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艳的鸳鸯浴画面拍得唯美而浪漫又不乏那种火辣的香艳。这是两人两情相悦时的温馨。而另一场激情戏就惨些。拍摄地点是在马棚,粗陋简单,马粮干草,呛鼻子的马粪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尿骚味。除了感官刺激外再加上两匹打着响鼻,喷着热气,好像随时都会发飙的大马瞪着大眼盯着他们,这个环境,真的是很不适合拍激情戏。再加上为了表现出大西北的那种沧桑感,这部戏的服装都是很厚的,我在马棚里就更觉得闷热难耐。
这一场激情戏,做主导的却不是发哥,而是安宁。在为了离开而用尽手段后,终于用到了色诱这一招。在昏暗的马棚里,她悍勇地扑向发哥。这一场戏,几乎算不上是激情戏了,而是男女的一种角斗,虽然女人身弱力小,却拼了一股子悍劲。那样近乎绝望的一种热情。只有要让这个男人动心,她才能得以存活下去的最后一线希望。就连她的吻,都带着一种绝望而哀伤的意味。
拍摄这一段戏最好就是一气呵能,情绪连续才更有看头。不过可惜正式拍摄时却总是因为角度不对或是出镜穿帮等等原因一再NG。一连拍了一个多小时,又累又饿还要彪悍地去扑倒人高马大的发哥。实在是难。最后拍完这一场戏,安宁几乎是饿狼扑食一样扑到饭堂。不过可惜,虽然是无众多,她却悲惨地只能喝稀粥。抚着嘴唇,望着发哥的眼神忍不住哀怨起来。
知道你老大入戏深,可是也不用这么用力吧!因为刚才热吻时,按照剧情要求,发哥在意乱情迷时狠狠咬了对方的嘴唇后才得以摆脱纠缠。而哪一个画面,是一个大特写。为了逼真,是要真咬的。本来以为发哥也就是轻轻咬一下了事。可没想到他居然那么狠,不仅咬,甚至还扯了一下。当时她那个吃痛的表情是绝对真实的反应。又惊又痛,在导演叫停后一照镜子,整个下唇都又红又肿,毫不意外的流了血,连牙龈都染红了。
这样的小伤也就罢了,还是因为吻戏而误伤。拍被殴的戏时才是真的受罪,常常被群殴,一次是饭店里的人知道她不是大嫂子时,群情激愤把她围在中间追讨赌债外带发泄怨恨。这一场很好拍,她只要蹲下身就好,其实根本就没有拳头落在她身上。
而另一场群殴就有些难度。那一场戏时在受到刺激后,她带着绝望冲入马贼群里被马贼围攻。只被打几下,就倒在地上,虽然拍摄时都已经说不会真打,可是一旦进入拍摄状态,在拳打脚踢时力度就很难控制。等拍完这个镜头,安宁撩开衣服细看。腰上、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也不知道是哪个龙套没有收住脚真的踢上她。可奇怪的是,在拍摄时明明感觉到真的踢到,居然也没觉得怎么痛。反倒是下了戏才开始感觉浑身酸痛。
像这种伤,因为都眼在衣服下,不显眼。但那些和发哥的对手戏,被他扇了一次又一次耳光时就是真的全场都看得到了。虽然之前的几个耳光能借位的就都借位拍摄。但打她的耳光把她从假死中救活的这一幕,因为是近距离特写镜头,就真的很不容易借位。听到韦嘉辉和摄影商量如何借位,而发哥在一旁沉默着没有发言时,安宁毫不犹豫地提议这一组镜头直接真打。
韦嘉辉还在犹豫。发哥抬头看她一眼,眼里有了些笑意,拍板道:“就真打吧!这样子更加逼真些。”一句话,就定下了安宁要被活生生扇上十几个耳光。
因为这一幕是在饭店大堂,所有住客面前。所以小乖也被接到片场,牵着戏里父母的手要扮一个旁观者。还是第一次到片场,小乖一开始还东张西望的,可听到导演叫准备倒也算专业地很快进入状态。
不过当安宁被发哥抱进来,浑身血淋淋的模样立刻让他瞪大了眼。抿着唇,一动不动地望着。一声不发。
却在发哥用手捶安宁胸口时开始发抖,到发哥返身冲过了打安宁耳光的那一幕时,他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扑过来抱住发哥的大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全场的人都被这个突发状况弄得一愣。不只安宁吓得还魂,就是发哥也怔怔地低头看着死咬着他不放的小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还是安宁抱开小乖,一面拍着他的背,一面柔声劝慰:“没事没事,妈咪好好的,妈咪在这儿…”
趴在安宁怀里,小乖抬头看着安宁的脸。瘪着嘴,伸出小手小心地碰了下她有些难看的脸,抽泣着:“小马哥是坏人…”
安宁又是心痛又是好笑,转头看看一脸无奈的发哥,只好先抱着小乖出去哄。结果遮天的拍摄就这么中断了。安宁又要哄孩子又要去买惊风散,外带和全组上下赔礼道歉。好在韦嘉辉很是随和,甚至还反过来道歉说自己疏忽了,没有照顾到孩子的心理。发哥也是和发嫂一起守在门口,很怕真的把小乖吓坏了。
到最后,这一组镜头拍摄时,就分了两部分。同样的场景,却是先拍了安宁被扇耳光的一幕,然后在拍摄其他人的反应。虽然到时经过剪接会在同一个画面里,其实却根本不是同期拍摄。
拍摄打耳光时,真的是很痛。发哥一旦入戏,手劲又大,直把安宁的脸扇得浮肿,之后拍摄卧床养伤时,整张脸根本不要化妆就已经有些浮肿了。最紧要的是即便是被打得疼得想要大叫,可在你不能动时就连眉毛都不准动上一根。
可这痛,却比不上在晚上守在小乖身旁听着他惊惧的梦呓“妈咪”时的心痛。抓着儿子乱挥的小手,她只能一次次地轻吻着他的面颊,在她耳边轻喃:“妈咪在,妈咪在,妈咪一直都陪着小乖…”
虽然这一场剧是解决了问题。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有了一个极大的后遗症。那就是小乖很小心眼的对发哥怀恨在心。就连原本和发哥拍的对手戏都纯是敷衍,一连NG十几次都不知悔改。甚至还很理直气壮地叫嚣“小马哥是坏人”。哪怕发哥低声下气地道歉仍不管用。
到最后安宁发了脾气也不管用。偏偏小乖和发哥在荒原墓地里嬉闹的这一场戏很是重要,可以说这一个画面是整部电影中最温馨的一个画面,带着一种希望与真情,点缀了凄伤的荒原。
无奈之下,在发哥的建议下,整个剧组停工放假。而发哥在征得安宁同意下带着小乖外出玩耍。虽然小乖一个劲敌拉着安宁的手不放,但为了让他们能培养出感情来,安宁还是狠狠地把儿子全权交给了发哥。
不知道整整一天,这一老一小是怎么过的。反正回来后小乖的情绪好了很多,最终这一组镜头也拍得很是顺利。而小乖更是戏里戏外很霸道地任意打着发哥,虽然在拍到被推倒时大哭,可还是很悍勇地爬起来去打发哥。让安宁看得发愣。只觉得这小子越来越神,比她这个当妈的混得开啊…
第二卷电视风云 第一百零六章 贺岁之金玉满堂
一部《和平饭店》拍摄得有血有泪亦有痛,可是却也有许多的欢笑。其实,每一个做演员的在拍摄过程中都免不了身心受伤。就像发哥平淡地说着:在踏在这条路时,就该有了心理准备。安宁也早就有了决心。就算是头一天再痛再累,第二天爬起身上了妆站在摄像机前还神采奕奕。
总觉得自己和电影的缘分,就像她在戏里站的那首歌。当她站在旧式的麦克前,低回婉转地唱着那首《完全因你》,唱着“能令我一生不迷惘”,眼泪朦胧,似乎是为情所钟的女子,可心里却在把这首歌唱给她最爱的演艺事业。因为那些光影,她才在这个世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才可以坚定不移地一步步迈向前方的道路。
这首歌,是八十年代梦剧院组合中的李敏创作的,在最开始原本是想请大红歌星彭玲演唱的。不过在拍摄过后回到香港,却该由安宁重入录音棚,亲自录了整首歌。
还是第一次进录音棚。虽然借用的宝丽金录音棚设备很好,录音师陈先生也很和气,还是忍不住紧张。一首歌,录了一整天才终于找到拍摄时的那种感觉。
待终于录好歌从录音棚里走出来,天色已暗。原本还想请陈先生去吃饭,却被婉拒。才知道做歌星也不比做演员轻松,居然晚上也有来录音的。
夜里办公楼里很是静寂。还好今天为了舒适穿了运动鞋,要不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还不把自己都吓到。捌个弯,隐约听到前面有争吵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却让安宁觉得很是熟悉。
犹豫了下,正考虑要不要走过去,就听到一声甩门的声音,一声咒骂只听到半声便断掉。显然是门里的人正在破口大骂。想要抽身后退,却已经来不及。正和转过来的男人打个碰面。
看到她,年轻的男人一愣,抬起手摸着头,低下头半转过身去。一时无语。
虽然尴尬,但安宁还是先挥了挥手,开口打了个招呼。
借着走廊柔和的光线,可以看到郑家颖脸上有些难堪的表情。显然被安宁撞到这样一幕很不舒服。
和郑家颖有些日子没见。只知道他今年事业很顺,也拿了几个奖。上次通电话时还炫耀来着,但从刚才这一幕看来,显然他可能最近不怎么好过。
“怎么会在这儿?”最初的难看过后,郑家颖还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却没有从前在TVB时那样亲热,总显得有些生疏感。
“过来录电影里的主题曲。”偷眼看一眼郑家颖的脸色。安宁突然提议:“不如去喝一杯吧?阿勒昨天还说起你呢!”
郑家颖略一犹豫,却到底还是答应了。交了郑家颖又并郭广宇,四个人到了兰桂坊。
沿着鹅卵石向上,这条狭窄的小巷,两旁林立着数不清的酒吧。五光十色的灯光,映亮一张张熏染欲醉的脸庞。在这条酒吧街上,人头簇拥,不论是洋人面孔还是香港人,都在这不夜的都是寻找着能让自己沉醉一夜的理由。
在一间英式酒吧坐下。柔和的灯光,优扬的萨克斯,随着音乐摇摆着的美女侍应,仿佛只是坐着就可以让人放松下来。
捧着酒瓶,郭广宇低下头去,笑了,“突然之间,很怀念那间大排档啊!”
“是啊!那些啤酒还有那些小菜,其实比这里好很多啊!”安宁笑着,在下一秒静下来。一时之间,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当年四个坐在大排档上,喝着啤酒吃着小菜,胡吹着自己将要如何如何红的情形,在记忆里还那么清晰。想起来还会不自觉地笑出来,可为什么竟有恍如隔世的沧桑感?难道入了演艺圈,连时间都比别人过得快吗?
笑容有些黯然又有些恍惚。
郑家颖突然抓起小瓶的啤酒,仰头一口喝掉,又去抓另一瓶。古天勒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喝着手里的酒。
安宁看着两个脸上明显写了“失意”两个字的男人。也不劝,只是转过头去和郭广宇闲聊。
酒精有时候比语言更加能抚慰人的心灵吧!
“阿颖,你少喝一点…”还要再劝,被安宁一拉。郭广宇也只好摇头不再管一个劲猛喝的两人。
“你,”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问婚期的安宁,郭广宇眨了下眼,“阿梅告诉你了?”
“只说了一点点,”安宁比着小手指,“不过都没有告诉我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排期注册耶!还是打算在教堂里举行婚礼?不会连我们这些朋友都不打算告诉吧?”
“怎么会不告诉你们呢?还指望你封个大红包呢!”郭广宇淡淡笑着,平静而从容,“已经定了时间,1月1日,注册结婚。到时候你们来观礼啊!”
“那是当然了,怎么可能错过你和阿梅的好日子呢!”安宁微笑着,目光转向不知喝了多少,只是笑道:“喂,阿宇结婚耶!你要不要去做伴郎?”
郑家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她。低下头去,突然开口道:“我要去台湾了。”
一句话说出口,联正在喝酒的古天勒都抬起头看他。半响却没有人说话。还是郭广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臭小子,就是要走也得参加完我的婚礼才行…”
抬头看他,郑家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起来,手臂一伸,揽住他和古天勒,“喝酒喝酒,今天不喝倒,谁也不许走…”
莞尔一笑,安宁默默地看着三个开始拼酒大业的男人。只是安静地微笑。
时间,就是在这样不经意之间溜走。就算是曾经一起欢笑,一起谈论着梦想的朋友,也总是不可避免地分散。
难以挽留,那逝水流年…
已经进入12月,又要到年底,就这样又要过去一年。
闲的无事,约了刚拍完《白发魔女传》的蔡绍芬去逛街;一对姐妹淘喝下午茶;或是带了小乖去海洋公园转;陪着老妈去菜场买菜;可最多的还是和阿勒窝在那间小公寓里。
一个听歌,画面,一个懒在床上捧着书看…安静的,这样就可以度过一个下午。
有时候抬起头看着那人清瘦的背影,在他回过头时目光一对浅淡的微笑…或是当他笑着把一只布口袋丢在她身上,打开一看却是只肥肥大大的胖熊。听着他说:“不是嫌我枕起来不够舒服吗?这一只够你枕了吧”的时候,安宁会觉得这样清闲地生活,似乎也不错。
虽然那样想,可以接到哥哥的电话,说有一部戏时。却竟立刻把这样清闲的日子抛在脑后,那般的轻易,仿佛之前那样想着的人并不是她…
坐在计程车上,想起摇头拒绝和她回来的古天勒时,安宁有些失神。或许,事业与感情永远都是女人抉择的两难吧!
赶到哥哥家,才知道竟然是一个小型的聚会。客人除了安宁还有黄百明、徐客夫妇、梅艳方甚至刚刚嫁为人妇的林清霞等人。
一进去,就先听见徐客缠着林姐姐说复出的事情。一脸幸福笑容的林姐姐却一直都在摇头。害的徐客跺足大叹可惜。
安宁好笑地看了一会儿,边走过去和哥哥打招呼。眼角一扫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正走过来。怔了下,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去年来香港发展的赵文绰。看到赵文绰向这边走过来,哥哥突然一笑,拉了安宁转身走开。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梅艳方茫然地回头。
觉得哥哥这个样子好小孩子气,安宁忍不住笑起来。却还是被他拉着到了正在说话的黄百明、林清霞和徐客这个小圈子。
目光一转,见黄百明和徐客竟也谈笑风生,安宁眨了下眼。心道哥哥还真是本事,居然让这一对又和好如初了。不过也是,这两位的恩怨远不及徐客和吴语森大,也用不着一气就起个十年。
几句闲话过后,才知道黄百明打算找徐客拍一部贺岁片。
几个闲聊之下也定了大概的剧本,也和哥哥定好了出演男主角的事。而现在,是想和安宁商谈一下。
抽个空,张国容偷偷在安宁耳边低笑,“怎么样?没有来错吧?”
是没错!安宁笑着,看看徐客的山羊胡,半开玩笑地道:“我还以为徐导不会找我合作了呢!一连用了我两个剧本都不肯找我演戏。”
被她一说,徐客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就脾气不大好的他沉默不语,还是另一边的施楠生拉着安宁玩笑道:“这部片子很适合你啊!师奶嘛!做厨师也是一流…”
被她说得失笑出声。却也差不多明白为什么突然找来她了。贺岁片的观众大多都是以家庭观众为主。而之前的那一部《再见亦是老婆》的确是让安宁的人气在家庭观众中飙升。
何况安宁早就想和徐客合作,虽然刚才的玩笑里忍不住有小小的抱怨,却还是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接拍了这部小成本制作的贺岁片《金玉满堂》。
基本上,一个电影就在聚会上定了个大概。不仅是哥哥和安宁,就连恰逢其会的赵文绰都受邀参与这部贺岁片。
徐客还很坦白地说,其实他早就想拍类似这样的片子。尤其是刚才看到赵文绰时更是觉得把功夫穿插在美食里绝对是个好点子。
贺岁片一般拍起来都是时间很短,又大多拍得既热闹又搞笑。而这部《金玉满堂》更是个种极品。不仅拍摄时间,就连定下故事梗概,剧本出笼,定演员什么的就更是快速。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把整个幕后班底外加演员全部搞定。除了聚会上定下的,又加上罗家瑛、钟镇淘等人。
紧接着就是是造型,选场景,做道具,最最紧要的是找香港最顶尖的厨师来做拍戏所用的美食。原本还以为在接近年头时能找一位就已经很难得,没想到居然一找就找了四位大厨进剧组…
就像徐客摸着山羊胡子对几个试过造型的演员说的:都打起精神吧!等进了剧组,一天十五、六个小时有的你们熬了!
居然先这样吓他们。可看看正在忙碌的幕后工作人员,谁都知道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在香港的电影圈里,一连几天不睡觉地拼命拍戏,绝不是一件稀奇事。
如果跟了一个拼命三郎一样的导演,就更是如此。
既然是要拍关于美食的故事,拍摄场景自然是离不开酒楼。一件有些陈旧,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故事的中式酒楼。一个固执的老爸,一个叛逆的女儿,再加上一个想改行做厨师的黑社会大哥,这个有趣的故事就这样地展开。
可以说这部片子既有徐客独有的武侠氛围,又有着一种别样的清新与单纯的快乐。就连拍摄时都能感受到不同以往剧组的快乐气氛。最让安宁满意的是虽然每天都要超负荷工作,可每天的工作餐之丰富却是从没有过的。不说可以去各个菜馆饱尝美食,就是那几位轮流在剧组里待命的大厨所做出的美味就已经很让人流口水了。
为了保持那份快乐的氛围,从一向脾气不是很好的徐客自下,约法三章,一定要让剧组每天都能保持快乐的气氛。也因为这样,许多小玩笑就是不是地冒出来。笑声不断,一干人胆子也大起来,也疯了起来。那一碗下足了材料的靓汤就是从她的手送到徐客手里的。
眼看着徐客一碗汤喝下去一口就直喷到了对面的罗家瑛的脸上,多得老远的几个人一面嘻嘻哈哈地笑,一面把哥哥推到前面去。
“先说好啊!是你说大家要玩得开心才会拍得开心的。我们也是为了研究菜式啊…”晃着手指堵住徐客的嘴。
虽然没挨骂,却一律被罚去和大厨练刀工。结果刀工没脸怎么样,食材到浪费不少。安宁倒是趁着机会捞了几个又红又大的番茄,拉着过来客串的樊义敏蹲到一旁看热闹,在徐客忍无可忍一声大吼时帮着加上一把火。
在摄影棚里的日子,就在这样半疯半玩的拍摄状态中度过。也大概就因为这样的欢乐,才能在每天的超负荷下仍然保持了最佳的状态。也就是在这样的疯闹里,爆发许多新的火花,有些新点子还被理所当然地用在了拍摄之中。
就像哥哥一身酷酷的黑皮衣参加厨师考试时好似李小龙一样挥着刀的“嗬哈”的声音,如果不是徐客阻止,那一声“阿达”也要出来了。还有他在厨房里家住头发的那个发夹,根本就是安宁胡闹是弄上去的,没想到拍摄时他居然就那么上场。
而安宁耳朵上那一排前卫的耳扣则都是哥哥下狠手扣上去的。因为没有那么多耳洞,所以扣的时候都很紧,待拍完戏摘下来时都肿了起来。为了这,安宁在拍和哥哥在厕所里的初遇时,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还很恶毒地拧了拧他的耳朵。可惜却被NG,在徐客的命令下只获得恩准调戏了哥哥的脸蛋。
在这部戏里,安宁的造型和性格可算是JP了。带上一头酒红色的假发,夸张的嬉皮士风格,时不时在图上个绿嘴唇,再加上夸张的搞笑言行,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酷。就连哥哥第一次看到她的新造型,都捧腹大笑,直认自己的黑皮衣比不上她。
不过这部戏里最酷的还不是安宁。而是那条重上个百斤的神鱼。自然不是真鱼了,可美指却把这条鱼做得惟妙惟肖。满大堂乱滑的时候更是像或的似的。也就是这条神鱼,帮着安宁完成轻薄哥哥的大业——不,不是她轻薄哥哥,是哥哥和鱼串通了来非礼她。
和哥哥在一起搭档,感觉时光总是很美好。不论是她怎么表演,即使是事先没有排练,个个都能很自然地配合她。那种默契感,是和别的演员搭戏时没有的。
拍在酒吧唱歌那一场时,玩得最开心,甚至哥哥还先跳到台上示意如何把歌唱得烂到让人要捂耳朵大叫救命。有他做示范,后面一溜跟上钟镇淘外带罗家瑛也跟着凑热闹,就连一直很安静的赵文绰都被推上台开唱。如果不是徐客大叫着要翻脸,可能就要开起演唱会了。
不过玩归玩,一旦真的进入拍摄状态。每一个就都很认真,该笑该疯该哭该闹,一点都不含糊。
虽然没几个真的会厨艺,但真的在镜头前卖弄之前向大师傅学的那几下时,也还都显得很专业似地可以唬唬外行,再加上有好多镜头其实都是真正的大厨在做。比如雕花、煮菜,掩饰那些精湛的刀功。
安宁在一旁也偷师了一手,可惜回头炫耀时一个不小心险些削到手指。连带的,镜头前表现的糟糕厨艺烂到估计让老妈见到都会傻掉。认为她突然倒活了十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室内影棚里的戏也拍得七七八八,终于要外出拍外景。一说一叹,放着这间又是菜馆又是茶楼,到处是美食的影棚,根本就没心思外出拍摄嘛。不过不心甘情愿也还是得出去。
外景拍摄地、目标,广州…
第二卷电视风云 第一百零七章 追星
之前就是至广州返港不久。不过当时拍《和平》时身处片场,并不曾在广州城多作逗留。现在一看,比92年在广州拍《龙在天空》时更显繁华。尤其是辟作拍摄现场的夜市更是热闹无比。
稍作伪装,拉着哥哥缠住出来看场景的徐客等人在夜市在闲逛。不过没多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和一直沉着脸的徐客分散开了。
转头看看四周,人山人海的,哪儿找得到那几位啊!也不急,两人相对一笑,反倒偷笑起来。有点像终于摆脱了家人管束的孩子。索性四下闲逛。
尤其是哥哥,几年都没怎么到过夜市这种地方,更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居然在卖手表的小摊上一连买了几十块电子表。安宁在一旁看着,随便一翻,表背面居然还写着香港两字,不禁哭笑不得地拉着哥哥看。谁知这位居然一点都不在乎,管它是哪造的呢!看着开心就买呗。
一路逛到卖磁带的一溜摊子。蹲在地上,翻来翻去看着香港已近不多见的磁带。回头对着安宁义正言辞地说他绝对不支持盗版,回来就又跟人家侃四大天王什么的。
那个摊主也是个精明人。光看两人的打扮就知道不是广州人。“两位是香港过来的吧?我这港台歌星的磁带可多。什么四大天王,梅艳方、王菲都有,最绝的,我这还有哥哥的绝版磁带…”见哥哥抬头看他。他又笑道:“说真的,您这声音还真有那么点像哥哥…怎么样?买两盘回去听?!”
“张国容得歌?我都不大喜欢听呢…”回头看一眼掩嘴偷笑的安宁,哥哥笑着问:“他的磁带好卖吗?”
谁知道那摊主瞪着他,没什么好脸色,“你不喜欢听海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没事别在这妨碍我做生意,走远点…”显然他也算是哥哥的歌迷,对烟枪这位大言不馋的男人不大满意了。
虽然摊主没个好脸色,不过哥哥反倒来了兴致,也不管什么盗不盗版,把摊上的磁带拣了十几盒,除了自己的还有梅姑和王菲等人的。还对着瞪他的安宁解释,“我回去拿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内地有多红嘛!”
嘴角抽搐,看着摊主把磁带装进方便袋里递过去,还兴高采烈地招呼他们再来。安宁也只能跟着哥哥的后面,有意无意地打击了他一下,“你家里有录音机吗?”
“耶,好像没有啊!我再去买…”一句话没说完,已经往回走。安宁忙拉住他,“回去再买,你这样大包小包的人家还以为你也是要摆摊的呢!”看着哥哥终于认同地点头放弃了去买录音机的打算。安宁可算是松了口气。
一转头看到旁边的摊子。立刻笑了。
94年,已经改革开放16年了。作为沿海城市的广州无论是从经济上还是从文化方面都远比内陆更为繁荣。就象以后的北漂一样,现在全国正在流行着南上。可以说,在这一段时间里,广州的演艺界尤其是歌坛时中国内地之冠。无数的优秀歌手在这里扎根,茁壮成长起来。这一点,从这个卖海报、不干胶画的小摊上就能看出来。
“小姐向买什么样的海报呢?我这里谁的都有!杨玉萤、毛凝、毛阿抿、林依伦…啊!想要港台的是吧?那我这也多啊!什么四大天王、小虎队、小旋风的…来张黎明的?帅小伙贴带墙上看着也舒心…想要高层次的?没问题啊!来张张国容的?要不来张张秋官的?乾隆皇帝啊!你就是拿来镇邪都…”
忍不住笑出声来。安宁放下手里的海报,转头拿起那一张张不粘胶画。突然手一顿,“这个是?”
“拍电视的嘛!”摊主探头一看,“你不认识吗?很红的…方婷嘛!还演过什么来着,那个和刘得华拍过的戏…”扒了扒头发,他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买不买啊?”
“啊!买。”安宁脱口应着,瞥见哥哥抬头看过来的笑脸,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招呼摊主帮她把摊上的贴纸一样来一张,听得那摊主一愣,抬头看她,重复:“一样一张?”
因为摊主有些大的声音,旁边的人也转过头来看。安宁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还是点头道:“嗯,一样一张,买回去送人。”
那头哥哥突然从海报摊堆里抬起头,“阿宁,这个也要买啊!”
转头一看,哥哥手里居然拿着几张海报,正对着她的那张竟然是之前和哥哥一起演的《姐妹情深》的电影宣传海报,两个人拥抱着对着镜头微笑…
“啊——”一声尖叫。安宁下意识地一愣。就算她想叫,课还没叫啊。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居然是一边的顾客。抬头,只见一个戴眼睛的女生正用手指着二个,然后又扭头看她,又是一声震耳的尖叫。
“哥、哥哥啊…”
不是吧!这夜市的灯光也不太亮,你看得准不准啊?安宁皱眉,看看还在微笑的哥哥。当机立断,拉起他就跑。
“哇!我的东西…”连手里的海报都没来得及放下,却没忘记拎放在摊子上的口袋。
身后传来摊主的大叫:“喂,你们还没付钱呢!”然后是那女生的尖叫:“哥哥和安宁啊!”
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传来的追逐与尖叫声。安宁也有些糊涂了,只顾着乱跑,可脑子里居然还很清晰地闪过一个念头:居然,也知道我的名字呢!
听到后面渐近的杂乱的声音,不时听到“拦住他们…”的叫喊,前面的人也因为这样的骚动二注意到这边。安宁有些不知所措。在香港时虽然也有在街上被人认出来的时候。却从没有草鱼到这样热情的。
对于香港人来说,明星太多。早已见怪不怪了,自然也不会这么疯狂,最多就是打个招呼,要张签名合个影就业算了,鲜少有这么紧追不放的。
跑得有些气喘,反倒身边的哥哥倒是轻松,一面跑还一面回过头去对着后面的迷丝笑笑。还嘲笑安宁:“早就叫你多运动啦!一会要被追上,先把你丢过去…”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反手拉起安宁,带着她一路向前杀去。
眼看着前面也开始涌上人来。渐渐地要被围上,突然听到一声大叫:“往这边来!”抬头一看,竟是刚才分散的徐客等人。两人大喜,忙冲过去。
顾不得反驳徐客的抱怨,先上车再说。车子一发动,安宁稍有些安心,可没想到追赶着的粉丝竟毫不气馁,一路追车还放车尖叫。而车子已经离开了夜市的范围,人却任然很多,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到随后,竟然连动都动不了。
车子刚一停下,就听到砰地一声。众人一大惊,猛地回头,才发现竟然是一个骑着自行车追车的粉丝煞不住车竟这么追尾,撞上车子的后屁股上。
安宁哭笑不得,哥哥却已经打开车门,不顾徐客的劝阻跳下车去,从围上来的人群中挤到倒在地上的少年面前。“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仰起头,看着哥哥,那男生也愣住了。目光一转,看到跟在哥哥身后的安宁,他的眼睛一亮,晃了晃脑袋,利落地爬起身,连身上哪里伤到都顾不得去看,先把手里的两张海报递到安宁面前。“安宁,我好喜欢你啊!给我签个名吧!”
安宁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脸上还滴着汗的大男生,又看了看哥哥。才上前一步结果男生手里的海报。果然是她的海报,是《天长地久》里的画面,一袭灰白的裳裙,背靠墙壁半眯着眼,手里拿着汽水瓶,神思恍惚的神情,却显得很性感。
出来逛夜市,根本就没带笔,安宁看着海报,再看面前那些有着开朗笑容,眼中带着一丝企盼的男生。正在为难,旁边却突然递过来一只笔。转过头,却是最早发现他们的女生。这时候,仰着头看她,全看不出刚才那样的疯狂表情。
微笑着点点头,安宁接过笔,在海报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笑着递过去。目光一扫,已经看到男生的裤子已经破了,露出的膝盖已经染上血。
目光一闪,她抬手抽下系在脖子上的方巾。爱马仕的方巾,天蓝的底色,白、橙相见的格条纹,很衬她今天的衣服。这时候,她却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小心的用方巾包扎着男生的伤口。
“要照顾好自己啊!要不然,爱你的人会伤心地…”抬起头,她温柔地笑着。
脸涨得通红,男生怔怔地看着她,在她站起身的一刹那,突然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她。被抱得那样紧,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胸腔里狂跳着的心跳声。安宁却没有挣扎,反倒轻轻拍了下男生的背,回抱了下他。
感觉到他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男生缓缓松开手。却低着头,不曾抬起,只是低声道:“我喜欢你…”声音有些哽咽,只是一句,便转身挤出人群,仿佛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表情似的,连车子都没有理。
浅浅地笑着,望着少年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安宁心里涌上一丝感动,一转目,看着低头不知签了多少名的哥哥。她微笑着。被人这样喜欢着的感觉真的是很棒,不是吗?!
不知是谁递到面前纸盒笔,她只是笑着接过,签名,再递出u,分不清是非递还到了原来那个人的手里。她只是不停地签下自己字的名字,不停地微笑着说“谢谢。”
谢谢,你们这样、这样地喜欢过我,哪怕许多年后只会说曾经那样地追逐过叫安宁的明星,并为年少轻狂的举动而失笑。也还是由衷地感谢你们。因为你们,在这一刻,我才感觉到如此地幸福…
回到香港时,任然会为在广州所发生的一切感觉一种幸福的感觉。
当她絮絮叨叨地对着古天勒说着那时的感受。转过身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沉默地看着面前不粘胶画的表情时,不禁浅笑。
“怎么样?小王爷。要不要把这一版不粘胶粘到墙上?”到底还是又回去买了好多不粘胶,回来后细细地分好,送给了姐妹淘们。让几个已经习惯了明星生活的女人也是又惊又喜。
蔡绍芬更是捧着不粘胶,一脸的惊讶,“这个,这个是我吗?是在《魔刀》里的造型是吧?居然,也有我的不粘胶卖啊?”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心情,就和安宁第一眼发现自己的脸时一模一样,瞧,明星的心理其实也很简单的。就像现在这个在发愣的男人一样。
“不喜欢?”瞥着他没什么喜色的脸,安宁勾起嘴角,故意道:“如果不喜欢,那我就拿走了哦!”
抓住她虚张作势的手,古天勒仍不说话。只是拿起那版不粘胶画,小心翼翼地抚平。
暗暗摇头,觉得这家伙真是个闷骚男人。开心的话就说出来啦!还非要摆出那么酷的表情。
“等《神雕》播出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更喜欢。到时候,去内地多买些我们的不粘胶画好不好?”靠着他,安宁合上眼,低着说着,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僵。
心中奇怪,她睁开眼跳起身,扳过他的脸看着。“发生什么事了?”
望着她,古天勒沉默了下,却只是淡淡笑了下,“可能《神雕》不会播出了,我听人说可能会成压仓货或是作海外发行。”
目光一瞬,静了两秒,便笑道:“又是哪来的小道消息。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居然不在翡翠台首播,公司的高层又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怎么可能那么傻呢!”
垂下的手却紧捏成拳。吧新拍的剧集压仓或是海外发行,就代表着公司对这部剧没信心或是已经不看好主演的前途。在一定程度上是很影响艺人人气和发展前景的。如果这部戏真的遭到那样的命运,很冥想时因为之前的那件事。也就是说阿勒在公司的地位…
不愿再去想,她只挽着古天勒,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仰着头笑盈盈地看他,“怎么样?要不要去听演唱会?”
眨了下眼,古天勒也抛开心事,做出感兴趣的样子,笑问:“谁的演唱会?我去买票。”
摇摇头,安宁反身在包里拿出两张票,笑得有些得意。“有人主动送票上门。让我们友情捧场去啊!”
“魔岩三杰?”古天勒想了想,“好像有些印象,是…”
“摇滚!来自北京的疯狂摇滚!”
莫言桑杰,1994年《94中国摇滚乐势力》演唱会,筹备组一个由内地歌手作主角的演唱会。
安宁不是他们疯狂的歌迷,可是她不会忘记哥哥搜罗到的磁带里有着他们的名字,也不会忘记哥哥笑着说“真正的音乐”时的那个表情。
这个12月底,似乎整个香港都在为来自内地的歌手而疯狂。在这一晚的红馆,持票入场那些普通的观众,还有西多香港演艺圈的大明星。
匆匆和送了她票的王非打了个照面,也没拉着她介绍她的北京朋友。坐下身后,安宁才发现身前身后还有远处有好多熟悉的面孔。
当音乐响起,那仿佛从灵魂深处死后出来的歌声让人震撼不已。不自觉地抓住古天勒的手,瞥见他专注的神情不禁微笑。
站在台上的,可能是在红馆开演唱会的歌手里最不注重腹胀的人吧!
黑色的西装;格子的衬衣;平头;蓝色条纹的海军服,陪着香港人根本不懂代表着什么意义的红领巾,还有那飘扬着长发的唐朝…
那样简单,朴素的面貌,却唱着感动全场,让所有人沸腾大叫摇摆的歌。
这就是中国崛起的影响一代人摇滚人。嚣张地放肆地吼着:香港只有娱乐,没有音乐!桀骜不羁的身影,吼到嘶哑的声音,狂放四射的愤情…他们都是手上的麒麟,等待着风吹来的日子。
这一场演唱会,无疑是成功的,在许多年后,提到中国摇滚仍然不得不提到这一场演唱会。哪怕是被恨批除了张学有没有人是真正唱歌的香港歌坛,也对这场演唱会赞赏有加。
真正的音乐,是不分地域也不分敌我的,只要让人感动就是好的。散场时,碰到几个熟悉的人,其中居然好友不大常见的黄秋升。目光扫过他的胸前破烂的衣服,安宁动了下唇,却没好意思问。反倒是他很大方地来了一句:“自己撕得,太激动了…”
目光一闪,却没有笑。回过头,在大亮的灯光照射下,舞台上曾经引发全场热情的人已经不见了。
散场时,即便喧闹熙攘,却总是让人忍不住黯然伤神。
许久以后,挡在今晚肆意挥洒着青春惹火的男人用一句“死了,疯了,成仙了”来形容自己与当年的伙伴时,有多少心酸与泪水。
哪怕时光流逝,有许多事许多人许多声音却是永远留在记忆深处,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