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坐回沙发上,我没有说话,就像郭亦翔说的,我自然懂得他的意思。
直到大大的手掌轻轻拍打在我已经有点愚钝的脑瓜,我才有所反应。而眼前的郭亦翔正以一种完成任务的胜利姿态和我告别,举高手里的可乐,“谢谢你的可乐。”
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的,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自己开门,关门,却没有力气去送客,满脑子到处是他刚才的话在四处回旋。
母亲回来的时候我还在那里坐着,什么都不做,就是坐着。
“雁子。”老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有点被我吓到,“怎么了?”
“没有。”我拉下母亲的手放在怀里,“晚饭我们吃什么?稀饭还是面条。”
“面条吧。”母亲答得很快,“上次雁平来的时候你使坏买了一堆的面都没煮完,放久了不好。”
呵呵,我莞尔,上次,不就是知道雁平不喜欢吃面,我故意逗他的。
“对了,雁子。”老妈从厨房里探出头,“下午你同学找了你很久,好像还很着急,你要没事给回个电话。”
“知道了。”我走回房间,将大门掩上。
我想我是需要打电话,可是对象不是罗家伦,而是雁平。
“姐。”电话里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变声期的男孩,声音实在不敢恭维。
“秋雁平,你今天干嘛了?”我喜欢单刀直入,不扭扭捏捏。
“没有啊,在学校自习呢?小虎和小丫和我在一块呢,准备月考。”手机里,貌似有人刻意压低声线悄悄说了句什么,而边上便立刻有人念着英语单词,声音大而洪亮,只是有点假。
轻声叹气,我将手机移到左边,又一次将房门关紧,而话筒里,依旧是某个男声读着那不标准的英语单词。
“行了,让小虎不要再念了,单词都是错的。”我想是我的语气不太好,才让对方瞬间安静了下来,“明天下午放学后,我到学校接你们,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明天放学?”雁平重复着我刚才的话。
“对,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我又一次斩钉截铁的告诉秋雁平。明天,言下之意是一个也别想溜。
仔细算起来,雁平读的学校应该算是我的母校吧。初中,高中,我在这里度过了6年,成绩最差和最好,好像都出自于这里。
这个学校的老师都很和蔼,而且有一点很好,就是下课总是掐的很准时,下课铃一响,各个班的学生几乎是倾巢出动。
站在环形的校门外,听着铃声准时响起,那些统一制服的学生似乎是从蜂窝里窜出来的蜜蜂般,逃离那座堡垒。
学校里那栋旧教学楼有三层,高一到高三,从下往上,保持了几年不变的传统,而雁平的教室就在第一层左边。从第一个学生冲出教室开始,我一眼就能瞄到雁平和小虎也尾随着奔跑出来的快速。
高举手臂,没过一会,两个满脸稚气的男生就已经出现我身边,粉笔灰的颜色洒在他们黑蓝相间的制服上,我伸出手随意拍打了几下,灰尘在傍晚的晚霞下淡淡落下。
“小丫呢?”我一手搭着一个,才猛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她下午没来学校,好像是请假了。”小虎配合地解释着。
“哦。”我胡乱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拥着他们有点半强迫似的走出学校。
“姐,我们去哪?”雁平在我伸手拦住的士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发问。
“姐当然是带我们去吃好吃的啦,你问这话傻不傻,亏你还考了个英语第一名,典型的书呆子。”小虎一下蹦跶到副驾驶座上,动作快得和猴子一样。
我将雁平拱进车厢,“司机,南园公墓,谢谢。”
小虎一张小脸受到惊吓般转头看我,一边着急的想去拉开车门,“坐下。”我低吼了一句。
“司机,不用管他们,你开车。”我一手按住小虎的肩膀,一边示意司机确实可以开车了,以免一会交通堵塞严重。
“姐,你这是干嘛呢?大晚上的,我不去见死人。”小虎捋捋手臂,别扭地坐在位子上,一边唠叨,一边撅嘴。
“那是墓地,看不到死人,只有墓碑。”我决定纠正他的错误。
“那不是一样吗?我觉得活人见得比较有意义,这时候去那里都要晚上了,会不会遇到鬼啊!”小虎将制服的领子拉高,畏畏缩缩的靠在椅背上。
嗤……是司机刹车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原来我们都这样
我以为我不会再来,毕竟这样的生活已经离我很远,直到站在他面前,才发现其实只是转瞬之间而已。
这一次因为惯性,除了司机,我和雁平几乎是毫无防备的往前奔去。
后车镜里我看到驾驶座上那张有点凶的脸,“小孩子,不懂事就别乱说话,去墓地是不能乱说话的知道吗?一会进去的时候记得拜拜,不然有你受的。”
“哦!”小虎小声应了一声,倒也在司机的疑似恐吓下安静了。
搞定了一个,我扭头看了看身边那个一直看着窗外不发一语的男孩,拍拍他放在大腿上的背包,“雁平,你多大?”
他的脸还是对着窗外,好像那些一闪而过的行道树有很多值得留念的记忆,“16岁。”他淡淡的回答。
左手自然而然地勾上他的肩膀,右手摸着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状,“16岁,那该是属于青春阳光的年纪吧!你知不知道深沉是属于我这种28岁女人的专利,因为如果现在我在街上还装可爱估计会被人当做神经病,可16岁的你们,在街上笑一个,凭你这么靓仔的容貌,很多女生会追着要当你女朋友的,了解吗?”
司机笑了,小虎笑了,而雁平一脸严肃的小脸在我的刺激下只是微微的展开一丝欢颜,却也露出两个只有秋家孩子才有的标志--小酒窝,虽然有点僵硬,“这样吗?”他疑惑的看着我,指了指自己弯起的嘴角。
我笑,“回去对着镜子多练练,就知道什么是杀死人的微笑。”
“哈哈,那小丫不是会很忙,每天都要和那些女生干架抢男友。”小虎似乎忘记了刚才司机的警告,也开始放肆起来。
“哦?”我趴上椅背,饶有兴趣的想知道一些八卦,这是属于女人的专利,大小不计,“小虎,学校是不是很多女生喜欢我弟弟,那通常都是什么下场。”
小虎挠了挠后脑,略微思考,“被北极的冰冻死。”他指了指雁平的脸,“他从来不笑的,简直就是一块冰。”
我扭头看着这个比我小12岁的弟弟,嘴角浮现出一抹如蔷薇般的微笑。
只是这种刻意制造的愉快氛围,在到达目的地后便也恢复了该有的肃穆,司机说,要带着一种祭奠的肃穆的心情。
看着车身扬长而去的影子,我和两个孩子只是在路口默默的站着。
南山公墓,是那个人长眠的地方,和父亲墓地以清幽为选择的目的不同,他在更为简单的地点,距离市区更偏远。或许是出于安全考虑,我觉得以他们家的情况,指不定活人寻不了仇,死人都可以成为报复的工具。
对于边缘世界行走的人,这并不是个神话,只是外界的人不甚了解而已。
带着两个少年闷不吭声地一路行走,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到达那座已经有点岁月的墓前。墓碑上的少年依旧一脸稚气,放眼周围的空地,只有他的,在一片空旷中显得简单而夸张的宏大。
灰白色的半边围墙,将他隔绝在一个空旷的角落里,却没有杂草丛生,只是墓碑却简单到只有他的生辰而没有名字。
当初是父亲带我来的,只是他在山脚下,我在山上。那时身边站的是另一个和父亲一样几乎一夜白发的老人,不同的是他在乎的已经去了,可父亲在乎的我留下了,和他一起面对这个照片里略带腼腆的少年。
今天,我选择带着两个似乎比他更瘦弱,更腼腆,更孩子气的人,站在同一个地方悼念同一个人。
我以为我不会再来,毕竟这样的生活已经离我很远,直到站在他面前,才发现其实只是转瞬之间而已。
小虎和雁平拘谨的站在我身后,看着我轻轻抚摸墓碑上那张有点发黄的黑白照片,然后拔去那些不经意间露出的绿色植物,这一切在他们看来应该是很奇怪的举动吧!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指着照片上的人问,“你们觉得他帅吗?”
雁平没有答话,只是小虎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对着照片看了很久,“我是想说他没我们俩帅啦,可是要我们和死人比很奇怪耶,那还是他帅吧,刚才的司机大哥说不能乱说话。”他撇了撇嘴,一副不得已的表情。
小孩子,我捶了一下小虎的胸部,估计力气挺大,才惹得他在下一秒狂揉胸部,表情狰狞。
其实他怎么会不帅呢?以我当初18岁的看人标准,他绝对称得上是个有个性又牛逼的男生,悍马停在校门口,总是在即将上课的时候风驰电掣般跑进教室,一头梳得看似杂乱有型的头发,上车的时候他会总是记得回头告诉我一声,“抓稳了,掉下去不赔的。”
我搭上雁平的肩膀,指着墓碑,“十几年前他也是你们学校的帅哥,很多女生叫他,他都不理,我甚至一度怀疑,在学校里他只和我一个女生说过话。他带我上街,我过马路的时候他站外面牵着我的手走,我们一起去游乐园,我们一起翘课就为了看一场其实很庸俗的电影,我们被带到教务处就因为他给我写了一封情书怕我不知道而贴在年级的黑板报上。”
其实我想说的是,那时年少轻狂的我们做着很多从没做过的事,我坐在摩托车上抱着他,越过一排排行道树和人,在别人不解的目光中过着我们认为肆意的青春生活。有时我想如果不是他倒在我面前,再也没有起来,今天我不会站在这里。
可是我留下了,所以今天我才能尽量压低声音,用最为普通的词语讲述着曾经的故事,隐去了旁枝末节,当成一个最简单的故事,只是不知道两个少年是否懂得这些背后的含义。
我转过身,看到小虎的嘴巴没有出乎我意料的圈成一个o型,绝对的标准。而雁平,踢着鞋尖,头低得看不到他的宽阔额头。
“姐,你以前就这么牛啊,那你还是小太妹了。”小虎一脸崇拜眼神的射向我,这绝对和我预想的有差别。
“姐。”这次是雁平叫我,灰溜溜的眼睛看着我,表情比我还平静,“你叫我们到这来是做什么?”
这才是重点,我抿嘴微笑,双手继续搭在他们的肩膀上,“因为我不想有一天你们和他一样。第一次我能帮你,第二次我朋友也能帮你,可我没有信心说第三次我是不是会像今天来看他一样去看一座只有照片的墓。”
在这个事情上,我没有拐弯抹角,虽然话听起来不怎么吉祥,却是内心最深刻的表达。
两个少年第一次集体沉默了,于是我将他们往前拉了一步,又一次指着那张已经绝版的照片,他的笑有种让人心安的触动。
“10年前,我们甚至比你们还大,我们也认为我们有自己的理由,而且理由还很充分,既然父母不要我,我自然可以无所顾忌,可是结果他走了。当一个人真正在你眼前消失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人才会明白,你要为自己负责。雁平,小虎,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理由要做那些事,但是现在开始就住手。”
我的语气是严肃的,而且不容反驳,因为我急于让他们知道,有些事的后果不是一句我自己承担那么简单,而那个世界不是所谓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那么单纯,那是要用生命作为赌注。
只是气氛似乎被我搞砸了,当气场有种过分的安静时,小虎揪了揪我的衣袖,闷了半天才开口,“其实姐,这事是我的主意。”他颤颤悠悠的低下头,“小丫妈妈下岗了,她交不起学费, 我看雁平到超市打短工给小丫凑学费那么辛苦,我就想了这法子。”
“小虎,闭嘴。”雁平低吼了身边的人一句,样子倒是颇有气势。
“闭嘴什么。”我怒瞪雁平,一把抓过小虎,“继续说,这里我最大。”
雁平铁青着一张脸,生着闷气,而小虎在看了好几遍好友的脸,寻思许久后又开始唯唯诺诺起来,甚至挣脱我选择躲在雁平身后,“姐,你问雁平吧。”
真没胆量,我指指雁平,“那你说。”
只见那死小孩咬紧嘴唇,愣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没什么好说的,我做的事我负责。”
又听到我最不想听到的话,我强压怒气,“你怎么负责,你才16岁,你能负得起什么责任。”我又一次望着墓碑上的少年,“那时他也说他负责,可是一刀下去,我只看到鲜血,却没看到他实现和我一起长大的诺言。”
雁平憋着嘴唇,眼里似乎是千把万把的刀冷冷的射着,没有目标,只是压不住,“我不是他,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是为自己负责,我爸没时间没精力没理由管我,我妈只知道争着那些她想要的她该要的她必须要的东西,谁都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对我负责,我从来都没人管,也不要别人管。”
我愣住了,听着雁平的话,看着他急于逃开似的转身,只记得伸手抓住他,深怕他再次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刚才的怒气早在他一阵歇斯底里后一一平复,将他的脑袋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是除了我妈外,第二个我如此对待的人。
我想事实证明我来对了,如果不来,我从来不知道在我之外的另一个角落里,也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孩子,每天祈祷着有人能给予多点关心,而那个人,就是我弟弟。
第三十八章 天堂人间的距离
如果总是要靠这种祭奠来记得以前,才能走向明天,那未免太过矫情,“你不会怪我吧,那么多年,我还记得你说总有一天,我们会为了一些人而改变生活态度,然后过上正常的生活。”
雁平是个泪点很低的孩子,靠在我的肩膀上,他抽搐的跟只无辜的小猫,娴静而乖巧。
我轻拍雁平的后背,希望给予他想要的温暖,“谁说的,我管你。”在我看来,这句话话很普通,真的,可是雁平似乎哭得更凶了。
其实我的泪点和雁平一样低,因为嘴角有点咸咸的感觉一直让我觉悟到自己的心疼,或许是心疼眼前的人,或许是突然记起了很多事情,一些曾经认为岁月改变就会被遗忘的事实。
毕竟,这些关心迟到了很多年,也付出了庞大的代价。
“好感人。”边上,小虎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围过来将我们重重抱住。
我与雁平一人推开一边,“你哭什么?”我们异口同声,然后看着彼此挂着泪滴狼狈的表情相视而笑。
小虎抹了把眼泪,洗了把鼻涕,无辜两字刻在他的额头,“我说你们别把我排除在外啊,姐,我也叫你姐的。”
雁平还想说些什么,我却已经将他拉到身边,和刚才的姿势一样,一边搂着一个。手掌抚摸他们的头顶,最后是小虎先了解到我的险恶用心,突然一溜烟窜出我的手掌心。
理理自己的鬓角,满腹委屈,“姐,你又使坏了是不是,你那手往我们头顶那样一摸,一会就出现两个鸟窝了。”他愤愤不平,“我就知道,从第一次见到姐姐,我就认为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和那个叫孟雨的一样贼。”
我眯起眼睛看他,脑子盘旋的是初次见到他的场面,趁着他又一副自恋的表情,我伸手将他抓到身边,“你们两个给我听好,我今天说了,你们就要做到。如果真的是小丫的事情,我有其他方式让你们赚钱,所以那件事到此为止。”
“什么方法。”两个小家伙眼睛顿时亮得和天上的星尘一般,满怀期望色彩。
“听说你的英语很不错是不是。”我问雁平,自然的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
他点了点头,“还可以吧。”狂妄而自大的家伙。
不过我喜欢,宾果,我打出一记响亮的手势,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你姐姐我最近接翻译工作,忙的简直要不成人样了,你帮我吧!”我可怜兮兮的巴望着眼前稚气的少年,“工资我会算给你,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姐,姐。”小虎凑到跟前,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我做什么啊姐。”
我歪着脑瓜,撑住下巴看他,“你也帮我翻译啊,难道就让我弟弟一个人做,你在边上看吗?”
小虎急忙摇头,“我不是怕我入不了姐姐的眼,我的英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及格过,不像你弟弟考一次不是100就是99,他就是一部英语词典。”
我弓起手指,使劲弹了下他的脑门,“分工有粗细,术业有专攻,我自然会给你派活。”
“真的。”小虎似乎一下就回到了16岁的豆蔻年华,又一次奔跑在我的周围。
雁平走到我的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没听清,反正他喜欢絮絮叨叨,习以为常。
我拥过他瘦弱的身子,在最后给了那个青涩的男孩一个低低的鞠躬之礼后,沿着石阶而下,淡淡的月色落幕,暗青色的石板路映着葱绿的树枝,宁静而幽雅。
我想我不会再来,如果总是要靠这种祭奠来记得以前,才能走向明天,那未免太过矫情,“你不会怪我吧,那么多年,我还记得你说总有一天,我们会为了一些人而改变生活态度,然后过上正常的生活。”
很庆幸,我过上了,所以才必须和过去说再见不是,遥远的那端,我认为他在那里笑,身后两片雪白的翅膀,耀眼得使我崇拜。
下山的路总是比来时简单,小虎一溜烟已经不见人影,雁平却没有走远,一直和我并排, “姐,小心点。”
“恩,”我在跨过一个小水沟的时候,很自然的握住他伸出的手臂。说实话,其实有个弟弟挺好。
下过雨的山路,有点泥泞,只不过走了一半,裤腿上已经沾满了泥巴,雨后的清新,夹杂着一些泥土的味道,小虎在看不到的地方里叫着雁平的名字,然后气喘吁吁的奔跑上来。
“去,找根木头敲三下。”我不由分说的将小虎扯到树边。
“为什么啊。”小虎别别扭扭。
“在墓地不要叫名字,你这家伙脑袋真不知道用来干嘛的,警告你不许再说话。”
小虎在我的淫威之下,不得已苦闷的敲了三下,我摸着他脑门,与两个少年并肩走到山下。
其实他们还是很小的,小到并不太会反驳我,比如我让他们明天开始到郭亦翔家和那群经常和他们吹胡子瞪眼睛的孩子一起学习时,小虎除了被那没咽下去的面给呛到说不出话以外,几乎来不及反对。
我看着这两个少年,竟然觉得自己老了。没有了青春的稚气,多了一份无奈,甚至那些莫名的骄傲都看来像是虚伪。
和他们行走9点的街头,没有他们狂奔马路的放肆,只是看着他们嬉戏,便觉得轻松。多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因为累了,就连离别了四年的霓虹,我都错误的认为它不亮了。孩子就是孩子,两个瘦弱的身子在我的身边吵闹不休,吵得我没有一刻的安宁。
“姐。”小虎躲过雁平的魔爪,闪到我的身边,手指戳了戳我的包,“手机响了很久了,你都没听见吗?”
啊?回过神,我为自己没理由的失神无奈耸肩,拍拍小虎的肩膀,掏出手机。
“孟雨?”
电话里传来吵闹的音乐声和阵阵嬉笑,“是啊,丫头,我不是说事情忙完了找你吗?我忙完了,现在我就是来和你报备,今天孟雨童鞋正式搬出来了,分居,不对,是离婚,你不就是一直要问我这事吗?如果要问得更详细就过来,趁我还没喝醉,神智清醒。”
“你在哪?”
“红砖。”一个熟悉的地名,离这里并不远。
伸手拦了的士,将两个跟屁虫似的孩子送回家后,我直奔红砖。
的士上,我给阿文打了个电话,原以为我能说出点什么精辟的理论来责备一下这个男人,结果却是阿文那句,“你真的不知道孟雨喜欢张迈很多年了吗?”给死死噎了回去。
“雁子,我们的事你别管,如果你真关心孟雨,早就该打电话来问我,而不是现在。总之,孟雨没说错,我就是个小男人,我就是看不惯她对张迈比对自己老公好,老公可以不顾,孩子也可以不顾,如果真的那么好,四年前的错误到此结束,重新开始,爱嫁谁就嫁谁。”
啪!我对着只剩嘟嘟嘟回音的电话无力的靠在座椅上,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我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就算是看到孟雨,越过那些扭臀翘屁股的美眉,赶走围在她身边的那些猛男,和孟雨面对面的时候我还是在想。
“孟雨,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将酒杯拿离孟雨的手心,却被她一把夺过去。
“帅哥,也给这个美女一个杯子。”孟雨笑嘻嘻地对着吧台上的小帅哥抛了一个艳丽的媚眼,空杯子瞬间空降在我的面前。
伏特加的酒味很浓烈,我别扭的皱起眉头,孟雨却只看了我一眼,便很阿莎力地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透明液体。
酒后的她明目皓齿,笑起来更是甜得几乎美丽动人,只是眼神有点醉酒的闪烁。
胳膊挽过我的脖子,孟雨将我如蛇绕树般死死环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满嘴的酒气喷洒在我的脸上,“雁子,我们算朋友吗?”
我点头,正欲开口,却被她用手压住嘴唇,“别说话,真的,我特怕你一说,我就真害怕和你做朋友了。你见过朋友一出事就跑得不见人影吗?你见过朋友总把伤害别人当乐趣吗?你见过朋友看着好友心情不好喝酒却还无动于衷吗?”
孟雨乐呵呵的笑,手指在我眼前晃动,“没有吧!没有你就喝。”她将酒杯推到我面前,摇摇晃晃。
“孟雨。”我拦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