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渔低头看着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太子殿下的幕僚们自然也知道,一下朝一伙人就聚在一起,将清党以及朱党骂了个狗血喷头,旋即向东宫而来,却被内侍挡住请到一旁偏殿安坐。

“太子累了,午睡一刻,请诸位大人稍等。”黄内侍笑眯眯的说道。

毕竟是大病初愈,知道内情的幕僚立刻明白,几句话就安抚了其他不知内情的人,大家再偏殿便说便静候。

“殿下?”黄内侍轻轻的走进寝宫,小心唤了几声,并不见答应,便越过层层幔帐进内,床上并没有太子的身影,他不由愣了下,旋即想到什么,目光看向一旁的隔间。

“太子殿下…”他稍微提高声音唤了声。

不多时,果然听隔间里淡淡传来声音。

“何事?”

伴着声音,穿着素锦常服的太子缓步而出。

“殿下,有个姓顾的大人,求见。”黄内侍躬身低声说道。

“顾?”文郡王细长的眼微微一亮。

“顾渔顾存之…”黄内侍忙纠正太子殿下心内所想。

太子殿下在床上坐下来,没有说话。

“他有什么事?”文郡王缓缓说道。

“他说…”黄内侍小步上前一步,“他说可以为殿下分忧一事。”

“哦?”文郡王轻轻抚了下垂下的锦带,神色未动,“为孤分忧?…孤有何忧?”

黄内侍躬身垂目不敢出声。

似乎过了很久,才听到太子清淡的声音从头上飘来。

“宣。”

黄内侍心里舒了口气,忙应声退出去,走出门,伸手悄悄捏了捏袖子里的一张数目不小的银票。

这小子,真是好运气,不仅有钱,还有个好姓。

“爷爷。”一旁侍立的小内侍们齐声恭敬的施礼。

黄内侍整了整衣衫,抬头恩了声,手持拂尘缓步向宫门而去,远远的见一身穿华服的锦绣公子长身而立。

看着他走近,锦绣公子转过身,冲黄内侍施礼。

“顾大人,请吧。”黄内侍笑眯眯的说道。

“多谢大人。”顾渔抬起头,微微一笑说道。

看着面前虽然比不上皇宫,但依旧让人震撼的宫殿,顾渔深吸一口气,从容的迈步。

五千字,明日更新可能不一定哦,嘿嘿,一过周末就要带小朋友玩,大家勿等,我尽量更新

第一百八十七第*章 达成

就在今日朝堂之上因为杨太生的事掀起风浪,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却在隔日传出一个令所有人都哗然的消息。

杨太生在刑部大牢触柱自尽身亡了。

这一下不管是要他死还是要他生的人都措手不及,杨太生的拥簇者以及学生跪在朝堂外泣血叩头,直指是刑部大牢虐杀了杨太生,杨太生要是有自尽的意思,那早在被下大狱之时就了断了,怎么会在忍受了断腿之痛,大牢困苦,又适逢大赦时自尽?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构害。

而刑部尚书自然不认,竟将杨太生的尸首抬出来让众人验尸,看是自尽还是被人胁迫,这一下更是让杨太生的拥簇者泣血,闹得沸沸扬扬,观政的太子殿下只得请出在深宫修养的皇帝。

一向性格温弱的皇帝大怒,竟命内侍杖责跪在殿外的大臣,一时间哀嚎与鲜血齐飞,还是太子殿在殿外下跪苦苦相求留百官颜面才得罢。

最后杨太生依旧被定了个诽君枉上的罪名,只不过人已经死了,就匆匆了事,其亲族子嗣被发配离京,两代不准科考,而由于皇帝实在觉得杨太生死的太舒服了,迁怒刑部,将刑部尚书骂了一通罚了俸禄。

判决如何,双方心里各自有定论,清流们认为杨太生就是被朱春明虐杀的,而朱春明则也气得跳脚,认为这杨太生实在是太可恶了,临死也要恶心自己一把。

听着屋内朱烍的破口大骂,拍桌子摔凳子,站在屋外的灵元却如同已经呆傻了一般。

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僵直,一半身子映在灯光下,另一半则罩在黑暗中,神色忽明忽暗,双目闪着野兽般的光芒。

“二少爷?”有人在一旁轻声唤道。

灵元的视线转过来,看到是一个当朝大人。

“大人。”灵元含笑拱手。

更多人的从屋内走出来,面上都有些讪讪的,显然被骂的不轻。

“老二,你查的怎么样?”朱烍站在门口,沉着脸,难掩暴躁的问道。

对于杨太生的死,朱家父子认定不会这么简单,因此让人排查杨太生死之前接触什么人。

“那一天共有四人探望了杨…杨太生…”灵元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递上去。

朱烍抖手打开,扫了一眼焦躁更甚,见其中三人都是熟悉的,杨太生的学生们,而另一人则很眼生。

“顾渔?”他皱眉道,“这不是咱们的状元公吗?他去探望杨太生做什么?”

“大牢的人说,他并不是特意去探望杨太生的,而是作为刑部员外郎视察去了…”灵元答道。

“这小子被升任刑部员外郎了?”朱烍皱皱眉,对这个消息有些模糊。

“是,是陛下备了三个位置要他选,状元公说想要亲自看看再做选择…”有知道内情的人立刻说道。

“他倒真不客气!”朱烍听了笑了,却依旧没有消去怀疑,“那他去的也太巧了…”

“他那日见了杨太生,差点被吓死,掩着嘴就跑出大牢了,并没有多说什么话,立刻跟皇上请辞了刑部员外郎的职务,听说还要去外放…”灵元答道。

“毛没长齐的小子胆小如鼠!”朱烍哈哈笑起来。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灵元也跟着笑,不过他的笑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我估计这老头是因为大赦无望才没了生意…”有人猜测说道。

朱烍摆摆手,不愿意多谈,“真他娘的晦气,这老东西,真会恶心人!”

于是大家点头附和着。

“他死了就死了,但是那些活着的家伙们可不能便宜了,你们回去,好好给我列一份名单…”朱烍拍着独自,咬牙说道。

众人应声知趣的告辞。

朱烍绝对不会亲自送他们的,这个工作自有灵元来做,送别回来,站在朱烍身前,灵元欲言又止。

“说吧。”朱烍大咧咧的靠在木椅上道。

“大少爷…”灵元忽的单膝跪下,“放过顾海吧…”

“哦,你那个恩公…”朱烍挑着手指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这个恩公也实在是太不着调…”

灵元叩头。

“起来吧。”朱烍说道,忽的问道,“我倒忘了问,你看上的那小妞到手了没?”

“我正是要说这事…”灵元抬起头,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顾海知道我身份了,将我打出门…这事…”

他叹了口气,摊摊手,“算了…”

“我就说这小子不着调!”朱烍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站起来,将灵元一把拉起来,“那种小门小户的女子有什么好的,我也见过,长得也怪寒碜人的…我这就跟娘说,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那就让娘和哥哥费心了。”灵元笑道,迟疑一刻,“所以我想求哥哥,从此后便报了这救命之恩再无瓜葛…”

朱烍略一思索,闪过一个念头,“也罢,不过,这小子实在是太吵人,就让他滚得远远的吧。”

“谢大哥。”灵元躬身说道,垂下头,掩去眼中闪过的一丝决绝。

而与此同时,东宫内,太子玮看着顾渔,也问出了有关任职的话题。

“既然父皇的三个职位,你都拒绝了,孤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他淡淡说道,看着面前丰神俊秀的年轻人。

顾渔抬起头,神情恭敬却又淡然的道,“我要去扬州。”

太子玮面上浮现一丝笑,“扬州好像没有空位。”

“我知道。”顾渔笑道,“所以才要请殿下帮忙了。”

太子淡淡笑了笑,忽的转开话题,“你跟那人都说了什么?”

他没有提名字,但二人却都知道说的是谁。

“没什么,不过是达成其所愿而已。”顾渔笑答道。

太子玮清冷的面上浮现一丝震动,凤眼微挑,看着眼前这个让父皇从喜爱到厌恶又到喜爱的年轻人。

杨太生的有什么愿望?天下人皆知,便是朱春明倒台,还朝堂一个清明。

让当朝一品首辅倒台,从眼前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七品官口中说出来,就如同说的是今日天气如何般轻松。

“他就信了?”太子淡淡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