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别生气!”连氏劝说道:“大姑太太并无他意,她只是觉得奇怪随口问问而已,绝对没有拷问质疑你的意思。”
“这事,是牡丹不对。”吕老夫人说道:“牡丹,快向你弟妹道歉!”
牡丹是安平侯夫人的闺名。
听吕老夫人这样说,安平侯夫人不高兴地说道:“我又没有说错…本来就是犯妇,寇俊英犯了那样的罪,虽然没有被除名,但是却给寇家抹黑,是寇家的罪人。死了人就不说了,这活着的人却这么些年都无影无踪的,现在突然冒了出来,由不得人不怀疑!”
寇彤脸色苍白,紧紧地抿着嘴唇,强制压下去内心的怒火。
父亲虽然犯了事,但是这件事情,却是替人顶缸。当初主谋穆贵妃如今都已经翻案,只是因为寇家无人伸张,所以,父亲才会一直含冤不白。
至于这么多年来,母亲虽然未回寇家,却每年都有书信,怎么叫无影无踪,明明是寇家人对她们不管不顾,怎么反倒怪罪她们母女。
上一世,她与母亲衣衫褴褛回到寇家,面对她的是寇家众人的言语中若有若无的轻视与奚落,如今她穿着稍微体面一点,就要母亲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大姑姑!”寇彤再也忍受不住,上前一步说道:“当年之事,隐情颇多,我父亲如今已经不在了,再提无益,我也不想与你争辩什么。只是,我与母亲在外多年,母亲含辛茹苦为寇家教养女儿,为父亲守寡,受了这么多苦,回来你不说安慰,反倒扣了这样一顶大帽子在我母亲头上,这便是寇家待客之道?这便是寇家对人对事之道?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好呀!一个小丫头也敢来教训我?”安平侯夫人在婆家虽然不甚如意,但是在寇家可是说一不二的主:“我说的都是实话,就凭你这毫无礼数的样子,就证明苏氏没有尽到教养之责!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配当我们寇氏嫡出的姑娘?”
“我…”
“彤娘!”寇彤刚想辩解,就被苏氏呵斥了一声:“大人说话,小孩子家莫插嘴!”
“母亲…”寇彤看着苏氏生气的样子,撇撇嘴有些委屈。
“好了!”吕老夫人说道:“都是一家人,怎么见面就吵上了?牡丹你也是的,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侄媳妇,你也别怪牡丹说话不中听。这衣裳虽然不是顶贵的,但也绝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的起得。是你们母女二人在外面,这么多年一无家族可以庇护,二无男丁可以依仗,如今却穿了这名贵的料子来,由不得人不怀疑!”
“侄媳在外多年,日子一直比较紧巴。后来彤娘这孩子跟着一个神医学了医术,在镇子上给人看病,这日子才算渐渐好了起来。”苏氏顿了顿:“平时也没有穿这么好的衣裳,因为寇家在南京是名门望族,我与彤娘又是多年未回家,总不能穿着寒酸的衣裳登门,所以特意买了这样的衣裳,就是怕给寇家抹黑。没想到,还是让大姐姐跟四伯母误会了。”
“哦!”吕老夫人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没想到你们吃了这么多苦,彤娘这孩子居然还抛头露面出去行医,给人看病啊!”
“彤娘会医术,这怎么可能?”安平侯夫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还想再问,却被吕老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们母女风尘仆仆的,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看看天也晚了,待会我会让人将晚膳送到你们房里。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我给几位姑娘带了礼品,不知道能不能请几位来见见!”苏氏说道。
“噢!”吕老夫人一幅刚刚想起来的样子:“瞧我,真是的,年纪大了就忘事,除了咱们家的阿娟、阿萤、阿妍之外,轩哥儿也跟你大妹妹来了。他们嫌家里热,几天前就到庄子上乘凉去了。说了今天回来,估计等太阳落山,消了暑气才能回来呢!明天早上,你再见也不迟。”
“是!”苏氏点点头,带着寇彤朝众人行了一礼,就由袁嬷嬷带着出了门。
兜兜转转,一行人又来到一个小小的院落--蝉院。
袁嬷嬷非常抱歉地说道:“十五太太,就是这儿了。这会子大姑太太也在,还有表少爷也在,现在没有大一点的院子了。这院子虽然偏,却有一株大杨柳跟一株大大的皂角树,可凉快了!”
苏氏站在院子门口,半天没有说话。
袁嬷嬷这才想起来,抿了抿嘴,带着十分的歉意,说道:“十五太太,原来六房的院子现在已经被五房跟四房分了,两家一人一半。五房的用来给五房的长孙娶新媳妇当做新房了。至于咱们四房,将那房子改成了一个专供女先生教小姐读书的书房!
现在只能委屈您跟二十三小姐住在这里了!也是我没有能耐…”
苏氏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拉着袁嬷嬷的手说道:“嬷嬷你不必如此,我们六房如今衰败至此,被人…也是正常的事。若是外人就罢了,这四房老太爷跟我们六房老太爷可是嫡亲的兄弟,四老太太这样做,未免太…”
未免太令人齿冷!
“罢了!”苏氏说道:“嬷嬷你事情也多,先去忙吧。那边估计还等着听你回话呢!”
“那我先走了!”袁嬷嬷说道:“若是有什么事情,十五太太你让然去找我。马上我让小丫鬟将您的行李送过来,再拨两个小丫鬟来服侍您跟二十三小姐。”
“多谢嬷嬷!”苏氏说道。
“您太客气了。”袁嬷嬷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了
袁嬷嬷离开之后,寇彤与苏氏才走进这个名叫蝉院的院落。
院子小小巧巧,三间主房,三间厢房,外家一个小小的厨房。主房里面家具齐全,厢房的一间里面简单的摆放着两张床,两台双门柜,还有几把椅子。看来厢房应该是给下人居住的地方。
已经到了傍晚了,一声一声的蝉鸣叫个不停,有些吵闹。怪不得叫蝉院。除了有些吵闹之外,别的也没有什么不好了!
寇彤跟苏氏将院子前后左右都看过一遍之后,都不约而同露出满意的表情。跟范水镇的房子比起来,这已经好很多了。但是母女两个都明白,她们六房也是有自己的屋舍的,只是却被旁人占了罢了!
寇彤知道,母亲看着放下了芥蒂,但是刚才安平侯夫人的质疑,六房屋舍被瓜分的事情的,她肯定还是耿耿于怀。
“母亲!”寇彤说道:“四伯祖母好像并不是很欢迎我们,我看不如我们到外面租房子住吧?”
寇彤两眼期盼地盯着苏氏,好像只要苏氏一点头,她就立马要离开寇家一样。
“傻孩子!”苏氏叹了口气:“我们能到哪里去?这里才是你的家!不要胡思乱想了,呆会下人该送饭过来了,叫人听见了不好。”
“嗯!”寇彤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母亲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苏氏冲寇彤挤出一个笑脸,心中却忧思更甚。
彤娘已经十五岁了!眼看着就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所以,她不顾彤娘的反对,硬是要回到寇家来,就是希望女儿能从寇家出嫁,这样嫁到郑家也算有娘家依仗。可是看刚才的情况,她真是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美好了。四房的人并没有将她们母女当作自己人,四房待她们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穷亲戚一样。
苏氏叹了一口气,她要早点跟郑家人见面,风风光光地将女儿嫁出去,这样她才能放心!
一会的功夫便有丫鬟将她们的行礼送了过来,又过了一会又有两个婆子端了饭菜过来。
那送行礼的三个丫鬟中间,有一个丫鬟留了下来,说是袁嬷嬷安排服侍她们的。
寇彤却坚持让她回去:“…之前在乡下的时候,我跟母亲从来都没有要人服侍过,姐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若留下姐姐,的确没有事情让姐姐做!我们到底是客人,怎么能跟主人家抢丫鬟!”
她说了递了一个的碎银子交给那个丫鬟:“姐姐有这份心我们就十分感激了,实在不敢劳动姐姐,这点银子给姐姐买花戴!”
那丫鬟看看了寇彤又看了看苏氏,见她们母女都坚持说不用她服侍,她也没有坚持,最后一屈膝,行了个礼就走了。
“母亲,我私自把人赶走了,你不生气吧?”寇彤问道。
“这是小事,母亲自然不会生气!”苏氏说道:“可是这毕竟是袁嬷嬷安排的,甚至有可能是你四伯祖母让她安排的,你就这样驳了主人家的面子,恐怕有些不妥。而且,就算你不想让她服侍,直接让她走就是了,或者随便打赏一点铜板,意思到了就行了!那可是银子,怎么说给就给了呢?那钱可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
“母亲!”寇彤笑嘻嘻说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了还可以挣。我知道母亲心疼我。但是母亲你想想,四伯祖母家这个样子,分明是将咱们当成前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根本没有将咱们当成自家人。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小心了,这吃穿用度都要跟她们家分开才行。”
46吕氏教女
寇彤掰着手指头跟苏氏算起了账:“这里有小厨房,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自己生火烧饭。既然我们客居于此,也要有做客人的自觉才行。绝不能占人家一分一毫的便宜。让那丫鬟来服侍我们,每个月至少也要半吊钱的月例吧,若是这钱咱们自己出,太不划算了,这事情我们自己都会做,干嘛还要请一个人来做呢!要是让四房出,回头又说我们占了人家的便宜了。母亲,我可不想被人家看低。”
最重要的原因寇彤没说,经过前世,她已经不相信任何寇家的人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可不希望自己做了什么,马上就有耳报神报到紫院去了。虽然吕老夫人也许不会这样做,但是她依然不放心。
“就你能掐会算!”苏氏见她这个样子也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咱们住在这里,岂不是还要付房租?”
“那怎么行?”寇彤眨着大眼睛说道:“她们可是占了我们六房半个屋舍的,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跟她们收过房租,现在,我们只住了这一个小小院落,根本不用再给她们钱!”
“彤娘真是能干!”苏氏笑着打趣道:“既是大夫,又会精打细算。以后嫁到郑家,定然是个管家好手!”
“母亲…”寇彤笑得有些虚:“好端端的…你提这些做什么!”
“好好好!”苏氏见寇彤不自在,以为她害羞了,便说道:“咱们将饭吃了,然后把屋子收拾一下,早点洗澡睡觉。”
“嗯!”寇彤也觉得饿了:“吃了饭,要烧满满一大桶水才行。今天热死我了,出了好多汗,我要好好泡泡澡。”
蝉院里面,苏氏、寇彤母女两个忙着吃饭收拾东西,而吃过晚饭的安平侯夫人寇氏正坐在紫院吕老夫人的屋子里,十分不高兴地抱怨着。
“…母亲,你看看她那个样子,真是太让人生气了。我可是她姑母,以后也是她婆母,她居然这样跟我讲话,真真是气死人了!”
“好了,牡丹!”吕老夫人听着女儿的抱怨,不由皱了皱眉头,她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脑袋不开窍的闺女。她生了三个儿女,除了大儿子有出息之外,剩下的两个真是一点也不随她。当初她刚刚嫁进寇家,先是一举得男,紧接着又生了龙凤胎,寇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被她把持在手中。
那时寇家还未分家,九个兄弟都住在一处,她作为嫡出的媳妇,自然要与旁人不同的。她因为要主持中馈,家中事务繁琐,大儿子就被婆母抱去教养。小儿子与女儿,她一直带在自己身边,但是她非常忙,就疏忽了对儿女的教养,等她发现小儿子与女儿已经养成了这目空一切的性子之后,再纠正就晚了。
她将女儿拘在身边很是教养了一段时间,但是女儿已经出嫁在即。她就是想教也来不及了!
这些年,因为心思简单,凡事都放在脸上,又是这样的性子,让女儿与婆母过招的时候很是吃了几次亏。
如今还要为庶出的长子说亲,想她这孩子,在家时千疼万爱,嫁到侯府本来是享福去的,谁知道却要受这样的委屈,可真是苦了牡丹这孩子了。
吕老夫人想到这里心又软了几分,若不是自己那时候太过疏忽,哪能让女儿养成这样的性子,说来说去,都是她这个做娘亲不好。
“牡丹!”吕老夫人放软了声音,哄着安平侯夫人说道:“今天的事,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在我看来却是再好不过了!”
“母亲,你为什么这么说?”安平侯夫人不理解吕老夫人的意思。
“你那婆母就想让你给那庶子挑一个名门闺秀,既要嫡出,又要模样好!你看看彤娘,每一样都符合要求,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可是她…”
“我知道你说她性子不好,对你无礼!”吕老夫人细心地跟安平侯夫人解释道:“她跟着苏氏养在山野,能知道什么?若说有坏处,就是有些不知礼,这是小事情,你可以慢慢教她。像她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不藏不掖的性子,嫁到你们家最合适不过了!你想想,若真是找了一个表面上百依百顺,却背后藏奸的,以后对你可是大大的不利。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安平侯夫人听了,想了一会,便觉得吕老夫人说的有道理:“母亲,你说的对!她就是什么都不懂,我日后才好拿捏她!”
“对呀!”吕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说道:“更何况,苏氏以后就在咱们家了。只要苏氏活一日,她就要看你的眼色过日子一日,你说这样四角俱全的事情,到哪里找去?”
吕老夫人的谆谆善诱让安平侯夫人听了十分高兴:“就是,等她进了门,若是乖乖听话,等我轩哥儿袭了侯位,分家的时候,我发发慈悲就给她点银子打发她们出门!若是她不听话,到时候就不要怪我无情,一分钱都不给她!”
“这才对!”吕老夫人见女儿转过弯来,有些欣慰地说道:“你就应该这样想,但是千万莫在人前显露出来。你这孩子吃亏就吃亏在太实诚了,有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母亲!”安平侯夫人像个小姑娘一样挽着吕老夫人的胳膊:“有母亲护着我,帮着我,我怎么会吃亏?多亏了母亲了!”
“你呀!”吕老夫人看着女儿毫无心眼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她原本以为苏氏母女多年在外,日子过得一定十分拮据,自己发发慈悲,将她们母女接回来,小施恩惠,不愁那苏氏母女不听她的摆布。可是现在看来,她们日子过得还不错,还没有到捉襟见肘的程度。那彤娘小小年纪居然还会医术,想来那苏氏应该还不至于蒙骗她。
可是不管怎么样,苏氏她们还不是回来了?她怎么说也是苏氏的长辈,作为伯祖母,她帮侄孙女安排亲事也是应该的,更可况还是嫁到安平侯府去?那苏氏母女常年在外,根本不知道安平侯府的事情!
这事情好办的很!恐怕自要自己稍微露露意思,苏氏爱女心切一定会巴巴地贴上来的。
吕老夫人满意地笑了,这件事情办好了,再等两年,让妍姐儿嫁给轩哥儿,牡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享清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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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朦朦亮的时候,寇彤就被热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苏氏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一骨碌坐起来,穿上衣服,刚刚跨出院门,迎头就看见苏氏从外面拎了一桶水进来!
这个院子里面没有水井,若要用水,必须要从院门出去,绕到院子后面公用的水井里面去打水。昨天晚上,母女两个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将打了足够多的水来洗澡。
“母亲,你怎么起这么早?怎么自己一个人去拎水了,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寇彤忙跑去跟苏氏抬着水,口中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
“我看你睡的香,就想让你多睡一会!”苏氏将水桶放在厨房门口说道:“既然起来了,快换上衣服吧。我已经去过大厨房,将早饭端过来了。我们快点吃,吃完了饭,你跟我一起将这些礼物拿到袁嬷嬷那里,请她帮我们将东西送到各房!”
“那也不用太着急啊!”寇彤说道:“我们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呢。而且就算我们着急,四伯祖母每天上午都要主持中馈,家中大小仆妇都要找她汇报事情,所以,四伯祖母恐怕没有时间见我们呢!”
“所以我们要早些起床,去给你四伯祖母请安!”苏氏给寇彤梳了一个翻叠圆鬟髻,在发髻上插了一个小小的玉簪,道:“请安的时候,我就将分开住的事情跟你四伯祖母提一提,她要是同意,我要出去买些米面回来;她要是不同意,我们就每个月给厨房交伙食费!”
“噢!”寇彤回到屋里,一边梳头一边问苏氏:“母亲,袁嬷嬷为什么会帮我们啊?”
“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苏氏说道:“因为袁嬷嬷是寇家的家生子,与你父亲的奶嬷嬷是亲姊妹!”
她一直以为袁嬷嬷是四伯祖母的陪房,没想到袁嬷嬷居然是寇家的家生子,更加没有想到袁嬷嬷与父亲有这一层关系。
母女两个匆匆用了早饭,又收拾了一下,便拿着昨天买来的礼品去找袁嬷嬷。
得知她们的来意,袁嬷嬷就将礼物悉数收下,并保证道:“十五太太放心,我这就去送,早饭之前,各房的主子小姐定然都能收到了!”
苏氏再三道谢,便跟着寇彤一起回到蝉院。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苏氏便带着寇彤去了紫院。
吕老夫人已经起床了,正在梳洗,苏氏跟寇彤在明堂里等了一会就看见安平侯夫人寇氏为首的一群人迤逦进了紫院。
47堂姐寇妍
安平侯夫人走在最前面,她今天穿着湖蓝遍地绣金银暗花的广袖裙,很适合他安平侯夫人的身份。她有着寇家人标致的大眼睛,可惜颧骨高高,模样随了吕老夫人,就显得有些刻薄。吕老夫人虽然颧骨高高,但是却很有气度,这一点安平侯夫人较其母逊色了许多。
她身后跟着一对姐妹花!
个子高的那个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她长着寇家人的大眼睛,杏眼粉腮,模样清秀。
是二堂姐寇莹。
她穿着玫瑰粉的对襟圆领长裙,上头的刺绣是绕领缠枝花卉,显得整个人都十分的漂亮。
只是她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并不时地回头往身后张望。
个子矮一些的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凤眼薄唇,气质温婉,跟连氏有六七分相似,是寇家四房最小的姑娘--寇娟!
她拉着姐姐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安平侯夫人后面。
随着几人越走越近,寇彤看到了跟在二堂姐寇莹身后的两个人。
一个穿水红撒虞美人花亮缎裙裾的少女,正语笑嫣然地跟旁边的人说着话,巴掌大的小脸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顾盼生辉,削肩窄腰,娇小玲珑,像朵娇艳的桃花般美丽动人!
是大堂姐寇妍!
寇彤心中翻涌着一阵一阵的酸涩…
大堂姐还是如记忆中一般美貌动人!怪不得,怪不得郑世修会念念不忘…
寇彤是也是美丽的,她也长着美丽的大眼睛,可是郑世修却喜欢大堂姐那娇娇俏俏的女孩子,模样俊俏,性格开朗,讨人喜欢!
而寇彤却身材高挑,几乎要与郑世修比肩。
寇彤压下内心的酸涩,低下头去,不再看寇妍。
就在寇彤低头的功夫,安平侯夫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若不是苏氏推了她一把她几乎就忘记行礼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寇彤心中暗暗恼怒:真是没有用!以后自己可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寇家常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己若总是这样情绪失控可不行。寇妍也好,郑世修也罢,跟自己都没有关系了!
我只要管好自己,照顾好母亲就行了!过段时间,我就想办法搬出去,到时候,郑家、寇家于我而言,都是不相关的人了。
寇彤吸了口气,抬起头来。
“这位妹妹是哪一房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寇彤这才看见,她面前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目清秀,长相英俊。他头上戴着一个羊脂玉的簪子,身上穿着月白色的丝绸直裰,腰间挂着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
是大姑姑的儿子,安平侯世子--杨启轩!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咱们寇家的人?”女孩子娇俏的声音说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妹妹?你看看,她几乎要与你一样高了,说不定就是姐姐呢!”
“昨天咱们回来的时候,外祖母不是说了吗,六房有个妹妹来家中做客,所以我猜定然就是她了!”杨启轩十分好脾气地跟寇妍解释着。
寇妍娇笑道:“你既然知道,干嘛还明知故问?”
“我不过是问问看,怕自己弄错了!”杨启轩说道。
“不用问,定然就是了!”寇妍上前一步,拉着寇彤的手,说道:“你就是彤娘吧?祖母昨天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想去看你呢,可是太晚了,所以就没有去!今天早上我看到你送来的玉簪子了,很漂亮,我很喜欢。你看,我都戴上了!”
寇彤闻声看去,果然,寇妍头上也戴着一根金丝缠成的簪子,十分好看。
“在京城的时候,母亲总是不让我戴金子做的东西,母亲说金子俗气,只有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戴呢!可是我看着金子亮晶晶的样子就是喜欢!真是谢谢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自来熟,好像与你很亲昵一样,与你说着掏心掏肺的话。刚才那关于金子的言论,好像真的是毫无芥蒂、毫无心机说出来的一般。
寇彤顿了顿,看着她娇俏的面容,不知道她说的话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寇彤垂下眼帘,这样子面对堂姐,她心里始终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不说话?”寇妍问道。
“噢!”寇彤笑了笑,轻轻的将手从寇妍手中抽出来:“这东西是母亲选的,不是我选的。你要谢,还是谢我母亲吧!”
“不管是谁,总归我是要说一声谢谢的!”寇妍说道。
“外祖母出来了,咱们进去请安吧!”杨启轩催促着寇妍说道。
“嗯!”寇妍转过头,对杨启轩笑笑,两个人一起进去了。
寇彤落后一步,跟着苏氏后面。
“你别听她的!”
寇彤回头一看,是二堂姐寇莹,她郑重地告诉寇彤:“大姐姐她那个人表面上对你甜言蜜语,实际上却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你千万莫要被她骗了!”
寇彤对她笑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