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钱包的照片,一步一步接近我,到文工团,先是让我起疑,然后再利用你和席浩泽的旧情,你知道席浩泽不会不理你,你借着生病找他。第一次看到那双舞鞋时你知道那是席浩泽送你的,所以你故意点破,告诉我鞋子生产的时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钱柜那晚,你时时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好让我“恰巧”看到你和席浩泽的深深款款。”

畅快的说完,她舒了那压抑长久的闷气,凄然一笑。

“你猜的不错。”苏伊大方的承认,顿了几秒,“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小产。”

“那不正和你的意。”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嫁给他?韩初舞,你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的备胎。”

初舞笑了,虽然她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可是她不能软弱。“可是我是他合法的妻子,我和他的名字永远印在同一个本子上。”

苏伊目光一黯,又快速地展颜,“初舞,我知道你不想再继续这段婚姻了,我看的出来。”她往前一步,贴近她,“还有一点,你已经把自己逼近绝境了。比如舒南,你以为你婆婆还会像以前那么对你,让她一辈子对着害死她妹妹的仇人的女儿?”

初舞微眯着双眼,忽的笑了。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自损的何止八百呢?陈路霞对她的好,这辈子她都不能回报,却又回头让她给了她重重一击,她哽着喉咙,小腹微微一痛。

“妈妈,妈妈,我要尿尿。”小男孩忽的跑过,拉着苏伊的手。

初舞看着孩子,慢慢地转身。

孩子。

苏伊你弄出这么戏还有什么意思呢?她牵了牵嘴角。

恍惚的在医院住了十多日,出院那天,从清晨开始,天就黑压压的,满城风雨压迫着。

席浩泽去办理出院手续,家里的小保姆过来帮忙收拾东西,往日叽叽喳喳的小梅,今日却一反常态的安静。

“小舞姐,这个盒子没地方装了。”

初舞目光落到盒子上,拿起盒子,打开。

“呀,好漂亮的水晶球。”小梅难掩兴奋的说道。

初舞嘴角轻轻一动,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快速地合上盒子,“这个我自己拿吧。”

席浩泽走到她身边,“走吧。”

寥寥无语,初舞垂着头,闷声越过席浩泽身边。

小梅向席浩泽吐吐舌头,“二哥,去哪?”

“小梅,这几天,你住我那,下个月我要去集训。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妈那——”席浩泽看着初舞的背影蹙着眉,他有一丝预感,总觉得初舞这几日的平静让他心怵。

“二哥,我知道。阿姨只是在气头上,再加上孩子的事,她一时难受,我看得出来阿姨是真心喜欢小舞姐的。你放心。”

席浩泽点点头。

初舞兀自走来,走了一段路,这些日子,她和席浩泽之间的死结已经是越来越紧,勒的她喘不过气来。抬头的一瞬,迎面走来的人正巧是那日陪在徐易风身边的人,她怀里抱着孩子,是徐易风的女儿,乐乐。

两人目光交汇,初舞勾勾嘴角,“你好。”

“你好。”孟夏点点头,眉头一闪而逝的诧异。

“我们上次见过的,韩初舞。”

“孟夏。”

这一层是高干病房,清静宜人,走廊上这会儿只有他们三。

“乐乐,怎么了啊?”初舞见着乐乐右边额角包着厚厚的纱布,小嘴嘟着,两颊挂着泪珠。

“姨姨,乐乐痛。”说着小手指着额角。

“我们门前修路,我卖东西时,没照看到她,她栽了一跤。”孟夏话语淡淡的,眼里却透着深深的自责。大抵是抱不住了,放下乐乐。

初舞怜爱地摸了摸乐乐的软发,看着乐乐,思绪慢慢的飘忽,脱口问道,“你一个人抚养她一定很辛苦吧。”说完,等她意识道时,歉意重重,“不好意思,我唐突了。”

孟夏莞尔,“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如果没有她,还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她是我的希望,无味生活唯一的寄托。”

以前的孟夏早已经死了,是这个孩子将她拉回来的。

寄托。

初舞一怔,微眯着眼沉思着。

孟夏抬了抬眼,向后望去,“他在等你。”

第四十一章 ...

席浩泽双手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沉吟片刻打破沉默,“我下个月要去外地集训,小梅去我们家住。”

“不用了,我回我爸那儿住。”初舞目光看着窗外。

小梅坐在后座,尴尬的捏着抱枕,却又无能为力。

“初舞,听话。”席浩泽蹙眉软声说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二哥,小舞姐,我有些口渴,下去买瓶水。”小梅很有眼色的说道。

车门利落的关上。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席浩泽吸了一口气,点了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其实他很少抽烟,可是最近最淡淡恋上了。

初舞被烟味呛了,咳了几声。

他回神快速地灭了烟头。

“我和苏伊是一起长大的,自然而然的熟悉。苏伊高中就去英国了,后来苏叔叔出事,苏家一夜倾倒。我爸爸一生耿直,自是接受不了苏父的行为,他坚决的反对我们,苏伊自是受不了,加上家庭的破散,那段时间她的压力很大。”席浩泽苦涩的抿抿的嘴角,那段过往如今再看早已如开水般平淡。“后来,她去酒吧买醉。等我找到她的时候……”

“初舞,在她回来之前,我该和你说清楚。”

初舞眼角泛着光泽,“你和她被迫分手,你仍然忘不了,所以我有幸入了你的眼。”

席浩泽额角的青筋猛地胀起来。

“你真是个感情骗子。”初舞抬手抹去眼泪,慢慢的转身,眼角通红直直地看着他。

席浩泽伸手,还未过去,初舞蓦地就是一缩。那微小的动作,令他心头蓦地一痛,他怔怔得收回手,如今他终于尝到了心动。

“我既然和你结婚,必然是一心一意的。”席浩泽一顿一句的说道。

“一心一意。”初舞咯咯一笑,“那个周末,陪着苏伊也是你的工作吗?你从一开始就亵渎了婚姻的真诚。”顿了顿,她的声音小了下来,“更何况妈妈也不会再想见我的。”

席浩泽眉头一锁,“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我身上可留着南舒玫一半的血。”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暗光。“比起苏伊,她更不想见到我了。如果一开始知道我是南舒玫的女儿,我想我们也不会结婚。”那天之后,陈路霞再也没有去医院看过她,足以看见。初舞释然的同时,还是伤心了。

“没有发生的事,不要乱想。”

初舞没说话,眼睛飘到站在远处大树下的小梅,这时候雨点已经密密的打下来。

“回去吧。”咬咬牙强调,“我家。”

席浩泽气结,狠狠地鸣笛。

小梅听见声音,立马嗖嗖的跑过来,上了车,笑说道,“二哥,我给你们也带了水,说了这么多话,口渴了吧?”

说完,瞥见席浩泽黑压压的脸,再看看头顶那片黑云,小梅立马缩到他的后方。

席浩泽还是心软,把初舞送回了韩家。

车子依旧停在巷口,推开车门,雨水密密麻麻的打在裤腿上。

席浩泽下车,撑开伞,走到另一边,“我送你进去。”初舞没有话,也没有看他。她怕在看一眼,她的心就会动摇。

席浩泽微微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一路无话,路很短,总是要分别。

到了韩家门口,初舞定下脚步,“我到了,你回去吧。”

席浩泽侧首望了眼席家的院门,如见他这个女婿连进去坐坐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初舞,你打算就这么退缩。”

隔着雨帘,初舞看了眼他的面孔,“我累了,再见。”

“初舞——”席浩泽长臂一伸,有力的拉住她的胳膊,动作来的又快又急,初舞身子一偏,手里的盒子倏地就抛到前方。

她急急地伸着手去接,指尖只是碰到盒子一角,依旧没有拿到。

盒子“啪”的一声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瞬间就蹦了出来。

雨水哗哗的下着,水晶球顺着水流慢慢的滚落到席浩泽的脚边。

她一惊,席浩泽瞧着她的脸色,垂下脸,集中在那个点,眼睛微微一眯,眼球瞬间紧缩。初舞快速地蹲下来,只是那双熟悉的手先她一步。

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顿。初舞伸手过去,席浩泽一躲,灼灼的看着她,慢慢举起来,语气似疑问又肯定,“是你?!”

“不是!”初舞决绝的回道。

席浩泽嘴角一弯,“不是什么?初舞,不要这么快否决。”他握着水晶球,嘴角扬起一抹说不清的笑容,眼里瞬间燃起一丝光彩。

“还我。”

席浩泽手一缩,“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

雨水顺着伞沿滴滴的落下来,初舞眼前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她微微耸肩,“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到的。”

席浩泽灼灼的看着她,带着探究,眼前里微微闪烁,初舞眼里的逃避一丝不落的落尽他的眼里。

初舞见他没有动作,向后一退,“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吧,反正……”反正是物归原主。推开院门,快速掩上。

席浩泽看着紧闭的院门,心口莫名的一阵悸动。

“二哥,你怎么就让小舞姐回自己家去了啊?”小梅不解,二哥明明是舍不得,怎么会放任小舞姐走呢?

“回去也好。”席浩泽轻声说道。

“咦,二哥,小舞姐送你的?”小梅好奇的问道,“小舞姐好像很喜欢这个东西,之前好几次我都看到她看着盒子的发呆。”

席浩泽忽而一笑,一连几日沉重的心情终于稍稍落下了一些。

日子平淡的过了一周,除了江哲风雨无阻的来看她之外,席家的人她再也没有见过了,晚上偶尔,她也会接到席浩泽的电话,以前都是她说他听,如今却是角色转换。

她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沐浴在阳光下,手里拿着江哲送她的那本书。看着蔚蓝的天空呼了一口气,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飞机票。

江哲他的情她还不起,这能装作不知。

这几日,李秀云很苦恼,初舞小产回来几日,席家一个电话都没有,心里埋怨着这家人心狠。看着江哲隔两三天就来初舞,她渐渐也瞧出了端倪。可惜了。

寻着时机,她装作无意的说道,让她和江哲别走得太近了,流言蜚语总会淹死人的。

初舞淡淡一笑,也不作解释。

“小舞,小舞——”李秀云的声音中难掩的兴奋,拿着电话从院子里跑出来,“你婆婆的电话。”

初舞眉眼一蹙,愣了一下。

“快接啊。”李秀云催促着。

“喂,妈。”

“韩初舞,你给我立刻回来。”陈路霞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愤怒。

初舞心一颤,脸色白了下来,无力的一笑,“好。”

“怎么说?”李秀云问道。

“让我回去。”

“哎,该回去了,不然他们家还不有意见。”

初舞勉强一笑。

没有她没有猜错的话,满城风雨即将到来。

席家。

小梅开门时,就冲着她挤挤眉,一脸的担忧。初舞弯弯嘴角,隐隐的听到哭泣声。走进时,就看到席浩月垂着头,长发遮掩着,肩膀一颤一颤的。陈路霞板着脸坐在一旁,一脸的青色,看都没看她一眼。

看来,她们已经知道了。她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浩月——”她轻轻的叫了一声。

席浩月听见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不是疑问只是陈述,“孙晓然,你认识吧。”

初舞点点头。

“你的好朋友啊!她怎么能……”席浩月咬着唇。

“浩月……”初舞不知道该说什么。谁都渴望感情的唯一,谁也无法忍受最亲密的人的背叛。

“初舞,你早就知道了!”席浩月声音蓦地拉长,急促站起来,“是不是?是不是?。”

陈路霞吓了一跳,一把拉着她,“浩月——”

席浩月不管不顾,冲到初舞面前,死死的拉着她的双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初舞,你是我的嫂子,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