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求情,自那以后王府里娴娘留下的奴才遣散的遣散,杖责的杖责,她几乎没用得上的人,是她提醒贞娘小心···她至今记得江妈妈仇恨贞娘,对她的怒吼:‘世子妃殿你被孟贞娘骗了,你别相信她,保护世子啊,老奴冤枉··冤枉···’

不是孟贞娘为她儿子求情,汝阳王会将他一并打死,可也打断了他的腿,不许在汝阳王府为奴。

“王爷说世子整日舞文弄墨,不知是上进。”

嫣然回神时,被娴娘拽着去羽华堂,柔娘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她坐在凉亭里,汝阳王府的家事,她不能多言,娴娘一贯是说一不二,凡是她定下的,鲜少有做不成的,嫣然摆脱不了,柔娘误会了嫣然,以为她是愿意去的。

”大姨母。”嫣然不是从前,知晓轻重,“我还是不去为好。”

娴娘没松开嫣然,面容带着一分焦急,“你不担心琪儿?”

嫣然说不出违心的话,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娴娘笑了笑,不再逼她了,握着嫣然的手越来越紧。

她记得前生表哥就因大学九辩被汝阳王打了,伤势刚有好转时娴娘病逝,赵睿琪拖着病体为母守孝,原本有不足之症的赵睿琪,落下隐疾,身子骨越发的病弱,对比建康活泼的赵睿珏,汝阳王越发的看不上他。

她记得当时汝阳王同大姨母因表哥吵得很凶,事后一直冷战到娴娘病逝,即便娴娘弥留时都没等到汝阳王,娴娘临终前嫣然在的,是她将表哥交给她照顾,可她却没做到让表哥幸福一生。

午夜梦回嫣然总是记得娴娘那略显失望落寞的眸子,她再好强,也希望能见汝阳王最后一面,整理娴娘遗物的时候,嫣然见到过一张发黄的宣纸,上面是汝阳王的字迹,是一首情诗,写给娴娘的情诗,她一直保留着,他们曾经相濡以沫,为什么最后哪怕表哥去跪求都换不会汝阳王陪伴娴娘?为什么?

贞娘偶感风寒,汝阳王忙前忙后,不避讳传染照顾她,而娴娘却等不到他···嫣然眸子亮了起来,不管如何她都得阻止表哥被打,阻止汝阳王同娴娘争吵冷战,哪怕挽不回娴娘的生命,嫣然也不想让她走得遗憾,见不到她丈夫最后一面。

嫣然看向身侧的艳若牡丹的娴娘,她是喜欢汝阳王的,如果不喜欢他,在所有人都质疑他叛国的时候,只有她义无反顾的相信他,不会留下最后一句不甘心的轻咛,‘青哥。’

“大姨母。”

“嗯?”

汝阳王府占地很广,她们赶去羽华堂是需要时间的,嫣然想着起码不能让娴娘刚一进门就同汝阳王对上,记忆中的汝阳王很有威严,贞娘也说过他不许任何人反驳他,因她这句话,即便汝阳王说得不对,即便她同表哥有委屈,他们夫妻也只是咽到肚子里,事事顺着汝阳王,可最后却落得他们没有赵家的烈性,同汝阳王父子情意生疏。

娴娘见嫣然有几分恍惚,问道:“你想说什么?”

嫣然同过娴娘同汝阳王吵架拌嘴,这在王府里不是秘密,但她从未见过也没听过贞娘同汝阳王吵架,在外人面前贞娘永远是柔顺的,即便不赞同汝阳王的有些决定,也会拐弯抹角的提醒,或者让汝阳王自己明白过来,她从来没当众挑衅反驳过汝阳王,哪怕为了儿女也没同他争吵抗辩。

也许贞娘告诉她汝阳王不容许人反驳是对的,只是她少说几个词。嫣然道:“大姨夫是汝阳王,外面的人都不敢违抗他,羽华堂定是围满了下人奴婢,大姨母担心表哥,我是知晓的,大姨夫就表哥一个嫡子,哪会舍得责罚他?许是吓唬表哥,我记得贞姨母说过,大姨夫最容不得人当面反驳,即便他做错了,最好慢慢的说。”

“这话是贞娘说的?”娴娘面色凝重起来,“她什么时候见过汝阳王?”

嫣然心一慌乱,“贞姨母也不是单说得大姨夫,她的意思是地位尊贵的男人,越是好面子,我也不知道贞姨母说得对不对,没有人比您更了解大姨夫,他是地位尊荣的汝阳王,大明比他地位高的人不多,您说贞姨母说得对不对?”

娴娘眸子闪过疑惑,见嫣然浓密的眼睫似扇子一般扇动了着,似不安似害怕,波光流转间透着困惑,以及向她求证之意,听见嫣然嘟囔:“如果大姨母说她说错了,我再不信贞姨母了,她最是会骗人。”

“她说得有几分道理,但那是她的处事方法,她不是我孟娴娘。”

娴娘傲然的笑了笑,”我知晓你担心我同王爷,我会冷静些,但该说得我还是会说。”

嫣然垂下脑袋,她们性子不同,娴娘的傲气锋芒,贞娘永远也学不会,嫣然只希望娴娘多些婉约,“贵如牡丹亦有婀娜多姿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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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冲突

娴娘拍了一下嫣然的手,领着她入羽华堂,嫣然长大了,懂事了,她是不是也可以更放心些,不用整日里给赵睿琪争,为他安排,甚至不惜同丈夫起冲突,娴娘唯有一处弄不懂,为什么汝阳王不喜欢唯一的嫡,?如果不是他当年疆场失踪,传遍叛国之名,儿子有怎能会早产于天牢。

原本空旷的羽华堂,此时站了些垂首默立的下人奴婢,汝阳王赵逸青坐在摆放在正中间的圆椅上,俊逸的五官随着阴沉的脸色略显一丝狰狞,隐隐透出浓重的杀气,对唯一的嫡子赵睿琪——他眼里多了几分失望。

嫣然一门便看见汝阳王恨其不起不争失望的神色,前生她惧怕过,躲闪过,顺从过,劝着表哥——今日跪在他面前的赵睿琪顺着些汝阳王,他总是表哥的父亲,她的公公,总不会害他们,总不会一直偏疼小儿子,但当赵睿琪辞掉世子之位,他们离开汝阳王府时,嫣然才知道心是偏的,永远也别指望正过来。

羽华堂地面是黑曜石,从极北之地运来,平时走在上面都感觉到脚底的寒气,今日赵睿琪却跪在地面上,虽然背对着门,背对着娴娘,可娴娘能看出儿子僵硬的脊背,她如何不心疼。

心中有火气,娴娘记得嫣然方才所言,她虽然不屑退让,但在下人奴婢面前,总是软了一分,她何尝想没说几句话便同丈夫争吵,或者弄得不欢而散,做王妃的同王爷关系疏远冰冷,如何能让王爷疼爱儿子。

娴娘自知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汝阳王不可能不续弦,虽然她有想过让惠娘嫁进来,但做过母亲的娴娘焉能不知惠娘有了亲生骨血后,即便不争不抢,对赵睿琪也不见得会很好。

今日又听嫣然劝她,好胜了一辈子的娴娘放软了姿态,汝阳王能念着她一分好,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善待赵睿琪,在娴娘心里只要儿子不犯大错,世子之位就稳如泰山,大明爵位传承讲究的是立嫡立长,赵睿琪不仅是嫡出,还是王府长子,再有她的安排,眼能让人夺了世子之位?

”王爷,儿子犯了什么错?让你这般动怒?”

娴娘尽量缓和了语气,汝阳王赵逸青剑眉如鬓,抬眼看向走进的妻子,一如既往的奢靡富贵,金簪能晃花人的眼儿,艳红的牡丹袍子看上去太过庄重,娴娘即便不似以往,但他不喜她太过艳丽的眉眼,太过锐利的锋芒,凤目里溢出一分恼怒,“你怎么不问问他下什么好事?”

娴娘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垂头的儿子,被汝阳王这句话给激怒了,火亮的眸子似火把燃烧,对着汝阳王王道:“我怎么不知道儿子做了错事?王爷总不能听风就是雨,为了谁的谗言责罚儿子,琪儿身子骨本就弱,外面转凉,你还让他跪在黑曜石的地面上,你当爹的不心疼,我心疼。”

“琪儿,你先起来。”

娴娘加重了口气,挡在了赵睿琪面前,同汝阳王对上了,嫣然垂着脑袋,她同表哥生活了很多年,能看出表哥些许的变化,他的腿跪麻了,嫣然咬着嘴唇,心疼他,又痛恨她的无能为力,方才劝大姨母的话怕是白说了,每当大姨母强势护着表哥时,往往是表哥灾难。

嫣然瞥见汝阳王额头隐现青筋,在外面说一不二的他,唯一敢冒犯他的只有孟娴娘,他的声音也不由得抬高两分,“我让琪儿跪着领罚,你先闪开,本王教训完他,再同你分说。”

“琪儿是我的命,你训他先问过过我。”

“王妃。”

“王爷。”

两人互不相让,如同斗鸡一样对视着,娴娘道:“琪儿读书用功,得鸿儒的称赞,侍父母极为孝顺,到底哪样你不满意?如果他不是汝阳王世子,状元也做得,琪儿不似纨绔公子纵马街头,心地纯善,嵩山学院山长欲琪儿为关门弟子,继承衣钵这是多大的荣耀?王爷不会不知道朝廷上次恩科四成的进士来自嵩山书院,刘山长桃李满天下,几大弟子皆是世间名士,大弟子如今更是位居高位,他都能对琪儿另眼相看,您就不能看到儿子的好处?”

“妇人之见。”赵逸青听闻娴娘的话,不仅没消了怒气,反倒火气更旺,抬手拽开娴娘,厉声道:“汝阳王府世代簪缨,你不思在骑射上下苦功夫,反倒舞文弄墨,整日的做什么锦绣文章,你哪一点像是我汝阳王的儿子?”

“王爷。”娴娘不满的喊道,“你怎能这么说?”

赵睿琪头低垂,“父王儿子无错。”

“无错?”赵逸青面容更为俊冷,猛然站起身,“身为汝阳王世子,最重要是内敛,是沉稳,最忌讳的是争强好胜,你同一群书生争什么治国良策?争论什么大学中庸?这些旁人做得,唯你做不得,你想害得汝阳王府被御史弹劾,为你的倾世治国之才陪葬?你是军功见长的汝阳王世子,本王尚需步步小心,生恐招惹皇上的猜忌,你写什么大学九辩,招惹名满天下的刘山长,我同你是说过多少遍不得同人相争,不得出风头,不得同文臣相交,你都没听见去?”

“来人,按住世子,杖责二十。”

“喏。”

娴娘拦着,“你不能打儿子,你总不能让儿子永远泯灭在众人之间,除了汝阳王世子的名头之外,再无可取之处,他的才学不在弓箭上,文采出众有何不好?你就是看不得儿子出色,总是让他内敛低调,他是风华正茂时···”

汝阳王眼中闪过不被娴娘理解痛苦,“你懂什么?汝阳王府如今是烈火烹油,多少双眼睛盯着,赵睿琪弃武从文如何能撑得起汝阳王府,他在外面不是扬名,是给王府招祸,本王今日不打他,赶明儿来的是抄家灭族的羽林军,汝阳王世子可以是庸才,但决不可惊采绝艳。”

“王爷为什么总是让儿子平庸?”

“本王是为了王府,为了阖府的平安。”

汝阳王阖眼,“既然做世子,就得有担当,行刑,谁敢求情,本王一并罚之。”

第二十六章愤怒

在嫣然随娴娘进门时,汝阳王便看见了她。赵逸青因嫣然同娴娘性子上相像,偏爱华服奢靡,个性张扬而看不上她。也知道嫣然惧怕他,从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辩驳的话,只会躲在赵睿琪背后,或者背地里抱怨,嫣然比娴娘少了坚强,他更为不喜欢嫣然,赵睿琪在他眼里本身已经是文弱得几乎懦弱,又不好骑射,不读兵书,这些嫣然更不懂,他如何能同意赵睿琪迎娶嫣然。

不懂事莽撞的嫣然承担不起王妃的职责,嫣然父亲李永年,虽然是安平侯,但在朝中没任何的影响力,平平常常一庸人,汝阳王不想同他做亲家,文家不同,诗礼传家,清贵人家,文小姐不仅擅长诗书,还擅长骑射功夫,更为重要的是文家为官者多,在朝中也好有个照应。总比李家提不起来要好得多。

汝阳王太妃更为喜欢文家小姐,同赵逸青说过,文家小姐命格里带着福气,是多子多福的命格,旺夫旺子。汝阳王虽然不信,但他是孝子,太妃同他想到一处,他亦满意文家小姐,只是娴娘坚持,使得他无法给文家下聘,对只护着娘家人的娴娘更多了一分的不满。

这些年娴娘照顾娘家的姐妹,照顾孟家还少?她是汝阳王王妃,是他赵家的媳妇,汝阳王一忍再忍,难道想让她娘家侄女再掌管王府,他不是都答应他娶他娘家妹妹做续弦,对娴娘,对孟家恩之意尽,再忍让他便不是汝阳王。

往日害怕他的嫣然,竟然敢登他,对他不满,汝阳王冷哼:“非王府之人,出去。”

嫣然小拳头攥紧,她的手臂是颤抖的,汝阳王看出她的不满,她不该不满吗?赵睿琪虽然被仆从压下,但听父亲辱没嫣然,赵睿琪暴起甩开了仆从,也是仆从意外,文弱的世子如何来了这么大的力气,或者说他敢反抗王爷。、

“表妹别怕,我护着你。”赵睿琪拽住了嫣然的胳膊,将她挡在身后,”父王,她是我表妹,不是外人。”

“逆子,你敢为一无足轻重的女子反抗父亲?”

“父王如何责打儿子,儿子都无怨言,因您是父亲,然嫣然表妹不容你欺辱。”

赵睿琪不肯后退,望着汝阳王。如果不是他拽着嫣然,她的拳头会挥向汝阳王,前生无论他们夫妻做什么都是错,他警告表哥不可出风头,要平庸,要学会中庸之道,否则会引起皇上的猜忌,就如同他方才说的会给王府带来灭顶之灾。

原本才名显赫的汝阳王世子逐渐的平庸起来,不再擅长经史子集,让嵩山学院山长失望,得了个小时了了,大而不佳的名声,成了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平庸世子。可嫣然知道表哥从未放弃过读书,更没放弃过对兵书的钻研,他同自己私下说过,他无法成为勇猛无敌的将军,但他可成为三国周公瑾——儒将。

她还记得赵睿珏上疆场后,表哥在房中沙盘推演,他每一步都料准了,当时她还说给孟贞娘听,她···嫣然瞳孔睁大,她当时脸是白的,说不舒服打发了自己,并告诫自己不能说给别人听,连汝阳王都不能说,怕王府担个泄露军机的名儿,嫣然轻轻的摇头,是她害了表哥吗?是她吗?

她记得贞娘的儿子赵睿珏,从小就被人称赞为天资聪颖,绝世将才,三岁骑马,五岁领着一众人做大将军,甚至打了七皇子,没见汝阳王训斥他,反而说他有他的风范,十岁时在围场射猎,得皇上亲口称赞为麒麟儿,回王府后更是被汝阳王宠上了天,贞娘劝慰他们,表哥是世子,王爷对表哥要求多,要求高是疼爱表哥,严父都是冷淡的。

嫣然从未看见过表哥骑过汝阳王的脖子,赵睿珏鲜衣怒马,纵横燕京城,怎么没听汝阳王说过低调?怎么没听他说过给王府惹祸?在他上疆场生死未卜时,表哥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便被汝阳王怒骂,没有兄弟情义,责怪他无用的人做了世子,而他最疼爱最像他的人去疆场拼命,当时贞娘劝解汝阳王,表哥不是故意的,好一句不是故意的,现在想来不就是说表哥被骂得对?她怎么不说沙盘推演的事儿?

随后更是被汝阳王宠着陪着她等候赵睿珏的消息。汝阳王一直陪着他,忽视了娴娘的忌日,本来应该向娴娘灵牌行妾礼的贞娘,还没等行礼,便晕了过去,汝阳王责怪他们亏待了贞娘,责怪他们不体恤贞娘。

可她和表哥什么时候逼过她,她知道贞娘身体不好,甚至都没通知她,她醒了也是如此说的,但汝阳王根本不信,她和表哥孤零零的祭拜了娴娘,王府上下都在忙着为贞娘请大夫,做补品,汝阳王亲自服侍照料贞娘。

他得了个情深意重的名声,可谁还记得娴娘,谁还记得她同表哥因不孝而被罚跪祖宗牌位,那一日很冷,很冷,但更冷的是她的心,也就是那一日她看透了孟贞娘,表哥搂着她,一遍一遍对她说;‘表妹,我不怪你。’表哥把唯一的斗篷披在了她身上,表哥因伤风病了一个月,身体刚好些,便传来赵睿珏生擒敌酋的战功,表哥咳血,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

当时表哥就知道爵位保不住了,她还傻傻的说没关系,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孟贞娘想要取代娴娘获得幸福,夫妻和睦,儿女争气,她没有错,表哥也没有错,错得是谁?是她,她是最大的傻瓜。

嫣然终于明白她为何重生,是老天让她明白她的一生到底做错了多少事,让多少疼她爱她的人跟着不幸,嫣然抹了把眼泪,轻轻巧巧的从赵睿琪身后走出,扬起头看向汝阳王赵逸青,以前她会因他的战功敬畏汝阳王,但今日她不怕了,他在她眼里是个糊涂鬼,可怜的人,嫣然不知道贞娘最后是不是真心爱他,但贞娘刚嫁进汝阳王府时,在他把贞娘当成珍宝时,贞娘绝对没对他动情,她唰了他,真正爱他的娴娘,他轻易的就忘记了,上杆子去贴近贞娘。

她偶尔听贞娘说过,‘我求得是一时清闲,不求情爱,只愿日子富足。’嫁谁对贞娘来说都没区别,她只想要个安稳富足的一生。贞娘同汝阳王年岁差了一大半,她比表哥还小一岁,汝阳王不仅将贞娘当妻子,更是当女儿宠着。

“您让我恶心。”嫣然真对汝阳王恶心了。

“嫣然。”

“表妹。”

娴娘同赵睿琪同时惊呼,娴娘本想开口为赵睿琪说话,但因嫣然赵睿琪不再文弱,敢于同汝阳王对视,娴娘是高兴的,她自知状况已经到油尽灯枯,能多活一日便是老天爷的恩赐,她不能照看儿子一辈子,她安排的再好,再细致,如果儿子不争气,没准也会失去世子之位。

娴娘盼着赵睿琪出息,他被嵩山学院山长看重,她比谁都高兴,如果赵睿琪只能做一个平庸的世子,对她孟娴娘来说是耻辱,她一直相信赵睿琪会给汝阳王府带来更大的尊荣,被称为京城第一命妇的孟娴娘,如何看不出汝阳王府的危险?她唯有坚强强硬,才可使得意图攻击汝阳王府的人心存胆怯顾忌,她崇尚富贵,注重享受,一是性格使然,二也是让皇上放心,王府的女主人是重享受的人,可用银子困之。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在娴娘眼里不算大事,能用银子收买困住的人,在皇上眼里同样是可用的人。身为汝阳王府家眷,她不能离开京城的,在赵逸青领军时,她和儿子就是皇上的人质,其中的苦楚赵逸青根本就不知道。

上代汝阳王选娴娘为汝阳王妃不是单单是孟家的救命之恩,他临终前越过妻子将王府交给娴娘,为什么?就是因娴娘不弱于男子的见识,赵逸青是战将,但在朝局上他不懂的太多,娴娘为他为汝阳王府操心了一辈子,她的身体就是这么垮下去的,她选嫣然,一是因儿子对嫣然有情,二是嫣然是可以教好的,嫣然的父兄更是难得的明白人。

而文家···文小姐的父亲是都御使,王府同谁联姻也不能同文家联姻。

“我说你恶心,你保护不了妻儿,凭什么让表哥委屈?表哥本就是才学惊世的人,你不以为荣,反倒引以为耻,你是表哥父亲吗?您少拿那套中庸来做借口,真懂得中庸之道你会被皇上猜忌?

汝阳王殿下,您疑君,为不忠,责打有才学没犯错误的儿子为不仁,漠视发妻为不义,您难道不知表哥身体不好,你责打表哥,汝阳王太妃会伤心,你不是不孝?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占全了,凭什么我不能感觉恶心?大恶者不一定人人都罪恶滔天,大善者不一定济世救民,忠臣名将同样会做错事,即便圣人也有每日自省一说,您就肯定您不会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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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不配

嫣然的声声指责,汝阳王下不来台,俏丽的嫣然,在汝阳王赵逸青眼中是可恶的,是给他难堪的人。会他想起娴娘出嫁进汝阳王府时,曾经给他分析过汝阳王府如何崛起兴盛,赵逸青凭什么听王妃娴娘的,他是威震北疆的将军,曾经设下过反间计,杀得蛮夷五年不敢扣边。

他对娴娘冷淡,同她争吵,大部分原因是重塑汝阳王的权威,娴娘是他妻子,是王妃,他需要的不是娴娘的告诫,是她的服从,可娴娘从未服从过他,甚至从未需要过他,她会将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当,好像没有他,娴娘照样能过好日子,没有他,汝阳王府照样屹立在勋贵中。

汝阳王最为不忿的就是这点,汝阳王府的兴盛依靠得是他的战功,淤血杀敌,不是奢靡骄傲的孟娴娘,他一直想让娴娘低头,但每次都是娴娘说得他哑口无言,他离娴娘越来越疏远。

汝阳王再气愤也不会动手打嫣然,他的地位骄傲不准许,“李嫣然,这是汝阳王府。”

“我知道。”嫣然浅笑:“汝阳王殿下一向谦和,料想不会因我说了几句实话就动怒,安平侯府虽然赶不上汝阳王府富贵,但我不缺吃穿用度,不缺银子首饰,我只长了一双手,再大的富贵,也不能让我享受更多,我父亲总是说,安贫乐道,平安是福,我原先不懂,但看汝阳王殿下,我懂了,您的心不安宁,所以总是责怪表哥,总是对大姨母横挑鼻子竖挑眼,殿下请别忘了,大姨母是您的妻子,是同您风风雨雨过了这么多年,为您操持家业的汝阳王妃。”

“在您领兵上疆场时,她留在京城,在您战况不顺时,她同您共同进退,在您凯旋归京时,大姨母是最高兴的一个,您能不能好好看看大姨母?”

“表哥是您的嫡子,是汝阳王府的世子,您一味让他平庸,就没想过外人如何议论他?虎父犬子好听吗?说您不会教导儿子,这话您高兴?表哥身子是弱,但他绝不是庸才。”

此时没赵睿珏比着,汝阳王对表哥是看重的。嫣然最后说道:“恳请您好好的想想,大姨母只有一个,表哥也只有一个,对您而言,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您是声威赫赫的汝阳王,也是大姨母的丈夫,表哥的父亲,您照顾他们,给他们幸福安宁不是最正常的吗?”

“您有问过大姨母想要什么?汝阳王殿下,我父亲说过人心莫测,不能光靠眼睛去看。”

嫣然福身:“言尽于此,望汝阳王殿下深思。”

不能光靠眼睛看,是嫣然前生总结出来的,如果她学会用心,也不会耽误了表哥,更不会那么相信孟贞娘。嫣然转身离开羽化堂,出门时碰见了汝阳王太妃,嫣然再次蹲身:“见过太妃。”

她打量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嫣然身上,走近嫣然,“我不喜欢你,直到今日我还是不喜欢你。”

“我知道。”

前生她如何讨好,都换不来太妃的喜欢,她对嫣然唯有疏远,或者训斥,嫣然抬眸对着太妃浅笑:“我听人说过,这世上所有人都喜欢的只有银子,嫣然不是银子,不求所有人喜欢,我在意的人在意我,足以,我不在意的人,喜欢与否,于我何干?”

太妃怔住了,“我不是你在意的人?我可是你表哥的祖母。”

嫣然道:“您也说了,您是我表哥的祖母,我们关系不近。”

“你不想嫁进汝阳王府?”

“我说不想您信吗?”嫣然敲了一下额头,“我是安平侯府嫡出大小姐,太妃殿下,我不愁嫁,表哥永远是我表哥,他护着我,我同样也不想让他被汝阳王殿下误解,别的我没想过,您实在是多虑了。”

“我娘还在凉亭里等我,嫣然先告退了,请容许我提醒太妃殿下一句,表哥是您的大孙子,记得我娘说过,寻常老人家都是疼爱嫡孙的,料想太妃殿下也是疼爱表哥的吧。”

太妃神色尴尬,因赵睿琪身体若,娴娘看得又紧,她见赵睿琪的次数并不多,再加上赵睿琪不似儿子,她对嫡孙说不上很疼爱,太妃坚决反对嫣然嫁进来,大部分原因为她认为嫣然福分薄,太过骄纵不适合做世子妃,另一方面,是同娴娘较劲,丈夫临终前越过她直接汝阳王府交给娴娘,虽然娴娘对她孝顺有加,但她很不服气,想着孙媳妇能更靠近她,她也好掌舵汝阳王府,娴娘活不了多久,她也是知道的,她担心娶回来的孟家小姐,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孟娴娘,如嫣然所言,娴娘只有一个。

太妃今日听嫣然所言,娴娘的眼光可能比她好,嫣然适合做世子妃。

嫣然向凉亭走着,前生同今生不同,她现在骂了汝阳王对前生对前生的结局也不会有影响,但她方才说出了前生的委屈,还是很出畅快的。嫣然眯着眼睛,看汝阳王府的花花草草顺眼了许多。

“表妹,表妹。”

身后传来赵睿琪的声音,嫣然手心是汗水,她最怕见的就是他了,为什么还要追来?嫣然笑容绽放,“是表哥啊,我要同娘回去了,表哥多陪陪大姨母和汝阳王吧,不用送我们了,我看太妃殿下也赶去羽华堂,料想是心疼表哥的,世子殿下也应该常去陪陪太妃,殿下读书的时候,多穿点衣服,殿下用膳时,别总是挑食···”

“为什么不说下去?”赵睿琪温润的一笑,靠近嫣然,“表妹很紧张?”

嫣然想要后退时,被赵睿琪拽住了胳膊,他的眸子比黑宝石还光亮,”嫣然。”

“我有没有说过,你在紧张时总是口不择言,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叫我表哥,一会叫我世子殿下,但嫣然紧张的时候,总会说出你藏在心里的话,既然关心我,为什么要疏远?”

“我不配。”

嫣然眼睛酸涩,眼眶微红,面对汝阳王她不曾后退,也不曾害怕,但面对表哥,她愧疚,她难过,她心疼,她惋惜,她后悔,更多的是仰望,如果俊卿哥哥是玉郎,那表哥在她眼里是谪仙,表哥没傅俊卿俊逸,也许没他的多智,也许没他能文能武,但表哥就是谪仙,是天上的神仙,她是凡人,而且是很笨得凡人,如何配得上他,前生耽搁他一次,今生就让她从旁看着表哥幸福一生,光芒万丈吧。

此时她不再惧怕孟贞娘,是面对表哥的自卑,以及不自信,嫣然抬眸含泪浅笑,“表哥是很好很好的人,好得不能再好,应该有个很好很完美的女子配你,我的缺点一大堆,配不上表哥。”

嫣然祝福般的笑笑,转身就走。赵睿琪怔怔出神,方才的嫣然不是绝美无双,却波动了他的心弦,“很好很好的表哥,只想要缺点一大堆,骄纵任性的嫣然表妹,嫣然,你说我怎么办?你让我如何放开你。”

从刚学会走路的嫣然,磕磕绊绊的步履蹒跚的扑到他怀里,他们就注定会在一起,红衣的嫣然是团火,他甘愿为柴木,使得火焰耀目灿烂。

“琪儿。”

赵睿琪敛住神色,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回身道:“娘。”

娴娘在嫣然走后,让赵睿琪追出去,她并没同汝阳王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嫣然配得上汝阳王府,嫣然的父兄不是无用的,虽然安平侯李永年不如赵逸青出名,但他是豁达之人,是汝阳王府求娶李嫣然,不是上杆子嫁女。

“琪儿想娶嫣然?”

“除了她,儿子谁都不要。”

赵睿琪淡淡的笑着,娴娘道:“你比你父亲强,想娶嫣然,也容易也不容易。”

“怎么?”

“我同你二姨母一直很好,当年我们还在闺阁时就说过,如果将来儿女的话,就结成儿女亲家,二妹虽然柔顺些,但最是守信的,如果我去说,她会同意,其实也不单单是因守信,她是看重琪儿的,但她却不喜欢汝阳王府,怕她疼爱的女儿受委屈,所以当时嫣然回绝了,我没再多言。不容易的是二妹看事比我更透彻,娘命不久矣,继室王妃即便是你的亲姨母,总归隔着一层,二妹不放心。”

“我从未想过让表妹受受委屈。”

娴娘握住儿子的手,“你想娶嫣然,不能单凭你是王府世子,世子在二妹和二妹夫眼里反倒是你的弱点,唯有你有能力保护她,才可让二妹点头同意你和嫣然的婚事,二妹夫看似平和,很不好惹,他最疼的便是嫣然。”

“儿子记住了。”赵睿琪点头,扶着娴娘回屋,“儿子会给嵩山学院山长送信。”

“琪儿记得你不可拜他为师,嵩山学院出来的官员太多了,皇上不放心呢,当一座书院能左右朝局时,离着书院的落寞不会太久。所有的进士都是天子门生。”

“儿子不会拜师的,是去一封书信感谢他的厚爱。”

“你可借他扬名,但不可同嵩山学院牵连太深。”

“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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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狼窝

嫣然辞别表哥,心情有些许的沉重,柔娘看出她的不同,无声的叹息,嫣然勉强笑笑,“娘,我没事的,我方才为大姨母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