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听照看的嬷嬷说您胃口不好,如今天是热了,我吩咐厨房煮了些驱热的汤,您喝一些。”
“颢晟还没消息?”齐忠阳喝了小半碗便摇头谁不要了,看着诸葛玉欣,缓声问道。
“可能南边那太忙了。”诸葛玉欣笑了笑,并没有露出一丝不愉快,在齐忠阳的眼底,这个媳妇,怕是要失去了。
等到诸葛玉欣出去之后,齐忠阳才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鹅**的玉,成色一般,上不上好,就是玉的背后似乎刻着一朵花,摸上去有些剌手。
等他死了,这齐家也就是毁在他的手里了,当初老侯爷心心念念的事情,他一件都没有办法做到,就连长子嫡孙这件事,都这么难。
长子失踪,而第二个儿子,如今就像是没有了一般,成就了齐家的辉煌,却不是他齐忠阳当初所想的,那南阳侯的爵位,就像是皇帝给予他齐忠阳的讽刺,这般糟践了几个孩子,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诸葛玉欣站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沿夏的天空清澈的很,屋檐下还透着一些些的凉风,他不回来也好,她一个人也自在,养大了这几个孩子,她也就老了,老了,就不会想这么多。
“小姐,葛姨娘在屋子里等你一会了。”诸葛玉欣回了神,回到了院子里,诸葛玉彤在那坐着,并未起身。
“这么热的天,你不在屋子里休息,来我这有什么事?”
“姐姐出嫁有父亲给的大笔嫁妆,还能有相公从齐家分出来的家产,我不过是个小妾,所以只能仰仗姐姐活着,否则,我一定会离开这府里。”诸葛玉欣穿着一身夹红衫子,提袖打量这屋子,叹气道,“我那南厢夏天一到就热得慌,如今这府里也不如以前了。”
“你是老爷的贵妾,自然不能像别人那样打发了,这里有五百两银票,你若是不愿意呆,大可以拿着去找你姨娘。”诸葛玉欣看了她一眼,拿着钥匙出去了一会,回来将五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诸葛玉彤一怔,诸葛玉欣随即又说道,“老爷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这些年,你孩子也没有,不如再嫁。”
“姐姐这是要赶我走?”诸葛玉彤幽幽说道,“是了,如今这府里头,她们也都没什么盼头。”
“已经不是南阳侯府了,你就别摆出这姿态,我也那么多精力来应付。”诸葛玉欣看着她,眼神有些冷,“还是你想要去南边找老爷。”
沉默了一会,诸葛玉彤嘴角扬起一抹笑,“姐姐就不担心他在南边一个侍奉的人都没,会再娶一房妻,生下儿子,我听说这南边很多商人,都有娶平妻的例子,姐姐堂堂庆王府的嫡小姐,怎么可以和那等低下的人平起平坐。”
“既然如此,你就去南边陪着老爷吧,胭脂,陪葛姨娘回房间去收拾东西,通知车夫,准备送葛姨娘去南边找老爷,今后,妹妹你就在那好好照顾相公吧。”
没等诸葛玉彤出口拒绝,胭脂带着一个婆子就进来了,南下的路并不好走,马车去一趟也得大半个月,那里不是京城,对诸葛玉彤来说根本就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的本意是想让诸葛玉欣将全家都带去南边和齐颢晟生活,哪知她会这么无所谓。
“姐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诸葛玉欣将那五百两塞到了诸葛玉彤的手中,“你去了这些银子是要用的,我在这里走不开,你就在那长照顾相公吧,左右你伺候了这么些年了,我也放心,好了,别多说了,再过日子,天就太热了。”说完推着诸葛玉彤出了门。
夜里,看过了几个孩子之后,诸葛玉欣才回到自己屋子里,胭脂过来说葛姨娘那闹着说头疼,晚饭都没吃,怕是明天起不了程了。
“那就找大夫一块送去了南边,多付些诊金。”诸葛玉欣揉了揉有些疼的头,“告诉她,要么拿着这些银子离开这去陪她姨娘。”
胭脂侍奉她洗漱过后,吹灯出去了,屋外是微亮的走廊灯,诸葛玉欣靠在卧椅上,眯着眼想起白天莹绣说过的话,她不是不愿意求,只是不敢求。
黑暗中忽然多了一双手贴上她的额头,在太阳穴地位置轻轻地按了起来,诸葛玉欣惊醒,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别动。”君清夜阻止她起身,轻按住她的肩膀,力度适中地替她按着,“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
“战事结束了,你还留在京城做什么?”诸葛玉欣不再坚持,只是紧绷地身子能够看出她的紧张。
“皇上答应我的奖赏还没领,现在还不能回去。”隔了一会,君清夜带着些清冷地声音响起,诸葛玉欣绷紧地身子轻轻一颤,没有作声。
“都过去这么久了,看来我还得进宫一次向皇上要一下奖励。”见诸葛玉欣闭口不答,君清夜脸颊露出一抹浅浅地笑意,稍微加大了手下的力气,看着她微皱了下眉头,继续道,“你说皇上会不会食言。”
“只是这奖励,当初说好的,还得看这奖励本身如何想。”君清夜说着松开了手,诸葛玉欣这才睁开了眼睛,心底一慌,他索求的奖励她当然知道。
皇后娘娘也就是穆染筝早就差人来找过她,北厥愿意帮皇上顺利登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换诸葛玉欣**,能让她和齐颢晟和离。
只是她没有答应。
“如果她不愿意呢。”半响,诸葛玉欣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喃喃说道。
“北厥刚刚战事平定,许多村庄都等着重建,既然这圣上的奖励还没领,我就只能让北厥的百姓等一等了,怎么都不能空手回去,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们。”
齐颢晟半年不归,音讯全无,丢下重病的父亲和齐府这个烂摊子,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做妻子的,就有权利和丈夫和离,这在京城不是没有过的事情,早前有一户人家的嫡母就是看着丈夫整日在外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最终提出和离。
诸葛玉欣怎么都不曾预料到他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竟然拿北厥的百姓来威胁她,一时间气结,瞪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我对这个府里的人有责任,父亲还躺在病床上,我”诸葛玉欣知道再多的话对于他来说也是徒劳,从还在南阳侯府的时候,他就能够进出自如,也不知道他如何和当时的定王联合,唯一的要求竟然是将她带走,如今顺利登基,皇上不可能不同意,只是一直在等她点头罢了。
“齐家还有两个儿子,就算侯爷那边不能接过去,在外府邸照顾也可以,还有你三弟可以照顾,若是你对他们都有责任,那对我呢,当初我根本不愿意你用这个来和你父亲做交换,所以你对我也有责任。”
诸葛玉欣气急反笑,论耍无赖的功力,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或许齐颢晟最初走的时候,她还想过要坚守着这个府邸过下去,等着几个孩子嫁人,等着齐季颜娶妻,然后她也老了,最多当时守寡一辈子,齐颢晟回不回来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可时间久了,劝的人多了,最初就有萌动的,在皇后娘娘派人的劝解下,诸葛玉欣有了动摇,这半年来齐颢晟没有差人带回来一两银子,她也懒得差人打听,可这么下去,就算她嫁妆千万,也有用尽的一天,再者这样的身份,几个孩子怎么能够找得到好的夫家。
“你先回去北厥,明年再来吧。”良久,诸葛玉欣看着他说道
入秋之后,玉欣也没有收到齐颢晟的信,只有回来的车夫告诉她,送葛姨娘去了之后,发现大少爷变了个人一样,看人都有些暴虐地眼神,往周边一打听,说是又纳了几房的妾室,有几个还是青楼里头花钱买下来的。
她只有嗤笑,少了南阳侯世子的头衔,做这种事情,应该很顺利了。
直到快入冬,随着皇后一道懿旨下来,经多方查明,齐颢晟为夫无心,久不归家,不顾子女妻子,在外又新纳美妾,劝离。
随着诸葛玉欣在府内接旨,发往南边的旨意也在十天后到达了,齐颢晟坐在大堂中手捏着那旨意,五指间几乎青筋暴露,这个女人,不但没有跟随南下来求他,反而让葛姨娘过来伺候他,最后居然请旨和离。
“好,好,好!”齐颢晟将那旨意摔在了地上,“诸葛玉欣,你够狠。”屋外的几个妾室吓的都不敢进来,只有诸葛玉彤远远地听着,脸上尽是嘲讽。
她年老色衰,又不会生孩子,拿什么跟这几个年轻的姑娘争,姐姐这一计使的好,她这辈子,从一开始就不该踏进那侯府中去。
屋内忽然传来咣当一声,诸葛玉彤一怔,门口的几个妾室都冲了进去,个个都娇喊着,“相公你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直到其中一个大喊了一声,诸葛玉彤才走过来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齐颢晟竟然昏倒在了地上
又是一年冬天,南边这竟然也淅淅地飘起了雪,诸葛玉彤推着轮椅将齐昊晟推到了走廊下,迎面是细小的雪子打在脸颊上冰冷的很,诸葛玉彤装扮地十分漂亮,看着院子拱门那远远走来的人,对他说道,“相公,姐姐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北厥了,听说年初的时候,君公子去了京城,皇上特别赐了婚,把姐姐以郡主的身份嫁给了君公子,连着我们的孩子,姐姐都带去了北厥呢。”
轮椅中的人双手一颤,五指止不住地抖着,脸上那过去俊冷地容貌不再,唯有微裂边的嘴角,加上颤抖不已地嘴唇,泄露了他的愤怒。
“姐姐这是多狠心,将来阿颜可是要叫君公子做父亲,不过他还小,很快就不记得我们了。”诸葛玉彤的话字字句句刺激着齐颢晟,那日气急了,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厥过去,醒过来发现自己除了意识清醒外,身子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竟然中风了。
“相公莫气,我不说就是了。”听到他用手肘敲着轮椅的扶手,下半身瘫痪的他,如今不就是一个废人,一个自杀都不能的废人。
那人已经走近,肥嘟嘟地身材显现了样貌,金银宝看着轮椅中的齐颢晟,对着他身后的诸葛玉彤笑了笑,“我为大哥请来了大夫,我来推吧。”
忽略齐颢晟的不情愿,金银宝走到轮椅后,悄然地摸了一下诸葛玉彤的腰,在她嗔怪地眼神中,推着轮椅朝着前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表急,齐大的最终后果在这
终于给憋出来了,还有两则番外,凉子继续努力去了,新坑过两天会发,嘿嘿,收藏一下凉子的专栏吧,这样新坑开了就能戳戳看喽~~~~
电大期末考试要开始了,尽管我都是那个抱着小炒进教室的人,不过,临时佛脚我也要抱牢了,亲们中也有要考试的吧,嘿嘿,都加油噢~~~
134、番外之幸福生活
侯府的初春景致盎然,抱琴念念叨叨着这府里太大了,从莹绣的院子里到齐颢铭书房那,走着还得经过一个小花园,一旁的书卉手中抱着一叠晒好的札记,小心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已为人妇的抱琴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不解,她怎么觉得这侯府挺好的。
回到了莹绣这,齐季磊正左翻身右翻身地不让莹绣把衣服换上,硬是扯着坠在领子口下两个小球,小脸胀红着看着莹绣,莹绣故意板起脸看着他,小家伙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脾气倔地谁都不像。
“娘,你们怎么还没有好。”门口偶忽然传来壮壮的声音,如今启蒙了之后,应该叫他为齐季轩了,穿着一身整齐地墨色衣服,身后跟着瑞珠,脚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床上的齐季磊一听到哥哥地声音,忽然安静下来了,不和莹绣瞪眼了,也不扯衣服了,齐季轩到了床边,小家伙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
看着弟弟脸上那一抹可疑的红晕,齐季轩狐疑地盯着,齐季磊一心虚,小脑袋朝着旁边一扭,装作若无其事。
“娘,是不是弟弟又惹你生气了?”齐季轩清亮地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一旁的青碧闷笑了一声,这开场白,从一年多前就开始了,她们听着还是觉得有趣的很。
莹绣故意看了齐季磊一眼,不答,不一会,齐季磊便呆不住了,扭头回来一句话就破了功,“才没有,我很乖的。”
莹绣看着壮壮教育弟弟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转身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那一次宫乱,两个孩子一起被关了一个晚上,壮壮亲眼看着莹绣被公孙康德调戏,又看着她为了保护他和弟弟挺身而出的画面,那个时候还不到三岁的孩子,心里起了一些变化。
搬入侯府之后,就有了小大人的模样,不闹腾了,也不顽皮了,反倒是开始照顾弟弟,从齐季磊开始学说话学步开始,齐季轩就一直在他身旁,俨然成了一个小老师,齐颢铭倒是乐成其见,侯府的小世子,怎么能够没一点魄力。
两个小家伙嘀嘀咕咕了很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齐季磊乖乖地跟在哥哥身后,莹绣看着儿子脸上那一抹稚嫩的成熟,笑着牵起他们俩的手,“再不出来,宫车就该不等你们,走喽。”
看着两个儿子手牵手出去,莹绣心中感觉到一阵的满足,这也许就弥补了那一世离开的孩子,冥冥之中,他们总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在原地站了一会,身后忽然多了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莹绣一回头,齐颢铭低头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深情。
“孩子还看着呢。”莹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拨开他的手,任他搂着慢慢向大门口走去。
“没能去成揽洲,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不会,只要有你们在,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远处传来两兄弟地叫喊声,两人加快了脚步朝着门口走去,正午的太阳晒地暖暖地照在车篷顶上,齐季磊在哥哥地监督下端端正正地坐着,不时偷瞄一旁的莹绣和齐颢铭,一见他们发现,小脸一捂又扭了回来,煞是可爱。
随着马车前进,车内传出一阵笑声,伴随着那一阵一阵的车轱辘声,像是幸福的蔓延
小番外:关于由来
莹绣再第三胎的时候已经年近三十岁,前后修养了七八年,终于将生齐季磊亏空地身子补了回来,这一次如愿以偿是个小妹妹,齐珞荨两岁那年,正是好奇宝宝的时候,被齐季轩压制了这么多年的齐季磊终于有了发挥所长的时候,那就是,教导妹妹。
出师不利第一个问题就难倒了他,小荨荨趴在垫子上看着哥哥,奶声奶气道,“二哥哥,我是怎么来的?”
“你和哥哥一样,是从娘的肚子里出来的啊。”齐季磊思考了一翻,自认为这个答案比较满意,笑着回答她。
小荨荨眉头一皱,继续问道,“那我和哥哥是怎么去娘的肚子里?”齐季磊一怔,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可身后的齐季轩却明白了,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齐季磊没瞧见身后大哥有些脸红,还捉摸着那到底是什么意思,脑海中猛然窜过些什么。
齐季磊瞬间脸红地猴屁股似的,他想到了无意间和学堂同学翻到的‘小人书’,据说孩子就是要这么生,可看着小荨荨一脸纯洁的样子,齐季磊轻咳了几声,“这是谁和你说的?”
“迦哥哥。”小荨荨口中的迦哥哥就是太子殿下宿墨的长子宿迦,皇后胎胎是男,到了宿墨那,两个也都是儿子,于是莹绣这十年一胎的女儿成了宝贝,尤其是年纪只比荨荨大两岁的宿迦,更是扒着不放。
这让好不容易盼了妹妹的齐季磊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就差在珞荨的屋子外立一块牌子,严禁宿迦入内。
一听又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教坏妹妹,齐季磊立刻严正以待,对她说道,“宿迦是坏人,不要听他的!”小荨荨一看他这样,小嘴一咧,大有你再说就哭给你看的趋势,齐季磊要往外冲找宿迦算账,齐季轩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把小荨荨抱了起来在怀里,笑地很温和,像极了齐颢铭。
“荨荨喜欢红红花吗?”
“喜欢。”
“荨荨喜欢娘亲抱抱么。”
齐珞荨想起莹绣怀里温温暖暖香香味道,果断点头,“喜欢。”
“那荨荨喜欢隔壁花大姨家的小黑狗么。”
“喜欢,喜欢。”说着小手往外一指,想要去找狗狗,齐季轩抱着她往外走,边说道:
“那荨荨不要和迦哥哥玩了好不好,他那里都没有小黑狗没有红花花,也没有娘亲的。”
齐季磊听着自己家大哥腹黑温柔的声音,远远的听到了小荨荨地应答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侯门妇到这里算是全部完结了,小番外只有一则,觉得够幸福了,历史三个月,凉子终于又完结了一本书,最骄傲的莫过于此,感谢大家一路来的陪伴,纵使有许多不足,还是依然支持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