里啪啦响鞭炮响的时候,她大口吃了好几个羊肉饺,就往了筷子,跑到厨房,不一会就套了余妈的宽松的大妈羽绒服道:“妈,我下去买酱油没有了。”

“上哪买去,大过年的。”

“商店,别去了,都关门了。”

“有,我看到亮灯了,我一会就回来。”关上门,余眉就把放在胸口的饭盒紧了紧,下了楼就跑到不远的旅馆,冻得有些哆嗦的敲着书。

门很快就打开了,余眉不由的钻了进去跺了跺脚,为什么这么冷,因为心虚加紧张,居然没穿鞋,光脚着拖鞋跑出来了。

旅馆房间不大,跟三星的标准都没法比,最方便的就是离她家近,看了眼,真是觉得委屈他了,到了他床边,余眉将羽绒服拉开,把饭盒拿出来,饺子还是热乎的呢,一点都没凉,她准备了筷子,还有酱汁,一一摆在床头桌子上。

见男生关了门走过来,不由拉着他坐在床上抿着嘴唇催促道:“快吃吧,饺子是我做的,没有牛羊肉,粉色的里面是虾仁海鲜味儿的,绿色的白菜猪肉馅,饿了吧,快尝尝好不好吃。”

旅馆的灯光在床头,是桔黄色,此时照在男生脸上,有种说不出平静的感觉。

海鲜饺?白菜猪肉?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往昔过年时,最常吃的就是这两种,他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奶奶去世的第一个年,居然还能吃到。

他迟疑了下,拿起筷子,挟起一个,咬下去时,一颗硬币被咬中了。

余眉顿时张着嘴,“天,我包了那么多,只放了一个,就被你吃到了,我说怎么吃的肚子鼓鼓的都没有吃到,能吃到硬币的,肯定明年财滚滚,吉利好兆头。”

男生听到女生夸张的声音说,嘴边才终于漾起一抹笑,她还真敢说,打开门就钻进屋子,背对着他在盒子里摆弄,把带硬币的饺子放到最上面,估计紧张手还将饺子边捏的破了口,他如果不吃那个,真的对不起她费的心思。

又吃了两个后,放下筷子,“好了,晚上我已经吃过,说你,大年夜就这么跑出来家里人放心吗?”

余眉被他拉着手,不由红了红脸道,“我说出来买瓶酱油。”

男生这次看着她是真笑了,“大过年的买什么酱油,这借口你也真敢找。”

余眉见他笑了,不由心头也放松了下来,她一想到自己在家与家人团聚,他却在简陋的旅馆,也不知道吃没吃饭,一个孤孤零零,就觉得坐如针毡,牢肠挂肚,别说是打酱油,就算是说要下楼放鞭炮她都要跑出来的。

见他这么说,余眉不由委屈道:“还不是为了你啊,我出来时太紧张,只顾着藏的饺子,鞋都没有穿,现在正是最冷的三九,零下二十多度呢。

男生一见,果然,上面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包得像个雪人直到膝盖,小腿只是件黑色紧身绒裤,还光着脚呢,想到她这样一路笨重的又冷的哆嗦揣着饭盒跑上来,男生眼里似乎都映满了灯光,一瞬间神情那么柔和像水一样的波动。

他伸手将她抱在床上,然后将她的两只冰凉的腿放在手中暖热,余眉见着不由吃惊,想抽回来,“别,脏……”

可是男生没有动,还是用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脚心,“寒从脚入,你是不是不要腿了,若是受寒重,以后就不能穿裙子了。”

脚确实暖和了,可余眉还是脸却皱得像包子:“可是……”

“可是?”

在男生的手指划过她的脚心,余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可是真的很痒啊,你快松开我。”余眉从小就怕痒,捅一下腰都能弯下身。

她蜷起身就要扒自己脚,结果忘记她身上穿的笨后,一个歪倒压在了男生身上,这时桔黄色的灯色照在两个人的脸上,一时间视线都有些朦朦胧胧,窗外还有不断放着的鞭炮声,今天是除夕夜,似乎有一种放纵的狂欢感。

而此时又像灯火辉煌的狂欢背后,静谧的空间,众人皆欢我独醒的宁静,不,虽宁静,但心境却像是暂时解开了束缚枷锁一般。

可能是在陌生的小旅馆里,可能灯光太好,可能太过安静,一时间不知为什么,相视彼此竟有些移不开视线。

余眉理智告诉自己,起身,离开这里,不能继续。

可是嘴里吐出来的却是像蚊子叫干巴巴的:“新年快乐。”

男生眼晴很亮很亮,像流动的光,他轻笑道:“还没到十二点,拜年的时间还没到……”话没有说完他停了停,然后伸手抚着女生的头颈,慢慢的凑近,轻轻的低喃:“你也是,新年快乐,宝贝儿。”说完轻轻吻了上去。

什么是天雷勾彼地火,余眉不知道,只知道,羽绒服被拉开,只知道,整个人被搂入热烫的胸膛,只知道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余眉就跟突然接上电的电源一样,红灯突然亮了,而男生这时候也像是被点了穴一样,身上的衬衫领子都开了大半,余眉不知道他脸色什么样,但却知道那铁铸的都快定型了,却生生的要溶回铁炉的惨状。

所以相对比她衣冠不整,内衣扣子松开,好像也不是那么心神不宁的事。

铃声一直在响,余眉其实还想跟他说什么,结果就听到头顶上男生清冷却带着丝愤怒的声音:“你再走,今晚就别走了!”

这一句吓的,她却飞快的整理完把羽绒服穿上了,有点狼狈的从床上爬下来。

就算他解开了几扣衬衫扣子样子有多么帅!她都没敢看。

当然也有点不忍和不敢,但还是套了鞋就往门口跑,她知道肯定是家里打的电话,她怕回去晚了余妈会报警,不过到了门口,打开门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回身,有点别扭和不自在的道:“那个,你再忍几天,等到初五我们就回家……”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拉开门跑了出去。

男坐倚在床头,脸色真的绝对不算好,任谁都不会好的,对任何生理健全的男人来说,半途憋回去,这都是种不人道的行为。

他将头倚在墙上,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敲起来,才伸手拿过来,扫了一眼。

铃声一直在响,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如终没有接也没有关,只看着屏幕一闪一闪,直到自动停止,接着就没有再过来,等了许久,男生才终于自嘲的笑了笑,还有什么奢望?连电话都不会拨第二遍的人!随即将手里的手机看都不看的扔向一边。

然后伸手将衬衫扣子一颗颗的扣上,想着女生离开时的话,初五,我们就回家……

他现在哪来的家呢?最亲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在她说出回家的那一刻,他心里竟是有一丝说不出的温暖,那个才三十来平,简陋的出租屋,他不由的摇了摇头,起身向浴室。

余眉回去因为说转了一圈,没找到开门的商店,自然是挨了余爸余妈一顿训,最后在余妈拿出一瓶酱油出来才作罢。

过完年,到老家走一圈拜年后,余眉便说学校有补习初五就回了,毕竟最后的半年冲刺,这不是小事,余爸余妈再不舍得也不敢耽误女儿的学习,这次余爸说什么都要送女儿到X市。

最后,她和谭慕铭只能分开走,自然是她先到,余爸毕竟是爸爸,不会像余妈一样进女儿出租屋看,在楼底下嘱咐一通,才开车离开,而余眉一回去就将屋子做了清扫,完事趁着天早他还没回来,就去超市买菜,毕竟阿姨说了要初十才能来,这几天得自己做饭了。

等到她买菜和肉回提回来时,却发现门没关好,走时明明锁上了,再一想大概是谭慕铭回来了,刚伸手拉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铭铭,你只知道当初你爷爷去世,我们没有赶回来,可是,那时候你爸爸病了,是癌症,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本来妈妈不想瞒你,可你爸爸他不让我说,一拖再拖,怕影响你的学习,可是,现在,你爸爸的情况,他,他恐怕是不行了……”

第96章

出租房才三十来平,地方很小,一下子就看到谭慕铭的母亲站在那里,对着自己的儿子泪流满面,这情景让余眉立即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

关门有声音,她只是小心冀冀的像之前那样虚掩上,然后立在门旁,几乎忘记带手套,冻的冰凉的手,和提着很沉的菜肉。

从门缝似乎传来谭慕铭的声音,“……以为演的是韩国的泡沫剧吗?”他低声听不出情绪的笑了笑:“胃癌?不要告诉我,奶奶去世前你们对她说的就是这个!”

谭母面对对她冷淡的儿子,似乎哽咽的捂住嘴,哭的泣不成声:“对不对,铭铭,妈妈不知道会这样,如果知道你会失去奶奶,我一定不会让你爸爸告诉你奶奶真相,可是,你爸爸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其实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你爸爸就已经切了一半的胃,伤口都没长好,就下了手术台赶回去,没有赶上老爷子下葬,你知道你爸爸哭成什么样了,他虽然跟你爷爷意见不合,又是年少离家,可是在心里,作为儿子他对父亲的感情一点都不比你少,只是你没有看到。

铭铭啊,很多事情妈妈没办法说,你是妈妈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孩子,哪个父母不想把孩子带在身边?可是早年创业有多难,你爸的胃怎么坏了?你以为在B市做点生意那么容易,有一次你爸爸生生喝到胃出血,就为了谈成一笔生意。

那个时候没有人帮我们,每天东奔西走,我想你啊,我想自己的孩子,可是我不去帮你爸爸,你爸爸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那时候,我没有时间带你,又不想把你带过来受苦,你才几个月大,天下没有狠心的母亲,我哭了多少次,晚上思来想去的睡不着觉,最后没办法,才把你养在你爷爷奶奶的身边,你还太小,有老人照顾,总比跟着我们东跑西颠的好。

这一托就托了好些年,有我少次我想把你接过来,你爸爸也提过几次,可是你爷爷奶奶舍不得啊,你爸爸常说,爸妈年纪大了,养了铭铭这么多年,一旦离开他,老人怕受不了。

可是,他的病这些年太劳顿,还是恶化了,医生说癌细胞又扩散了,已经转成胃癌晚期……”

“没有时间了铭铭,你爸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就想着自己的后事,想把你奶奶和你都接到身边,如果有一天他真去了,你能帮妈妈打理公司,你奶奶也有我照顾。

可是谁知,谁知你奶奶……她走的那么快,我们有多么后悔,下葬那天,你在你奶奶墓前哭,你爸爸在车里哭,你已经近五十的人了,都有白发了,这两年从胃动过手术,老的特别快,铭铭……”

谭母哭的泣不成声,声音都些连不成气,连余眉都听得眼晴在眼晴里差点滚落下来,“铭铭啊,我知道妈妈对不起你,从小也没带过你几天,甚至长这么大,都没跟你单独说说话儿,可是,你爸爸年纪大了,这次手术医生也说活不了两年了,你爸他一直都有个心愿,想你能到B市,把公司亲手交到你手上,本来他还能等,可是身体实在不行了,才会……你奶奶……

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卡和楼上的钥匙,你就看在,我们生你的份上,不要恨你爸爸,你就当可怜我们……”

这时楼梯上下来几个人,看到余眉站在门侧,眼晴在眼睛里直打转,还不由好奇的看了两眼,心道,这姑娘受什么委屈了,在门口罚站,余眉不想被人围观,不用转身往楼下台阶走了两步,顺手擦去泪水。

等人过去,她才回身,想了想又转身,想往下走,至少出去转转,这个时候,屋里的两个人也不会想自家的事被人知道。

结果刚一抬脚,门就被打开,高跟鞋“蹬蹬蹬”的声音,走的很快,很急,余眉回头见到人,立即往楼梯边贴了贴,看向她。

走的急是谭母,眼晴很红,手里拿着纸巾不断的擦着脸上的泪与鼻窝,虽然哀伤却不狼狈,即使哭泣也不会失了礼仪,往下走的时候,一身大家闺秀的装容,看到了余眉时,虽没说话却点了点头,然后似赶时间般下了楼。

余眉在台阶磨蹭了半天,装作自己才回来的样子,这才拍了拍身上没有的灰尘,然后转身慢腾腾的打开门进了屋,直到把东西放在门口墙角,才感觉到手已经冻的没什么知觉了。

她不由的握了握手,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谭慕铭,目光又轻扫过旁边,上面的卡和钥匙都没有动,然后想他现在也不想被人打扰,不由轻移脚想到厨房。

“在外面站很久了。”男生出声,随即抬眼,“都听到了。”

他脸色就是那么清清冷冷,可是偏偏余眉能看到他眼中的血丝,她不知道他流没流泪,但是却觉得心里疼的很,本来往厨房走的她,情不自禁的走到他身边。

“有话要对我说?”男生唇边动了动,“也要劝我原谅他们?就知道你的同情心又泛滥。”

他一个人道:“原谅?”不由坐在那笑,“那是不是以后只要说自己得了癌症,然后什么愿望别人都能无条件满足,他们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天真,以为就这么几句话……”

他说到话的时候停了下,余眉看到他眼晴微微闪了下看向窗外,停了下才说:“小时候会羡慕别人一家团聚,如果能拿钱来换,我一定愿意拿出所有的钱。”说着他笑了笑。

“后来才知道,他们也不是那么重要,是不是……”他抬头看她。

余眉看着他的眼晴,不由自主的靠近坐着的他,然后伸手环住他肩膀,“慕铭啊,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除了沈奶奶去世时,男生没有在她面前哭过,可能本身他也不屑着眼泪吧,时刻恨不得把她脑中的记忆部分划掉,觉得那种行为是女人才会的事儿。

可是,不哭的话很伤身,她倒宁愿他哭出来,也好过憋在心里。

他停了下,想拉开她的手,似乎笑了笑:“我又不是你,又什么好哭的。”

余眉却紧紧的交叉住手,道:“慕铭……

爸爸,一辈子,只有一个,他若走了,就连恨的人都没有了……”

只是这么一句话。

余眉说的泪如雨下,好像她能感受到男生所有的情绪,似乎自己的泪能替他流一样。

而他好半天才拉开她的手。

余眉不知道男生心里怎么想的,不过第二天,他坐上到B市飞机,补习课没上,赶在了开学之前回来,当然其中发生的什么事,余眉不知道,只问了他爸爸的情况,他说还好,整个胃要切除。

回来后,余眉就觉得,男生整个人都有点变化了,这种变化是因为她十分熟悉他才能发现,也许是高中三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这个才过青春期的男生,已经与以前有些判若两人。

若是以前是锋芒毕露,此时在却如一把剑入了鞘,如将光华内敛,有时候余眉都猜不透他心底在想什么。

而且,从B市回来,他似乎也不再半点军校的事,而是开始认真功课,这真是让余眉大跌眼镜了,要说以前的谭慕铭,不学习就能拿第一,确实有点夸张,他爱跑图书馆,很多知识量很早以前就积累了,什么东西是厚积薄发,没有凭空而来,天才也要努力才行。

可是这个以前只听课,而少作业的男生,现在居然认真起来,这甚至股票也暂时放下,让余眉有压力之余,也不由的心安起来。

之前学校要给他保送T大的名额,他拒绝了,现在看样子,是打算认真考进去的,别人不知道,他未来怎么样余眉还能不清楚吗?当然是十拿九稳。

想来,他与家里的矛盾也应该,不说化解吧,至少近了一点点,至少现在妥协了。

在爷爷的期望,和父亲的期望之间,他的选择不一定是对,但是至少没有让位父亲也如爷爷那样不甘离去吧。

想了想,余眉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为他操心了,上辈子就算没有自己,他仍然选的是去B市,倒把她哭的眼晴疼,担心个够呛。

既然谭慕铭都开始认真,余眉就更不能有一点点松懈了,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周末都没休了,最多周五晚上早点放学,可是没学生抱怨,大家都已经麻木了,以前见高三生觉得那教室恐怖的,晚上想想都睡不着觉,但是轮到自己却觉得,恐怖吗?有吧?但也就那么回事了,因为大家都在做一件事,你不孤单。

每天坐着背单词,站着也背单词,上个厕所都要手拿着掌上英语速记,看别人在背,你不背都觉得内里不得劲儿。

这个时候连马思云都一点不分心了,他考的是北大,也有保送名额,但惨的是那天发烧,没有发挥好,所以一切要寄托在高考上,股票是连沾都不沾了。

一开始余眉也担心,自己这里条件差,之前是没办法,所以在外面临时放张简易床,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谭妈把钥匙和谭慕铭以前的卡归还了。

余眉就想,自己这地到底是委屈人,然后赶他上去休息,放着大浴室,舒服的实木床不睡,没必要委屈自己呢,现在压力那么大,泡个澡也好啊,她那个小浴房,别说泡澡了,淋浴都嫌窄,这还是她一个女生,男生可想而知了,估计转个身牙刷碰掉了,那脸都能黑成什么样。

但男生没收拾衣服,只是上去看了看,坐了半天,又下来了,余眉一瞬间就明白了,沈奶奶已经不在,那房子再好又怎么样,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充满回忆的房间里,那无疑是种最残忍的折磨。

余眉顿了顿,不由将想帮他装进袋子里的衣服又拿了出来,摆在简易衣柜里。

时间这东西真的很奇妙,每一天都觉得好难熬,一分一秒度日如年,可是吧,等回过头,就觉得像坐了火箭一样,怎么会过的这么快,每个班级黑板侧都有倒计时,一天少个数字。

看着一个个数字的变化,等到变成两位数的时候,感觉高三所有的人,包括老师在内,都有点疯魔了,几乎就是把自己当作无底洞,管是多大,都要往里面狂塞,老师都恨不得将自己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具现化的全部塞到学生脑子里一样。

在高三最后暗无天日的黑色岁月里,没有人把自己当人,都是当块木头,面对书山题海,和老师们轮流的车轮战术,学生就是麻木镇定,作业多到做不完还是要做,晚上还有同学学到凌晨两点,早上六点半起床,一天只睡五小时,为了成绩,也是拼了,就是余眉都经常做到一点,因为作业实在是太多了……

在倒计时终于从三位变两位,两位变一位数的时候,极有经验的戒城学校的老师们,突然一反常态,不再以言语逼得学生狂学习,每天严厉必讲的那些努力还不够,潜力没有发挥出来,多学多得等,听得人紧张兮兮的三训,开始温和起来。

余眉经历过,也知道这就是一种老教师的一种经验,快到考试时时候,反而不能让学生太有压力而起到反作业,之前的努力效果也达到,不差这么几天。

甚至五四三二一倒计时,她们都带着无比的笑容和热情,跟同学鼓劲谈心,当然里面也有众多心理暗示,关健是要给学生一种我能行的鼓励与自信。

你们这一界是我教过的最聪明,最省心,最好的一界学生,或者,要点知识点大家掌据的非常好,我对同学们非常有信心,似乎这种让自信澎湃的话语。

另外作业也少了,甚至不留作业,回家可以看书,但是却嘱咐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保证充足的睡眠迎接高考。

在高考前一天,余妈突然来了电话,说是要来陪考,这可把余眉给吓的,陪考啊,那不是要住出租屋,幸好是打的电话,要是整个突然袭击,一年都没事,最后的最后爆了光,那才好看了呢。

她不由拍了拍胸口,心里直道我的妈呀,这种心惊胆颤再来几次,自己真的晕在考场。

电话里是费了好一通口舌,说家里来人会让她紧张,没有人等反而会状态更好一点,好说歹说,总算是没让她过来。

高考前晚上余眉睡得很踏实,不知道怎么就梦到以前上辈子的事,刚重生来的时候,以前的事好像历历在目,可是现在却觉得一切都是梦一起,而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一名高考生的状态,一夜都在奋笔疾书,早上起来神清气爽,连高考试题都好像就在昨日温习了一遍似的。

高考黑色七月,天气闷热难当,十分煎熬,可是这时候没人在意这么多,很多学生有家长陪考,在外面汗如雨下,却没一个人走开。

直到最后一门考完,余眉的一颗心总算放好了,总算重来一次,也不是那么镇定,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出了考场,余眉被太阳刺的还有点晕,大概是这段时间晚上熬太久,气血不足吧。

老师带学生回自己学校,看到平时熟悉的教室,这一瞬间都觉得有点陌生起来,就这么过去了?高考就这样结束了?同学彼此看着对方,突然就有男生把书本给抛了起来,摔到了地方,接着就有人跟着起哄,那些辅导书习题册,就像是再也不需要了,也这段时间内心的一个压抑情感的发泄,大家都欢呼起来,有人撕书,女生搂在一起又哭又笑,更有人跳到桌上喊,椅子都砸在地上,教室一片乱糟糟。

就连女生都把书撕成碎片,到窗口像雪花一样往外洒,似乎与黑色高三岁月说再见,撒有那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