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吧,谭总,你所谓的财产?公司?集团?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觉得重要的东西,其实在我眼里一钱不值,我有手有脚,想要什么我会自己获取,不屑要别人的二手物,更不需要你的施舍。
所以,那些你打拼下来的江山还是疆土,对我来说从来没有过吸引力,将来你喜欢送给谁就送给谁,爱让谁继承就让谁继承,全部捐献给希望工程,我都不在乎,我,谭慕铭,虽然从出生起就拒绝不掉谭这个姓氏,但我可以做到拒绝继承你谭氏总裁名下任何财产,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管你将来是给第二个儿子,还是找的干儿子,我放弃,一根头发都不要你的……”
还未说完,屋里便传来一声重重的“啪”顿时打的谭慕铭脸偏到一侧。
站在楼梯拐角的余眉不由捂住了嘴,似乎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
“你打我?”谭慕铭正过脸,盯着眼前这个外表雍容华贵的女人,他眉毛动了动,微微用手指揉了揉被扇着麻木的下颚,并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半边脸,“你凭什么打我?就因为你是我的母亲?名义上的母亲?”
打人的不是谭父,正是谭母,她红着眼晴,扶着气的坐倒在沙发上说不出话来的谭父,抖着手道:“铭铭,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我不配做一个妈妈,也不是个好妈妈,我和你父亲都欠你的,你可以说我们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但你刚才的话太过份了,你不能这么说你父亲,不能轻易否定你父亲为你所做的一切,你不知道,你爸爸他……”
“畜生,畜生!”谭父缓过气来,指着谭慕铭:“你给我滚出去,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我谭博涛从此以后,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博涛……”
“你听到没有?我谭博涛再没有这个儿子!我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让他给我滚,让他给我滚出去,一分钱也别想带走!”
“博涛啊,你干什么要这样,你要赶儿子去哪儿啊,这是儿子的家啊……”
“家?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没有我,他哪来的家?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的骨气,那我要看看,没尝过人间疾苦,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离了蜜糖生活,还剩下什么?等到了社会底层,做苦工劳力赚微薄薪水的时候,是否还能骨气的起来!到时候,可别求着我回来……”
谭慕铭微仰了仰头,笑,轻笑:“好啊,如你所愿!”
“不过,你也放心,就算我死的那一天,也永远不会有求到你面前的时候……”说完,嗤笑了声,眼晴里冰冰凉的看了两个人一眼,连外衣都没有拿,只着了件V领背心,转身离开了屋子。
“儿子,儿子,你不要走,妈妈错了,刚才不应该打你,你爸说的都是气话,你快过来说些好话,说些好话,咱们一起回B市,妈妈想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了,你不要这么对妈妈……”妇人心力憔悴,再也忍不住的拉着儿子哭了出来。
“别走,铭铭,妈妈求你了……”
谭慕铭停下脚步,看了母亲一眼,他神情很奇怪,有一种强忍的哽咽:“妈,你再要一个儿子吧,这次,可以带在身边,好好对他,我走了……”说完甩开母亲的手,走出门外。
屋里顿时响起了四十多岁的妇人痛苦的声音。
余眉一直站在那里,手里的汤都快凉了,男生出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抬头看他,却看到他强忍的几乎要崩溃的脸色,他不会流泪,但是眼圈却是红的。
走出来的时候,从屋内传来的是妇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咆哮。
“孽子!真是孽子!我谭博涛没有这个儿子!把房间封起来,以后不准任何人进来,换门换锁,屋里的东西全部丢了,不准留给他任何东西,学校的学费停缴,一分钱零花钱都不许给,马上回B市,我看他一个人怎么生活,等着他上门来求我!”
“博涛,博涛……铭铭……”
谭慕铭的脸色带着彻底的心灰意冷突然加快脚步,路过余眉身边时,伸手一把拽过她,将她拉到了楼下。
本来探听别人的家事,就极不光彩,余眉只是关心则切,如果旁人,她也早就避嫌离开了,如今被抓到正脸,尴尬之余,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却没想到他会出手拽自己,如果不是她手里的抓的稳,汤碗兴许就落地碎了。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还带着之前未消去的火气,手劲很大,而且速度很快,余眉在后面跟的很辛苦,但却一声不吭,因为她能理解他此时此刻迫切的急于想离开的想法。
直到下了楼,迎面吹起微微有点凉意的风,速度才总算慢了下来,他也缓缓松开手,仿佛忘记身后还有个人一般,顺着小区外的一条两旁种着松柏的路往前走。
一步,一步……
余眉也在后面,轻轻的一步一步,连声音都不想大声的慢慢跟着他。
谭慕铭的身材偏瘦,与他经常的锻炼有关,可是自从沈奶奶去世,短短几天的工夫,只觉得他又瘦了些,从后面看,更显得后背肩胛骨的形状。
她知道,沈奶奶的去世,给他带来的打击和冲击,如果不是他身体底子那,那么一场身心俱伤的大雨浇泼,此时早就病倒在床上,连说话都没有精神。
有时候病倒何尝不是一种心情修复,怕就怕连一病都难求,就那么硬抗着。
前面的男生慢慢的走着,后面的女生,出门只穿了一件短的睡衣睡裤,外面套了件宽松的短衫,脚下汲着拖鞋,头发也有点乱糟糟,只用夹子别着,手里还端着一只很小的双耳带盖汤碗,跟在后面走。
路上不时有人经过,还会回头好奇的看着她,余眉却一无所觉,她的精神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男生身上。
她看着他微低下头,又看着他抬起头,甚至微微仰头。
有人试过把泪水从眼眶中憋回去吗?也许很多没经历过的人不知道,但余眉却很清楚很清楚,眼晴发红有泪意的时候,通常是低着头。
泪意来的太快,会抬头,控制不住它要流下来的时候,会仰头,这样,流出来的泪水,就会又流回去。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羡慕那些光鲜亮丽有钱人的生活,却不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说出来比柴米油盐更心酸痛苦,他们享受着金钱带来的富足,也承受着内心无法与人诉说的孤寂。
这一路不知走了多久,随着高高的炎阳升起,夏日的风也由微凉变为闷热,直到余眉感觉到额头的汗,他才在一处小公园的白色长椅处停了下来。
走了这么远的路,余眉也想坐一会儿,她用一只手拿着汤碗,急忙上前两步,伸手试探的牵着他的手,轻轻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见他没有反对,她才将他拉在长椅上坐下。
看着他不言语的样子,余眉不由将汤碗放到中间,佯装轻松的道:“你饿不饿,我们来喝点粥吧,这是我做的。”余眉用手指摸了摸汤碗盖子,已经凉了,不过夏天喝凉的也清爽。
男生的注意力终于移开,看了小心冀冀的她一眼,半晌嘴角才扯出一丝笑,“拿着饭碗走了一路……”
余眉以为他要说辛苦了,刚还准备要说没事儿,结果便听到他下一句看着碗道:“真够笨的,怪不得家里人喜欢你弟弟,他一定比你聪明多了……”
余眉脸上的笑凝在了脸上,有的人,就是就是喜欢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过,看在他也不欢乐的份上,她不想跟他计较。
她伸手将盖子打开,里面是她熬的莲子银耳红枣汤,还切了几片山参在里面,补气又养血,只是后来抓的那把米熬的有点稠,米粒开了花,看着有点像八宝粥了,但颜色仍然很有食欲,因为火候足,银耳熬化成冻,透明的一团团,十分可人。
“带了勺子,舀着吃很凉爽,你尝尝……”余眉张罗着将用勺子将米粥搅了搅,挑了颗大红枣放在勺里,一起端给他。
“吃一点,胃舒服了才精神。”余眉见他还是不动,不由伸手拉过他的手,强行将碗塞到他手里。
看着他拿起勺子将枣慢慢放到嘴里,轻轻咀嚼,不由边看边露出一丝笑容,里面放了水精华,对身体很有好处,而且枣也更鲜香可口。
眼前这个男生嘴巴刁着,不喜欢半口不动,像甜食很少吃,但加了水精华就会吃一点。
大概是看她眼巴巴的样子,男生咽了之后,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头在碗里找了找,又找到一颗,然后放着余眉嘴边。
两人吃一个勺子……余眉稍稍犹豫了下,便微微碰着勺边将枣子吃进嘴里。
果然是鲜甘可口,美味的很。
余眉边吃边用手撑着腿边的椅子,看着他,心里却想着事,她觉得应该劝解,但又知道男生的脾气,他不是个能被容易劝服的人,而且自己弄巧成拙过一次,也不想再让他心情不好情况下更糟糕。
虽然她确实也觉得他的一些话,很戳痛人心,可是这种家庭矛盾,很难分的清谁对谁错的,毕竟谭家的父母也有做错的地方,她一个外人,无法给与什么意见。
想了想后,微微有些犹豫和踌躇,这才鼓起勇气,故作轻松的道:“一会我们去商场吧,买一张折叠床,到时你睡的时候就不过敏了……”
男生将勺子中的米粒咽了下去,“你的意思……”
“到我那里住吧。”余眉有点局促,她一直视为自己的私人空间,外人禁地,完全是第一次邀请人进来,以前的时候,他想进,她拦着不让,这个时候,又突然觉得自己那个三十多坪那么小的一个窝,那么简陋,要他住进来,都像是委屈了他一样。
她自己认为是个宝,但在他眼里也许连自家的卫生间都比不了。
余眉被他看的脸色有点红,却强装镇定,“地方是不大,不过离学校近啊,房租费用都交齐了,也不用再花钱了,能省下不少住宿费,而且一个人是住,两个人也是住,这样还赚到了,你要是睡不惯折叠,那个大床给我,我人小,睡折叠正好……”
“好啊。”男生将碗放到椅子上,然后看她。
“啊?”他说的太快,余眉有点愣神儿,没反应过来。
“我说好,一会儿去买折叠床,我睡折叠,我们一起搭伙住……”
“真的?”余眉都有点不相信,不是她想太多,毕竟平时还好,这个时候,她的这种说法,很容易伤到眼前这个自尊心超强的男生。
类似于,我不想被人同情,不想接受你的怜悯,你真搞笑,那种地方是人住的吗?或者,你真让我恶心……
这几种反应都已经在余眉的预料之中,只独独没想到他会说好,更没想到他会答应的那么快。
“真的,比钻石真,谢谢你的收留,笨房东。”
虽然那个笨字让人不舒服,但余眉故意忽略了,心里一松,气氛也随着她的轻松而轻松起来,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些,她道:“你要来的话,是不是要教我功课啊,说起来,也是我占便宜了,而且我一个人住有时候也挺孤单,你在的话,就有说话的人了。
我那里你知道,地方虽然……小了点也差了点,但收拾还是干净的,用具什么都有,饭都能自己做,想吃什么很方便,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啊,离学校也近,你不要担心,高三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你如果愁学费,我手里有还一些零花钱……哦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还有暑假嘛,出去打个零工,平时做个家教,凭自己的努力也有收入,现在也不着急,慢慢攒总能攒够的,除去这些,其它基本就不用花钱了,嗯,只要再填床褥毯就行……”余眉小心冀冀,怕伤到他自尊心说着。
而在谭慕铭的眼里,眼前这个女生笑的拘谨又清甜,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对他有半丝不屑和说教,似乎怕会触怒他一样,小心冀冀看他一眼,再往下说,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掌握着她的喜乐,她也因自己的喜乐而变化,在看到他答应及笑容后,这才露出脸颊边浅浅的梨窝,开始细细的说以后他住进去的事,房子小不要嫌弃,毯子喜欢厚的还是薄的,以后可以上下学,晚上喜欢吃什么,她可以做啊,还有为他以后学费的事想这想那,甚至想要承担他住在她那里所有的费用……”
在他看到她夸自己住的地方干净整洁,阳台有阳光之类的时候的样子,和她在他如意的时候冷言冷语,拒绝进门,不理不踩,及被赶出家门后,她的邀请,细心仔细,温柔暖心的举动话语。
一时间,透着满树叶缝隙落下的阳光里,看着这个一开始紧张又有点小心窘迫一直不停絮絮叨叨的女孩,心头不知什么轻轻一动,一直阴暗的角落,都似映了满目阳光。
他不由伸出手,下意识的将她额边掉下来发挽到她耳后,看着她瞬间有点红红的脸,他的眼底似乎有温柔在流动,一直清冷的脸竟微微地露出了笑意。
第83章
余眉将房门打开,让男生拿着简易折叠床进去。
然后悄悄的将门口的书包和几件换洗的衣服拿了进来,放在门边,看着男生沉默的样子,知道他心情不好。
再怎么样也是生活十几年的地方,没想到谭父会那么绝情,她以为谭父虽然说的话重了些,但到底是自己儿子,会留有余地,可是,回来时远远看到旧门被工人搬出去,及谭父被谭母扶上了车。
还有保姆吴阿姨转交的书包,都让经过一下午情绪沉淀的谭慕铭,再度冷了脸。
别说是他,余眉接过书包时,也感觉到心疼,真的就这么说赶出来就赶出来,老房子都不让进,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一点,她轻轻的看了看换洗的袋子,衣服可能是保姆吴阿姨随便拿的几件,还有校服,不过一个塑料袋就全装了。
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真的没有给一分钱……
有钱人对自己的子女,有时好的让人羡慕,有时又狠的让人理解不了,余眉将东西放在门边,轻轻探头看了看他,他正在客厅研究折叠椅。
似乎并没有因刚才楼下的事而影响情绪,她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将手里顺便买的鱼和豆腐放到厨房。
出来的时候,看到谭慕铭已经将折叠床靠在了墙边,然后人坐在上面,微微低着头看向地面不语。
她顿了下,轻轻走过去,然后坐在他旁边,停了下道:“晚上让你睡这样的床,委屈你了……”
男生听罢,扭头看了她一眼,自嘲笑了笑道:“有人收留我,有什么可委屈的,要委屈的也是你才对,一个人自由自在,现在多了一个外人。”
余眉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客气的话,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你不要这么想,我自己一个人住也挺孤单的,你过来可以搭个伴,又能一起学习。”
看他在看她,不由又放松声音:“就当做是提前出来体验社会,体验生活,虽然我们才高中,但早晚也要融入社会,现在多一些经验,以后比别人也更适应,其实,高中生,已经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了,没有父母的庇佑,也一样能生活的很好……”
余眉这一次也确实是站在了男生一边,抛开其它,她只是觉得一个刚失去至亲奶奶的男生,总要让他有一个修复心灵的空间和时间,将他这时候赶出家门,真的好残忍。
谭慕铭点点头,抬看头了眼这个收拾的干干净净,三十多平的房子,似乎对于他这个个子,稍稍伸展开来就会触手触脚,但却似乎有说不出的温馨,是以前没有体味的感觉,而这温馨来的源,好像并不是这间房子,还是旁边的这个小心冀冀轻声软语的女生。
看着她真把自己当成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洋娃娃,不由扯了扯唇角,扫了一圈后,才看着她认真道:“我会好好住的,谢谢!”
女生听罢,不由脸上微微发红,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局促,看着简陋连帘子都没有的床,不知怎么回,只结结巴巴道:“不,不客气……”
看到她的样子,男生眼底有淡淡的笑意,随即移开视线,看了眼窗台开得正香的兰花,又扫了眼门边的衣架,和贴着紫罗兰小花图案的旧餐桌,琢磨了下慢慢开口:“你家每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
“嗯?”余眉不容易从他以往冷嘲热讽的模样,再到现在这种认真客气的态度和状态里缓过来,听到这句,便急忙道:“每个月六百,房租已经交过了,所以生活费的话,这些两个人也够用了。”如果不买其它贵的东西的话,六百块足够两个人日常吃用开销,虽然她知道生活上的开销一般是一加一大于二,但她并不是太在意,因为……
“而且我手里还有些零花钱,至少一年的时间不用担心……”
“既然是两个人搭伙住,就不能只用你的,戒城高中的学费和各种补课资料费用不低,你的那点生活费省下来的钱能支撑多久……”
余眉闻言微微一顿,她手里的钱除了投入黄金宝里的,剩下也有三四万,卖掉阳台上的兰花,也有个六万多,两个人怎么也够了,但她现在又不能说自己有这么多钱,因为会让人怀疑,毕竟六万块不是个小数目。
“也还不算少,这两年我家状况还行,过年的红包都有,卡里有……嗯,八千多块……”这已经是她觉得做为一个学生,手里最大限度的钱了,毕竟她的家里情况在那。
不过,男生显然对这个数目没什么吃惊,那自然没什么吃惊的,沈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些年,一切都是孙子在打理,谭有别的没有,钱是从来不缺的,老人手里本来就有老一辈留下来的财产,还有当年移民到国外的舅爷,过世后转过来的遗产,千来万只是保底,谭家早年也是资本家出身,没给子孙留点老本,都说不过去。
老人的退休金忽略不计,谭父那边每个月也会打过来五万,逢年过节十万二十万不等,所以,八千块?不过是他买台进口跑步机的费用而已。
对他而言,这点钱,确实连眼都不眨。
别说是这点钱,就算是余眉说自己手里有三十多万,他最多也就挑挑眉,百八十万真没怎么入过眼。
所以在听到她口里说的八千多块,他都觉得眼前这个女生,一个月六百块,才八千的积蓄,日子过的辛苦的程度,显而易见的消费,这点钱别说是想买条鳄鱼皮带,就是多买两双鞋都有点不够。
再看看眼前这个小的像小鸟笼的屋子,目光微微动了动,然后起身……
余眉看出他的意思,不由补充道:“是少了点,不过我可以跟家里多要些生活费,暑假也可以找点零工做,给学生补补课什么的,其实,过年的时候还会拿红包,稍微省省也够用了。”
“如果谈独立自主,往家里多要生活费算什么?暑假一个月,做零工能赚多少?六百,八百?两个月的卷子钱都不够,给学生补课?”谭慕铭跟听到什么厌烦的事一样,“连高中那么简单的东西都需要补习,那么笨,纯属浪费彼此时间。”他想说他的时间没那么不值钱,不过停了停,看了她一眼后,才转而轻声道:“如果我和你搭伴生活,让你这么辛苦,让你的生活质量越来越差……我不想这样。”
余眉听到前面是有点怔然和生气的,就没见过这么眼高手低的,平民生活本来就是辛苦,没想象的那么好,大家都是在赚微薄的收入来养活自己,脑子笨的学生也有理想和目标,不能因为笨就一概否定。
六百,八百是少,但是有的人还赚不到呢,他却连赚都不想赚,余眉本来也没想到他出去打工的,只是这么说着罢了,到时只管花就是了,她不说有多少多少钱,但至少两个人吃好喝好是做得到的,却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番话来,顿时让她觉得,这人再怎么龙游浅滩,虎落平阳,都改不了骨子里那个傲气劲儿。
不过,在听到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又觉得那别扭劲儿顿时散的烟都不见了。
这男生虽然傲气的很,但他也绝对不是个无志向,心甘情愿吃女人软饭的人,他可以接受住在自己这里,却接受不了自己金钱上的资助,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他现在竟然这么替别人考虑,甚至说的话让人心里泛暖,一时间也是有点感动,想着如何再劝说他。
随即便听到他说:“这点钱远远不够我们一年多的费用,不过买台电脑,连上网肯定是够了……”
“什么?”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思云买的几本书我看了,理论简单,几千块的股,我倒有七八分把握让它翻倍……”
谭慕铭在电脑城搬了拿回两台电脑,一个台式,一个笔记本,本来是和展浩颖开传奇双开的,之后看到马思云偷看股市学习类书籍,他课余时拿来翻了翻,简单的很,并不难。
如果是别人,余眉肯定是会呸他的,大话吹到这份上,吐口水都客气了,看了几本书就炒股高手了?还理论简单,你让那些研究股市的专家到哪哭去?还有什么七八分把握翻倍……
玩股票真那么容易,就没人会因为这个家破人亡跳楼自杀了。
可是这个人如果是谭慕铭的话,她纵是满心的吐槽,却是道不出来的。
人真不是平等的,在某些特定,如智商方面,天才的智商没法了解,你要单看平常生活他跟普通人一样,但是就是在某些地方,领悟力是普通人的十倍,二十倍。
你还在看这个数字代表什么,这个线条为什么这个样子的时候,他已经找到整个串联一起的规律,并知道它下一次的起伏落脚点会在哪儿。
有时候,这种人的存在,真的是很打击人,但又不能不承认他们的能力。
对于这个化学物理数学,学起来就跟吃饭一样简单,数学只写个答案,特理化学连作业都不写不交,每天放学回去连书都不看,只是早自习翻两眼,上课听一听,就能拿全学级满分第一名,霸两年之久的榜首。
余眉已经觉得没什么事能难倒他,只要他想做。
所以,真的没有犹豫,就从银行取了八千块出来,和他一起去电脑城。
这个时候电脑已经开始流通,不再是奢侈品,已经开始慢慢走进民众的视线和生活,电脑城人不少,当然买的没有看的多。
这个时候,电脑的价钱还是居高不落,当然,比九七九八年那会儿,要新潮的多,但比余眉后世时,却是显得笨重。
她本来是冲着笔记本的,毕竟方便,可是一看最便宜的品牌机标价,售:15000元,另一个牌子二万二,余眉就跪了。
就算她有钱也不想买,在为那本子厚的能当砖头使,哪里值两万?两年后,三分之一都要好好卖,因为会被新款式远远淘汰掉。
谭慕铭没有余眉的纠结,按着八千块钱的预算,他只看普通价位,钱不多,要求也不能高,笔记本甚至排除在外,台机好的也刷掉,最后就是低中档。
在几台价钱合适,并听了配置后,选了其中那台六千三的,付了钱,直接搬了回去,组装都是他一手弄的,余眉是绝对不懂。
上辈子她不怎么上网,上学时学习和打工,工作了又是忙的团团转,去网吧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别说是店员说的什么主机,硬盘,拨号器,就是光那些线她都完全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