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回来了,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妈妈抱怨一声,连声让她快洗手准备吃饭。
偌大的房子里灯火通明,时堇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条长腿搁茶几,正在涂指甲油,从她进来就没给过正脸。
红色的指甲油,俗气。
“叔叔呢?”沈亦欢没理她,去厨房洗了手出来。
“书房呢,刚叫过他,就出来了。”
妈妈声音刚落,时振平就从楼梯下来,笑容和蔼:“亦欢来了啊,工作忙不忙啊?”
“还好。”她也笑着。
沈亦欢在遭遇那些变故后性子就敏感起来,从前时振平对她倒是真诚,后来时家积累的财富愈加多,便能感受到时家上下,从时振平到佣人,对她们母女俩的警惕和防备,生怕她们抢走财产。
饭桌上她也没什么话,低头扒着饭,连筷子都没怎么伸。
“亦欢今天胃口不好?”时振平夹了一筷子肉到她碗里。
沈亦欢垂眸,还带油肉,她从来只吃瘦肉。
她面不改色地把油肉挑出来放盘子里,就听到旁边时堇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有一点,天气太热了。”她说。
这话不是瞎编,她的确没胃口,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吃完饭她打了声招呼就进自己卧室,在工作以前她都是住在这的,去年过年时也在这住了两天,当时落了一个相机在这。
沈亦欢有很多相机,那个不是工作用相机,于是就一直没回来取。
卧室打扫的非常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也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她把柜子翻了个遍,仍然没找到相机。
“我相机呢?”她出来后问。
妈妈的脸色有点尴尬,下意识朝对面的时堇看了眼。
而时堇,扬了下眉,好整以暇的在她身上搜刮一圈:“你妈借我玩儿了,在我车里呢,不过我还要再用一阵子。”
沈亦欢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压下的烦躁感又一点、一点把她吞没了。
那台相机,不是她买过最贵最好的,却是陪她最久的,她读书时就爱摆弄这些,那台相机陪她度过那些最肆意的时光。
现在它被人抢走了。
时堇又说:“要不就给我吧,反正也是我爸买给你的,就是我的。”
时振平皱眉,斥责:“时堇!”
沈亦欢平静对视,看着她说:“那是,我爸,买给我的。”
是沈傅,不是时振平。
这回是妈妈的斥责:“沈亦欢!”
她无言,终于结束一餐非常不愉快的晚饭,她开车回自己公寓。
——
这一天过得实在太垃圾,早上遇到莫名其妙的张桐戚,中午发现自己被前男友给删除好友了,晚上还要跟所谓姐姐吵架。
把车停进车库,她转悠着去路对面的便利店买酒喝。
天开始下雨,温度丝毫不减,只把热度拉扯成粘腻的雨丝,淋在身上。
沈亦欢的头发湿润,眼眸也湿漉漉,仿佛装着这个世界的倒影,九分的牛仔裤露出一截纤细异常的脚踝,勾勒出更加优越的身材。
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
走进便利店后她还特地注意了这回的扫码机器没有破,而后从冰柜里拎了几听啤酒,又是一包奶糖。
便利店旁边有一家KTV,经营不太正规,周围总有些流氓混混,她已经察觉几个落在她身上不怀好意的视线。
沈亦欢想过搬家,可这里离工作室近,看房子还麻烦,一拖再拖就搁置了。
付完钱,把东西装进购物袋,一出去就被男人搭讪。
沈亦欢沉默,冷淡的看他一眼,侧过身避开就走。
可总有些人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男人的手直接伸过来,要去搂小姑娘的腰。
——
陆舟这趟假期有半个月,今天一个大学同学结婚,正巧他在便请他去吃饭。
他不习惯在人群扎堆的地方,吃完饭给了随礼,便自己提前溜出来。
他点了支烟,烟头的火光在潮湿的空气中忽明忽灭。
青白烟雾拢住他眉眼,侧脸在烟雾和清冷的月光里氤氲成一片不可靠近的疏离和冷漠。
火光将他浅褐的瞳色照亮。
“嗳,陆队!”从前的大学同学摸黑出来,“大家都喝酒呢,你怎么一人躲在这!”
“你们喝吧,我就不凑热闹了。”他淡笑。
陆舟捻灭烟头,转身,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一人,愣了片刻。
大学同学已是半醉,稍走神片刻,身边那人已经不见了。
沈亦欢皱眉睨着眼前这个纠缠不清的男人,攥紧拳头,似在思考什么角度能更好的撂倒他。
她年少时打架是家常便饭,根本不怕这种状况。
“!!”
身后一个骤然的力猛地拽住男人的后领一扯,酒醉的男人根本站不稳,四仰八叉的跌下去,又被拎着领子掼到了路灯上,轰然一声,路灯都震晃两下。
昏黄的路灯细密的落下来,连雨丝都照的清晰,洒在漫无边际的静谧黑暗中。
沈亦欢几乎是看到陆舟的脸时就懵了,眼睛无意识的睁大。
直到那个男人被揍得哀嚎连连,陆舟都没停下动作。
他常年平静到冷漠的眼眸里都烧灼出愤怒,五官的轮廓在昏暗中愈发凌厉,小臂肌肉都绷紧,让人不由想起发起攻势的猎豹。
眼底漆黑一片,沉的人害怕。
沈亦欢反应过来,冲上去揪住他手臂。
硬邦邦,像块铁,她拉不动,于是出声。
“陆舟。”
他拎着男人的领子,拳头还在半空,却因为这两个字停下来。
沈亦欢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腕,似是安抚:“别打了,陆舟。”
陆舟气息还没平复,巨大的愤怒和恐惧让他整个人都处于应激状态。
沈亦欢往男人身上踢了脚:“快滚啊。”
她不确定失控的陆舟会做出什么,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安抚陆舟的能力。
“你怎么在这。”
沉默片刻后,沈亦欢率先打破寂静。
陆舟没回答,执拧地看着她:“送你回去。”
连主语都没有。
“我家就在对面。”她小声说。
“我送你。”他坚持。
说完就抬腿往前走,沈亦欢原地站了两秒,只好跟上。
一路无言,到单元楼下。
沈亦欢:“我到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到了漆黑的楼道底下,手腕被箍得发疼,陆舟身上的烟味铺天盖地的笼罩她。
“他刚才碰你哪了?”
他嗓音低沉,让人一听就头皮发麻,磁性感与沙哑质地。
像是正在竭力克制汹涌的情绪。
两人挨得极近,沈亦欢不敢看他,停顿一会,回答:“……腰。”
放在她腰间的手骤然用力。
沈亦欢皱眉:“放开!陆舟!你弄疼我了!”
欺身压着她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沈亦欢几乎觉得自己的腰下一秒就会被折断,灼热的气息全数喷在她身上。
她蹙眉,压抑一天的烦躁都燃烧释放:“你给我滚啊!别碰我!给我放开!”
只有沈亦欢能让陆舟失控,激发他的偏执与执拧。
也只有陆舟能轻而易举的让沈亦欢成为从前那个娇气狂妄的沈亦欢。
他周身气场骤冷。
“沈亦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放开你三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沈亦欢不知道自己哪招惹了他,只知道再不挣脱自己的腰上都要紫了。
她腾出手就往陆舟脸上砸,结果被捏住手腕扣住,怎么也挣不开。
中午发现被陆舟删除好友的委屈漫上来,她恶狠狠瞪着他:“那你现在又算怎么回事,谁他妈要跟你藕断丝连啊!找你现在的女朋友去啊!快滚!”
她口不择言,慌不择路却被禁锢。
“我滚。”陆舟说。
动作却完全相反。
他忽然俯下身,咬住了沈亦欢的脖颈。
牙尖重重磕上细腻的皮肉,根本不懂得收力。
呼吸急促。
不知道是在拼命压制自己的失控,还是在放纵自己的羁念。
——
沈亦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的皮肤破皮了,殷红一片,泛着血丝。
她其实对这样的陆舟并不陌生。
陆舟对她很好,几乎百依百顺,满足她所有的坏和闹,但这是在她乖的前提下。
陆舟对她的占有欲太强,对她的欲念几近偏执。
他们的第一次之后,沈亦欢几天没敢出门,同样是夏天,她根本不能穿短袖吊带,密密麻麻的吻痕和青紫的掐痕。
沈亦欢都觉得自己成了一只快尸变的小丧尸。
她一边讨厌陆舟对她的束缚与禁锢,一边贪恋陆舟对她百分之百的爱。
分开三年,她差点动摇,今天就闹这档子事。
沈亦欢愤愤地将热毛巾往洗手台上一丢。
动摇个屁!
陆舟就他妈是个渣男!
都被咬出血了!
——
陆舟回到家,开灯。
鼻间还萦绕小姑娘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跟高中时一模一样,魂牵梦萦,勾得他太阳穴一抽一抽得疼。
洗完澡出来。
他拉开抽屉,里面干干净净,只有一本厚重的本子。
用皮革包裹,打磨光滑,可见一直被主人精心保养。
这是日记本,陆舟记录了五年,他和沈亦欢在一起五年,高二到大三。
原先他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会记录这一本也仅仅是因为读书时流行写情侣日记,沈亦欢便缠着他写,说两个人都要写,几年后可以交换给对方看。
小姑娘做什么都没恒心,才半个月就懒得再记录。
只陆舟这一本,一天不落的,被记录了整整五年。
他握笔,写下今天的日期。
又写下三个字。
——沈亦欢。
笔锋流畅,漂亮刚劲,骨力练达。
窗户开了条缝,晚风吹过,纸张哗啦啦翻动,到第一页。
首行写着:
你千万不要后悔,我不会让你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的陆舟:我是全天下最乖的崽(装的)
现在的陆舟:家有恶犬,请勿靠近。
第6章 演唱会(捉虫)
过两天,就是杨轶的演唱会。
一大早,体育馆周围都被粉丝围满了,鲜花海报手幅灯牌无数。
杨轶如今也已经三十好几的年纪,选秀出道,不过从刚出道起就不是走小鲜肉路线,而是实力派歌手。
沈亦欢从那时候就喜欢他了,他的每一张专辑都买了。
不过现在没有那时候那么狂热,只能算是佛系追星。
邱茹茹如今做新闻类工作,有时能拿到一些活动的入场券,这次杨轶出道十年的巡回演唱会门票简直一票难求,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的。
既然没人一块儿去看,沈亦欢也不想找工作上关系普通的朋友,于是便一个人去,多的那张票被夹在最新专辑中,算是收藏了。
傍晚下班,沈亦欢回家冲了个澡,重新化妆,脖子上的咬痕只剩两个隐约的牙印,贴着一个创口贴。
等她出门已经天色将晚。
体育馆外都是人,浩浩攘攘。
这次演唱会门票开售一分钟就售罄,许多人没抢到票,于是只能在外面听看不到人的免费演唱会。
沈亦欢在外面买了一个红色的小恶魔发箍戴在头顶,红色是应援色,场地周围都是一片红海。
检票入场。
找到自己的座位。
邱茹茹给的票位置特别好,靠前排的中间。
坐在她旁边两个女生还穿着校服,蓝白间隔,今天是周五,大概是从学校放假后直接赶过来的。
正拿着手机不听自拍,嘟嘴剪刀手wink,青春的模样。
沈亦欢从前也有许多这样的照片,少女做出那些故作可爱的动作丝毫不脸红,一套一套的非常流畅,甚至那时候还要拉着陆舟一块儿拍,可惜闷葫芦只会摆张臭脸。
全场灯光关闭,只映出一片灯牌与荧光棒铺就的红海。
一束追光灯落在舞台上乱晃,杨轶还没出来,底下已经尖叫一片。
沈亦欢跟着大家一起喊杨轶的名字。
在一片山呼海啸中,她忽然想起来了从前的旧事,她以前也听过一个杨轶的演唱会,和陆舟一起,在高一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
“哥哥我爱你!!!!”
“杨轶!!!!出道十周年快乐!!!!”
到这时候,沈亦欢才深觉自己真是老了,都喊不动了,她在人群的呐喊声中抬眼朝台上望去。
这么多年,杨轶都没老,一身燕尾服出场,坐在钢琴前。
开场是一首抒情歌,大家一起合唱。
沈亦欢晃着荧光棒一起唱,手机忽然震了下,她拿出来。
高尔基:宝贝儿,你也在看演唱会吗,我好像看到你了。
沈亦欢微怔,扭头张望一圈,便看到坐在他斜前方戴着口罩的林开歌。
林开歌很快跟她旁边的姑娘商量好换座位,他座位给前排靠中,再加上那一张帅气的脸,小姑娘红着脸忙答应了。
换完座位,林开歌打量沈亦欢头顶戴的红色小恶魔,笑了笑。
“这个发箍很适合你啊。”
她脸本就瘦削可爱,一双清澈鹿眼,戴上小恶魔发箍显出反差萌,像是堕入地狱的一个天使,干净纯粹。
让人很想剖开来看一看,她的内里是不是也如表面一样。
“随便戴着玩儿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杨轶啊?”
沈亦欢睨他一眼,出声提醒:“我们也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吧,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林开歌也不在意,她就喜欢沈亦欢怼他这劲儿,不然要真是个乖宝宝,他还真不好意思下手,总觉得带坏纯情少女。
“我前段时间还发了朋友圈说要来看呢,你没看到?”
“没有。”她摇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停下,认真听歌。
几首歌下来,场内的热度被一轮轮再次掀翻,演唱会进度到半,这一次十周年主题的演唱会,中途还有蛋糕,随即发给底下的粉丝们。
被抽中的粉丝需要回答一个关于杨轶的问题才能拿到庆祝蛋糕。
问题都不难,被抽到的粉丝们都欣喜若狂,拿着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大声说着杨轶我爱你之类的话。
“还有最后一份蛋糕啦!”杨轶手里拿着一份小蛋糕,偏头想了会,拿起话筒,“……那就5排26座吧!”
沈亦欢最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林开歌手肘撞了撞她:“欸,是不是你啊!?”
她打开被她揉皱了的门票,上面赫然写着5排26座。
“……”
万万没想到,她非了24年竟然能有一天欧一回。
接过工作人员拿来的话筒时,沈亦欢脸都有点红。
“我的歌迷们怎么都这么漂亮。”杨轶大方地调侃了一句,“好了,最后一个问题,很难哦,做好准备。”
沈亦欢噙着笑,点点头:“问吧。”
“我在这里开的第一场演唱会,是什么时候?”
问题一出,底下便笑闹一片,这问题也太刁钻了,出道十年,在这里开的第一场演唱会怎么也7、8年前了,谁还会记得确切的日期。
正当大家都以为她要回答不出时,沈亦欢淡定又自信。
“跟我的座位号一样,5月26号,星期三。”她说。
笑声更大,原来答案早就已经给出了。
得到这么确切的回答,杨轶也有些诧异:“哇,你是猜的还是真记得啊?”
“真记得。”小姑娘笑眯了眼,非常乖巧,“那时候我高一,是我第一回 来听你的演唱会。”
“逃课来的啊?”杨轶打趣。
小姑娘笑容凝滞片刻,随即唇角愈发上扬,俏皮又勾人的将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
那时候购票还不是直接网上买票这么简单,晚上的场次,中午开售,只能现场买票。
上午第四节 课一结束,沈亦欢都没去食堂吃饭就背着包准备翻墙出校,不想正好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从办公室出来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少女气得不行,下午的课都没去上,踢着石子在操场旁的树边坐下。
5月底的天已有初夏的热意,她很快昏昏欲睡,却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一个矿泉水瓶砸了脑袋。
“哪个不着眼的!出来!”她立马骂道。
树杈震了几下,几片树叶缓缓掉落在她头顶,。
沈亦欢下意识仰起头,阳光斑驳的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落下光斑,晦暗不清。
一条长腿跨过墙,少年微躬着身,从墙顶一跃倒树杈上。
少年的脚踝弧线流畅,透着力量感,跟腱绷紧,一截干净的白色短袜。
等看清了脸,沈亦欢揉揉眼,甚至以为自己是做梦。
年段第一的班长大人翻墙进校?
“陆、陆舟?”她捏着那个矿泉水瓶懵了。
少年身形矫健,单手攀着一支树干,稳稳地从高低跳下来,站在沈亦欢面前。
她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年段第一还抽烟?她茫然地眨眼,随即一想,年段第一还逃课翻墙呢,没什么奇怪的。
淡定。
这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学霸。
“陆舟。”沈亦欢靠近他,在他领口嗅了嗅,“你是不是抽烟了。”
少年没说话,猛地退后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下颚线收紧到绷直。
“喂。”沈亦欢不满,“我都没嫌你的烟味,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给。”
“什么?”
沈亦欢垂眼。
他的手心很白,掌纹清晰,明媚阳光下,掌心躺着两张演唱会门票。
于是年段第一被倒数第一再次拐出了校门,时间还早,他们一块儿去看了电影,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去看了演唱会。
等再次返校时已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快要回去。
班主任黑着脸等在教室门口。
——
沈亦欢接过蛋糕,心下叹了口气。
又在心里骂陆舟这个狗东西,前天咬伤她脖子,现在还要在回忆里闹得她不痛快。
见到班主任后,她才知道陆舟出校门是拿了请假单的,他成绩好,随便找个理由就请了假,翻墙也只不过门卫叔叔那时正睡懒觉下的无奈之举。
所以最后,陆舟平安无事,她被罚了打扫教室卫生一个月。
虽然最后卫生都是陆舟帮她做的。
其实他真的挺好的……
沈亦欢觉得自己快纠结死了。
演唱会结束。
林开歌问:“一会儿去吃夜宵吗?”
沈亦欢抱着小蛋糕:“不去了,我直接回家。”
“我送你?”
“不用。”她又一次拒绝,冲他一笑,“我开车来的。”
她道了别就从另一个出口出去,林开歌也没多挽留。
沈亦欢走近停车场时忽然一愣,目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短发利落,眉眼轮廓深邃,略微皱着眉,更显坚毅冷漠,五官立体,身上穿的竟是军装,一件军衬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最顶上,让人不由自主就把视线落在突出的喉结上。
不远处还有两个女生对着他拍照。
沈亦欢稍扬眉。
视线不受控的落在他嘴唇上。
男人的嘴唇偏薄,是大众定义薄情的那种嘴型。
她一时放下警惕,没注意到陆舟已经察觉投来的视线,他在边境待久了,条件艰苦,有时甚至要跟狼群斗,对各种视线都很敏感。
沈亦欢一愣。
陆舟逆着路灯灯光,与她四目交触。
她心尖跳了一记,顿时有些失魂,几乎不能言动。
陆舟仿佛没看到她,平静移开视线,跟身边人沟通几句,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