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淡定的声音传来,“不能咬孤鸿,”一顿,侧头看了司陵孤鸿一眼,又道:“不能甩乖宝。”
这两声话语落下,乖宝张开的小口默默的退口,却还是恶意的在司陵孤鸿的手上流下一缕口水,本是含在嘴巴里的果糖也落了下来。司陵孤鸿手指微微一抖,什么也没有做,就垂眸看着唐念念亲自为他擦拭着。
“啊呜!”乖宝控诉的轻叫了一声,可怜的看着唐念念。
“嗷嗷~”绿绿小爪子又一颗糖放到他的眼前。
乖宝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唐念念,瞳孔微闪烁一下,很快的伸出小手抓住,就往嘴巴塞去。那甜美的味道让他双眼一眯,翘起小嘴儿对绿绿“啊哇~啊啊~”叫了几声,看样子倒是对它印象很是不错。
“嗷嗷嗷~”绿绿碧绿的大眼睛也眯成了月牙儿,摆摆两只小爪子。
“啊啊!”乖宝叫。
“嗷嗷~”绿绿也叫。
不过一会,跟随在司陵孤鸿三人所骑坐的白獠兽王旁边的殊蓝众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这眼前这一人一兽表情灵动,听着他们的不断响起的叫声,怎么看都似在欢乐交流着什么。
只是这交流的到底是什么,只怕也只有这一小娃一小兽自己明白了。
木灵儿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朝身旁的殊蓝轻声笑道:“小阿纳菈有玩伴了呢。”
殊蓝同样微笑着,目光落在那几乎被绿绿当做骑兽了的蛇怪身上,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暗叹:这在争宠方面,红黎和白黎还真的不是绿绿的对手,看看,这绿绿又和小主子搭好了关系,往后在这一蛇一狐面前更要耀武扬威了。
想到这里,她自己就忍不住掩口笑了出声。
这一路便是在这欢快的气氛中远行。
于此同时,正当他们赶往远地之时候,凡世三国都因两个月前之事发生了无比的动荡。
两个多月的时间足以将一件事情传遍大江南北,周国五十万大军在讨伐一个名为木森国的周边小国之时,竟然全军覆没,连一具尸首都无法找寻到,目光所及全部都是一片荒芜之地。锦国河洛城同样如此,全城覆灭,如今看去只觉是鬼城一般。
这些犹如鬼神一般的大事传入百姓的耳中,惹来的便是一阵的心惊肉跳。而随着这些事情传开,同样掺杂其中的还有各种传言。有人说那木森国虽是小国,却守护一方圣地,大周国贪婪成性,欲要抢夺才招到如此天灾。而此事锦国皇帝同样参于其中,更是不仁不义用了阴谋手段,的想要坐享渔翁之利,这才也惹来天怒。
亦是有人传言说这是雪鸢山庄叛乱,故作的装神弄鬼。其雪鸢庄主无情无义,丝毫不顾任何亲属之情,将秋瑜候下毒致其犹如废人一般卧床不起。如今更故意在外传播谣言,一而再的挑衅皇家之威。这般胆大妄为,见之该诛。
这些传言各有各的说法,百姓听来也是半信半疑。
若说锦国这边尚且只是谣言四起,周国却是暗涌四起,随着那五十万大军的覆灭,周国皇室夺嫡的风波越发波澜壮阔起来。太子党,晟王党,还有这时最是不动声色,却也是最有实力的六皇子党。只因这六皇子却是东椿城苏家嫡系三小姐所出,如今虽然不过八岁年纪,但是有着苏家的支持,这实力让人不得不防。
夏国则是最为平静安稳的,除了晗月公主一事已经慢慢的淡去,再无别的事情发生。至于夏国战神廖重然的消失,却是被故意隐瞒了下来,并未让夏国百姓知晓。
远在夏国之外的一处山野庄子内,一名锦衣貌美的妇人手中正抱着一个约莫一岁左右的孩子,轻轻的摇晃着,水润的小口里还笑呵呵的呢喃着一些小儿曲子,惹得怀中的小孩儿不时的张开小口,露出笑的模样来。
“叽——”
一声熟悉的飞兽啼叫声传入她的耳中,她随即惊喜的抬头。当看到天空上那背对着日光,站在飞兽上的高壮身躯时,便笑了起来,对怀中孩子笑道:“兰兰,爹爹回来了哦。”
在她的怀里,被称为兰兰小孩儿张张嘴,吐出个小泡泡,一副天真纯然的样子。
“漓裟。”这时,那骑着飞兽的男子已经从半空跃下。他伸手就将脸上的银色面具取了下来,使得其容貌也完全暴露在外。那张脸正是属于夏国战神的廖重然。
貌美少妇也就是夏漓裟,这时正抱着孩儿走上前来,将他打量一遍,发现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后,这就笑道:“膳食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一起用了。”
廖重然将飞兽安置好,听到这话回头道:“我说了,我若回来晚,你与孩子先用,不用等我。”
夏漓裟微笑不言,眼底掩藏着一点不安。
哪怕已经近两年过去了,但是她还是一直心神难安,就怕哪天两人的行踪被发现,也怕廖重然哪天遇险。这样的不安让她每次在廖重然离开后,在没有看到廖重然回来之前,如何都安定不了。
廖重然看出她的害怕,走上前就将她拥在怀里,声音沉定给人安全感,“别怕,去用膳吧。”
“好。”夏漓裟靠在他宽广的胸膛内安心一笑,微微吸了一口气才散开心底的忧郁。
这座庄子是廖重然靠着这近两年隐姓埋名作为银面赚来的,地域隐蔽,少有人迹,除了庄子里一个烧火的婆子,一个打扫院子的家仆,还有一个伺候夏漓裟的小姑娘,再也没有他人。这三人本就是一家人,也不过是三个普通人,倒也不怕他们能对夏漓裟不轨。毕竟夏漓裟自己就是一个玄品四级的元者。
两人一起走到院内,小姑娘见了这就去厨房端菜,不用片刻就将膳食端了上来。并不是什么多么珍贵奢望的膳食,却是一些家常的小菜。
这饭菜一上,廖重然就挥手让小姑娘退了下去。夏漓裟看了一眼,只觉得他似有什么话要说,只是他还未开口,她也没有当即问出来。这就微笑的先端起一碗奶浆,小口小口的喂给怀里的小孩儿。
廖重然的看着她的动作,夹了一口饭菜就到了她的碗里,道:“不要一直顾着孩子,你也吃。”
“我知道。”夏漓裟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满满的都是母性的温柔幸福。
廖重然筷子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这顿膳食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平淡用完,只是显然两个人都有一些别样的心思。当廖重然的放下碗筷,夏漓裟才笑着开口,“重然,我是你的妻,有什么话直说就可。”
廖重然深深的看着她,两年的事情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让她比之以往更多了一分内敛的雍容,身为人妇的风情。
“天下乱了。”
夏漓裟一怔,一会才惊疑道:“你说什么?”
廖重然看着她,简单的将在外得知的消息说于她听,道:“这片天下已经开始动乱,不用多久就会狼烟四起。”他身为战将,对于战势有着天生的直觉,只是有一点的预兆,他就有所察觉了。也正是因为这份近乎野兽的直接,加上他的领军才能,成就了他夏国战神的威名。
夏漓裟随着他的话语紧抿了唇瓣,她曾经身为夏国公主,自然也懂得一些国家大事。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国家之战,天下之争,成就乱世,最后苦了的还是这片天下的普通百姓。
廖重然这时沉声道:“李璟传来消息,雪鸢庄主要在这片乱世中参一脚。”
夏漓裟猛的抬头,看着他的眸子波光剧烈的跳动。
廖重然默然道:“那个男子,有着天生的魄力,他既有意,这天下也将会在他的手里完全动荡起来。”
夏漓裟这时也慢慢恢复了呼吸,她垂下眸子,手指有些轻颤,抚摸着怀里的孩子。好一会她抬头看着廖重然,有些难掩颤音的笑道:“重然想去对吗?”
廖重然看着她,沉稳深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将她连带着孩子都抱入怀里,道:“无需不安,你若不愿,我便不去。若是连妻儿都保护不好,我又有何资格说去护国?”
他沉静的话语,像是道道温柔的锤击撞击在她的心房。夏漓裟一下双眼就迷蒙上泪水,靠入他的怀里,哭笑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战神啊,你是我心中那个无往不胜的英雄,若是少了战场,你廖重然又岂是廖重然。”
廖重然身体一震,将她的身体搂得更紧,沉道:“倘若我去了,将来要面对的或许就是夏国大地。”
夏漓裟含泪的眸子一凛,冷声道:“夏国?从我母妃惨死,从那皇帝老儿不顾我任何反抗,将我送给锦国的时候,那里就与我再无半分的关系。”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紧紧的看着他的,笑道:“为了我,你隐姓埋名,放弃功名利禄,放弃锦绣前程,压制着心里的所有血性,陪着我平淡度日如此之久,够了。”
廖重然摇头,正要说话,却被夏漓裟抢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这并不单单是你的渴望,也是我的。只要你入了雪鸢庄主一方,我也必会得到他们的保护,也再也不用因你出门后就一人担惊受怕。”
“漓裟……”廖重然唤道。
夏漓裟笑道:“我相信你,我熟悉的廖重然从来都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男子,你是曾经夏国战神,如今也会是!”
廖重然闻言,扬起笑容,沉定的声音充满着豪气,“是。”
三十六天的行程,从北域虚雪山到北方的一处小国。
当唐念念等人赶到时,这处小国已被李璟等人收服。这小国本名为雪国,整个国内不过一个天师元者守护。当李璟等人到来时,一为实力压制,二则言语劝说。在精兵人马上这小国也并未超出李璟一方多少,不过一战之后,这小国便臣服落入他手。
白獠兽王一落地,李璟等人已经来到城门迎接,当雪国原国民看着从白獠兽王走下的两人后,整个城道一片的寂静。
雪国本是北方小国,因地域偏北,农家收成并不算好,国家经济同样不富裕,其中国民很少外出远行,长居一方,所见所闻自是渺小。
白獠兽王的凶猛,凤雀彩儿的华美,其他飞兽骑兽的野性,如此阵势实在是他们从未见过。
何况司陵孤鸿等人的容貌风华,无论男女的气度,皆是让人恍然若梦。
“仙人下凡了……”不知道是谁的一声喃喃,直到司陵孤鸿等人的离开才宛若梦中呢喃的响起。
这声响起,更多附和声接二连三的响着:
“这,这就是我们的新皇了?”
“天人之姿,莫过于如此。看那位的气度,必是一位仁君,雪国有福了。”
“我想也是,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实力似是极强的,这样看来,我们雪国往后必不再担惊受怕了?”
众人一言一语的议论开来,对老百姓而言,皇帝换了什么人,又是如何换人的都不被他们在意。他们在意的更多则是新任的皇帝是否仁慈,是否能够给国家给他们带来繁华昌盛,不用打仗更是再好不过了,也不用苦了他们这群无辜之人。
“这雪国,怕是往后就不会再叫雪国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屋檐边上,喃喃的叹息,说不清是喜还是悲。新皇登基,必是改朝换代,又不是血脉相承,这国号自然也会改了。
翌日。
登基之礼必是要做,这是天道见证,正式的皇气加身,身系国家,完全进入这片凡世天下之争的资格。
天明日朗,雪国国碑祭台,这里早已被李璟处理好,雪国时代正式结束,迎接而来的是司陵姓氏的开始。
司陵孤鸿身穿一袭广袖长袍,雪白的衣料,渲金木槿花的印绣,这衣裳较之他平日的闲散单薄多了份严谨尊贵。他一头墨发依旧简单束着,渲金的缎带与墨一般的发相衬,雅中有贵。
在他的怀里抱着唐念念,穿着与其相仿的白底金边的衣裙,素面朝天,容姿灵透,在她怀里又是抱着同穿白衣的乖宝。
这一家三口如此模样出现,让本是肃穆的登基大典变得有些轻松起来,更惹得众人忍不住扬起笑意。自然,这里面的众人说的是跟随在这一家三口身边熟悉的人,至于那些原雪国的大臣,早早就已是目瞪口呆了。
只是,哪怕他们心中如在怎么得这一幕不合规矩,却也不敢开口制止。这国家已属眼前这个正抱着妻儿的男子所有,如今还未将他们的官位撤下去,尚有一线希望继续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倘若这一开口,怕是失了官位还要失了性命。
不消片刻,司陵孤鸿便走到了祭台之上。
他伸手将旁边案几上的刻笔递到唐念念手里。
唐念念疑惑看他一眼,没有半点反抗的接过来,然后就看着他伸手将她执笔的手掌握住,伸向前方的玉碑前。
唐念念眼中波光微微闪动,然后浅眯起了,明白了他的意思。
“啊啊~”乖宝看着两人握着的手掌,不甘落后的也伸着小手要搭上去。
唐念念一笑,抱着他的一只手迁移,就让他如愿以偿。
当乖宝的小手落在两人手上,他妖异的眸子顿时弯成月牙,里面的光彩欢喜闪耀,纯净无邪。唐念念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司陵孤鸿,面上的笑意更深。
司陵孤鸿眸光扫过乖宝故意就搭在唐念念手上,就留了一根手指碰触到他的白嫩小手。并未言语的浅笑,看向唐念念容颜上绽开的笑,便手上用力,一笔笔的在玉碑上刻出了一个字:
‘念’
唐念念轻眨了下眸子,司陵孤鸿的下颚就在她的肩头上。他眸子看着她,包含无尽温柔深邃,清越低缓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响:“念念,你是我的。”
那是毫无回旋之地的执念,已入了魂魄。
司陵孤鸿眸子幽深。
他会让天下唯独一国,为念。
他会让凡世大陆有属于它的名字,为念。
他会让天下皆知,念念只属于他一人,任何人也不容动得。
“恩,我是孤鸿的。”唐念念若有所感的看着他,丝毫不惧他心中那片无边的深邃,又道:“孤鸿也是我的。”
“啊啊啊!”乖宝不满了,小手抓住唐念念的手,双眼纯净又水灵的看着她。
亲亲娘亲是我的!我的!
唐念念回头看他,点头,“乖宝也是我们的。”
“啊呜……”乖宝瘪瘪嘴,眼珠子转动着,思考了一会。然后瞄了瞄司陵孤鸿,哼唧了一声。
这个答案……似乎也差不多?恩,乖宝是亲亲娘亲的,亲亲娘亲当然也就是乖宝的了。
乖宝想通了,故意忽略掉唐念念话里的那个‘我们’的‘们’,往着唐念念的怀里就蹭。
司陵孤鸿抱着两人转身,再次由唐念念的手执起狼毫,在案几上圣旨写下文书,拿起玉玺盖在其上,抬眸目向下方众人,又似看着这片无边天下,清越平缓的声音响起:“吾名司陵孤鸿,今日立国,国号为念,吾身为皇。”
他话语落下,晴天惊雷响起,似有一声苍吟响起,传入众人的耳中,从心神升起一股敬畏臣服之意。
砰——
众人几乎同时跪地,那声音几乎盖过惊雷之声,只听那齐声的呼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盖过一声,一声胜过一声,几乎传入皇城之外。
皇城百姓早在惊雷响起时同样跪地,当这一声呼喊隐隐约约传入他们的耳中时,同样的呼喊亦从他们的口中传出,从参差不齐到异口同声的响亮无比。
当夜,往日的雪国,今日之后的念国,皇宫夜宴殿内。
殿堂里,一张张的桌子摆满殿堂。众人就端坐在其中,举杯畅怀的饮酒。是为缅怀过去,为现在的登基喜事,亦然是为了即将面对的往后。
唐念念则在主位上靠在司陵孤鸿的怀里,看着乖宝坐在面前的长桌上,同样的白底金边的衣裳让他看得起来愈发的粉雕玉琢,惹人疼爱无比。
唐念念伸手拿着一块糖糕放到他的嘴边,乖宝看到马上瞪着欢喜的眼睛,举着两只小小的手把糖糕捧着,只是等他到准备将糖糕往嘴里送的时候,僵硬住了。
“……呜。”
乖宝还没有长牙!
唐念念就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望过来,淡静的眼底马上就闪过笑意,把乖宝手里的糖糕拿了回来,然后捏了小小的一块送到他的嘴边。
“啊呜~”乖宝张口就含住,看着唐念念的目光闪亮亮的。
亲亲娘亲果然对乖宝最好了~
乖宝哪里知道,唐念念明明可以一早就这样喂他,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先给了他,让他纠结了之后才再拿回来如此做?
原因不过是因为唐念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这样逗弄他,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这就让乖宝纠结了。
可怜的是,明明唐念念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乖宝却由于尙小,哪怕再怎么聪慧,没有接触过理解过,何况是他眼中才亲亲的娘亲,又怎么会想到唐念念会是这种心思。
第九十三章 孤鸿饿了
这上位中,司陵孤鸿安静的抱着唐念念,眸子专注的落在她身上,唇畔含着浅浅的笑意。唐念念则认真的一点点的将糖糕捏碎,然后喂到桌子上乖宝的朱唇小口。乖宝小屁股坐在桌上,两只小手垂着,眯着一双大大的妖异眼瞳定定看着她,随着她喂过来一口就张开小嘴吃一口。脸颊的两个小腮帮子鼓动鼓动的,尤其是娇憨可爱。
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无声安静,却让人感受一股如诗如画的温馨美好。大殿内众人的饮酒作乐与这一家三口的温馨安宁,似完全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明明可以观望到,却完全无法触碰。
下面第一桌内的木灵儿同样拿着一块糕点咬着,眼睛不时的往上面的一家三口望着,眼睛闪耀着光彩波光。
阿纳菈真的好温柔,小阿纳菈也好可爱啊,灵儿也好想喂喂看。
一边的殊蓝看了她一眼,将她的心思都猜得差不多了,暗暗好笑。转眼四周,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不时的看过去,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
叶氏姐妹同样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有庄主在,何况是在这样的宴会里,她们就算再如何的想上去和小主子亲近亲近,都是不能的啊。
两女心中一片的痒痒,木香便是将白黎放在两人中间的椅子上,也拿着一块糕点,开始了喂食的举动,“来,小白黎,啊~木香姐姐给你好吃的。”
连翘自然也是毫不落下,端着一个小碗,拿着筷子就给它喂菜,笑道:“来,小白黎,这个可好吃了,张开你的狐狸小嘴~”
两女这样温柔的对待,白黎自然乐意之极,哪怕明明看出来她们这是因他人而起的。不过它才不在意呢!
白黎这就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享受的接受着两女的喂食,还顺带着抛给对面蛇怪一个得意挑衅的眼神。
“嘶~”蛇怪喷了一口气,眯着的眼睛满满都是不屑。
嗤!软骨头,本蛇王才不羡慕呢!
它侧头对身边站着的婢女甩了甩蛇头,再朝桌上一道菜样的方向吐了吐蛇杏子,那婢女立即有些惶恐的为它将那道菜夹来,然后放到它面前的碗里。
蛇怪这就朝白黎抛回去一个冷眼。
看!这才叫气势~
“吱~”白黎瞥眼,全然不屑。
这一蛇一狐的‘玩乐’众人早就习惯了,如今再看到,那当真是淡定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倒是绿绿,这厮最是活泼好动,小小的白玉般的身子,早就在宴会里打了个转,迎取了诸多女子的‘疼爱’,这会儿正口里叼着一块连棍的糖果,往上位这里一蹦一滚的来了。
主位这里,唐念念手里的一块糕点在她一点点的捏碎,也差不多都喂进了乖宝的小口里。这最后一口被他咽下去后,乖宝就抬起两只小手捧着唐念念的手指,仰着小脑袋凑前,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就准备把她手指上剩余的糖渣给舔了。
不过,如此亲近的举动还未成功,毫无意外的被一只玉白修长的手指阻挡。
乖宝就眼睁睁看着他捧着的亲亲娘亲的手指不见了,鼓着小脸蛋,一抬眼看去,果然是被坏人给拿去了,然后……
司陵孤鸿手指扣住唐念念的手指,轻垂首,眼眸低视,眉眼弧线细致绝伦得勾魂摄魄。他的舌从水色的唇瓣探出,便舔过她的手指,将那上面的糖渣尽纳入口中。
“康当——”
“啪啦——”
底下众人的喧哗似乎是突然在一瞬间消止,便显得那什么器物落地的声音无比的响亮入耳。
只见大殿内,众多原雪国的官员权贵都满脸愣然的看着上头一幕,更多的宫女都面红耳赤,呆怔的眼目闪动着痴迷的光色。其中木灵儿同样有些面红,双目呆呆的,却没有半分的别样负面的光彩。
司陵孤鸿的容貌本就隽逸绝世,此番这般温柔却暧昧的动作做来,没有半点的淫(禁)靡,却不经意流露出的蛊惑,倾尽人心。
“啊啊啊!”小孩儿清脆的叫声响起,正是乖宝不满的在桌子站起身,控诉的盯着司陵孤鸿。
司陵孤鸿眼睫微抬,看了他一眼,淡静从容的收口,手指依旧缠住唐念念的手指,似在细细把玩。
“啊呜,啊呜~”乖宝见他根本毫无反应,这就将水汪汪的目光落在了唐念念的身上。
唐念念侧目看了司陵孤鸿搁在自己肩窝上的面庞一眼,伸出那只尚且还无束缚的手摸了摸乖宝的头,然后一块奶糖出现手心,递到他的面前。
只是乖宝似是也硬上了,看也看不看那奶糖一眼,两只小手就又捧住唐念念的手指,张开小口就要……咬?该说是含。
司陵孤鸿眸内一缕波光流过。
随即,乖宝就看到眼前白影一闪而过,小手内捧着的细腻手指的触感又没有了,唯独嘴巴内被塞入一块熟悉的,甜丝丝的味道的东西。
“……”乖宝怔怔看着唐念念那只手,这时正被司陵孤鸿的右手包裹在内,又呆呆将目光投到旁边,看着又是两手交缠的画面。然后,他的身子颤了颤,把水汪汪的目光正对上了唐念念,里面都真的饱含着纯净的水光了。可那颤抖抿着的朱红小口,还是在微弱的挪动,两个腮帮子鼓来鼓去,分明是满脸伤心委屈的情况下,还不忘在舔着嘴巴的奶糖。
唐念念轻眨下眼睫,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好笑。
“啊……”乖宝小嘴发出低低绵绵的声音,当真是婉转可怜,宛若一株小白菜。
“扑哧。”唐念念笑。
“呜……”乖宝这回真心难过了,那眼里面的小水珠摇摇欲坠,小嘴巴真的抖起来了,里面的奶糖都不舔了。
唐念念就看着他眼里的小水珠,声音放得缓缓的,柔柔的,“乖宝,不哭。”
“啊~”乖宝吸了吸鼻子,一副可怜又忍耐的样子,别提多惹人怜惜了。
他抿着小口,一双水珠子要掉不掉的妖异眼睛,就这样纯净委屈的盯着唐念念。
唐念念手指微动,就从司陵孤鸿的手里抽出来,亲自帮他擦拭眼里还没有流下来的眼泪,道:“男子汉不能哭。”
“啊啊~”乖宝轻叫,小脑袋摇啊摇的。
乖宝才没哟哭呢!
“恩。”唐念念这就伸出手指,在他小朱红的小嘴上点了下,道:“吸手指不是好习惯。”
乖宝扭了扭小身子,一抬头就伸着小手指着司陵孤鸿,“啊啊啊!”
唐念念淡道:“孤鸿饿了。”
下方本是安静看着眼前这一幕的众人,此时面色都是一变,无论是眼角的抽搐还是嘴角的抽搐,都清晰无比的显露出他们此时内心的纠结与默然。
哪怕是哄孩子,她的神情也未免太淡定了,直让人感觉她此时口里说的话是多么的真实,不容置疑。偏偏,她那说出来的理由,实在是真的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
“哇啊!”乖宝瘪瘪唇。
唐念念手指轻弹了一下他的冲天辫,淡道:“你有糖吃,孤鸿没有。”
“……”乖宝小脸蛋都鼓成了肉包子,几番张开小嘴都哑然,然后就只剩下更加楚楚的神情盯着唐念念。
唐念念嘴边泛着笑意,伸出手指就对着他的包子脸一戳。
乖宝眸子一亮。
唐念念这就手指又转到另一边,还是轻轻戳着,一收一送,就感觉到乖宝那小脸蛋堪比软膏一样的触感,更滑更嫩,还更有弹性。
乖宝就任由着她的行为,双眸却是越来越亮,完后弯成了月牙儿,得意的看向司陵孤鸿,小鼻子发出哼唧一声。
亲亲娘亲果然还是最喜欢乖宝了,看乖宝的时候笑得最温柔好看,也最喜欢和乖宝玩了。
司陵孤鸿对他如此示威的目光淡然处之,浅笑的看着玩得正开心的唐念念,手指在她细嫩的手指上滑动,却也是玩得正开心?
绿绿这时一个翻身就也滚到了桌子上,它圆滚滚的身子灵活的一个翻身就站起来了,碧绿的眼睛看着唐念念戳着乖宝的动作,这也伸出小爪子就往乖宝的小手戳了一下。
乖宝转头看去,一看到它,眼睛又一亮,“啊呜~”
“嗷呜~”绿绿眯眼应了,糖果的木棍在几乎看不见的小嘴挪动,小爪子又往着他的白嫩嫩的小手戳了一下,“嗷嗷~”
乖宝眼瞳波光闪耀一下,然后就在它和唐念念的身上流转,似乎在犹豫着考虑着什么。
唐念念指腹在他小脸蛋上轻按了下就收了回来,淡道:“和绿绿去玩吧。”
“啊啊~”乖宝眨眨眸子,一副很是不舍的样子,只是那小手却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绿绿的小爪子。
唐念念眼里闪动着笑意,伸手将这一小娃一小兽送到地上,然后任由着他们去胡闹了。
反正这里大多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他们有什么事。
“哇啊!”乖宝一声低叫,像是和唐念念打招呼一样。然后就晃晃悠悠的迈着两只小短腿走着,明明总是一副让人心惊胆战,似乎马上就要摔倒的模样,偏偏就是不见他真正的摔倒过一次。
“嗷嗷~”绿绿可比他灵活多了,穿着小靴子的两只肉爪子,怎么走怎么的稳。
这一娃一兽的行为,实在看得众人忍俊不禁。
然而,原雪国的大臣权贵们却看得目瞪口呆,满心疑虑震惊。这个看起来最多也就只有一岁的小娃娃,虽然话都不会说,只是却好似完全听得懂人语,这肢体神情未免太过灵动传神了。
正是在这时有些安静的气氛里,一阵悦耳箫声响起,箫声婉转悠然,正是女子倾述爱意的曲子《月下吟》。
众人突闻这箫声,自是往大殿外看去,便见两排青衣女子从两旁踏着灵巧的步子走入,在袖内藏有许多的娇嫩花瓣,随着她们的轻摆云袖,倾洒在半空,飘然落地。
待两排青衣女子走入了大殿的中央地毯上,然后一散而开,众人才见到了这十名青衣女子中藏匿这一人。那是一名身穿粉蓝碎花小袄子,白色百褶罗裙的吹箫女子。这女子约莫二八年华,正是妙龄,白面粉腮,俏眉水眸,宛若一朵盛开得正娇艳无比的白粉梅花,眉梢含傲。
女子安静站在众女子的中央吹奏着玉箫,灵妙的眸子早在进来时就将大殿内的众人扫视了一边,最终落在上位正相拥坐的唐念念与司陵孤鸿两人身上。
一眼看到两人时,她的箫声差点便停顿而止,幸好及时的收敛,倒也没有暴露出太大的破绽。
一首月下吟在女子的口中吹奏的越发真心流露,她的眸子水灵灵的落在司陵孤鸿的身上,粉红的面颊更添上了一抹嫣色。
她本以为侵略了雪国,夺取了她的国家的人,该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无耻之徒。不仅年老,只怕生得更是脑满肠肥,惹人恶心。当她听到要让自己前往宴会献艺,为了取得新皇宠爱的时候,她心中本就是一片的恶心怒火。然而,她如何想到眼前这个宛若天人一般的男子,竟然就是雪国的新皇吗?
女子面上流露的小女儿思春倾慕的神态,再加上此时吹奏箫曲,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原雪国的大臣权贵的公子们,看到如此的一幕,皆是只能在心中黯然伤神,或是羡慕或是嫉妒,面上半点不得显露。居前一桌的殊蓝淡眼看着,眼中不喜不悲,心中暗道:这个女子最后的后果到底会如何,就看她能否看得清了。
“哼!又一个来送死的!”连翘哼哼一声,不过看了中央女子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一手抚摸着白黎的毛发。
木香同样冷淡的看了一眼,“吹得也不怎么样,软绵绵的,腻死了。”
她这话却也不是故意如此贬低女子,她与连翘两人对吹箫同样有着一套,只是往日并未表现出来而已。
司陵家族的有意栽培训练的女子都不简单,不管容貌才能元力都有要求,叶氏姐妹能够在这些女子中脱颖而出的自然更是了得。她们两人不止是银面,对药理了解,琴棋书画方面同样不多不少,不绝顶却也不差。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稍元力深厚一点的都能够听到。只是哪怕听到,却也只能装作没有听到而已。
木灵儿轻眨了下眼睛,侧身向旁边的木香轻声道:“木香姐姐,她生气了。”
她天赋异禀,对人的善恶异常敏锐。当木香和连翘的声音传出后,那本是吹箫的女子身上流出来的一点锐利之气,立即就被她感觉到了。
木香挑眉一笑,“没关系。”
木灵儿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月下吟一曲的这时也接近了收尾,当最后一缕箫声消散,女子放下口中的玉箫,对着上方的司陵孤鸿嫣然一笑。然后就见她俯拜下身子来,婉转甜软的声音从底下传出:“臣女冷浣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
司陵孤鸿并未出声让她起身,下颚就搁在唐念念的肩窝上,修长的手指纠缠着她是手指,唇畔泛着一抹浅笑,从开始便未留意她一眼。
唐念念靠在他的怀里,淡淡的目光从冷浣儿身上飘过,就落在那边正玩得开心的乖宝和绿绿的身上。这时候就正好看到乖宝站在地上,仰着头,伸着两只小手接住了绿绿从桌子上丢下来的一个酒壶,小脸上洋溢着纯净无邪的笑。
唐念念微启了下口又止住,就看着乖宝摇头晃脑的抱着酒壶一副好奇,跃跃欲试的模样,嘴角也微微勾起了起来。
安静中,俯身跪地的冷浣儿头微微摆动了一下,看了上头的司陵孤鸿一眼,咬着唇又转头看向左边一张桌子上的老人。
“皇上,”老人这时候从桌上站了起来,红光满脸,全是笑容,尊敬的对上面的司陵孤鸿行了一礼,然后高声笑道:“浣儿是老臣唯一的孙女,今天正是十六的妙龄,模样也是当初雪国的第一美人,性子温婉可爱,本身也玄品四级的元者,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这吹箫之技也不过其一而已。”
这老人正是雪国还在之际,那名唯一的天师强者,雪国的国师,冷虬。
他言语时,见司陵孤鸿依旧没有反应,也将前方几桌上殊蓝等人的面色看在眼里,心中突然升起一分不安。只是如今箭已在弓上,不得不发。何况倘若司陵孤鸿身边再没有一个自己人,凭借他手下人的那些实力,只怕这片已经改国号为念的国家在没有他插手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