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生一时无言,干裂染血的嘴唇抖动着。

唐念念眼眸轻眨,轻缓道:“四天你身体会崩溃,你的魂魄怨气太深,会游荡在天地成为怨灵,四十九天里都会跟随在最怨恨的人身边。”

唐秋生眼瞳血光一闪,嘴边裂开一道诡异之极的笑容,似乎正要大笑说话。只听唐念念依旧平缓淡定的说道:“四十九天里你只能跟着,什么都做不了,我和孤鸿也不能对你做什么,直到四十九天后你的怨灵成型,到时候你就可有祸害我们,我们也可以抓你了。”

“我不喜欢四十九天都被你看着,你要是不愿散去怨气现在就让我杀了你的话,那等四十九天我就把你关起来一直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荣贵妃等人面色已经完全麻木,看不出神情。这威胁人居然威胁的如此坦然直白,说得这么认真淡然。什么叫现在让我杀了你,否则以后就折磨你的魂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真的不是小孩子在闹脾气吗?

唐秋生神情愣然,挪唇无声。

唐念念淡问:“你怎么想?死的痛快一点,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唐秋生眼波剧烈的颤动,突然嘶声怒吼:“我想报仇,我要报仇!今天我会变这般模样全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唐念念道:“你杀不了。”

“我是你哥!我是你哥啊!你怎么可以一直护着外人,若不是他,若不是那该死的雪鸢山庄,那该死的黑龙,我怎么会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会生活不能自理,怎么会招人厌弃,连爹……连爹都……”

“你不攻打雪鸢山庄,不会中毒。”

“雪鸢山庄协助他人劫持和亲的夏国晗月公主,破坏锦夏两国的联姻,触锦国之威,皇上下旨让我前去歼灭,怎能不去!?”

“那就是锦国之威和关子初迫使你中毒。”

唐秋生心脏随着这声淡语一顿,脑中有一瞬的明悟,又找不到根源,依旧愤恨道:“娘被雪鸢山庄抓上虚雪山,惨死其中!”

“她先害我,我再杀她,不对?”唐念念淡问。

唐秋生张口又准备嘶吼,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了怨恨的理由。此番一说他才发现,他对司陵孤鸿和唐念念怨恨的理由竟然如此少的可怜,偏偏他最怨恨的却是他们两人。

这到底是为何?

两人一个激愤怨恨的嘶吼,一个淡定平缓的轻语,如此截然相反的极端,听着周围的人都有些发怔。

不止是唐秋生在为自己怨恨的理由发怔,其他人同样如此。听着几句对话,一切都好似是唐秋生咎由自取而已。

空气清凉空寂,好一会,唐秋生眼中的血丝减弱不少,更多的是绝望的茫然,看着上空的唐念念问道:“娘……她怎么害你了?”

唐念念眼波轻漾,思考了一息,道:“掐我,踩我,喂我吃噬魂丹。”

噬魂丹三字一出,唐秋生瞳孔一缩,随即表情似哭似笑,扭曲难言。

唐念念眼底闪过一缕惊异,微抿唇思考。他身上的怨气居然消散了大半,这样的话死了也不会变成怨灵了,那么还要不要给他一个痛快?

唔。

攻打雪鸢山庄失败了,中毒到现在也够了。

“念念……”唐秋生突然唤道。

“唔?”唐念念顺口应了声。

唐秋生神容复杂,声音沙哑似叹似哭又似笑,“哥曾经自大的说会护着你,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做到,让你遭受这样的苦痛,倘若我早点回来,阻止这场婚嫁,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自己的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

唐念念摇头。要是他阻止了,她就不会是唐念念,也不会与司陵孤鸿相遇。

唐秋生却以为她这摇头是在安慰自己,脸庞露出一抹难看的笑,低哑道:“念念……杀了我吧!”

痛苦!

太痛苦了!

一直以来的苟延残喘,为的是报仇,当仇怨都化为空无的时候,身体的痛心底的空虚一瞬全部涌上来,恨不得即刻消失。脑中里不断的浮现往事种种,关子初、唐淼蕴、刘氏、唐巧芝,这些人本都是他最在意的人,却一个个离他而去,弃他而去。

这一刻,他似明白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有明白。与关子初的兄弟情,与唐淼蕴的父子情,这里面到底是谁对谁错?是他自己太过自大,完全沉沦在自己的世界,将所有的错都忍不住加注在这唐念念和司陵孤鸿两个人的身上,为了说服自己选择的认定的都是正确。

唐念念看着他的一双眸子,那双眸子里空茫一片,透着一股生无可恋。

她手指一缕地莲白火窜出跳腾,随着她纤细的手指轻弹,落在唐秋生的身上。

那一刻,唐秋生只觉得全身一暖,所有的痛楚消失,轻松得毫无重量,让他忍不住想要闭眼安睡。从中毒以后,他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长久的瓦斯底里,疯癫嘶吼让他自己都有些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在唐念念的控制下,地莲白火并没有灼灭唐秋生的魂魄,只是将他氤氲魂魄周围残余的怨气消去,然后在唐秋生的身体完全化为灰烬消失天地后,蹿回唐念念的身体内。

这一幕落在荣贵妃等人眼里,不由全身一凉充斥着惊怕。

弹指之间轻易杀人,这就是天帝炼药师!

倘若不是唐念念这一举动,她们只怕完全忽略了她还是天帝炼药师,一个杀人后面不改色的天帝。

唐念念对于她们的惊怕并未在意,眼底绿波一闪看到唐秋生的魂魄消失后隐匿,恢复宛若黑曜石一般的黑瞳。

司陵孤鸿五指扣着她的手指,两人双手交缠,在司陵孤鸿修长的手指动弹之间,都能牵动她的手指,有种特殊的亲昵和趣味。

唐念念回头抬眸看他。

司陵孤鸿低头浅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身下的白獠兽王也在此时展翅高飞,继续前行。

旁边的蛇怪快速的跟上,乖宝站在蛇头上,一双眸子流光溢彩的看着唐念念,声音软软的兴奋道:“亲亲娘亲好厉害,几句话就把那个人给说死了!”

说死了?

后面跟上的几人差点被他的话弄得跌下骑兽。虽然这话说得以事实来说并没有不对,可是就这么听着就怎么听都不对劲了。

唐念念想了下,觉得事实如此,便淡定点头,摸了下他凑过来的小脑袋,道:“好好学,你也可以。”

“恩!”乖宝的神情颇为认真坚定。

念国兵马越行越远,荣贵妃等人还在原处,只待最后的兵尾巴都消失在眼前,她们才各自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几女神色各异却默契的沉默安静。那在密道里摔跤哭泣的娇小女子突然低低道:“念国皇上……司陵孤鸿,果然如传言一眼像古画中的谪仙,倘若能做他的妃子,那……”

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荣贵妃就冷厉的斥道:“想死,你便去!”

这一声冰冷如铁,不止是呵斥那女子的无知念想,也是为了打破自己心那一点同样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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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司陵孤鸿……

如此一个容貌倾世,手段如神的男子。

他若温柔,天底下哪个女子可以抵挡?

可惜,他的温柔独给一人,无情却给天下世人。

这个男子就似一个空寂的绝地深渊,一般女子哪里能招惹,一旦踏进去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只是随口说说,如今谁不知道这他对唐念念的宠爱?这国号都是唐念念的名……哼。”娇小女子抿唇撇口。

一声低哼,似乎是讽刺,实际透出来的却是失落无奈。

荣贵妃并没有说破她的心思,转身就走,“如今已经走了皇宫,将你们带到这里也是仁至义尽,你们要去哪里是你们的事情。”

几女站在原处一时茫然,很快就有人向荣贵妃追赶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母子做膳

念国兵马进入原锦国皇城时,全城尚在的百姓全部惶恐的跪地,眼看着他们走入皇宫的方向,并没有任何施虐的行径,心中才全然一松。对锦国覆灭他们虽然有悲伤,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祈望,只求新任的皇帝能够仁德才好。

锦国皇宫内早在逃散人们的洗劫下变得一片的狼藉,剩余的众人全部从宫中涌出跪拜在地上,从一个人先高呼出‘吾皇万岁万岁万’后,其他人也跟随着高呼。殊蓝则开始任命人手开始收拾住处,整理这座宏伟皇宫。

锦乾宫。

唐念念目光环视着四周一目,手指一招,放着在锦盒中的原锦国玉玺落入她的手里,侧手就将玉玺笑着交到司陵孤鸿的面前。

司陵孤鸿接过来,那玉玺在他手心一瞬龟裂,即刻化为粉碎,那一刻似乎有一声龙啸悲吟四散开来,惹得皇宫内的众人都有些仲怔,投眼望向锦乾宫的方向。

唐念念也在这时候感觉到司陵孤鸿抱着自己腰身的手臂,画面一转他们已经出了锦乾宫,来到锦国祭台国碑所在。

锦国祭台与念国祭台并没有多少不同,高耸的国碑上所写着的朱红锦字,如今黯淡得似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唐念念知晓这是国运萧条的体现,锦国覆灭了,这一点再也无法逆转,这锦国国碑上所镇压的国运皇气也自然也跟着散了。

“孤鸿,张口。”唐念念知道此时的司陵孤鸿要做什么。

司陵孤鸿闻言,毫无犹豫的张开口齿。

唐念念抬手就将一早炼制好的续陨丹给他喂下,然后退开几步,站在一旁神情认真的看着他。

“呵呵。”低雅的笑声从司陵孤鸿的口中溺出,他将口中的丹药吞了下去,瞬间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药气弥漫全身,凝护着他的身体。这种温暖的感觉与她一般,让他贪恋不舍,欲罢不能。

他挥袖一掌落在锦国国碑之上,这看似坚固的国碑当即如那锦国玉玺一样,龟裂的纹路密布,然后块块碎裂落在地上,明明是一块块不大不小的石块,可是一碰触地面就化为粉碎了,犹如一滩沙雪。

这一切无法阻止司陵孤鸿的动作,在极北之地时做的事情再次重现在此处,脚踏地面,本源地脉现,鲜血流淌染红道道银光闪烁的本源地脉,他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从容淡然,白衣翩然下本身即成为一幅绝景。

“唔?”唐念念眸中波光轻漾,闪过一缕疑惑,后化为认真。

孤鸿的身体……

这次让地脉认主比上次困难,也更消耗孤鸿的精力。她一开始的感觉没有错,倘若不是专门为他准备了续陨丹喂下,只怕现在的他会更加的辛苦。

唐念念目光从司陵孤鸿的身上转向本源地脉。这本源地脉被锦国镇压国运的国碑定驻了上千年,受到锦国国运的影响,相辅相成。如今锦国被灭,国碑被灭,这本源地脉上依旧残留着一些锦国气运,这才让孤鸿此次令其认主更为困难?

极北之地的本源地脉一直无人知晓,天生天养,这才没有多余的杂质,更容易融入。

她轻抿唇瓣,这件事情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不能有丝毫的打搅。

当本源地脉在他脚下渐隐,龙啸再现时。司陵孤鸿眸子抬起一眼就看向她的方向,温柔的眼底闪过一缕懊悔,脚下一晃,竟有摔倒的迹象。

唐念念脚下一跃就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伸手将他整个人抱扶着,养灵丹喂进他的口内后,道:“孤鸿休息!”

司陵孤鸿不用看她的神情,从她的语气里就听出了不容置喙的认真,还有关切不满。他轻扬嘴角,放松整个身躯靠在她的身上,眉宇之间有一抹疲惫。

这次他的确有些累了,这处的本源地脉正如唐念念想的那般,比之极北之地的本源地脉要难上许多。若非唐念念那颗续陨丹,只怕这个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

唐念念药力运转,身体散发出来的那股清香更加浓郁,放在司陵孤鸿身体上的手掌同样药力弥漫,为他缓解疲惫,边抿唇道:“孤鸿不用这么急,这些都跑不掉,这样你会难受。”

司陵孤鸿嗅着她身上让人贪恋的香,侧眸看到她略鼓起来的脸颊,嘴角的笑意更深,低声道:“恩……没事。”

他只是想要将这些尽快的送给她。

只要是她想要的,能够让她开心的东西,他都想能够最快的得到,然后捧到她的面前来。

这些话语他都没有说出来,唐念念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意,心里原有的一些气闷化散的无影。她药力运转抱着司陵孤鸿,姿势只是普通的双手环抱,司陵孤鸿的身躯要比她高上许多,如此之下也让她只能脚踏半空才能让他的双腿不着地,再由药力将两人完全包裹,并没有消耗她的任何力气。

司陵孤鸿看着她做的这一切,眼波一漾,从她肩上抬起下颚,“念念……”

唐念念道:“孤鸿休息。”

她神色认真,双眸执拗。

司陵孤鸿微微一怔。

唐念念又道:“我抱孤鸿回去,孤鸿睡觉休息。”

虽然到了他们这个修为的修真者哪怕不睡觉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然而她所言的睡觉却是放下所有的心神,安心沉入灵海恢复精力,这样才能让精力恢复的最快最好。

司陵孤鸿看着她认真神容后的浓浓关切,青影氤氲的眼眸内微波起伏,浮动着纵容宠溺,终是应道,“好。”

她一心为他好,他又怎能拒绝。

这天底下,除了出生时的年幼,再也没有人能够这样触碰他,更别说抱着他行走,让他处在被护着的地位。唯独眼前这个女子,唯独只有她能够让他放下所有的防备,答应她任何要求。

唐念念眸子眼波一闪,扬起笑容。伸手触碰在他的后脑,轻柔的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后,用平日他安抚她一般的轻缓轻柔的声音说道:“孤鸿睡,我照顾孤鸿。”

司陵孤鸿闻言无声的低笑,青影后的眼眸涌动着浓情,眉宇舒展散去强忍的疲惫,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了眸子,只是那双环抱着唐念念手臂,依旧更似将她拥入整个胸膛内护着。

唐念念感受着颈项侧边传来的湿热呼吸,轻缓均匀有种特殊的闲惬旋律。她没有动头,只是用灵识将司陵孤鸿的安静的睡颜看着眼里,闪动着惊奇和笑意,身影转瞬就到了殊蓝已经最先布置好的住处。

两人的突然出现让正在此处的宫女们皆吓了一跳,面色也有一瞬的呆滞,恍然若梦的呆怔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们看到了什么?皇上居然被皇后抱着行走?哪怕,哪怕皇上的样子似乎晕了过去,皇后抱着皇上的姿势看上去也并无什么不妥。可若是皇上是真的晕了过去,皇后怎么一点也不见惊慌着急?还能这样缓缓的没有任何起伏声音的行走?如此说的话,皇上应该没事,可没事怎么能被皇后抱着走!?

宫女们都被脑中的思绪给弄得一团糟,怔怔看着两人,连该有的规矩和礼仪都忘记了。直到眼前莫名的吹起一阵的风沙,让这些宫女一下双眼迷离吃痛,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惊恐的跪在地上,双肩都瑟瑟的发抖。

一边的站着的殊蓝,同是被唐念念和司陵孤鸿这出现的一幕给惊愣了一下,这会看到宫女们跪地的模样,心里叹息一声,也难怪她们会忘记了规矩,实在是这两人出现的这一幕当真让人不惊都不行。

一直以来唐念念都被司陵孤鸿护在怀里,初见她们的人都只会觉得唐念念就是一个宠后,司陵孤鸿则为一个手段如神,权势倾天的皇者。可是此时,这个在世人眼里可望不可求的皇者竟然被一个女子抱着行走,如何能不让人震撼?

然而,哪怕心中如何理解,这该说的还是得说。

殊蓝走到跪地宫女们的面前,道:“这次皇后娘娘并未惩罚你们也就算了,下次再不可这样忘了规矩。”

“是。”宫女们齐声应道,感觉双眼已经慢慢的能够视物,这也完全松了一口气。看来那是真正的尘沙,并非是什么毒药。

殊蓝点头,“起来吧。”等宫女们慢慢起身了后,她继续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去吧。”

“是。”众宫女躬身行礼,然后整齐的离开。

殊蓝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房门的寝殿,脚下无声的候在一旁,脑海里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副,嘴角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笑意。

不论两者身份的话,那副小姐抱着皇上的画面,当真让人忍俊不禁,皇上那安睡祥和的模样,似乎有点……可爱?

殊蓝一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将自己这诡异而不敬的想法给打散了,口中无声的呢喃:“该罚!该罚!”只是如此,她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着。

这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远处的宫门出现,眨眼就在她的眼前经过,去往了唐念念与司陵孤鸿居住的寝殿。

“太子殿下……”殊蓝一惊,刚刚出声唤道,那方乖宝的身影已经入了房门。

朱门一开,乖宝就急往寝殿内阁而来,人还没有到,着稚嫩声音已经先叫出来,“娘亲,爹爹出事了?”

床榻上,司陵孤鸿闭目安静躺着,唐念念就坐在旁边,早在乖宝的身影出现在宫门时就已经发觉,挥手在床榻周围布下屏障隔绝一切的声响,乖宝这一声着急的呼唤也没有将司陵孤鸿吵到。

乖宝从屏风后来到,一眼看到床榻上的司陵孤鸿,又看向边上神色无异的唐念念,小小的心神方才放下来了。小脸上的红晕也恢复不少,脚下无声的走到唐念念身边,疑惑问道:“娘亲,爹爹怎么了?”

当司陵孤鸿疲惫不堪的时候,本在与红黎、绿绿他们玩耍时的他就微有感应,当即就往这边赶来了。

唐念念从床榻上站起来,应道:“累了。”

“累了?”乖宝看了看像是睡得正香的司陵孤鸿,眸子闪了闪。一直爹爹都是很厉害的样子,好像做什么都不会累,不会有困难,这还是乖宝第一次看到爹爹累的样子呢。

“乖宝。”唐念念唤道。

“乖宝在!”乖宝当即转头应声,抬头看着唐念念,“娘亲有什么事?”

唐念念道:“我们去给孤鸿做药膳。”

“咦!?”乖宝睁着一双眸子,呆了。

唐念念弯身在他呆怔可爱的脸上捏了一下,随手就将他整个抱在了怀里,看着他一下爆红的小脸,忍不住扬起嘴角,说道:“孤鸿累了,我们去给孤鸿做药膳,孤鸿会开心。”

乖宝本来还在为她这突然的怀抱害羞,一听到她的话语,睁着眸子惊疑道:“娘亲……会做膳?”

唐念念一手轻弹在他脑门上,淡道:“乖宝在怀疑我。”

乖宝双手捂住脑门,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娘亲说什么乖宝都信!”

唐念念盯着他一双妖异的眸子,直看得乖宝心虚的游离后,又捏了捏他肉呼呼白嫩嫩的脸蛋,边往外走边道:“娘亲会做,绿绿看过。”

“咦?”乖宝当即转头看向肩膀上的绿绿,面上都是疑问。这模样一出来,分明就暴露出来他刚刚说谎了事实。

绿绿晃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点头,“嗷呜~嗷嗷!”

【唔唔,主人会做,主人和毒毒一起做过,绿绿也在,绿绿也帮忙了~】

“啊!”乖宝惊叹,仰头看着唐念念,双眼闪闪发光,“娘亲做膳一定很好吃,比爹爹做的还好吃对不对?乖宝要吃,要第一个吃!”

娘亲果然厉害,说不定爹爹做膳这么好吃都是娘亲教导的?

他哪里会知晓,绿绿说的唐念念会做膳是唯独在司陵家族的那一次,所作的都只是打下手,还有最后把厨房弄得一团糟而已。

唐念念思考了一会,诚实道:“没有孤鸿做的好。”

内界里有着从孤鸿那里要来的膳食书籍,做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吧?

“娘亲~”乖宝软软叫道。娘亲一定是在谦虚!不过,娘亲的性子会谦虚吗?

这时候,唐念念已经推开朱门走出了寝殿,阳光顿时倾洒在两人的身上,一旁殊蓝见了两人的身影,当即跟着两人的身后。

乖宝一感觉到阳光,看到殊蓝的身影,本来恢复白嫩的小脸又涌上红晕,想起来自己还被唐念念抱着怀里,马上就扭了扭身体,“娘亲……”

唐念念在他小屁屁上轻拍了一下,道:“乖乖的。”

乖宝脸蛋顿时红得几乎冒烟,“娘亲,乖宝不小了,自己可以走……”

唐念念面对他爆红的脸蛋,神色淡定,直白道:“娘亲喜欢抱乖宝,乖宝不喜欢这样?”

一句话,当即将乖宝秒杀。

乖宝满脸怔怔的,随后带着一股豁出去一切的气概道:“乖宝喜欢!娘亲喜欢怎么抱就怎么抱!”说完,他小脸就趴在她的颈窝里。这一埋,他鼻尖就嗅到清香,黑暗中双眼眨了眨,又往唐念念身上埋紧了一分。

娘亲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好暖,好舒服。

唐念念侧眸看了一眼他亲昵依赖的举动,伸手轻拍着他的背脊,看着前方失神的想:这样子埋头的地方和孤鸿一摸一样,父子吗?

锦乾宫不远就有一座膳房,想是为了满足关子初晚上突然想用夜宵时准备的。

这膳房布置比不上御膳房那么繁杂,一眼看去虽然有些狼藉,比起这锦国皇宫的别处却实在好上许多。想是每个人都知晓膳房里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所以并没有特别的来‘光顾’。除了一地坏了的青菜,一些散乱的做膳器具,其余的一切都算不错。

殊蓝走前来,道:“时间不及,这里还没有打扫。皇后和太子殿下等候一会?奴婢这就处理。”

“不用。”唐念念摇头,弯身将乖宝放在地上。

乖宝脸蛋的红晕已经恢复不少,打量着四周,又看向唐念念。

只见唐念念挥手,一阵清风在膳房内吹拂而过,那一地的烂菜尽数化为粉末消失,灶台上的做膳器具也同样没有免灾,不过眨眼之间整个膳房内干净如新。能不新吗?除了灶台,其他的东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殊蓝正想说什么,那方唐念念已经翻手将一件件做膳用具和食材拿出来,一下摆满了灶台。一切准备好了后,唐念念拿着一个瓷盆和一袋米递给乖宝,道:“乖宝洗米。”

“哦!”乖宝双眼发光的接过来,眼睛四处乱逛没有看到有任何水源,便直接用灵力控制瓷盆和米袋漂浮在空中,小口无声的念叨着,手指遥遥一指,瓷盆里马上被注满了清水,那方米袋也自动打开,颗颗百米往水盆内落去。

乖宝满意点点头,笑容满脸的朝唐念念道:“娘亲,还要乖宝做什么?”

唐念念看了他满脸得瑟的样子,正在按照书册上写着选料的手指弹了弹。

……想捏。

“切这个,用手拿刀切。”唐念念淡定的把洋葱、菜板、菜刀交给他。

“好~”乖宝欢快应着。

第一百一零章 爹爹是小气鬼

乖宝如今也不过三岁,身高刚到唐念念的腹部。拿着唐念念所给的东西,他便从乾坤袋拿出一张凳子,人站在上面就刚好面前的桌子,按照唐念念说的做起来。

洋葱这东西,一眼看起来紫红剔透的,乖宝也并未去想太多,一刀子下去便觉得正睁大的眸子不舒服,又连续两三刀,双眼已经忍不住凝聚泪水了。

他用手擦了擦,双眼眼睛顿时红彤彤的。事到如今他哪里还猜不出来是这洋葱的问题?是被娘亲下药了吗?要不然乖宝怎么会流眼泪?

正在起火烧锅的唐念念回头看他,正好对上他一双红彤彤充满疑惑的眼睛,目光又落在他已经切了半数的洋葱,眸子眨了下,道:“乖宝做的不错。”

当初,她第一次切菜的时候,连菜带着菜板都一起切断了,如今的乖宝却切的有模有样的。因为是男孩子,和孤鸿长得更像一些,所以这份才能也像孤鸿?

乖宝被她这样一说,脸蛋上不由的浮现开心自豪,疑惑的想着:看娘亲的样子也不像给这东西下药了样子,那就是这东西自己的问题?

两人正相视对话时,空气里突然传出一声“卡擦”的声响。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唐念念面前灶台上的菜锅破了,正确的说改是烧破了。

唐念念手指一弹,在菜锅下面的灼烧的火种顿时熄灭,这菜锅的底部已经全然变成了一个破洞,这菜锅毫无疑问废了。

乖宝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唐念念,又看看被烧坏的菜锅,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想法。娘亲真的会做菜吗?以娘亲炼丹的能力对火的掌控力才是最好不过了,倘若真的会做菜,能把菜锅给烧坏吗?

唐念念可比他要显得淡定多了,挥手就将那已经烧坏了菜锅毁掉的一点不剩,又一张心的菜锅放在灶台上,心想一开始的准备果然是应该的。

她可没有自信一次就能够将想要做的菜肴做好,这菜锅方面的东西一早就准备了不少。

乖宝见此,心中的疑惑越盛。当看到又一口锅在唐念念的控火下烧得通红,捏了捏绿绿的小爪子,摇头一副大人模样的无声轻叹。看来绿绿的话也不可信啊,这模样哪里是会做膳的样子?

无论乖宝怎么想,唐念念还是自顾自的试着,那股淡定认真的专注,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没有了半点看不起的心思。

药修终究是药修,练了那么多的丹药,对于火焰的控制的确了如指掌。在唐念念将第三口锅给烧坏了后就已经找到了火焰的大小,温度变化的诀窍。只是这菜锅是没有烧坏了,这油盐酱醋之类配料的分量她也可以轻松的解决,只是这菜肴半熟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三成软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

这些问题唐念念哪怕问,身边也没有可以问的人,自然就按照自己的感觉去做,一瞬之间这膳房就开始油烟徐徐而起,不是传来内传出孩子和女子的对话。

“娘亲,糊了!糊了!”

“……哦。”

“娘亲,这个是不是煮的太烂了?都快成浆糊了……”

“唔。”

“娘亲,蒜,蒜!”

“……啊。”

膳房门口处,殊蓝看着膳房内这对母子一起做膳的一幕,听到两者之间的对话,低头脱口而笑。这样子到底是娘照顾孩子,还是孩子照顾娘啊?

正当这方还在悠闲的在锦国膳房做膳,念国兵马入住锦国皇城安整休息的时候。周国和夏国那方却是为他们的胜利给弄得焦头烂额,心乱如麻。

蔡恒带领的周国五十万兵马终究没有赶上战况,尚在中途的时候,锦国就已经被念国所夺。如今正定驻在一处平原上,派了斥候回去周国报信,询求是返回本国还是原地待命。在信上他说的更多的则是大云海阻碍之事,更想带领这五十万士兵去歼灭那该死的大云海。

只是在他身边的军师李缈对此没有半点的赞同,对于他的想法也直接出言道明不会成功。如今这天下正被锦念两国的战事搅乱,无论的周国还是夏国都处在这片乱世里,也早就已经入了局,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一个江湖势力,哪怕有心也是无力。何况这大云海是江湖上一等势力,本身所在的入天岛就是天然的防线,周围全是海域,倘若想攻必须是在海上,或者让飞兽兵攻。

大云海势力一等,人手众多,各国七成的海商都与他们有关系,倘若攻打了他们,就算赢了也对此时的周国也是一道大伤。

蔡恒听到李缈的分析,满脸都是怒色不甘。堂堂周国兵马竟然被一个江湖势力给绊着了,还不能去处理了?

暂且不论他们心中的憋屈不满,周夏两国关注的却是更大的事情——锦国的如今的下场是否会是他们两国以后的下场?一个初起之国竟然如此不到一年的战事就将堂堂三大国中最强盛的锦国给占领,而且战事听起来还说一边倒的局势,如今念国兵马已经入驻了锦国,不用多久这锦国领土都属于念国所有,锦国之名也会消散在天下,直到所有人的渐渐忘却。

东椿城苏家内。

苏维深静思着,微皱起的眉宇显露出他的焦躁。好一会后,他眉宇皱痕未消,双眼总算有了波动,看向对面的东椿城城主苏维绝。

“维深,你想到什么了?”苏维绝问道。

苏维深道:“哥,我曾经和你说过,司陵孤鸿和唐念念这两个人和慕容凝真一样,都有着平常人没有的手段。当初他要帮木森国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了许多,这才有了加快计划,让小九争位的如今局势。”

苏维绝点头,“没错,你的心思向来紧密,对事情看得清楚,哥一向信你。”

苏维深微笑,道:“从当初和慕容凝真相处我就已经感觉到她在顾虑着什么,不敢在这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能让我等的协助办事。如今司陵孤鸿并没有真正的出手一次,只是用计谋夺国更让我确定了这一点,一定有什么禁止他们用出那些神秘的能力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不过也是如此,我方才觉得司陵孤鸿比预料中的更加可怕,这个人倘若只是有一身绝顶实力也就罢了,偏偏心智竟也这么慎密可怕。”

苏维绝面色凝重,对他的言语点头认可。

苏维深深沉道:“哥,此次念国与锦国刚战完,正是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这个时候也是最好的出击时机,要是过了这个时机,凶猛恢复了精力,经过一场大战后的洗礼,只会更加的凶猛,到时候再想杀它就难了。”

苏维绝眸子一凛,问道:“维深的意思?”

苏维深道:“让夏国出兵攻打念国!”

苏维绝皱眉道:“夏国皇上昏庸无道,胆小怕事,以往就想用联姻的方式与锦国合作,其实是想联合起来图谋我们周国。当初尚且有一个战神廖重然还能镇压边关,不让外人侵犯,如今廖重然都成了司陵孤鸿那边的人,他又岂敢与念国作对。”

苏维深笑道:“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出兵,我已经派人将廖重然出现的消息送去给夏国皇上,里面将他已是司陵孤鸿的人,一早就对夏国有所图的消息尽数道出,这个时候应该也快到了他的手里。一旦他接到这个消息,必定大乱,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一国皇上。”

他双眼深邃,精光连连,“到时候他已经会来寻周国的合作,苏家一派再一齐上折让皇上应下。夏国打头阵,周国协助,坐享渔翁之利即可。”

“好!”苏维绝当即笑应。

苏维深看他,脸色慢慢化为沉重,缓声道:“哥,不要高兴的太早,哪怕是两国同攻,敌人却是司陵孤鸿这个人,我也没有十成把握说一定能成。”

苏维绝惊异道:“司陵孤鸿此人的确可怕,只是正如维深所言,他如今才刚战一场,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何况周夏两国……”

他未说完,苏维深就摇头打断,叹道:“当初我们何尝不是打算出兵协助锦国,到最后的结果你已经看到了。”

“哥,”苏维深慎重道:“你答应我一事。”

苏维绝道:“维深有何事直说就可,哥必会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