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别,估计水儿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意识,不论是以前在相府还是现在在苏府,她和婢女还有小厮甚至是护卫,关系都很好,更不要说是兰翊舒身边的齐云齐磊了,风流的齐云说话的时候经常会和水儿勾肩搭背的,一副好兄弟的样子,水儿也不介意,豪爽的很。
水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刚刚流云偷偷和她说了,这个男扮女装的人想对小姐不利,因为公子要和小姐一起睡,所以她肯定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小姐的,那她就只能看好林景了,不然的话,若是让林景做出煞风景的事情,公子肯定会不开心的,公子不开心,小姐肯定也不会开心,公子小姐都不开心,那就算有很多好吃的,她的心情也好不起来。而且,在水儿的眼里,便是九天下凡的仙女估计都不能和苏心漓相提并论,像公子那样的男人都会喜欢小姐,那只要是男人应该都会喜欢苏心漓的,所以,她觉得自己要替兰翊舒防患于未然,她要是和林景住在一起的,她不但能时时刻刻监督他,而且还能敲打他,不让他对小姐生出歪念来。对了,尤其是小姐沐浴的时候,她一定要盯紧他。
“你——你还是不是女人了?”
林景站了起来,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吃惊诧异,还是太过紧张,说话都紧张颤抖了。
“水儿,你可是个女子,如何能与男子住在一起?”
若是为了整林景,苏心漓倒是乐意的,不过她可不愿意看到水儿吃亏。
“小姐,你不用担心我,反正我肯定不会喜欢他这种像女人一样的男人的,而且我会和他分床睡的。”
水儿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神情,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苏心漓扶额,就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不准备让他对你负责,所以就算你和他分床睡也不能让你们一起啊。
“那流朱呢?”
水儿可是和流朱一个屋的,水儿没有男女之别的概念,流朱可是正常的。
“我会和流朱姐姐说清楚的,她肯定不会反对的。”
水儿说着,转身就准备去找流朱商议。流朱自然不会反对了,因为天大地大,在她眼里都没苏心漓重要,更不要说是水儿的名声了。
水儿走到一半,才想起屋子里除了苏心漓还有一个危险分子,她转过身,指了指林景,趾高气昂道:“还不快跟着我走?”
林景求助的看向苏心漓,一个大男人,脸红的仿佛滴出血来,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苏心漓看着他这样,想到他用刀抵着自己,心情却大好,本来还不想同意的,现在忽然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水儿都没嫌弃你,你在意什么?水儿,带他下去,好好看着。”
水儿应了一声,在林景完全不可思议的神色中,单手将他提了起来,大强盗林景悲痛的心再一次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停的挣扎,水儿却不松手,“别乱动,衣服破了我可不负责。”
林景的事情,只是苏心漓救灾的一个小插曲,就在难民差不多已经得到安置,救灾的后续事情都已经趋于稳定的事情,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自苏心漓搬到这苏府之后,他与兰翊舒几乎都是同塌而眠的,虽然苏心漓经常以赶兰翊舒走威胁他不准更他更进一步的占自己的便宜,但是抛却那些世俗理念还有自己心中有些矫情的小坚持,苏心漓还是喜欢和兰翊舒睡在一起的,因为很安心,而且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入睡,也不会再做噩梦。
夜里,苏心漓的屋子放着夜明珠,柔白的光亮,既不会耀眼,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明亮,苏心漓靠在兰翊舒的怀中,睡的正香,兰翊舒猛地睁开了眼睛,明明才刚刚睡醒,但是那双眼睛却极为的明亮,他斜了眼敞开的窗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那明亮的眸子陡然变的锐利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睡得正香的苏心漓,也顾不得会不会将她吵醒了,抽开揽在她腰上的手,直接坐了起来,然后找到挂着衣裳的钩子,快速从里面取出只有掌心长,细细的竹笛子,吹了一口,兰翊舒的动作很快,就算兰翊舒刻意放轻放柔了动作,还是将苏心漓吵醒了。
苏心漓醒来了之后,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探了探旁边兰翊舒的位置,上面还残留着余温,但兰翊舒的人已经不在了,苏心漓猛地睁开了眼睛,刚一睁眼,就见兰翊舒手上拿着那种了蛊的笛子,一下就清醒了许多,她才坐了起来,片刻的时间,苏心漓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正是水儿。她穿着睡时穿的里衣,发丝凌乱,显然是被兰翊舒给召唤醒的。
苏心漓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并不是很好的预感,赤脚就走到兰翊舒跟前,着急又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兰翊舒看着她赤着的雪白脚丫子,常年没有见过阳光,在夜明珠的清辉下极为的细白,兰翊舒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走到床上,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府里来了客人。”
兰翊舒的口气又轻又柔,苏心漓闻言,却拧起了眉头,看样子是有人又闯到她的府上。那日林景的事情,苏心漓再三叮嘱流云不许告诉兰翊舒,还有水儿她威胁都用上了,再加上林景一直都男扮女装在苏府,当然,男子汉气概十足的他是很不愿意女扮男装的,所以他几乎都呆在屋子里不出去,兰翊舒至今还不知道他的事情。
苏心漓从兰翊舒的身上跳了起来,起身就准备更衣,她还在穿衣裳呢,就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苏心漓的手顿了顿,看了兰翊舒一眼,继续更衣,没一会,外面就变的更加热闹起来了,苏心漓有些紧张的看了兰翊舒一眼,缓缓道:“我出去看看,你在屋子里呆着。”
虽然她和兰翊舒心里都认定了彼此,但是现在,他们二人并无任何的名分,若让外人知道兰翊舒睡在她屋子里,还是她的床上,或者说有人看到有男子从她的屋子离开,那她的名声就毁了,便是她做了这许多,外人也必定会以她不守妇道对她横加指点。这一点,兰翊舒心里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察觉到府里来了客人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出去追人,而是通知了水儿。
兰翊舒点了点头,很快,外面的打斗声就惊醒了护院,没一会,院子里就变的热闹起来,苏心漓刚要出门,忽然就听到水儿的惊呼声,苏心漓和兰翊舒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苏心漓回过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出了屋。
苏心漓刚出了院子,流朱流云还有青藤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她们各自的房门口,她们一个个正低头穿着衣裳,片刻的时间,水儿就回来了,比起方才苏心漓看到她从她房间的窗口经过的时候,她的发丝更凌乱,衣裳也越加的不整齐,苏心漓同时发现,她没有穿鞋子就出来了,苏心漓看着园子里的男男女女,顿时觉得头疼,也幸好,大家和水儿相处也有好几个月了,知道她的脾性,不然的话,该找谁负责才好啊?
比起水儿青藤她们,林景的衣裳则要整齐许多,像他这样的练武之人,本就比一般人警醒,尤其,水儿一早就跑出来了,他那时候肯定醒了。他看着水儿那样子,不由拧起了眉头,转身就回了屋,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衣裳和鞋子,快步走到已经到苏心漓跟前的水儿跟前,让她把衣裳和鞋子都给穿上。
“小姐,那人用了迷眼,跑掉了。”
水儿的口气相当气愤,也很不甘,还有恼火,当然,还有因为没有完成兰翊舒和苏心漓交代的事情的愧疚,总之,她根本就没怎么注意林景要她穿上的衣裳和鞋子。
“水儿,把鞋子穿上,衣服也披上。”
直到苏心漓下了命令,水儿才十分憋屈的将衣裳和鞋子穿上,紧咬着唇,一双眼睛通红,苏心漓看着她这样子,越加明白她对兰翊舒的忠诚,之前让她隐瞒林景的事情估计就够让她揪心了,现在还没完成兰翊舒交代的事情,她估计更难受了。
苏心漓其实挺佩服兰翊舒的,也羡慕,他身边的几个随从,不但各个本领高强,而且对他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好了,幸好发现的早,也没出什么事情。晚上你们就辛苦着些,加强巡逻戒备。”
苏心漓看着那群护卫说道,大家正要散去,苏心漓转过身,忽然听到比方才更大的响动,与此同时,有人尖叫出声:“那是什么?”
苏心漓猛地转过身,快步冲进了院子,顺着那些护卫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舞着五彩的翅膀,昂着高贵的头,正姿态高贵优美落在她屋顶的,不是上次花朝节上她在梧桐林看到的凤凰是什么,只是这回,她的身后没有尾随颜色艳丽的白鸟,不过就算无鸟禽簇拥,她百鸟之王的高贵姿态却无半点影响。苏心漓的脑海,下意识的想到上次花朝节的事情还有晚上的事情,心头那不好的预感越加的强烈。她看着那昂着下巴的凤凰,“给我射”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说,也说不得。
凤凰,不单单是祥瑞之兆,更重要的是,她是女人至高无上的地位的象征,同时也是百姓心中的一种信仰,杀了他的结果,必定会天怒人怨,这时候,苏心漓只能任由心中那不安的情绪如水波纹一般,慢慢的向外扩散,看着那如噩梦一般的凤凰,停落在她的屋顶。
“大人,府外忽然聚集了很多百姓。”
除了从相府跟着苏心漓到苏府的丫鬟,文帝指到院子里的这些丫鬟都是叫她大人而非小姐。
苏心漓听了这话,转过身,看着那急匆匆跑进来的丫鬟,只觉得自己心头那紧绷着的弦越发的紧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如黑夜般极为深沉的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然后,她听到自己略带着颤抖同时冰冷至极的声音说道:“今晚的事情,若是走漏了风声,你们,全都得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脸都是僵硬的,想来,便是挤出的笑容都没有。
“我说的话,知道了吗?”
苏心漓看着面露惶恐满是紧张的下人,继续冷声问道。
好半晌,那些人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齐齐道“知道了!”
苏心漓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些护卫道:“你们出去守着,别生出什么乱子来!”
苏心漓刚吩咐完,又看了水儿等人一眼,“流朱流云,青藤水儿,你们随我进来。”
苏心漓说完,进了房间,而她身边的几个一等丫鬟则跟在她的身后,林景在片刻的犹豫后,也跟在了苏心漓的身后。
虽然兰翊舒一直都待在房间没有出去,不过就隔着一扇门,外面发生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所以苏心漓进来,看到坐在床上的兰翊舒,他的眉头是紧蹙着的,可不知怎么的,苏心漓一直悬着的心,却好像安定了下来。她忽然意识到,只要身边有兰翊舒,她就会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然后一片紊乱只剩下空白的大脑,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她看着兰翊舒,微微一笑,然后吩咐身后紧随着的几个丫鬟将门窗全部关了起来,在看到林景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凝住,本想斥责,不过林景已然发现兰翊舒的存在了,嘴巴微张着,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半晌,有一种了然的神色看向了衣裳凌乱的水儿。苏心漓明白,她肯定觉得,水儿没有男女之别是受她的影响,不过现在,她没有那些闲工夫解释那么多。
“流云水儿,你们马上到大门去,就说我身体忽然不适,让那些百姓离开。”
这所有的一切,显然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包括那只凤凰。苏心漓甚至怀疑,那只凤凰是有人专门到落叶山庄的梧桐林捉来的,显然,他们做的准备十分充分,苏心漓十分肯定,外面那些百姓中,肯定混入了这次想要害她的人的人,煽风点火,不过他们冒险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苏心漓到现在一无所知,在没摸清对方的目的之前,苏心漓觉得自己该以不变应万变。
“青藤流朱,你去找顺天府尹的李大人,让他马上带人过来。”
苏心漓说完,将象征自己丞相身份的令牌给了流朱,然后她看了林景一眼,冷声吩咐道:“这几天,府里会比较乱,你呆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要去。”
苏心漓吩咐完,流云水儿还有青藤流朱她们各自去做苏心漓吩咐的事情去了,林景看了看面色冷凝的苏心漓,又看了眼她身后微蹙着眉头的兰翊舒,见水儿她们都离开了,这才跟着离开了屋子,还十分贴心的将他们的房门给关上了。
林景刚离开,兰翊舒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握住了苏心漓紧握成拳的手,将她紧紧并拢的五指一点点拨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而且还出了层薄薄的汗,许是因为太过用力,掌心留着或深或浅的指甲印记,兰翊舒一遍遍的抚摸着,模样温柔又心疼,然后伸手搂着她的背,将她带入怀中,“不会有事的。”
苏心漓紧咬着唇,牙齿都在打颤,她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兰翊舒的怀中,紧紧的紧紧的搂着他不肯放。好一会,她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这次的事情,和颜司明脱不了干系。”
前院似乎很闹腾,院子里静悄悄的都可以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动静,苏心漓静静的靠在兰翊舒的怀中,十分肯定的说道。
因为对他的了解,她已经隐约猜出了他的目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觉得不安心。
“小姐,前来的百姓被几个人煽动全部跪在了外面,说那凤凰落于小姐屋顶,说小姐您是人中龙凤,还说您是凤凰转世,一直在外面高呼千岁,奴婢怎么劝他们,他们都不走。”
千岁?那是只有皇室的人才享有的尊荣。
没一会,程鹏和云氏等人也到了,众人的面色都不好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看到兰翊舒在苏心漓的身边坐着,微微吃了一惊,不过现在,他们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苏心漓将晚上的事情大概与他们说了一遍,他们一听,面色都不好了,和那些一心想将女儿往皇宫送的人不同,他们从未有过将苏心漓嫁入皇室的想法,甚至相当排斥。
云氏看着苏心漓那苍白憔悴又瘦了好几圈的小脸,心疼不已,将她搂在怀中道:“外婆的小心肝,别担心,也不要害怕,天踏下来,有你外公舅舅和几个哥哥顶着呢,不会有事的。”
苏心漓乖巧的靠在云氏怀中,心情紊乱复杂的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明明已经累到了极致,可苏心漓却怎么都睡不着,被人捉来的那只凤凰,到现在都还在她的屋顶停着没有离开,也因此,苏府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凑热闹,那场面,并不比之前难民聚集好多少,幸好有顺天府尹的人在这边守着维持秩序,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一夜无眠,第二日早朝,钦天监有人在朝堂上向文帝进言,说凤凰突现,是因为有凤女临世,只有凤女嫁入皇室,才能保琉璃太平。
大殿之上,程鹏和文帝大怒,进言之人当场被判了死刑,不过凤女之说却因此传遍了大街小巷,花朝节那日凤凰临空的事情再次被人想起,大家都说她是被苏心漓的琴音引来的,因为她就是她的转世,市井之上,大家都认定,苏心漓就是凤女,一时间,苏心漓风头更盛。这一说法出来,那些有女儿想要攀龙附凤的大臣自然都十分羡慕苏博然和苏心漓,不过水儿流云流朱等人却为苏心漓忧心不已,她们心知,苏心漓不想入皇室,而她们的心里,也早已经将兰翊舒当成姑爷,所以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苏心漓更恨卑劣的颜司明恨的要命。
“果然是一箭双雕两全之美之策。”
苏心漓靠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的兰翊舒,冷哼了一声。
颜司明的目的相当明确,那就是拆散她和兰翊舒,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得罪文帝得罪皇室,那她必定就只有死路一条,定国公府也不落好,要不就只能舍弃兰翊舒,或许,他想让她嫁的不是皇子,而是文帝。兰翊舒若对她真有心,必定会和文帝反目成仇,而六皇子则成为夹在中间的人,苏心漓肯定,颜司明肯定也是发现了什么。
苏心漓看着兰翊舒冷凝的脸,忽而笑了,“兰翊舒,你放心,我呢,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非你不嫁就非你不嫁,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什么凤女,什么天命,这辈子,她要将自己的命运,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谁也别想操控,尤其是颜司明那混蛋。
正当外面为苏心漓该嫁给哪个皇子或者直接嫁给文帝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当晚,苏心漓忽然发高烧,第二日,便陷入了昏迷。
第一百二十六章:重病守护,不离不弃
几乎只是在短短一天,京陵城所有稍有名气的大夫全部都被请到了苏府,但是一个个都束手无策,文帝也很快得知了苏心漓‘重病’的消息,命令宫中的御医到苏府替苏心漓诊治,但包括刘培在内的所有的御医都找不出病因,可那些人又唯恐定国公府的人和文帝怪罪,便找了个借口,说苏心漓是劳累过度所致。一时间,苏心漓是因为救治灾民所有过度劳累才病倒的消息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
对于苏心漓患上重病一事,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还有那些黎民百姓自然都不会怀疑,毕竟这个时候,只要苏心漓好好的,那她将要嫁的就是皇室未来继承皇位的皇子,未来的皇后,琉璃上下最最尊贵的女人,这样的殊荣,谁不想要?至少,没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抗拒。当然,也有人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譬如说颜司明,一开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所以他私下将那些替苏心漓看病的御医都问遍了,可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那就是苏心漓患上了很奇怪的病。
颜司明还是觉得不放心,担心这其中有诈,便让苏妙雪亲自前往。苏妙雪自然是不愿意的,她觉得颜司明之所以让她前去探望苏心漓是因为他关心苏心漓,而且她听很多人说发高烧身体忽冷忽热是疫病的症状,心里十分害怕。不过颜司明正是需要用到她的时候,怎么会允许她退缩,忤逆自己的意思,颜司明连哄带骗,苏妙雪最终妥协。
苏妙雪心里虽然害怕,可又是兴奋激动的,她想看看苏心漓生病时痛苦不堪的样子,像看看她黯然无光的模样,在得知她得了重病的消息之后,她和方通房几乎每日都在祈祷她早点死,最好烧成白痴,那样的话,她就没有机会成为王妃甚至是皇后了。什么凤女,分明就是一派胡言,更可笑的是,那些百姓居然还说要为她建庙祈福,她何德何能?可苏妙雪心里头却极为的渴望凤女那个头衔,那样的话,她一定可以成为五皇子的正妃,总之,就算苏心漓昏迷不醒,苏妙雪还是嫉恨她嫉恨的要命。
自苏心漓重病的消息后,云氏就搬出了定国公府,住进了苏心漓的院子,整日照顾她,苏妙雪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定国公府的几个姨娘还有小姐都一起来了,她们刚进苏心漓的院子,就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气,原来,下人们正将装了满满冰块的桶子往苏心漓的屋子里送,那冰块上面还冒着白气,显然是刚从冰室里面取出来的,苏妙雪等人见了,自然又是一番嫉妒。
建冰室的话,需要大量的银子,所以除非是巨贾大富之家或者是有权有势的大臣才能在炎热的夏日享用,不过因为等级的限制,便是巨贾,也只能建小小冰室,而苏心漓这一桶桶冰块远远不断的供应,显然是大的冰室,这苏府是皇上赏赐给她的,足见皇上的重视,她们如何能不嫉恨?不过转念想到苏心漓很快就要死了,她们心里就都觉得平衡,终于,拦在她们前行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终于消失了。
苏妙雪等人刚进屋,就感觉到一阵有些刺骨的寒意,飕飕的,屋子里守着的云氏等人,身上都是披了外套的,饶是如此,躺在床上昏迷的苏心漓还是不停的念着说热,她原本白皙的脸烧的通红,仿佛都是透明的一般,而那透明的红,就好像是流动的血液,脖子那一片也是,就连手背都是通红的,但是她的嘴唇却是苍白的,而且起了一层皮,看起来极为憔悴,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人。她浑身上下不停的冒汗,头发都湿了贴在脸上,许是因为难受,她的眉头一直都是紧蹙着的,极为的不安分。几个丫鬟,手上拿着包裹了冰块的毛巾,贴在苏心漓的额上脸上还有手上,正努力的替她降温,云氏则站在一旁,满脸焦灼的看向苏心漓,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苏妙雪苏沐灵等人心中残留着的不平衡在看到苏心漓这样子后也烟消云散了,只觉得心里舒服又畅快,忍不住都想要笑出声来了,可一想到云氏还有苏府的丫鬟都在,便都强忍着,可脸上,却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云氏全部的心思都在苏心漓身上,就算她们进来这么久了,也都没看她们一眼。
“老夫人,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苏沐灵一脸乖巧的模样,担忧的问道。云氏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了其他人,虽然苏妙雪等人极力压制,不过脸上的得意笑容却怎么都无法掩去,看的云氏担忧焦灼的心,越发的上火,恨不得把她们都给掐死了。
“听说都烧了好几天了,若是高烧还不退的话,就算好了,怕这里也会烧坏了啊。”
苏妙雪状似担忧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可那口气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云氏大怒,扬手就想要教训苏妙雪,床上一直说热的苏心漓,又开始说冷,几乎只是在瞬间,她原本通红的脸一下变的和她嘴唇一样的苍白,没有一丝丝的血色,而且,浑身都在发颤,牙齿也是,不停的打颤,云氏看了苏心漓一眼,急的都快哭了,忙命令道:“把冰块都拿出去,快,准备被子,给小姐盖上!”
云氏刚命令完,下人们将井然有序的将装满了冰块的桶子抬了出去,然后五六床被子全部都裹在了苏心漓身上,但她还是紧咬着唇,不停的说冷。苏妙雪等人看着苏心漓这排场,自然是又羡又妒,而同来的三姨娘则站在床尾,看着苏心漓这样子,双手紧握成了拳头,用一种极为复杂的沉痛目光看向苏心漓,悲痛的压抑着。
等大家都将被子裹在苏心漓身上的时候,云氏冷眼看向了苏妙雪等人,然后冷声命令道:“流云,水儿,将她们全部赶出去,然后告诉守在外面的百姓,就说这些人不安好心,是来咒骂小姐的!”
这回,换苏妙雪还有苏浅月等人面色苍白了。
现在,苏心漓在民间的声望比世代守护琉璃百姓安宁的定国公府众人还高,而且苏心漓病倒了之后,皇上太后还有各宫的娘娘们都表示了关怀,各种名贵的药材还有开光保平安的佛像玉佩源源不断的都送到了苏府,所有人都希望苏心漓早点好的。当然,不是说没人希望苏心漓死或者说让她一病不起,不过谁都不敢也不会将这种心思让别人知道,不然的话,那些得到过苏心漓帮助的百姓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她们给淹死了,苏妙雪现在是五皇子的侧妃了,但是苏浅月苏沐灵等人都还没嫁的,这话要传出去,她们的德行就受到了质疑,哪个高门大户的人家还愿意娶她们啊?尤其,苏心漓现在还是丞相,背景又雄厚,谁多少都会忌惮着她的,至少不会娶一个让她不满的女子。
“老夫人!”
苏浅月苏沐灵还有何姨娘六姨娘她们齐齐叫了声,目光满是恳求,哀切的看向她,苏浅月苏沐灵愣了愣,转而换上了一副乖巧的样子,就要上前求情,云氏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对一旁的丫鬟道:“赶她们出去,漓儿一日没有醒来,她们就一日不准踏足这苏府!”
苏妙雪原本也想央求云氏手下留情的,不过见她态度如此坚定,不由恼火道:“老夫人,您是定国公夫人身份尊贵没错,但我可是皇子妃,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苏妙雪见软的不行,便搬出自己的身份压人,哪想到云氏听了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不过只是用了不要脸的手段成了侧妃而已,我可是皇上钦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不要说你只是区区侧妃了,便是正妃见了我,也没资格拿身份压人!”
云氏这几句话,无疑是在苏妙雪的脸上狠狠的打了几巴掌,苏妙雪气的面色通红,还想再说什么,云氏还没动手呢,一旁静站着的三姨娘忽然给了苏妙雪一巴掌:“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你是五皇子的侧妃没错,你相府的几个妹妹都还没嫁呢,还不快给我回去!”
苏妙雪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三姨娘,想要质问她怎么敢这样对自己,不过一想到那凝露膏,想到自己一心想要的嫡出身份,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而相府同来的其他两个姨娘还有三个庶女因为三姨娘的几句话,将今日的事情的全部责任都怪到了苏妙雪的头上,都觉得自己是被无辜牵累的。
几个人带着满心的怨气不甘愿的离开了苏心漓的房间,还没离开锦绣阁呢,落于苏心漓房顶的凤凰突然仰天啼鸣了一声,那声音清亮至极,苏妙雪等人齐齐回头仰望着那五彩的凤凰,眼中闪过浓浓的怨恨,冷哼了一声,一直被苏府的下人送上了马车,在流云告诉候在门外的诸位百姓,说苏妙雪等人是来凑热闹甚至是诅咒苏心漓的时候,那些百姓顿时将对苏心漓的关心转化为对苏妙雪等人的怨恨,一路回去,苏妙雪她们的马车没少被人扔鸡蛋烂菜叶,有些还朝他们扔石头吐口水的。当然,相府也跟着遭殃了。
苏妙雪等人离开的当天晚上,苏心漓的高烧非但没有退下,而且脸上和身上还冒出了红色的疹子,而诸多的太医根据苏心漓的症状,判断苏心漓是得了天花,有很多人也将责任归咎道了苏妙雪等人的头上。
劳累了好几日的云氏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场就昏倒了,而苏心漓的院子,也因此被隔离了起来,之前伺候苏心漓的那些丫鬟,在没确定没有被苏心漓感染之前,不得随意出门。经太医院的太医查实,苏心漓府上并没有任何人感染天花,包括一直近身照顾苏心漓已经上了年纪的云氏,都安然无恙。
苏心漓的书房内,程鹏,程绍伟还有程家的几兄弟都在,一起的还有兰翊舒,众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一言不发的,情绪都十分的低沉,书房里的气氛仿佛都凝结了一般。
“你们带老夫人回去吧,我留下来守着漓儿。”
程鹏等人闻言,看向兰翊舒,沉痛的脸,露出了几分惊诧之色。天花,极容易传染,而且染上天花之后,活命的很少,周帝期间,就爆发过一次天花,当时死了两万多人。而且苏心漓那样子,他们都看过了,脸上都是红色的疹子,他们看着自然是不嫌弃的,反而觉得心疼,只是兰翊舒看到她那样子——
“兰大哥,你和漓儿尚未定情,你照顾她的话,恐外面会有流言蜚语。”
程子谦找了个相对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心意已决。”
兰翊舒的态度极为坚定,“这些日子以来,老夫人还有府里的丫鬟一直都守在漓儿的身边都没有感染,我是习武之人,不会轻易被传染的。”
一直都蹙着眉头的程昱凡想要说些什么,程鹏深深的看了兰翊舒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就依你的意思。”
确定下了这件事情后,几个人似乎都不想动,并没有马上离开书房,一个个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尤其是程鹏,便是以前行军打仗,他都不曾觉得这样累过。直到外面的人通传,说皇上跟前的大公公李海福求见,众人才站起来出去迎接,李海福带来了大量的赏赐,见程鹏等人也在,代替文帝慰问了一番,表达了自己的关心,然后掐着喉咙对兰翊舒道:“兰公子,皇上有急事宣您进宫。”
“告诉皇上,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右丞相,在右丞相没康复之前,我哪儿都不去。”
李海福听了这话,再看兰翊舒那淡然的神情,但是那双眼睛流露出的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固执,他好说歹说了一番,但便是在这皇宫第一大太监面前,兰翊舒依旧半点面子都不给,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比起那些皇子而言,是有过之而不及。
“兰公子,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李海福一脸犯难的样子,都恨不得跪地上求兰翊舒了。
兰翊舒只是淡淡的扫了李海福一眼,“若是用强的,你带来的那些人未必是我的对手。”
双方正对峙的时候,贤妃娘娘跟前的宫女忽然来了,也是宣兰翊舒进宫的,和李海福一样,她的样子也挺着急的,兰翊舒没有搭理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下,直接进了苏心漓的房间,李海福和芷兰谁都拦不住。
程鹏等人目送着兰翊舒进苏心漓的房间之后,用一种探究审视的目光看向了李海福和芷兰,不过也只是片刻,因为李海福和芷兰两人各自回宫去了。
据传苏心漓患上天花后的第三日,白马寺的方丈*法师忽然站了出来,他说,苏心漓所患并非天花,而是因为违抗了天命。天降水灾,是为了惩罚那些贪婪的人类,但因为苏心漓救了众多百姓,惹来了天怒,而那凤凰确实是祥瑞之兆,但是苏心漓年纪尚轻无法承受如此贵气,所以才会患病,昏迷不醒。
*法师此话一出,不论是在市井还是朝堂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第二日早朝,程鹏还有程家的其他男儿便向皇上请命,请求将苏心漓院中的凤凰重新送回到梧桐林。因为担心再次惹来天灾,程鹏此举,自然引来了很多人的反对,不过市井那些得到苏心漓帮助的人,尤其是那些外来的难民有不少聚在东门向皇上请命,文帝准了程鹏的奏请。程鹏和程家还有众多士兵之力,将落于苏心漓屋顶的凤凰送回了梧桐林,又过了三日,苏心漓脸上红疹子慢慢的消去,第四日一早,高烧退去,终于醒了过来。
兰翊舒一直都在苏心漓的身边守着,苏心漓醒来,最先看到的自然就是兰翊舒,他坐在床边,微闭着眼睛,神色看起来有些倦怠,而且消瘦了不少,苏心漓想要说话,才发觉自己的上下嘴唇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贴一起了,喉咙更是干的快要裂开了一般,她不适的轻咳了一声,虽然刻意放低了声音,还是惊醒了兰翊舒。
“你醒了!”
兰翊舒定定的看向睁开眼睛的苏心漓,惊喜的惊呼出声,苏心漓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然后道:“水。”
昏迷了许久,苏心漓也许久没说话了,再加上一直都在发高烧,嘴巴干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兰翊舒虽然细心,不过毕竟没照顾过病人,苏心漓刚醒来,他只顾着激动欣喜了,其他的事情都被他抛到脑后了,见苏心漓说要喝水,才回过神来,转身忙去给她倒水。
苏心漓一口气喝了三杯水,她靠在床头,深吸一口气,这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不过因为昏睡了太久,浑身上下都酸痛的很。
“兰翊舒,你瘦了,好像——”
苏心漓将兰翊舒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然后笑道:“也丑了。”
她话虽如此说,不过那双还有些虚弱的眸子却满是温柔和疼惜,兰翊舒也不生气,自从照顾苏心漓后,他几乎就呆在这屋子没怎么出去过,以前,他是每天必须沐浴,而且必定要将自己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但是现在,他哪里有那个心思?虽然一早知道苏心漓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才会如此,并不会出什么事,可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还是会觉得难受又心疼。
“饿不饿?想要吃些什么?”
苏心漓摇了摇头,她现在肚子确实有些饿,但就是没什么胃口。
“让她们准备热水,我想要沐浴。”
兰翊舒看着苏心漓那虚弱的模样,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我让青藤给你准备小米粥吧,你多少用一些,之后再让她们伺候你沐浴更衣。”
苏心漓点了点头,头靠在床头,打了个哈欠,继续闭眼休息。
青藤流朱流云她们一听说苏心漓醒了,个个都十分的高兴,一下全都到了苏心漓的屋子。自苏心漓被传出得了天花之后,她这院子基本就没几个丫鬟踏进了,但是一直在苏心漓身边伺候的这几个丫鬟都是在的,兰翊舒能一直守在苏心漓的身边,不过像净身这种事情他却是不能做的,都是苏心漓身边的几个丫鬟做的。
兰翊舒见流云流朱几个丫鬟进来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吩咐她们好生照顾苏心漓,便让水儿给自己准备热水去了,比起苏心漓来说,一直以来都十分爱惜自己形象的兰翊舒觉得自己更需要沐浴更衣,然后整整仪容。
苏心漓用了些热乎乎的小米粥之后,精神比起方才又好了一些,她喝粥的时候,几个丫鬟就一直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温柔的笑着,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用了米粥之后,便有流朱服侍去沐浴更衣,而青藤等人则打扫她的屋子。
喝了茶,吃了粥,又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苏心漓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服了许多,不再像方才那般酸痛了,她站在回廊,看着碧蓝的天空还有明媚灿烂的阳光,张开双手,闭着眼睛,呼吸着新鲜清新的空气,再次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她沐浴的时候,兰翊舒去用了些糕点,这段时日,他见苏心漓躺在床上,昏睡时眉头都是拧着的,哪里还有心情吃饭,现在她醒了,他也跟着松了口气,只觉得他所有的一切,也跟着恢复了正常。
兰翊舒刚走出她的房间,就见她微闭着眼睛,一脸浅笑的站在阳光底下,因为她是背对着他站着的,所以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比起以前,那张脸,时候更清瘦了,她原本就雪白的肌肤到现在,甚至染上了一丝没有血色的苍白,她纤细的手指,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就好像会随着这明媚灿烂的阳光化为清风,消失了一般。这样的想法才在兰翊舒的脑海冒过,他已经快步走到了苏心漓的身后,伸手拥住了她,微低着头,将下巴靠在苏心漓的肩上蹭了蹭,苏心漓四下看了一眼,兰翊舒笑着道:“你院子里的这些人,谁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兰翊舒说完,低低的笑出了声。
苏心漓扭头,白了他一眼,蓦地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也跟着笑出了声:“兰翊舒,你不是有洁癖吗?我之前那鬼样子,你是怎么忍受下去的啊?”
苏心漓一直都在昏迷,所以她自然是不知道那药效后期发作时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她听流云和水儿她们说了,她脸上手上全都是红色的疹子,而且那红红的点,还有白白的脓水,用流朱总结性的陈词来说,就和当初苏博然中了龙舌草的毒那鬼样子差不多,苏心漓单想想,心里就觉得膈应的慌。
大概,任何女人都希望自己在深爱的男人跟前和记忆中一直都是美丽动人的,就算是有丑的一面,也不会愿意他看到。在服药之前,苏心漓自然是知道这药性可能带来的后果的,但是她没料到,兰翊舒会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虽然因为她看到自己那丑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自在,但与此同时,她心里涌现出的,更多的还是感动和欣慰。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丑样子。”
兰翊舒将苏心漓搂的更紧,言谈举止间,确实看不出任何介怀之处。
“苏心漓,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是像现在这样聪慧机智也好,还是像酿成悲剧的那个软弱善良的苏心漓也罢,只要你还是你,你是苏心漓,是美是丑,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都会对你负责的。这次的事情,是我——”
没等兰翊舒说完,苏心漓就转过身,用手挡住了他的嘴巴,然后摇了摇头,她盯着兰翊舒,晶亮的眸忽然布满了泪花,良久,她忽然道:“兰翊舒,谢谢你这一次,我的选择终究没有错。”
回想起这几个月来兰翊舒为她所做的,苏心漓心中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半年前,在确定自己重生之后,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扭转上辈子的悲惨命运,不单单是自己的,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关爱她的亲人,和兰翊舒的相遇,还有与他的相知相恋相爱,在完全在苏心漓的掌控之外。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没有想过依靠任何人,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若是自己没有兰翊舒的话,似乎什么都不行,单想想,很多事情都会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不知不觉间,他让她产生的,并非只有信任,还有谁都取代不了的依赖。
兰翊舒盯着她良久,然后清俊的脸上也跟着有了笑意,他握住了苏心漓捂住他嘴巴的手,放在嘴边用力的亲了几下,苏心漓怕痒,被他弄的笑出了声,两人嬉闹了好一番,兰翊舒才牵着她的手回到屋子里,苏心漓则乖巧的跟在身后,深情的看着他,一副幸福的小女人姿态。
兰翊舒领着苏心漓回到房间后,将苏心漓昏迷的这十多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比起青藤水儿流云流朱她们的东一句西一句明显偏向兰翊舒的话,兰翊舒说的,显然逻辑和条理都更加的清晰。
苏心漓听了,眉头不由蹙了起来,她总觉得很奇怪,尤其是文帝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现在,事情已经如她所愿的那般解决了。暂时的话,她可以不用入宫,皇上似乎也没有胁迫她嫁给哪个皇子的意思。
“颜司明现在肯定气疯了,真是——活该!”
想到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所受的煎熬,还有云氏等人对自己的担忧,苏心漓对颜司明的恨意,似乎更深了,苏心漓咬牙切齿的提了句有关于颜司明的事情,便托着下巴,认真的看向了兰翊舒,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长长的睫毛颤动,却没能掩饰住她眼底的疑惑,“兰翊舒,皇上他对你好像格外的好。”
苏心漓越想越觉得是如此,兰翊舒拒绝了谢雨薇并且将她随身佩戴的护国灵玉踩碎了,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就像是将一颗沙子投进了湖中,但是据她所知,不论是谢雨薇和长公主都想借此事胁迫兰翊舒乖乖成为郡马的,但是都没有成功,后来长公主还闹到了皇上那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在文帝那里终结了,兰翊舒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甚至是一丁点的影响都没有。还有,兰翊舒并非皇子,却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甚至还能在皇宫留夜,苏心漓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后宫之中,除了太监宫女这样的下人,多数都是皇上的女人,她们一个个可正值芳华,兰翊舒年纪轻轻长的也是一表人才,他就不担心发生点什么事情?文帝也太放心了吧。
而且,她听三哥提起过,文帝和兰翊舒经常一起下棋,要知道,文帝向来有身为皇帝和父亲的威严,对除了六皇子之外的皇子都很严厉,但就算他宠爱六皇子,也没花时间陪伴他啊,苏心漓越想越觉得这事情玄乎。
“兰翊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兰翊舒看向苏心漓,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云氏焦灼又带着兴奋激动的颤抖声音,“漓儿,外婆的小心肝!”
苏心漓听到声音,对着兰翊舒笑了笑,“是外婆!”
她站了起来,刚走到房门口,才看到云氏出现在院门口,正快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跑,她走的极快,阳光下,她云鬓间的白发,有些刺眼,她的身后,则跟着程鹏还有程子风。
云氏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站着的苏心漓,好半晌,直到程鹏等人都走到她身边了,她才回过神来,上前就握住了苏心漓的手,然后不满道:“手怎么这么冰?”
苏心漓服用的那药,虽然并没有后遗症,但药性却极为凶猛,她毕竟大病了一场,在床上昏睡了十来日,身子自然还是极为虚弱的,掌心一直都在冒虚汗,苏心漓摇了摇头,云氏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她让苏心漓先坐下,然后凑近她的脸,仔细认真的瞧了瞧,然后长长的吁了口气,“还好。”
苏心漓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出了声。一般得了天花的人,过后脸上会有一点点如麻子一样的雀斑,会影响容貌,尤其,苏心漓皮肤白皙,越发的显眼。女子都是爱美的,而且云氏心里也希望苏心漓一直都是美美的,不要有任何的瑕疵,现在见苏心漓这样子,终于松了口气。
比起苏心漓来说,云氏这段时日也不好过,以前,她是比较丰腴的,十来天的时间,就让她瘦了好几圈,脸上的肉明显少了,苏心漓看着她这样子,自然心疼,又觉得愧疚不已。
兰翊舒见苏心漓最敬重的两个长辈来了,从桌子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二人行了礼,云氏和程鹏看了他一眼,都是极为满意的。
他们本就都十分的信任苏心漓,也尊重她的选择,对她的感情,也不准备横加干涉太多,这么时间以来,他们像个旁观者一般,见苏心漓和兰翊舒经历了那许多,都十分确定兰翊舒对苏心漓的真心,对他,就更加没有什么放不下了。身份家世,他们都不在意,最重要的是人品,还有一颗对漓儿不变的真心。如果说,这样的男子,也会对他们的漓儿变心的话,那他们今后真的不知谁还能给漓儿幸福了?
“你辛苦了。”
程鹏轻轻的拍了拍兰翊舒的肩膀,言行举止间都透露出他对这个孙女婿的认同。
兰翊舒的态度极为的谦逊,进退也十分有礼,尤其对苏心漓极为的体贴,便是程鹏和云氏两人火眼金星,将兰翊舒当成外孙女婿来观察,从他的身上,也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来。总之,他们两个是外公外婆看外孙,越看越觉得满意。
苏心漓醒来,云氏心中有种失而复得之喜,恨不得和她刚发烧那段时间一样,整日都在她的身边守着,让苏心漓别在出什么事情才好,不过她也知道,苏心漓才刚醒,正是需要休息静养的时候,开明的云氏觉得比起自己这老太婆,云氏更希望兰翊舒在她的身边陪着,所以在确认了苏心漓无碍之后,云氏等人一人叮嘱了兰翊舒几句便离开了。
苏心漓醒来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京陵城中那些记挂于她的百姓自然是欢庆鼓舞,一时间,死寂的京陵城仿佛都热闹了起来。凤凰捉走之后,苏心漓便醒来了,之前*方丈的话得到了应验,而所谓的凤女之说,自然被粉碎,不过这并没有影响苏心漓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她的风头,百姓对她的拥护和爱戴,远超于一国之母的皇后。民间,关于苏心漓的颂词是漫天飞,而替她建庙的事情也得到了众多百姓还有很多商贾的呼应,现在正寻了风水师傅选地方,只等这件事情的形势明朗,他们就动工建庙。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相府的那些姨娘小姐在知道苏心漓醒来的消息后,一个个都惋惜不已,尤其是苏妙雪还有方静怡苏志明这一个个日夜都在期盼咒骂苏心漓早点去死的人,这样的结果,他们更是无法接受。苏心漓没醒之前,她们一个个每日都精神奕奕的,对未来充满了盼头,但是现在,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满身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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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的命,居然这样大。”
苏志明躬身站在颜司明跟前,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那双眼睛迸射出的是完全不属于十三岁少年的恶毒和不甘。
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原先,在知道苏心漓得了重病的时候,苏志明心头是相当欢喜的,他是不希望苏心漓和兰翊舒双宿双飞,不希望她幸福,同时,她也不希望她入皇室,将来真的变成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大家都说她的情况不好,他和方静怡还有苏妙雪他们都认为,她会死的,都怪那个该死的老秃驴,如果不是他多事,说不定苏心漓已经被那尊贵的凤凰给克死了。
“确实是命大。”
比起苏志明来说,颜司明的面色越发的难看,阴沉的厉害,一双眼睛,恍若凝着狂风骤雨,黑不见底,凝着担忧,他紧握成拳的双手,也咯咯作响。
“苏志明,你这个姐姐,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狠。”
对别人狠,不算什么,能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才是真的狠,这所有的一切,一环扣着一环,分明就是设计好的。
苏心漓,你就那么爱兰翊舒吗?为了那样一个男人,甚至甘愿放弃所有女人都梦想着的尊贵之位,你越是如此,我越是不会让你如愿。
苏心漓在家好吃好喝的休养了几日,恢复了许多,正当她准备去北区查看一下灾民安置情况的事情,太后的宫中忽然来了人,宣召她入宫。
第一百二十七章:有功之臣,赐婚太子?
太后宣召,前来宣她的嬷嬷一直都在正厅候着,太后为表重视,同时也是关心她的病情,特命马车停在苏府门外接她进宫的,苏心漓也不敢怠慢磨蹭,由几个丫鬟伺候着换了衣裳,梳洗打扮了一番,便跟着嬷嬷一同进宫。
苏心漓刚出了苏府,便有一大群的百姓围了上来,向苏心漓谢恩问安,对着他们,苏心漓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极为温柔的笑意,一一回应着,直到太后身边遣来的嬷嬷开了口催促,苏心漓才与她一同上了马车,那些百姓见她上了马车,跪在地上,目送她离开。
苏心漓本想从前来的嬷嬷口中探听一下太后宣自己进宫到底所为何事,不过那老嬷嬷却是个极为古板的人,任是苏心漓怎么搭话,她就是滴水不漏,苏心漓到现在还没彻底恢复元气了,而且呢,她也不是那种会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她寒暄了几句之后,见那嬷嬷油盐不进,便不再与她说话了,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既来之,则安之。
“参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心漓一进慈宁宫,便跪在地上,向太后娘娘行了个正礼,她旁边站着伺候着的贤妃,也没有落下的。
“快点起来。”
太后的话刚说完,一直在太后身旁站着的贤妃已经走到了苏心漓跟前,低着身子,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太后招了招手,贤妃牵着苏心漓的手到太后跟前。
“让哀家好好看看。”
太后牵着苏心漓的手,上看看,下看看,然后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在接手安置难民的事情之前,随着水患一日日迫近,苏心漓因为担忧,消瘦了一些,自那日金殿之上,她受封为右相,一直到昏迷之前,她是日日奔波,就连喝茶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那时候又消瘦了许多,一场大病后,她整个人的气色越加不好了,那张小脸,苍白的近乎透明,虽然这些日子燕窝雪莲的吃着,兰翊舒等人每日都守着让她多吃,不过看着,苏心漓还是没什么精神,憔悴又虚弱,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因为黎民百姓消瘦,谁看着都会生出几分怜爱。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这是微臣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说?”
苏心漓的声音很轻,说话的口气,没有一点携功而骄的意思,太后看着她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模样,赞许的点了点头,拉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身体可好一些了?”
“托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洪福,已经好多了。”
苏心漓相当的谦卑,至少,便是太后这样心细眼尖的人也未能从她的身上挑出丝毫的错处和不满来。
太后轻拍了拍苏心漓的手,语重心长,“哪里是你托了我们的洪福,这次水患的事情,若非有你,各地的暴乱哪里能这么快就平息下来?因为有你,琉璃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安定,你是因琉璃百姓才生病的,漓儿啊,你可是琉璃的大功臣啊!”
琉璃的大功臣,苏心漓心下自然觉得自己是受之无愧的,上辈子因为这场水患,琉璃可是死了三四万人,这还是登记在册的,并不包括之后饿死的还有各地暴动造成的伤亡,不然的话,起码有近十万人死于何尝灾难,正是因为这场水患,泱泱琉璃开始走下坡路,让虎视眈眈的大金趁虚而入,之后五年的战役死伤更是无数,这场灾难,直接间接造成了数十万琉璃百姓的伤亡,这数字,一点也不夸张。但是现在,因为处理得当,练兵示威的大金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想来,这场战役暂时应该不会发生了,这次镇压各地的反抗势力,皇上派的是定国公府的人,因为定国公府在民间的声望颇高,而且在百姓中多是好评,再加上兰翊舒之前命齐云齐磊散发在各地的公告,所以双方几乎没有交手,那些百姓就投降了,现在应该正与那些士兵一起,重建家园。
苏心漓不敢说托大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功劳,但是一半她还是敢说的。虽然每一日都很累,但是苏心漓心中是开心的,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会背负上很多的杀孽,但是对于那些无辜的百姓,她心中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平安的,至少,她想尽全力,不让那么多的百姓经历背井离乡妻离子散的痛苦。
不过她生病不是因为那些黎民百姓,而是逼不得已被颜司明那个混蛋给害的。这笔账,她一定会慢慢和他清算的,他害她吃了这么多苦,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