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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柏钦置若罔闻,抱着她往台阶下走。

冰寒的空气瞬间吸入气管,跟涌起的一股血腥燥热肺气强烈冲撞,混合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在胸腔内搅动,他方才怒意炽烈不过了拼了一口气,一路从楼上匆匆奔下来,此时一直不太顺畅的呼吸开始慢慢地急促起来。

蓁宁只觉他的手臂渐渐沉重,却死活不肯松手。

她方才挣扎了一下,他跟着摇晃了一下,差点没摔倒。

好不容易走到车前。

蓁宁从他怀中挣脱,自己拉开车门。

杜柏钦扶着她坐进去,又替她仔细地系好安全带。

蓁宁坐在车中,看到他绕过车前走到另外一边,他今天穿浅棕长裤白色衬衣,干净清爽的办公室着装,来时明显的仓促匆忙,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风吹得衬衣微微摇晃,他的步伐有些缓慢。

杜柏钦坐进驾驶座,努力地抑制胸口的喘息,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习惯性地踩油门,忽然又看了一眼车前时速表,谨慎地放慢了速度。

蓁宁也不说话,神色沮丧,委顿不堪。

车子沿着来时的路驶出医院,进入了山势低缓的车道。

杜柏钦咳嗽着,心灰意冷地笑了笑:“蓁宁,你真是擅长给我惊喜。”

蓁宁冷冷地答:“不关你的事,你来干什么?”

杜柏钦火气一点就直接烧了起来:“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

蓁宁依旧是冷冰冰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杜柏钦恼恨地说:“你明知道我是受洗出世的,你怎么可以去堕胎!”

蓁宁嘲讽地答:“王室都是假惺惺的教徒,你的宗教信仰关我什么事?”

杜柏钦被她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惹恼了:“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这样做决定!”

蓁宁轻描淡写地答:“我肚子里的一组细胞,我不想要,就这样而已。”

杜柏钦试图讲道理:“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了,我们没有权利不要他!”

蓁宁仍是无动于衷:“他不该来,我必须尽早修正这个错误。”

杜柏钦咳嗽了几声:“蓁宁,我们有个孩子不好吗?”

蓁宁拒绝:“我不要孩子。”

杜柏钦咬着牙捏住她的下巴:“你再说一句试试?”

蓁宁毫无畏惧地瞪着他:“我不要孩子!”

杜柏钦口气也不太好:“我不同意!”

蓁宁像被烫到的猫一般尖叫:“在我肚子里,我爱干嘛干嘛,我乐意堕胎,你可以看看管不管得着!”

杜柏钦深吸一口气,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束蓁宁!”

蓁宁不甘示弱地看着他,张牙舞爪,浑身戒备。

杜柏钦语气顿了顿,按了按眉心无限疲累:“你若是存心气我,你成功了。”

蓁宁淡淡地说:“不敢。”

杜柏钦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做妈咪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赌气?”

蓁宁这下也来了气:“我赌气?我赌什么气?再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指教我如何做父母?”

杜柏钦说:“你不是为了气我要去做流产手术?”

蓁宁被他扣上似是而非莫名其妙的罪名,只觉一股无名怒火中烧:“停车,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你在一起!”

杜柏钦轻轻地笑了一下:“很遗憾,以后我们一生一世都得在一起了。”

蓁宁被他口气中轻蔑刺痛了,尖叫一声:“停车!”

杜柏钦丝毫不理会她。

车子正穿过树林,路边的灌木丛还有厚厚一层积雪。

蓁宁扯开安全带朝着驾驶座扑了过去。

杜柏钦慌忙空出一手扶住她,方向盘都几乎被她撞歪,他急忙把持住方向,蓁宁的手法精准无比,迅速地按下了中控锁。

然后反手就推开了车门。

呼啸的冷风倒灌进来,杜柏钦吓得几乎心脏跳停,慌忙一脚踩住刹车。

车子刚停下一瞬间,蓁宁扭开车门跳了下去。

她反射一般地护住腹部,只恨如今的动作已不如以前灵敏。

蓁宁从地上站起了身体,回头往医院走去。

杜柏钦从车座上抓起她的外套,匆忙地推开车门跟了下去。

蓁宁已经走进了草地,一条小径通往医院的花园。

杜柏钦跑上去拉住她,将大衣裹在她的身上:“跟我回去。”

蓁宁摔开他的手:“放开我!”

杜柏钦抱住她,替她把大衣扣好。

蓁宁奋力挣扎,踢他的腿,麂皮短靴溅起大片雪花。

杜柏钦低斥:“别伤着宝宝!”

蓁宁更加恼怒:“滚开!”

杜柏钦架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车里拉。

蓁宁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被他半拖半抱地往回走,喉咙哽咽,泪浸湿了脸庞,双手挥舞着抵抗,试图挣脱他的身体。

杜柏钦双手禁锢着她,将她抱在怀中半拖半拽着走回了公路边。

蓁宁在愤怒完全失去了理智,手肘狠狠地撞进了他的胸口。

紧紧抱着她的人忽然僵硬了一下,然后手臂维持着那个姿势,将她轻轻地放了下来,晃了一下靠在了车上。

他咬着牙按住胸口,整个人慢慢地往下滑。

蓁宁扶住他的手臂:“喂!”

杜柏钦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呛咳了一声,想要说话,眉头却突然皱得更紧,脸登时就白得如雪一般。

他身上只穿了开会时的一件白衬衣,冰天雪地中冻得脸色惨白到发青。

杜柏钦坐在驾驶座。

人倚在椅背上,不发一言,身体是紧绷着的。

他的呼吸很缓慢艰难,仿佛每一次都带着忍着难以言述的疼痛,有时会无法控制地骤然地颤抖一下,他便皱狠了眉,侧过身体,手死死地压在了胸口上。

蓁宁问:“我打伤你了?”

杜柏钦摇了摇头,好一会儿,也许是怕她没看到,又微弱地说:“不,没有。”

蓁宁只看得到他线条凛冽笔直的脊背,僵硬冷酷如一堵铜墙铁壁。

将她阻隔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车前他的电话一直在响。

单调的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就是那个姿势,抵着座椅微微蜷缩着侧身。

许久,杜柏钦才撑住方向盘,抬手接了起来。

谢梓给他电话,他丢下要紧事出来,会议议程结束,事情结果仍需要他定夺。

他蹙眉专心地听着,不时回复一两句。

除了音量有些低,声音竟然是如常的一丝不苟的冷静。

蓁宁看见他惨白额头上慢慢有汗渗出,外面是这么冷的天,他竟然出了一头的虚汗,他脑后的干净黑发,透出些许些湿润的亮色,侧脸看过去,人是黯淡得可怕的病态苍白,却依然是过分清眉俊目的迷人男子。

蓁宁转过脸,看到车窗外的一片雪花,正化成了一粒水滴,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69

蓁宁转过脸,看到车窗外的一片雪花,正化成了一粒水滴,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杜柏钦挂了电话,沉默地启动车子。

蓁宁坐在他的身旁。

车子直接驶进泛鹿庄园,两个人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

佣人上前来拉开车门,蓁宁下车,杜柏钦要握住她的手。

蓁宁悄悄地甩开了。

她低着头往大厅走。

佣人见到两人一前一后回来,面色惨淡不堪,明显是闹僵,只规规矩矩地站定:“殿下,束小姐。”

蓁宁无心敷衍。

只杜柏钦矜持地点了点头。

司三跟在他身后,蓁宁听到他交待司三联络何美南请产科医生,然后交待营养师注意事宜。

司三的声音先是讶异,片刻即领悟过来,然后是难以掩饰惊喜。

杜柏钦声音倒很沉静,他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愈发沉疴明显。

两个人走到二楼的主卧,他在门口踉跄一下,司三扶住了他。

蓁宁进房间坐进沙发中。

杜柏钦握拳低声咳嗽:“你回来泛鹿住,佣人方便伺候。”

蓁宁淡淡地说:“我不是回来住,我是回来跟你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

杜柏钦按着额角:“如何处理?我们结婚。”

蓁宁平静地陈述说:“为了孩子而存在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杜柏钦的回答也是暗涌之下的故作镇定:“很多人因为有了孩子而加固了伴侣关系,我们为什么要排斥这个过程?”

蓁宁抬眼望着他:“我今天要是真的流产了,你是不是就断了这念想了?”

杜柏钦恨得不行:“是,我永不原谅你。”

蓁宁心里是不齿的发冷:“这就是殿下对婚姻的注释?”

杜柏钦疲乏地道:“蓁宁,我跟你这么多年,就是这样的结果而已?”

蓁宁冷漠地答:“事实上如果你今天不来,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这一句话彻底又成了导火索。

两个人关着房门继续吵。

杜柏钦本来也不算得脾气怎么好,可待她却一直是宽纵的,蓁宁真的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他到这么极点的愤怒而伤心的样子:“束蓁宁,你凭什么自己做决定!”

他额上的青筋都隐隐暴露:“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蓁宁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释怀的事情,在这一刻都骤然爆发:“我跟你没名没分,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杜柏钦愤怒地低吼:“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自私!”

蓁宁也被他的话伤到了:“我自私?是!是我自私,我自私不愿看到他生下来做一个私生子,我自私不愿他生下来连父亲都不敢认!”

杜柏钦恼怒地答:“我求你跟我结婚!你不肯,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蓁宁即刻回嘴:“你求我?你求我,你是这样的态度求我的吗?”

杜柏钦口吻强硬地答:“我此时此刻我下跪求你,难道你就会答应吗?”

蓁宁几乎要被心底涌起的难过淹没:“杜柏钦,你连跟将茉雅做戏,都还愿意那么温情款款,对我为何就那么不耐烦?或者说,那本来就是你的真情实意?”

杜柏钦叫了一声:“束蓁宁!”

他嘶哑声音太明显的痛楚之意。

蓁宁沉默了一秒。

杜柏钦喘息着道:“无论如何,我绝不同意不要孩子。”

蓁宁冷冷地道:“你看我有没有本事自己做决定。”

杜柏钦怒极攻心,扬起手掌:“你敢!”

蓁宁眼睁睁看着他,只想求个痛快的解脱。

杜柏钦狠狠地一拳,沙发旁的一个古董花瓶应声而碎。

蓁宁跳下沙发。

杜柏钦迅速地拖住她,将她抱去床上。

蓁宁尖叫:“走开,看到你我都觉得恶心!”

杜柏钦冷冷地说:“若不是你一直这么别扭,什么也不说,我们也不会闹到这般田地,你怀孕也不跟我说,救了我也不说,爱着我也不肯说,是啊,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你受尽委屈,我对不起你!”

蓁宁冷嘲热讽:“是啊,是我要跟别人结婚,是我要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婊|子,你怪吧,通通怪到我头上!”

杜柏钦情绪已经被她逼到了失控的边缘:“蓁宁,你这些年也真的有考虑过我吗,真的有好好跟我商量如何维持我们这段关系吗?我们重逢时候你愿意回来,我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谁知你转脸就要分手,我一切都蒙在鼓里,很多事情明明你可以跟我说,却要我出动国家情报局去调查,即使是这样我也依旧疑点重重,无数个夜里我一遍一遍地回想,我怀疑自己不够好,我担心你已经真的不在乎我,可是我又一次一次地推翻结论不甘心不相信,我想得几乎疯掉,你有想过我吗,这些年你还不是一样,从来不肯好好待在我身边,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两个人的性格都不是轻易屈服的人,尤其遇到互相固执绝不肯退让的时候,恼怒到了极点便是这样,一定抓住对方的弱点,不进行个毁灭式打击不争个你死我活决不甘休,杜柏钦某一个瞬间也不明白,明明是蔷薇般明艳柔软的面容,怎会吐出的话都是带着蜜汁的利剑:“杜柏钦,你少找借口,你思来想去,还不是一个跟将茉雅结了婚,你为了你的远大前途,为了你杜家的荣华富贵,我永远不过是你锦上添花的一个零头,在不该出现的时候便一笔抹去!”

杜柏钦烦躁地答:“你不让一个男人做事业,那你要我做什么!”

蓁宁嘲讽地道:“很多人拥有事业,可是也不必像你这么权欲熏心,肮脏龌蹉!”

杜柏钦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束蓁宁,注意你的言辞!”

蓁宁觉得脑袋疼得要爆裂:“柏钦殿下,不用跟我摆你的威严和架子,我不是你墨国子民,不用对你毕恭毕敬。”

杜柏钦脸色也是难看得可怕,他低弱地喘了几口气,脸上现出一丝迷茫之色:“蓁宁,我深爱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蓁宁开始崩溃哭泣:“我发现怀上它的时候,你跟别的女人结婚,我为什么要留下它!”

杜柏钦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终于再也撑不住,他抬手扶着床沿,慢慢地坐在了地毯上。

房间的狂风骤雨忽然过去,剩下一片残骸和死寂。

蓁宁伏在床上哭得天昏地暗:“我不要留下它,我不要留下它,你都不要了,我为什么还要。”

杜柏钦抬起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我没有不要你们,我何时说过不要你们了……”

蓁宁哭得根本听不到他的话:“我吓得要死,我怎么知道会突然怀孕——”

杜柏钦撑着床边站起来,坐到她的身边,将她抱进了怀中,心理最坚固的防线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戳得支离破碎,他只觉得心里的难过凄楚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对不起,乖,别哭了——”

蓁宁嘶叫混着哭泣:“我不要!就是不要!我凭什么要给你生孩子!”

杜柏钦扶着她的肩膀,将头埋进她身后的发丝中,轻轻地吻她的耳垂,语气哽咽凄凉:“你可以不要他,求求你生出来,我养,我来养。”

蓁宁感觉脖子后面有温热的水流滑落。

男人抱着她,肩膀轻微而无声地抖动。

蓁宁心事被触动,哭得肝肠寸断。

杜柏钦一直将她抱在怀中。

许久之后,两人都是精疲力尽,杜柏钦倚在床头吻着她的头发,鼻音微微发颤:“蓁宁,嫁给我吧。”

蓁宁没有回答。

杜柏钦又说:“留下孩子,是我不好,孩子是无辜的,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蓁宁沉默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杜柏钦抱着她的手臂一紧,欣喜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脸。

如此大闹一场,蓁宁蜷缩在他怀中已经昏昏欲睡。

杜柏钦磨蹭她的发涡,亲她的发丝,待到怀中的人真正安静了下来,倚在了床头闭着眼睛低低地喘气。

好一会儿,蓁宁才听到他说话,低沉嗓音带了乏力的喑哑,他已经是伏在她耳边了,声音还是低微得几乎听不到,人更是虚弱到了一丝力气也没有:“蓁宁,好好跟我过吧,再吵下去,我真是要受不住了。”

世界安静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床单被泪水浸泡得一塌糊涂,蓁宁发丝散乱双眼红肿,杜柏钦上班时候的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已被他自己抓得凌乱不堪,身上的一件白衬衣更是皱得如揉过的废纸一般,司三审时度势许久,终于低调地过来敲门:“殿下,晚餐已经备好了,蓁宁小姐不能饿着。”

两个人在房间的起居室吃了晚餐。

蓁宁进去浴室洗澡,司三唤了彩姐上来给他们收拾主卧房。

杜柏钦一直隐隐的呼吸不畅,起身去起居室外躺着吸了一会儿氧。

他精力透支得厉害,半昏半醒睡了半个多钟,却忽然惊醒,拨开了氧气面罩往房间中走去,浴室的灯还亮着,蓁宁仍然待在里面。

也许是激烈争吵的后遗症,杜柏钦总觉得一颗心时时刻刻地悬着,心惊胆战的,他举手敲了敲门:“蓁宁?”

还好门很快打开了,蓁宁穿着睡衣裤低着头走了出来。

杜柏钦赶忙取了毛巾裹住她仍在滴水的头发:“擦一擦头发。”

夜里两个人重新躺在干净的床上,杜柏钦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手臂横在腰上丝毫不敢靠近她的腹部,一下一下地轻轻捏着她的肩膀和脖子,蓁宁很快就泛起倦意。

蓁宁说:“你不睡?”

杜柏钦低沉悦耳的嗓音:“你先睡,我看着你。”

蓁宁睡到半夜,模模糊糊,听到身侧人的动静。

蓁宁埋在枕头中,看到他吃力地撑起身子,探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药瓶。

药瓶看来是一直备有在那里的,他手有些不稳,但手势却很熟练,倒出一把,看也不看,就吞了进去。

柜子上也没有水,他就干咽下了去,手撑在床边咬着牙低低地喘气。

房间里一片漆黑,杜柏钦疼得眼前有些昏花的重影,他半夜心脏疼痛,已经有一阵子没犯,何美南一直说这病要静养,他并非不爱惜身体,可是最近军情紧急,他也没有办法完全停下工作来治疗,只能等敕雷岛屿的事情解决,再做休息的打算。

他不想吵醒蓁宁,不得不吞下大剂量的止痛药。

蓁宁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脊背又是强忍着疼痛的剧烈紧绷,僵硬简直如石化,直到好久好久之后,他身体才缓缓放松,重新躺进了床上。

☆、70

这一觉睡得太沉,蓁宁早上起来,杜柏钦已经出门,她在浴室里洗漱,正要走出房间去,忽然回头,朝着房间里走了进去。

昨晚他服药的瓶子还搁在床头,她拿起来,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上面的标签。

泛鹿庄园如常的宁静美好。

蓁宁下楼来。

佣人集体向她道喜,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气洋洋,好像是他们自己怀孕了似的:“束小姐,恭喜,泛鹿很久没有迎来新的baby了,我们都好期待。”

所有人都是一张笑脸。

只有蓁宁垂头丧气。

下午杜柏钦回来,陪她去医院,何美南安排产科医生给她做检查。

温柔体贴的护士小姐陪她进检查室,然后陪着又出来,穿过走廊走到行政楼,将她带进何美南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