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有一天我要炸平康铎上一章: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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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扬的声调夹杂了有些惊讶,谁的声音,又熟悉又陌生。
林菀钦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高大男生正从泊在路旁的一辆银灰色车子上跳了下来,她竟然有些想笑,酷鱼的头发还是往上梳得跟箭猪一样,除去长高了一点,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点也没变。
可惜,时间变了,他们都变了。
“你是林菀钦吗?林菀钦?”酷鱼蹦到了她跟前,一脸兴奋兼白痴的表情。
“好久不见。余家扬。”林菀钦平淡地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靠,你知不知道老大找了你好久,妈的你真不够朋友消失得像个屁一样就不见了……”
“酷鱼,”林菀钦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还有事,再联络。”
重见酷鱼,瞬间想起蔚蓝,往事翻涌而出,她不愿再面对。
酷鱼终于觉察了情况的不对头,他疑惑地开口:“小钦,你是说你早就忘记我们了是吗?”
他面色稍变:“好,你忘了我没关系,那阿未呢,阿未算什么?”
林菀钦只是沉默。
酷鱼强硬地拦在了她的面前,语气有些急:“林菀钦,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当初一句话不说玩消失,你知道陈未来他找了你多久——”
他语气咄咄逼人,林菀钦不禁退后了一步,依然只是闭着嘴巴。
“请你客气点。”林耀声有些看不过去了。
“我没问你,滚开。”酷鱼彷佛这时才看到林菀钦身旁站着一个男生,他瞪了他一眼:“你他妈是谁?”
林耀声脸色一沉,正要开口。
林菀钦慌忙拉住了他,低声恳求:“林耀声,我们走吧。”
酷鱼一把拽住了她:“小钦,你见一下阿未,你要判了死刑这也得有个说法吧。”
“酷鱼,你放开我。”林菀钦小声地说。
“你放开她。”林耀声语气已经不善。
酷鱼看着眼前两人这一唱一和,挑衅地望了他一眼。
林耀声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住小钦的手甩开了。
酷鱼反手就一拳挥了过去。
两个高大的男生在走道上扭打成一团。
林菀钦又着急又恼火,只能冲过去拉林耀声:“林耀声,别打了。”
从综合楼里突然冲出了一道人影,然后是男生压着怒火的声音:“死鱼,你在干什么?”
陈未来伸手把林菀钦拉到一边,架住了酷鱼,冷冷地喝:“你他妈给我住手!”
“我不!”酷鱼火爆脾气瞬间爆发:“阿未,靠,原来你早就见过她是吗?你像个傻逼一样等了她三年,就等着看她跟这个小白脸?你妈的不敢打,我来!”
“余家扬!我他妈让你住手你没听到是吗?”陈未来用力地扯住了酷鱼,却被他大力反手一推,走道间的空间狭窄,陈未来被他这么一推,整个后背重重地砸在身后的墙上。
酷鱼看了他一眼,愣了一瞬,骤然停下了手,他转身发了疯一般冲到陈未来身旁,伸出手想扶起他。
陈未来清寒如冰的眼光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酷鱼停住了手,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声:“阿未……”
陈未来靠在墙上,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林菀钦看到了他脸色渐渐发白,额头有冷汗渗出。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墙上站起,看也未看她一眼,转身走开。
酷鱼连忙追了上去。
林菀钦怔怔地望着两人走远,才轻声开口:“林耀声,你有没有事?”
“他有点奇怪。”林耀声看着陈未来的背影,忽然出声。
林菀钦转头望他。
“钦,”林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地问:“你真的忘记了陈未来了吗?”
(八)
悠扬的钢琴音乐响起,下了课之后的教室顿时喧哗一片。
男生斜跨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倚在教室前的走廊上,专注的双眸望着纷纭走出教室的人潮,嘴角淡淡的笑容。
沿路走过的不少人同他打招呼,男生们朗声大笑:“陈未来,又来啊。”
陈未来笑着点头,摊手做了个无奈的神情。
更多走过的学生只是望了他一眼,暧昧的低回浅笑。
教室里的人渐渐散去,走在最后的女生,穿着小熊T恤和牛仔短裙,拖拖拉拉地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林菀钦。”陈未来喊她。
“你到底想要干嘛?”她压低了声音,恨不得拉起帽子兜头将自己的脸蒙起来。
“接你下课。”陈未来自然而然地跟上她的步伐。
“我会走路。”林菀钦不咸不淡的声音。
“可是我喜欢送女朋友回家。”陈未来答得理直气壮。
林菀钦白眼一翻,抬脚径自快步朝前走去。
陈未来长腿跨了两步,不远不近地一直走在她身旁。
林菀钦觉得自己要疯了,已经一个星期了,陈未每日来教室等她下课。
每天放学必定会见到那个男生漫不经心地等在教室门口,分别三年之后再见,他的轮廓更显俊朗,曾经少不更事的狂傲亦收敛了许多,林菀钦原本以为以陈未来以前的性子,这种蠢事不出两天准腻烦,谁知道陈未来竟整整坚持了一个星期,他如今耐心笃定,有些深沉莫测的性子使得林菀钦有些烦躁。
不过一个星期,这事儿早已经传遍了全校园,学校论坛上一片飘红的狗血标题:建筑系狂傲才子恋上中文系平凡女生,有图有真相。
林菀钦隐隐开始觉得四周的压力,那些包涵羡慕讥诮还有讽刺的眼光。
决定无视身边的陈未来,她闭紧了嘴巴转身往校园深处走。
陈未来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旁,语气寻常熟稔:“钦,要去哪里吃午饭?”
“陈未来,“林菀钦终于忍无可忍,收足顿住,恶狠狠地回头:“你究竟想怎么样?”
陈未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她张牙舞爪,嘴角有微微笑意:“你仍是我女朋友。”
“我见鬼才是你女朋友。”林菀钦答。
“林菀钦,你当初是什么都没说就跑掉的,我们没有分手。”陈未来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早就完了,陈未来,你搞清楚,三年前就完了。”林菀钦甩开了他的手:“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
“妈的,林菀钦。你给我听好了,你三年前就是我女朋友,现在也一样。”陈未来口气强硬,毫无道理可讲:“你跟我走。”
林菀钦就这样被拽着跟着陈未来一路招摇过了校园,然后站在了香味四溢的食堂前。
“你自己吃。”看着四周的人潮无数注视的目光,林菀钦扭头就走。
“唉——”陈未来拉住了她,看到女生皎洁的脸庞已经是彻底的面无表情,只好讪讪一笑:“好,我帮你带份饭,你回寝室吃好不好?”
下午上课的时候,林菀钦一直在想,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其实陈未来仍然是她熟悉的那个少年,虽然性情略沉稳了些,但是还是一样讨人厌的硬气又骄傲。
也是和过去一样,就对林菀钦的冷脸没辙。
陈未其实对她是很好很好的,已经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班里的女生了。
但是她一直忘记不了那天下午的阳光,她离开青石街时,那明晃晃的阳光。
那种心粉碎,再捡不起来的末日般的感觉。
她已经不知道会否还有勇气,再一次跟他离去。
在犹豫与观望之间,她已经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讥言冷语。
她原本不过是打算安安稳稳地过这四年而已。
何必呢,她心已经淡了。
相处已徒增烦扰,那是应该退让各自清明。
“陈未来,”女生用手上的笔敲敲坐在她身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你要睡觉回家睡,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陈未来微微撑起了头,还有些睡眼惺忪,答得却理直气壮:“教室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啊。”
林菀钦脱力地将头抵在了课本上:“那你去隔壁睡,不要在这睡,我看了讨厌。影响我看书的心情。”
“不要,”陈未来马上拒绝:“我要睡在睁开眼就开得到林菀钦的地方。”
这样直白的话,林菀钦微微地变了脸,低下头去看书,不再与他说话。
晚上校园的风清凉宜人。
陈未来走在林菀钦的左边,他轻声问:“我可不可以拉你的手。”
“屁啦。”林菀钦接得很快。
末了她转了口气:“陈未来,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太久了,过去的事情,就忘记了吧。”
陈未来谨慎地扳过了她的肩:“钦,你真的已经忘记了吗?”
林菀钦被他黑润幽深的眼眸看着有些茫然,但还是坚定地轻轻说了出来:“是的,我忘记了。”
陈未来脸上居然是冷静的,林菀钦有些悲哀地想,看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好。”陈未来答道:“你忘记了也关系,那现在,我重新正式追求你。”
“林菀钦,做我女朋友。”男生脸上是是熟悉的轻藏傲意的神情。
林菀钦忍不住微微笑了,他的神情,让她想起来了多年前的那个少年,只是,人仍在,作日休。
“我考虑看看。”林菀钦望着他,嘴角一个浅浅梨涡,故意的坏笑。
“妈的,你还考虑个屁啊。”陈未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
林菀钦笑得肆意,抬脚踹他。
两个人在深夜的校道上一路奔跑。
“钦,”陈未来替她拎着沉甸甸的书包,两个人慢慢地逛深夜操场:“青石街的房子,一直空着的,你没回去过吗?”
林菀钦低着头:“嗯,房子还是爸爸的,钥匙在我手上。”
“阿未——”林菀钦语气有些迟疑,低低地唤:“拆迁的时候,我回去看过一次,我听说是——”
“钦,”陈未来截住了她的话,忽然转头定定地望她:“我只是想问你以前的事,你真的忘记了吗?”
林菀钦看到了他在黑暗中熠熠发亮的眼眸,里边流转的坦荡无暇的光。
真的忘记了吗。
染着一头金黄头发的英俊少年恶狠狠地说我喜欢你的时候。
和蔚蓝光着脚丫子在庭院里奔跑的时候。
失去了被子然后喝得酩酊大醉拼命地亲着陈未来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无法忘记。
那些夏天,有蔚蓝,有阿未,有酷鱼,有爱,的夏天。
林菀钦强烈地表达过自己的困扰之后,陈未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每天在教室门口等她。
林菀钦替系里跑腿打杂时偶尔会遇到陈未来,有时陈未来会发信息给她一起吃顿饭,但频率不高,大约一周一次,也不是两人一起,酷鱼时常会过来,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彷佛多年老友,平淡但也平和下来。
日子过去,冬天来了。
林菀钦走在晚上的校园中,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她觉得有些冷。
诺大的一个校园,她独自慢慢地走着,竟感觉到了孤单,自从蔚蓝出国后,这样的孤单,无处不在。
她不是那种一见面就能够与人打得火热的女生,她的感情如此内敛封闭,以致与在漫长的时光中,所得的好朋友,不过是周蔚蓝一个。
尽管自己平常基本能够应付这样的孤单,一个人听歌上网看书写信,也没什么不好。
但难免有些时候,会觉得心里有片空芜之地,大风呼啸,吹着心里空荡荡一片。
比如,这样的寒风吹起的夜晚。
慢吞吞地走出校门,门口的道路即是周围几所高校闻名的夜市,附近的大学生晚上都在这转悠,热闹非凡。
街上年轻的男生们拉着女孩的手,脸上有种顾盼的自豪。
看着他们的笑容,林菀钦觉得有丝暖意,觉得自己这么自怜自哀算恶心了,她走到路边的台北小站买了杯热腾腾的奶茶,转身依旧慢吞吞地往公车站走去。
林菀钦吸了一口奶茶,习惯性摸出手机,转念一想,微微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她只是想跟蔚蓝说,乜名堂不在了,但学校门口的奶茶也蛮好喝的。
可惜蔚蓝不在身边了。
想起那个秋天,蔚蓝搭了一个小时的车来到那个逼仄的小城,来看她。
那时她的状况很不好。
父亲的生意失败,卖掉了以前和继母住的那处房子,搬到了另个城市,她心理疾病复发,被送到了父亲家,一家人挤在租来的小套间里,她不得不成日面对继母的脸色。
父亲意志消沉,女儿高考失败需要上昂贵的补习班,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以及成日指桑骂槐的妻子。
林菀钦几乎是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
有时候几乎几天都不说话,晚上彻夜地失眠,头发大把地掉。
蔚蓝来看她,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时光,逃课躲在公园里翻小说,喝同一种口味的奶茶。
“钦,”蔚蓝搂着她的肩膀,语气也有些发酸:“你是不是很想念小流氓?”
林菀钦心头突突地跳,这是这么久的灰暗生活之后,第一次提起他,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抬手捂住了脸,无声地哭泣。
蔚蓝咬牙切齿:“钦,你不要再想他了啦,竟然在见家长的关键时刻临阵逃脱,电话一直是关机,连酷鱼也是。”
林菀钦用手掩住脸,呜呜地说话:“不知道。蔚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家现在也搬出来了……”
“我有找过她们打球的那群男生啦,但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陈未来和死鱼,钦,我觉得,他们两个很诡异,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Gay?然后就是因为只有,所以小流氓就不来你家了。他们两个真的很过分——”
“蔚蓝——你会不会离开有。有一天,像陈未来那样,忽然间就消失不见——”
“不会的啦,我会告诉你的啊——钦,你放心吧,小流氓不见了,你还有我啊。”
女生清亮的嗓音,彷佛还在耳边。
可是蔚蓝离开的时候,只给她发了一通短信。钦,我要出国了。
还好,至少,她不是就这样,消失不见。蔚蓝至少跟她预言了离别。
忍着心疼,她花了一块钱发了信息,蔚蓝,我超你想的。
她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它发送成功。忽然撞上了人。
她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又继续往前走。
“唉!林菀钦!”身后的人喊她,他的声音,在心底无数次重复过的声音,低沉的,又有一点点的轻佻。
陈未来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的脸,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林菀钦摸摸自己的脸,语气淡淡:“没事。我要回学校了。”
“你不开心。”陈未来用的是肯定句:“怎么了?”
林菀钦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往前走。
陈未来拉住了她,语气微微嘲讽:“你这副苦瓜脸我用闻的都知道你不高兴,是不是因为一个星期不见过本少爷寂寞难熬啊?”
“陈未来,”林菀钦用脚去踹他:“你果真是猪,猪长了三年也还一样是猪!”
陈未来看着眼前的女生忽然生动起来的眉眼微微笑了:“好了,现在开心了。”
林菀钦翻了个白眼:“幼稚鬼。”
她甩开他转身快走几步,路边途经的几个男人却忽然撞上了她。
林菀钦按住了自己的书包,抬眼看了一眼,她不想惹事,抬脚便要继续走,谁知道一个男人却继续靠了上来:“小姐,撞了人都不说声对不起啊,你老师没有教好你啊——”
伴随着□的笑。
林菀钦皱皱正要开口,身后凉凉的声音却突然想起:“我看你才是少教吧?”
那个男子见陈未来面色不善,招招手叫来了身旁的同伴。
陈未来冷冷地笑笑,伸手把林菀钦一把捞到了身后,林菀钦站定,拉着他要走:“陈未来,别理他们。”
“小钦,你先让开。”陈未来低声唤他。
“陈未来,不要闹事,走吧。”林菀钦开口。
那个几个男人看着两人低声拉扯,便在一旁怪叫:“怕了啊,怕了就把你妹妹给兄弟玩玩啊。”
陈未来脸色微变,冷冷地跨了一步,迫人的威胁感顿时令那几人一静。
不远处在蓝屿酒吧门口泊车的小弟看到,忙冲了过来,问:“陈未来,怎么了?”
陈未来见到他,顿时压不住怒气:“妈的,老王八呢,他妈的他是怎么管这街啊,让这些人渣在街上发疯。”
下一刻,陈未来身旁已经站了几个黑衣男人,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对着陈未笑笑,打着哈哈:“怎么了,谁惹我们大少爷了?”
陈未来一脸火大:“老王妈的少给我废话,把这几个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垃圾处理了。”
陈未来一转身,看到林菀钦已经走远了,忙挥挥手:“你们搞定。”
他追了上去。
“钦——”他拉住她。
林菀钦回头瞪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
“林菀钦——你生什么气啊,难道要我他妈的看着你被人欺负啊——”陈未来咬着牙。
“我要你帮了吗——我讨厌你的流氓样——走开不要碰我——”林菀钦拉扯着他的手。
“你这女人真是麻烦。”陈未来扳过她的肩膀,林菀钦瞪大双目看着他,先是一脸的愤然,然后是无奈,转眼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微微一笑。
陈未来也笑了。
这样的对话,他好像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跟他说过了。
他原来这样的想念被人骂猪头的感觉。
(九)
秋末初冬天高气爽,学校的很多社团为了联络刚刚加入的新社员的感情,都纷纷组织活动。这个天气,实在很适合BBQ。
连学生会总会的也不能免俗。
周五的时候打电话去几个公园,却被告知所有的烧烤的炉子都被定了。
会议室里,组织部刚刚招进的大一干事被无数目光无声地谴责——你为什么不定早点!
陈未来原本懒懒地坐在一旁的椅子对着笔记本电脑,抬头望会议桌这边看了一眼,出声:“到我家吧。我家院子够大。”
“真的吗?!哦也!”顿时欢呼一片。
陈未来笑了笑,推开椅子走出门口,给中文系学生会的头儿打电话:“喂,美女主席,想要跟你借一个人。”
他轻声一笑,答得漫不经心:“嗯,对,林菀钦,让她来协助我们搞活动。这个星期六早上,对,让她来总会这边报到。”
坐在教室上着课的林菀钦,忽然全身一颤,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青石新城的独立别墅区,学校的小型客车开进小区大门,一直在绿树中穿梭,最后穿过了花木扶疏的私家道路,停在了一栋独立的三层简洁优雅的欧式建筑前。
一群人欢声雀跃地跳下车,提着大包小包奔到前边去。林菀钦跟几个平日里熟悉的同学,慢慢地走在队伍中。
身旁的女孩子欢声笑语,她看看四周的景色,有些微微的黯然。
这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青石街。
这是她第一次,到陈未来的家,林菀钦不禁微微苦笑,原来他家距离她家也不是很远,当初——为什么就——找不到他了呢——
末了又摇头,现在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陈未来家的院子的确很大,因为房子落成不久,大部分树木也未长得茂盛,一簇簇的小乔木,也很别致可爱。
很明显为了迎接他们,陈家做好了准备,搭好了数个炉子,大厅放足了饮料和零食。陈未来父亲长年不在家,母亲一早出门访友搓麻将去了。
陈未来带领了一伙人进来:“摊摊手,你们看着办吧,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烤好了叫我来吃。”
众人欢呼一声,分头行动去了。
林菀钦与几个认识的同学围成一炉,女生们翻出大堆的食物,食用油,烧烤汁,番茄酱,男生们在炉子里生火,加入木炭,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食物的香味热气腾腾地冒出来。
陈未来一直晾着手,就在人群中间转悠,不断有女生拿着烤好的鱿鱼啊,鸡翅啊,什么的给他吃。
林菀钦也无暇分心其他,身旁是法学院的同年级男生,他一直同她聊天,那男生彬彬有礼,笑容温和,林菀钦也只好一直微笑着与他扯些学校的事。
烟火缭绕中,大家都很开心。
林菀钦的脸被炭火烤得有些红粉粉的,她嫣然地对着身旁的男生礼貌微笑,低低说话。忽然被人冷不防的拎起。
她转头,陈未来面色不善,一言不发拉着她就往屋子走,她低声地喊:“陈未来——你干什么——”
跟我走,陈未来不容她分辩:“我有话跟你说。”
林菀钦被他拖着穿过屋子一直往后院走。
除了他们刚刚在烧烤的宽阔的前院,陈家还有一个后院,有一个精致小巧的花园,一个小门,通向街心的篮球场。
这里十分的安静。
林菀钦挣开了他的手:“你找我来这里干什么?”
“聊天。”陈未来答得理所当然。
“无聊。”林菀钦翻翻眼,便要走。
“等下,”陈未来拉住她:“不准走,妈的,看你烧烤的时候笑得那一脸贱相。”
林菀钦对他嫣然笑笑,故作娇嗲的语气:“是这样吗,真的很贱吗?我还想要——更贱一点呢。”
陈未来看着她如花般迷醉的脸颊上绽放的笑颜,心底一跳,手上已经不自觉地她拉了过来,他俯过脸就要往她的脸上亲过去。
林菀钦早有防备,一脚揣开了他:“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招,妈的。”
陈未来跳着退开,苦笑着说:“什么也瞒不过你,你就把我克得死死的。”
“我得到的教训太大,所以不得不学乖一点。”林菀钦还是在笑,那笑容,却缓缓地暗淡下去。
陈未来怔了怔,说:“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花园里的一棵木槿花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堆。
收拾得很干净,想来是经常有人打扫。
“这是——”林菀钦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发酸,忽然有种感觉,觉得无比的亲切,却又有些凄凉。
“这是被子,”陈未来静静地说:“被子在这里。”
林菀钦声音依然是镇定的:“你找到了他?”
“嗯,”陈未来点点头:“我有一个朋友在宠物市场看到它——后来我将它带了回来,但是你们搬了家。”
“那它怎么会——”林菀钦已经红了眼眶,她低着头,不想让陈未来看到她的眼泪。
“它已经很老了好不好,”陈未来一拍她的头:“在本少爷怀里寿终正寝的。”
她低低地说:“谢谢你——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它。”
陈未来揽过她的肩:“安慰她,对不起,或许我不该告诉你。”
“没事,”林菀钦抬起头来对他笑笑:“我知道被子在这里也好,本来蔚蓝的说辞就是自欺欺人,它在这里,很好。”
陈未来陪着她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了良久。
“钦——”陈未来艰涩地开口,我可不可以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搬家——你和蔚蓝,为什么我再也找不到——”
林菀钦垂下眼帘,轻描淡写地说:“我爸生意失败,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呆下去,所以我们搬家了,蔚蓝出国了。”
“你为什么没有找我?”陈未来问。
“我怎么找你,”林菀钦声音崩得发紧,竭力忍着眼角的酸楚:“我不知道你家在那里,没有你家的电话,你和酷鱼的手机都是关机,我爸那时出事走得很急——而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躲我,你——”林菀钦顿了顿,掩盖了苦涩:“那天,你根本没有出现——”
“钦,我那时候没有办法去,是我的错,我很抱歉。”陈未来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
“为什么?”这个问题林菀钦在心里想了三年,直到今天,她才有勇气问出口。
“我有我的原因。”陈未来答。
林菀钦闭上了眼睛:“什么原因?”
“对不起,我不想说。”陈未来声音诚恳,充满歉意,但是不愿多说。
“是因为黄明媚吗?”林菀钦恨死自己,但还是问了这一句。
陈未来点点头:“事情的发生的确跟她有关,我不想欺瞒你,但是我和酷鱼一直想找到你们。”
“我知道了。”林菀钦点点头,转身离开。
整整一个冬天,林菀钦其实不常见陈未来。
她知道陈未来已接近毕业,课业似乎异常繁重,她亦为作业论文读书笔记烦躁得炸毛,下了课便泡在图书馆,书读得五花八门,日子也不难打发。
很快就到了寒假,林菀钦当初死活不愿让父亲卖掉青石街的祖屋,临近春节,父亲打来电话让她回到他们现在的家过年,她不愿,父亲也就不再坚持。
过年的时候,蔚蓝回来了,林菀钦搭了近三个小时的快巴去机场接她。
两个人搂搂抱抱大呼小叫地打了车直奔青石街的老房子。
陈未来和酷鱼来找她们,蔚蓝见了酷鱼,依然熟络得仿佛那个夏天。
蔚蓝邀请他们到家里来打牌消遣,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多了许多人气。
酷鱼来得多了,有时候陈未来也跟过来。
很多裂痕,好像被时间修补了。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酷鱼和陈未来带了许多的烟火来找她们一起放。
蔚蓝和钦穿得像个粽子,走出门时,发现黄明媚也在。
烟花绽放的瞬间,每个人都欣喜若狂,蔚蓝一直抱着钦,亲着她的脸颊:“钦,真好,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林菀钦有些不适应她的美派作风,一掌推开了她的脸。
放完烟火,回到青石街的家,大家煮消夜吃。
林菀钦还是坐在前厅的门槛上,望着院子的天空,依然有璀璨的烟火不断地在空中绽放。
她明显地看得出,无论是酷鱼还是陈未来,对黄明媚的态度,都好得有些怪异。
她不禁怔怔发起呆来。
陈未来坐到她身边来,问:“怎么了?”
林菀钦笑笑:“居然又一年了。”
陈未来随着她看天空,开口:“终于又能够和你们一起,去年只有我跟酷鱼两个人,冷清得要死。”
“哦,”林菀钦挑挑眉:“黄明媚呢?”
“她回乡下老家了,你呢——”陈未来装得不经心问她:“过年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