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 意伯喝斥,“胡说,她是我们罗家女,皇上皇后的赏赐之物我们用掉一些也没什么,再说了,府中这不是有困难吗,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该给她的肯定一点都不 会少。大姐儿也说了,这两年之内她是没打算成亲的,我想着也是该让大姐儿歇息一两年才是。这两年她封地上的收入也差不多有一些,总能凑够出嫁的银子的。”
罗云锦攥着拳不再说话。
诚意伯这才让人都散了,亲自去书房给罗云楹写了家书。
何氏同罗云青回到房间,罗云青就忍不住扑在何氏身上哭了起来,“母亲,母亲,我哪里不如大姐,为何她总是得到最好的。”
何氏心疼的不行,轻拍着女儿的背,“娘的好云青,你大姐哪里比的上你,她样样都不如你,不过就是凭着一张跟公主长的相的脸蛋而已。云青莫哭,你文采好,长的又出众,日后嫁的如意郎君肯定是最好的。她一个寡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嫁给什么好人家的。”
何氏是真想把罗云楹嫁给姨母的孙儿了,可如今她是县主,严家那落魄户哪里娶的起,早知当初就不要听母亲的,直接应下那门亲事就好了,何氏心里真是后悔极了。
“母亲。”罗云青也从哭泣中抬头,“前些日子严表哥不是想求娶大姐吗?要不就应下这门亲事吧。”
“这怕是不成。”何氏拉着罗云青顺势坐下,“你大姐眼下封了县主,你爹爹肯定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除非能想个别的法子。”
罗云青眼睛亮了亮,“母亲,什么法子。”
何氏心中主意已定,拍拍罗云青的手背,“我的乖女儿就不操心这个了,你只管放心就是了,不管如何,我都要她嫁到严家去,她出不了什么风头的。”
诚意伯这边欢喜的欢喜,算计的算计。罗云楹在避暑山庄里一概不知,每日过的逍遥,母后对她极为疼爱,每日也无需她过去请安,只在避暑山庄里过清闲日子。
不用跟各位妃子公主应酬,罗云楹早上午膳后会待在寝宫里给母后缝制衣裳。午膳后歇息一个时辰,等到日落后带着钓鱼的工具过去湖泊那边垂钓。
湖泊是避暑山庄原有的,并不是人工开凿的,只建成避暑山庄后,建造了不少垂柳和凉亭,她每到日后都会去垂钓一番,钓到的鱼儿拎回去让素香熬鱼汤喝。
去垂钓之时,她只带着翡翠,寻个偏僻的角落带个小杌子坐下。
这 日坐了不到一刻钟她就钓到好几条鱼儿,翡翠在旁边待着,也不敢打岔,只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奶奶。翡翠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家姑奶奶神色平淡,眼角带笑,面上竟 无端的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贵气。她心惊,想着姑奶奶自从嫁入宋家后,一日的变化比一日大,越来越不像从来的姑娘了,反而真的像是皇家人了。
成 宗帝批完奏折之后也会在山庄里头转转,这日正带着冯保和在湖泊边上转悠着,一眼就看见下河处端坐在小杌子上悠然自得的罗云楹,成宗帝就忍不住笑了笑,指了 指罗云楹问冯保和,“你瞧那丫头跟隆安像不像?朕以往还觉得不像,觉得她有股子小家子气,这下看来,真跟隆安很像,神态像,态度也像,她做事同隆安差不 多,耐性极好。”
冯保和笑道:“奴才一直觉得这丫头跟隆安公主挺像的。”
成宗帝就站在原地笑着脸看着罗云楹极大的耐心钓起了一条又一条的鱼儿,过了会,才朝着罗云楹走了过去。
罗 云楹并未注意到身后来人了,等到又钓起一条鱼儿后,拨了拨眼前的竹篓子,瞧见里面装了半篓子的鱼了,不由的笑眯眯跟翡翠说,“翡翠,瞧瞧看,都钓了这么多 了,待会回去让素香做一桌全鱼宴。皇后娘娘爱吃清淡的蒸鱼,皇上爱吃烤鱼,做好了就给皇上皇后送去。唔,烤鱼吃多上火,最好在备上一盅冰糖莲子羹去火。”
成宗帝在后面忍不住出声,“罗姑娘怎么知晓朕爱吃烤鱼。”
这声音来的突然,吓的罗云楹差点从小杌子上掉了下来,慌忙起身行礼,“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成宗帝摆摆手,“好了,不用拘着了。对了,你怎知朕爱吃烤鱼。”他是一国之主,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用膳也是如此,每个膳食用几口,都是数的过来的,可碰见自己爱吃的,总会忍不住多吃上一两口,没想到竟然连一个不再宫中长大的臣女都知道。
“回皇上的话。”罗云楹也不惊慌,只还是不敢抬头看他,怕泄露了什么,“臣女是听皇后娘娘说的,皇后娘娘总爱唠叨您跟隆安公主的事情,臣女也就记下了。”
成 宗帝想起了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妻子,心中感激又惆怅。过了会才道:“成了,朕知道了,过去那边坐着陪朕说会话吧。”也不知为何,成宗帝看着眼前跟大女儿有 几分相似的面孔,心中就有些内疚。当初之所以册封大女儿为隆安公主,立大皇子为太子都不过是替戚贵妃所生的一双女儿遮挡风头罢了。
可这些年,太子这些年也表现突出,从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给出的政务也都能很好的完成,就算他一直想改立太子都开不了这个口。大女儿懂事乖巧,又会哄她开心,这么突然就去了,他心中也难受的紧。
说起来,戚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并不是他的生母,生母早就过世,这才得以让戚太后登上太后之位。当初他才继位,羽翼未丰,戚太后使了一些小计谋才让他逼不得已册封她为太后。
也因为这件事情,他就算一直真心喜欢戚贵妃也没立刻把皇后拉下来让戚贵妃做皇后,可这越拖下来,他就越开不了这个口。皇后是真的贤良,这些年的想出下来,总是有了割舍不断的情分在里头,也就越发不可能让皇后退位了。
想起这些往事,成宗帝忍不住叹息一声。
罗云楹跟着成宗帝来到旁边的凉亭中,成宗帝坐下,看着她还拘束的站在一旁,笑道:“坐下吧,陪着朕说说话。”
罗云楹这才坐下,她倒不是真的拘束,而是强忍着让自己表现出来拘束的感觉。
成宗帝问了罗云楹不少话,罗云楹都是有问必答,说着说着也会忍不住多说一两句别的。越相处下来,她总会下意识的用隆安的口气说话,每次说出口又警醒,急忙垂头变换了语气。
倒是后来成宗帝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你这丫头,你瞧瞧你方才不是说的好好的,表现大方,深的朕的欢喜,怎么又老是垂头去,以后注意些,仪态大方些。”
罗云楹忍不住笑眯了眼,“是,臣女记住了。”
成宗帝越跟罗云楹聊,心中就越觉得有些心惊,跟这丫头在一起的感觉竟和隆安有些像,心里莫名就很轻松。成宗帝心中苦涩,觉得自己越发对不起这双儿女跟皇后了。
这天,罗云楹的心情也很好,一晚上都是笑眯眯的,翡翠还以为是因为得了皇上看中的原因。
做好了全鱼宴,罗云楹让丫鬟给皇后送了一道蒸鱼,又给成宗帝送了一道烤鱼和冰糖莲子羹。
翌日一早,罗云楹收到伯府的家书了,看着上门催她快快回去的话语,罗云楹扯出个讽刺的笑容,说什么挂念她,无非就是挂念皇上皇后给的那点赏赐罢了。
把家书往后一扔,置之不理。
在避暑山庄待了半个多月,偶尔会在湖泊边上碰见成宗帝,成宗帝也会跟她在凉亭坐一小会,说说话,两人之间的相处倒是越来越和谐了。
今年夏日格外的炎热,搁在往年早该启程回宫了,可天儿太热,成宗帝就让再待半个月。
这 半个月过的也挺舒坦,几个公主会经常过来寻她游玩。还是隆安的时候,她也挺喜欢几个妹妹的,因此每次都没有拒绝。只是不知为何,自从重生成了罗云楹,她始 终觉得前世那个和她亲密无间的二皇妹很是怪异,就是看她的眼神挺怪的。有时竟能从二皇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恨意。
除了跟几个皇妹去游玩,傍晚时分,罗云楹偶尔还会跟成宗帝在凉亭里对弈个一两局,每次都是博的难分输赢,成宗帝就忍不住叹气,“好棋艺,跟朕的隆安有几分像。”
罗云楹跟成宗帝相处的这几日,也生出不舍,总是疼爱自己的父皇,要是能够相认该有多好。
晚上过去皇后那里的时候,皇后就笑道:“又跟皇上对弈了?输了还是赢了。”
罗云楹笑嘻嘻的道:“输赢参半。”
皇后顺了顺罗云楹的发,叹气道:“你跟皇上接触的越多,母后心中就担忧,楹儿啊,你要记得母后说的话,万万不可让父皇认出你来了。”她不愿意说出实话,不愿意告诉女儿那个疼爱她的父皇不过是个水月镜花而已,她们不过是他立给其他人的挡箭牌而已啊。
罗云楹点头,“母后,我都知晓的,这些日子跟皇上相处的很好,皇上认不出我来的。”她虽越来越随和,可都克制着在,再加上并没有做出引导皇上认出她是隆安的事情来,任谁都不可能猜出她是隆安。
当初跟母后相认,也是她做出的引导,不然母后如何会怀疑她是隆安。她相信除了母后跟大皇兄,只要她不说,这世上没人会知道是她隆安了。
在避暑山庄待了一个月,天儿终于没那么热了,大家这才启程回了宫中。
罗云楹倒是没先回去,而去了上清乡的庄子上,又在庄子里待了半个月,伯府的家书频频送来的时候,她才启程回了伯府。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嫁过人,我觉得在回娘家也不可能被家人叫姑娘了吗?应该是叫姑奶奶?啊啊,每次写文各种称呼是我最头疼的事情了。
第56章
罗家长女被皇后认作义女封为县主的事情早就昭告了天下。再加上之前宋府的传闻,知道罗家长女并不是个克夫的人,眼下还有县主的身份,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说亲的人快把伯府的门槛踏浪烂了。
回到伯府的时候,伯府的人都出来迎接了。县主是四品浩命,就算何氏跟罗云青不想,诚意伯也不会同意的,只能强忍着欢笑站在门口迎着。
好不容易等到罗云楹那辆破旧的马车驶到了伯府门口,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尴尬,想着昌平县主这一路走来,岂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罗家给她派了辆破旧的马车。
何 氏不好开口埋怨女儿为何得了那么多赏赐不换辆好点的马车,怎么还坐在这破旧的马车。何氏不能说,罗云青就问了出来,话语里带着一丝的娇憨,“大姐,你也真 是的,当初府中只剩下两辆马车,只能委屈大姐坐了这辆,可大姐如今都是县主了,得了不少好东西,怎么也不知道雇一辆好些的马车回来。”
罗云楹笑眯眯的说,“这有何妨,不过是辆马车而已,不必在意的。”
诚意伯也是有些不满意女儿坐了辆破马车回来,可是女儿如今是县主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了,挥手道:“大姐儿这一路累了,先府再说吧。”
一路风尘,罗云楹先回了隐秋苑梳洗这才过去了正院那边。
罗家人都到齐了,罗老太爷早些年就去世了,只有罗老太太一个了,这回罗老太太也在场。
罗云楹对这个祖母没什么感情,小时候祖母不关心她和云锦,甚至是不喜她们,大概是觉得大哥的不见跟她们两姐妹离不开关系吧,对她们一直不好。
罗老太太这会儿表情淡淡的,只说了大姐儿回来了啊,一路辛苦了。
罗云楹笑道:“让祖母担心了。”
诚意伯笑道:“好了,大姐儿回来了,咱们这是替她接风洗尘,都快些坐下吧。”
一时之间,一家人欢欢喜喜其乐融融。
吃 了饭,何氏让人撤了桌子下去,小丫鬟们端了茶水上来。诚意伯想到大女儿这回来好像也没带什么东西啊,光是皇上皇后的赏赐之物怕是都不少,怎么一件都没瞧 见,抿了口茶水问道:“大姐儿,前些日子宫里来人说册封了你为昌平县主,赏赐了不少东西,怎么没瞧见你带什么东西回来。”
罗云楹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一边,笑眯眯的说,“爹爹,您不晓得,这次女儿为府中做了个大好事!”
诚意伯跟何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诚意伯问道,“什么好事儿?”
“爹爹方才不是问皇上皇后的赏赐之物吗。”罗云楹笑眯眯的说,“今年天太旱了,好多地方受灾严重,京城附近来了不少流民,皇上皇后的那些赏赐之物我全部折算成了银子买了粮食送去赈灾了。”
诚意伯跟何氏都觉得脑子嗡嗡的响,黄金百两,还有那些赏赐之物,加起来也不算少了,竟然就这么被这败家女给拿去赈灾了。
诚意伯气的想骂人,还没说出口,罗云楹已经欢喜的道:“爹爹,皇上都夸奖我了,说我贤良,有善心,当得起县主的身份。”
诚意伯这股子气被生生的憋进了肚子里,皇上都开口了说大姐儿这事儿办的不错,他能说什么。
他是不能说什么,可罗老太太就有些不一样了,埋怨道:“大姐儿,你顾着外面的流民是好事,可总不能连家里都不顾着了,最起码得先把家里顾着吧,你又不是不知府中出了什么事情,这些日子连家用都差点出不起了,你倒好,好东西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罗云竹小声的附和道:“可不是,家里的人都快饿死了,你到好,还把东西都给了那些低贱的东西们。”
老太太的话不假,伯府一直是何是管理后宅,家里连嚼用银钱都不够了,还是何氏咬牙卖掉了一间宅子才得了那么几百两银子。
罗云楹低头道:“爹爹,祖母,对不起,我…我没想到哪里多,只是觉得那些流民太可怜了。”
诚意伯好不容易把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不耐的道;“好了,都别说了,大姐儿才回来肯定也累了,你早些回去歇息着吧。”
等罗云楹回到隐秋院,罗云锦也跟着一起过去了,身边没人的时候,罗云锦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姐,你方才没瞧见那一屋子人的脸色,母亲的脸都青了。”
罗云楹笑道:“好了,快别说了,她们真当我傻呐,被要走了一次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那东西我都存着在,爹爹母亲不为我们着想,我总要为我们两姐妹多想想的。”
罗云锦叹息了一声,忽然又道:“大姐,自从你册封了昌平县主后,家里来过不少媒婆,你说爹爹跟母亲会不会…”
“别担心了。”罗云楹是真的不担心,“我现在是县主,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收入,母亲或许很想把我早些嫁出去,可爹爹绝对不会的。”他还惦记着封地上的收入呢。
诚意伯也的确如此想的,书房里何氏拿着张单子过来了,“老爷,你瞧瞧,这是这些日子上门提亲的人,老爷看看有没有看中的,大姐儿年纪大了,留不住,总得她嫁出去才能为几个妹妹说亲。”
说实话,何氏心中早有定夺,这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诚意伯没看单子,“好了,急什么急,大姐儿才从宋府回来没几个月,先不谈亲事,过上个一年半载再说,云锦,云青,云竹她们年纪还小,不担心!”
何氏知道诚意伯心中的想法,可她真不愿意看着大女儿如此的风光。老爷的话当然不能反驳,只默默的点了点,“成,都听老爷的,不过大姐儿这都回来了,可用给各家下帖子了,大姐儿被封了县主,自要宴请亲朋好友的。”
诚意伯不在乎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吧,挑个好日子派帖子就成了。”
日子挑在了九月十八日,再有十天就到了。
何氏也都给京城有名望的家族和官宦之家下了帖子了。
罗云楹的那些赏赐之物都没了,自然遭不到人的惦记了,除了每天早上过去给何氏请安,整天也很是清闲,整日窝在房里跟云锦说话。
罗云楹还惦记着皇兄跟皇嫂,前些日子在避暑山庄听母后说皇嫂已经生了个胖小子,因为不能吹风也就没去避暑山庄,眼下胖小子差不多两个月了。
她是认识皇嫂的,隆安的时候就认识,知道皇嫂对皇兄的感情,可皇嫂嫁给皇兄还是算计了一番,因此皇兄并不怎么喜欢皇嫂的,这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罗云楹没打算插手,只想去看看胖侄儿。
九月十八这日很快就到了,一场宴下来好歹也得花个大几百两的银子,这银子听说是何氏回娘家找何母借的。
大家都是冲着县主来的,自然都会送礼,肯定是亏不了的。
人来的挺多的,大都是看在罗云楹的面子上,不然以诚意伯的脸面肯定是来不了这么多人的。
来了不少亲朋好友跟官宦之家的,就连严家也来人了,来的是严赵氏跟严慷。
罗云楹被封为县主,这一天自然是不能清闲的,看到严赵氏同严慷,罗云楹心中有些不安,心里也就多了个心眼,让翡翠盯着那严慷,要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就跟她说。翡翠也是知道严家想要求娶罗云楹的事情,紧张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我晓得的。”
罗云楹已经出嫁过,算是妇人了,府中的人一直叫她姑奶奶的,前两天诚意伯就有些不乐意这个称呼,说自己大女儿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喊什么姑奶奶,就变成了姑娘的称呼。
罗云楹一整天忙的晕头转向的,晌午客人少些的时候她偷闲的跑去旁边的竹园里休息下,正好瞧见个丫鬟鬼鬼祟祟的从隐秋苑的方向朝着这边走来。那丫鬟是她院子里的。
一般府中的主子们身边都有好几个丫鬟的,除了近身伺候的三个丫鬟一个嬷嬷,还有几个不能进内院的小丫鬟们。这鬼鬼祟祟的小丫鬟正是外院中的一个,名叫春桃。
罗云楹瞧她的样子,心生了疑惑,悄悄的跟了上去,看着春桃绕过待客的院子,很快来到一偏僻的假山后。站在原地等了会,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罗云楹躲在一处假山后,听见脚步声后偷偷探出个头看了一眼,发现竟是严慷。她心中慢慢沉了下去。
严慷心中也是欢喜的很,没想到表妹竟然对他有了爱慕之心,原本看见那小条子上说罗大姑娘有话给他,让他去西边的假山处他还是不信的,这回看见小丫鬟算是信了。不由的笑道:“你家姑娘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第57章
罗云楹这会冲出去根本不可能的,把怕人给惊动了。
严慷刚才的话是说她让这春桃带话给他?是谁指使的?带什么话?她觉得最 大可能是何氏所为,何氏表面对她是不错,可暗地里对她使了多少小手段她可都是知道的,何氏这人又怎么会让她的县主身份压着她们母女,只怕会迫不及待的想把 自己嫁出去吧。所以眼下这情况是打算污蔑她跟严慷,让她必须嫁给严家?
她到是要看看何氏到底打算怎么做,光是让丫鬟带个话肯定是不可能毁了她的名声的。
正想着,就听见春桃道:“严公子,我家姑娘让奴婢带话给您,说是很是仰慕公子的才华,让奴婢带了一首诗给公子。”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来,仔细一看是张裁剪好的宣纸。
罗云楹心下的越发不妙了,隐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这宣纸怕是她平日在书房练字的宣纸。她练字也很随意,都是从书房的书本上看来练着的,偶尔还会有一些梳理情感的诗句。平日里隆安的自己都会当场毁掉,练习的罗云楹的字体则会保存下来。
她的字迹也跟罗云楹的字迹越发一样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要说区别也只有力度上的,她写字时总会加重一两分力道。
可字迹是一样的,任熟悉她的人看了都只会认为那是她的字迹。
这是打算让所有人认为她写了情诗给严家公子,表示对严家公子的爱慕之心?然后严家为了求娶她,定会让人把这事情传出来,严慷在把她写的诗句拿出来给众人瞧瞧,这亲事怕是铁定跑不了了。
今日宴会,隐秋苑的几个大丫鬟都在前院忙碌,隐秋苑里只有几个外院的小丫鬟,想要动手脚实在太容易了,罗云楹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了。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严慷打开宣纸把上面的诗句念出声来,心中也有些激动,“我知道罗姑娘的心意了,请春桃姑娘转话给罗姑娘,我定不会辜负了罗姑娘的心意。”
春桃又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来递给了严慷,“我家姑娘说了,若是公子对姑娘也是有意,我们姑娘就把这块随身携带的玉佩送给公子了。”
玉佩的确是罗云楹的,罗家每个儿女都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楹字。
几个罗家爷们跟姑娘们的玉佩都是从同一块玉石上切割下来的,玉石算不上顶好的,再加上是从小带到大的,就算罗家有苦难,这些玉佩也没有被卖掉。
罗云楹真是没想到何氏无所不用其尽,连这玉佩都敢偷来做定情信物。
严慷接过玉佩,看着上面刻的楹字,心中越发的飘飘然了。若是能够娶了昌平县主,以皇后对她的宠爱,自己的仕途会更加畅顺的。
很快严慷就带着诗词跟玉佩离开,他打算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何时来上门提亲。
罗云楹看着严慷离去,心里越发的平静不下来,不成,她必须尽快把严慷身上的东西拿回来,要是让人传来了瞧见这些东西,她就必须嫁到严家去了。
春桃想着主母给她的承诺,也很快美滋滋的离开了。
前院的宴会差不多该散了,罗云楹回到前院应酬了会就推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何氏跟诚意伯有些不满,这好好的,怎么身体又不舒服了。
看着罗云楹离开,何氏笑了笑,想着春桃回的话,显然东西已经交给严慷手中了,只等着严慷上门来提亲了。
罗云楹回到屋子后就开始想法子了,想要从严慷手中拿东西只能是偷偷的拿了,她手中没人,必须去宫中一趟。
她是县主的身份,倒也能随时进宫了。
等到前院的客人都散了,天色也快暗了,罗云楹知道拖不起,跟诚意伯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她知道要是跟何氏说,何氏肯定不会同意这么晚去宫中的,说是为她着想,不过就是不想看着她跟皇后接触太多而已。
诚意伯就不一样了,自然希望她跟宫里的人多接触。
赶着马车出了伯府,何氏也知道了这消息,听见了下人的通报,心里有些气,责怪罗云楹要出去也不跟她这个母亲通报一声。
罗云青有些担忧,“母亲,大姐这么晚去宫里做什么?那事儿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何氏安慰女儿,“能有什么意外,春桃说都办妥了,只等着过几日严公子上门提亲就成了。这么晚了去宫中能做什么,还不是去巴结皇后娘娘。”
罗云青这才不说话了,只心底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盼着严家能够快些来上门提亲。她实在不愿意自己被大姐给比下去了,她觉得自己跟母亲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错,一个寡妇能够嫁到表哥家也是好的,表哥家门第不高,相处起来也容易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罗云楹坐在车中有些担忧,东西没拿到手,她总放心不下。
马车驶了一个时辰到了皇宫,拿着牌子就进去了。
再往里走就不能坐马车必须走路。
罗云楹让车夫在马车旁等着,一个朝着风阳宫过去了。
只还没走到凤阳宫,一抹高大的黑影拦在了面前。天色太暗,罗云楹一时没看清是谁,还以为是宫里的侍卫,忙道:“是宫中的侍卫大哥吗?我是昌平县主,进宫参见皇后娘娘的。”
那距离她不远的黑影没动,反而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意。
罗云楹一听见这笑声,脸子就忍不住有些拉下来了,强忍着说道,“原来是简大人,麻烦简大人让让。”
这黑影竟是简煜。
简煜站在原地没动,许是在黑暗中打量罗云楹,过来小会才问,“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没有。”罗云楹马上否决,“还请麻烦简大人让让。”
毕竟救过她一命,她实在不好意思说的太难听了。
黑暗中,罗云楹有些看不清简煜到底再做什么,只隐隐看见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个什么东西来,而后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她面前,“看看是不是为了这个。”
罗云楹本不想接过的,远处的烛光透了过来,瞧见他手中像是一块玉佩压着一张宣纸。她心中一动,从他手中接过了东西凑到眼前一瞧,真是春桃给严慷的玉佩和她的诗词。
罗云楹脑子嗡嗡的,不明白这东西怎么跑到他身上来了。心中禁不住涌上好些念头来,难不成自己猜错了是他指使严慷的?不对,肯定不是。想来想去也只剩下他派人监视伯府,不然这东西又怎么可能跑到他身上去。
他根本没放弃自己?一起这个念头,罗云楹心中可真是冰凉凉的。
正想问些什么,还没出口,那男人已经不言一发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