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虽然不知道宁凝为什么为难自己,但心中却并不惧怕,她父亲是典型的护犊子的汉子,她在塞北是可以横着走的,这一幅小意温柔的模样只是她的表面而已。
好一会儿,宁凝才笑了,她对苏樱款款说道:“苏小姐免礼。我刚刚看见苏小姐,不由得想起了我师兄与我一起当年的读书时光,才晃了神。”
师兄?宁妃的师兄与我有什么关系?苏樱不由得一愣,又想起入京以来与自己有关系的男子只有范嘉平一人,不由得心中晃神道:“难道宁妃与范嘉平有什么关系不成?”只不过她面上并不显,只低着头恭顺的说:“宁妃说的,我完全不懂。”
“呵呵。”宁凝急促的发出一阵笑声道,“你回去问问我师兄便知了,若是你与师兄成亲了,我保不齐要送你一份大礼的。”
苏樱直起了身子,不再保持卑微的姿态,她在樱花下笑的灿烂道:“只怕宁妃身在深宫中,不大知道外面的事呢,我真不知您师兄是谁。”
宁凝不如吴贵妃,父兄都在,家中又是被圣上封了侯的,她没有在宫中横着走的资本,只皮笑肉不笑道:“哦?那倒是我打探错了。”
两个女子挺身站着,倒有些火花四射的感觉。
张嬷嬷在一旁听了,额角流出了冷汗,苏家与范家正在相看不假,但却远远没到定亲的地步,宁妃这样坐实了苏小姐与范家二郎的关系,只怕对苏家小姐名声有碍。好在苏家小姐沉得住气,始终保持了一幅什么都不懂的模样,才将此事圆了过去。
张嬷嬷咳了一阵,站到了苏樱身边,“苏小姐,我们出来逛的时间也够多了,只怕魏妃急着找您呢。”
苏樱听了,点了点头,对宁凝矜持的行礼道:“宁妃,我便先回去了。”她不等宁凝说起身,便自己站直了身子。一个来路不明得了圣上宠爱的女子而已,有身孕又如何?当那些成年的皇子是死的不成?
宁凝看出了苏樱对自己的轻慢,只咬了咬牙笑道:“苏小姐,慢走。”
苏樱转了身,面上却没有之前的明媚,她不是傻子,宁妃这番话明明是已有所指,难道范嘉平与她有什么私情不成?可是就算有了私情,她也进宫做了圣上的女人,应该安守妇道才是,还想着什么师兄的亲事?
苏樱进了魏妃的宫殿,魏氏知女莫若母,见女儿面上没有了刚进宫中的欢喜,不由得对女儿使了使了眼色,这是什么呢?
魏妃见这母女两的眉眼官司,媚眼瞪向了张嬷嬷,“刚刚你带樱姐儿出去遇见了什么人不成?”
张嬷嬷听了,连忙跪下,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魏妃与魏氏听,魏妃听了,一双保养良好的手抓紧了椅子的扶手,“她倒是越来越嚣张了。”
魏氏更关心的是宁妃口中的师兄是不是范嘉平,她一双眼睛看向了苏樱,苏樱与她母女良心,点了点头道:“八成是范家二郎。”
魏氏面上闪过一丝愤怒,她与大林氏这么多年的手帕交,她居然瞒着她!若是范家二郎心心念念的是那位进了宫的宁妃的话,那范家哪儿有她女儿的立足之地?如今刚只在议亲,那位宁妃便来示威了呢!
魏氏听了外甥女儿说的,往后靠了靠,这宁妃挺有意思,伸着手将把柄送到人的手中。只不过如今太子与五皇子明争暗斗得如火如荼,宁妃这与五皇子格外亲近的关系并瞒不了他人,莫非是五皇子不想让苏家小姐嫁了范家不成?“你与大林氏多年姐妹情谊,还是亲自去问上一问,免得有什么误会。”
魏氏听了,匆匆忙忙点了点头。
魏妃见这母女两一幅神魂不在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派人将两人送出了宫去。
魏氏与苏樱走后,魏氏有些头疼的靠在椅子上,“这圣上老了,各种鬼魅都冒出头了。”
张嬷嬷连忙走到魏氏身后,帮她按起头来,“您放心吧,无论谁登上这个位子,魏家都会想办法保您的。”
“诶,保什么啊,到最后不就是常伴青灯么?”魏妃叹了口气,“我此生无儿无女,只希望樱姐儿能有一段好姻缘了。”
大概是在北塞待久了,魏氏并不是能存住什么的性子,她出了宫,心下念起,便让马车拐了一个弯儿去那范府。
苏樱一路上面上无惊无喜,魏氏明白她是动了心的,连忙拍了拍手道:“你放心吧,母亲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嫁给一个人。”
苏樱知道家中疼宠她,苍白着脸点了点头,握住了魏氏的手。
两人到了范府门口,范府的门房对着马车十分眼熟,有些惊讶道:“苏夫人与苏小姐怎么来了?”说完,他连忙让小厮去报了大林氏,自己笑着迎了上去。
魏氏今日心绪不佳,并没有与门房多说。门房见她板着脸的架势,颇有些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架势,也缩了头。
大林氏将贴身嬷嬷派了出来,亲自迎着魏氏进了大堂。
大林氏在大堂中见苏樱今日的打扮,心中很是喜欢,这样的美貌与端庄,不是外边的女子能有的。
魏氏今儿并没有心思与大林氏寒暄,只用手重重的握住了大林氏的,急急问道:“我有一句话问你。”
大林氏有些莫名其妙道:“你想问什么?”
“你家二儿是不是与宫中宁妃有什么关系?”魏氏一字一句问道,而她身后的苏樱早就在后面低了头,显得有些伤心。
“宁妃?你到底是从哪儿听了什么?”大林氏心间一跳问道。
“我从哪儿听到了什么?”魏氏怒极反笑,“我带着樱姐儿进宫,宁妃亲自与樱姐儿说,她是嘉平的师妹,言谈之中颇有暧昧。”
又是她!难道要害二郎一辈子不成?大林氏眼间一深,指了指身边的太师椅对魏氏说道:“你不用着急,我将此事与你从头说起。”
魏氏见大林氏并没有慌乱,舒了一口气,坐在了太师椅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说的。”
苏樱站在魏氏的身边,心间乱的很,她喃喃道:“要不我去找小范夫人?”这些话,她并不是适宜听的。
大林氏摇了摇头,“不,你也听听吧。”
苏樱其实也想认认真真的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听完了,大林氏既这么说了,她便乖巧的站在一边,仿佛如一个隐形人儿。
从钟祺到苏樱都是大林氏看好的儿媳人选,可惜只怕都要因为某些原因而错臂了。大林氏叹了口气,毫无隐瞒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魏氏说了。
魏氏听了,面色有些发白,她就知道这么好的女婿人选没有那么便宜得到,瞧瞧,人家读书的时候就有了一个红颜知己,这红颜知己还是祸水型的,也不知道范嘉平心中是否还装着她呢。
大林氏看了一边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的苏樱道:“如今嘉平已经看破了那个女子,自然不会再喜欢他了,也是他求我给他寻一个好妻子呢。”
只求一个好妻子,并不是想要一个爱的女子。苏樱的心狠狠被扎了一下,那个在樱花树下对自己微笑的温文少年其实有着一颗十分冷漠的心,君若无情我便休!苏樱抬起了头来,眼中尽是坚定。
世家出来的女子哪个不是骄傲的?大林氏见苏樱眼中的神色,便知道这桩亲事怕只能罢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姑娘,也算是我们平哥儿没有福分了。”
以后给平哥儿找妻子不求门当户对,从低些的门户来找,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吧。大林氏有些疲惫的想到,“一开始我是真的喜欢樱姐儿,才会想将樱姐儿说给平哥儿,如今樱姐儿既然与平哥儿无缘,那我便帮樱姐儿看看其他人家吧。”做不成婆媳,做一个和蔼的长辈也是使得的。
魏氏纵然有天大的火气,见到大林氏这难过的模样也熄灭了,她自己有儿子,谁也不想儿子迷恋上个半路出道的狐狸精啊,若是她是大林氏,只怕要日日心绞痛了。“好了好了,你若实在喜欢樱姐儿的话,等过一阵子我让她认你做干娘。”
大林氏听了这话,便明白魏氏没有气自己,她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我实在对不起你…”
魏氏面上带笑,但是心中却有些愁,除了范家,她还真没有其他熟悉的少年了,只怕要回娘家一趟,让她的嫂嫂废废心思了。
魏氏心中计量着,又与大林氏说了几句,才带着苏樱走出了范府。
柳依依听说苏樱来了,连忙走到大堂笑问大林氏,“我的弟媳妇儿来了?”
大林氏看了柳依依一眼,面上带着唏嘘道:“还有什么弟媳妇儿?早飞了。”
第206章
柳依依见大林氏面色怅然,便知道只怕苏樱与范嘉平的事出了变故,“母亲,您若是实在喜欢樱姐儿,便等嘉平下场取得了功名后再次提此事好了。”
范大人与范晟睿对范嘉平下场都十分有自信,依着前世的经验,柳依依也能断定范嘉平能得一个好功名。
大林氏颓然的摇了摇头,“他们家是真正疼女儿的,不可能为了前程将女儿许出去。”
柳依依听了,有些奇怪,苏樱对范嘉平动了心是肯定的,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苏樱突然对这桩亲事的期待值降到了谷底?
大林氏见柳依依一幅不解的模样,有些无奈的说道:“樱姐儿在宫中遇见了宁妃,宁妃是个喜欢回忆的性子,将当年与平哥儿的情谊回忆了一遍呢。”
柳依依听了,惊道:“她不是跟了圣上?还有脸说这些不成?”
大林氏没有好气的哼了一声,“平哥儿这是做了什么孽,简直是遇了个煞星。”
柳依依听了,在大林氏面前不好说范嘉平的不是,只支吾的说他自有他的缘分。只不过若是苏樱嫁不成范嘉平,难道还要嫁前世的那个人渣不成?柳依依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安。可是如今苏樱刚刚进京,并没有遇见那家子人,她如今冒然说出口,反而有些不好。
大林氏叹了一口气,熄了为范嘉平找媳妇儿的心思,只等着范嘉平下场了,再看以后。
柳依依回了院子,躺在软榻上有些纠结的想到,上世小表哥与宁凝是夫妻缘分,难道今生与宁凝错过了,就没有姻缘了不成?
范晟睿走进屋子,见柳依依一幅纠结的模样,便笑着说道:“在想什么?“
柳依依抬眼见了范晟睿,只伸出双手道:“今天肚子里的小煞星踢了我几脚呢。”
范晟睿从善如流的将柳依依拥入了怀中,又摸了摸她的肚子道:“等他出来了,我就揍他。”
揍他?柳依依面上变了变,若是这小煞星出来是,只范家的长子嫡孙或是嫡长女,身份是最最贵重的,还轮得到范晟睿揍他?
范晟睿见柳依依的面色有些纠结,笑了笑道:“我听母亲说弟弟的亲事又黄了?”
柳依依抬头看了一眼范晟睿,他倒是消息灵光的,“嗯,宫中的那位虽然不想与嘉平在一起,却不乐意他娶一门好亲事呢。”
范晟睿听了此话,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郁,若是有五皇子在宁凝的身后撑腰,一个宫中无依无靠的女子很快就能解决的。谁也没想到,最温文恭顺的五皇子私下培养了一大批势力,对皇位虎视眈眈呢。“放心吧,等小弟下了场,有了功名,再说亲事便顺遂很多了。”
虽然如此,但那些真正心疼女儿的人家也不会将女儿嫁过来吧….柳依依甩了甩头,将对范嘉平的担心甩到了脑后,见范晟睿眼下的青,有些抱怨的说道:“今儿不会又在书房忙到天明吧。”
“今儿不忙了。”范晟睿长长舒了一口气,五皇子百密一疏,却不知道自己放入宫中的宁凝便是他最大的败笔。
柳依依怒了努嘴道:“若不是碧荷见你书房天天亮着灯在忙,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
范晟睿最是喜欢柳依依如此撒娇,他用手指将她有些乱的发抚直了,“放心吧,我这辈子心中只有你而已。”
“你最近在忙什么?”柳依依好奇的问道,她在后宅中被保护得很好,但却也不想只让自己的男人在外面风吹雨淋。
范晟睿眼间闪过了一丝笑意,意有所指道:“还能忙什么?现在全都等着宁妃产子呢。”
“宁妃产子?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柳依依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范晟睿。
柳依依是范晟睿从小看到大的一朵娇花,范晟睿自然不会想外面的险恶伤到了她,并没有言尽,只说:“外边的这些消息你就别听了,安心的养着身子便是。”
柳依依见从范晟睿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又想起母亲与她说的男人在外面行事总有许多秘密的,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便别追根究底。又加上她孕时,经常容易困,便在范晟睿的怀中睡了过去。
范晟睿养了不少探子,得知五皇子喜欢勾搭臣子的妻子,还有一阵子和着了魔一般的,找了不少天真娇憨的少女行事,范晟睿远远见过那些少女一眼,便知道五皇子到底是打的谁的主意!
他站在太子这边不仅是因为自己与太子的情谊,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范晟睿握了握拳,深深的凝视柳依依的睡颜,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一吻。无论如何,那些外边的不干净,便让他帮她挡了吧。
柳依依半夜醒来,迷迷糊糊的见范晟睿在自己的身边,心中十分满足,她往他怀中拱了拱,又继续睡去了。这样安全感十足的日子,是她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
范晟睿很快的睁了眼,见柳依依憨态可掬的模样,只笑了笑,又睡了过去。
苏樱与魏氏从范府回来侯,颇有些闷闷不乐,她舍不得将范嘉平送她的樱花扔掉,只让小丫鬟塞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魏氏见苏樱的模样,心中有些着急,哪个小姑娘不怀春呢?可是怀春归怀春,若是嫁了过去,丈夫的心中没有自己,却有一辈子的苦水要喝的。
魏氏打定了主意,断了苏樱对范嘉平的念想,积极的回娘家让娘家人帮忙相看起来,只不过看来看去,她无奈的发现,这些少年,都没有范嘉平好。而苏老太太见大儿媳妇儿天天往娘家跑,为的是自己孙女的亲事,不由得有些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樱姐儿是他们魏府的孙女儿呢!”
苏老太太一直是一个老糊涂,年轻的时候有丈夫庇护着,年老了大儿也混得不赖,大家都给她几分颜面。她身边的二房媳妇孙氏是她的远房侄女,是她冒着开罪了丈夫的风险强娶进来的自家人,她自然是十分倚重的。
孙氏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褂裙,眼角有些微微的上扬,显得整个人风姿绰约,可是她的鼻梁微瘦,给人尖酸刻薄之感。在魏氏没有回京城之前,都是她在苏府主事,这么多年,她在苏府捞了不少油水。如今苏氏回来了,她只能将管家权交给了苏氏,自然心中生恨。如今魏氏心心念念的帮苏樱找一户好人家,她作为弟媳妇,怎么不帮帮忙呢?
“母亲,樱姐儿是我们家的孙女儿,我们自然要帮她找一个如意郎君的。”孙氏谄笑着说道。
“如意郎君?一个丫头片子而已。”苏老夫人极为重男轻女,眼中只有孙子,对与魏氏长得极为相像的苏樱也并不大喜欢。
孙氏那灵活的眼珠微微一转,似想到了什么,“母亲,咱家的博文怎么样?”
听到陆博文的名字,苏老夫人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我们孙家的儿女,自然是好的,博文是长房嫡孙,长得也英俊,配什么样的姑娘不行?”苏老夫人说道一半,看向了孙氏,“你的意思是?”
孙氏点了点头,亲热的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亲上加亲呢?”
苏老夫人听了,畅快的拍了拍椅子,“你不说,我都没有发现这一段良缘,这个主,我做了!”
苏老夫人说得干脆,却没有想到孙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在她眼中是个香饽饽,而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没落的世家而已。而孙博文在她眼中是百分之百好的金孙,而在他人眼中,却是花天酒地的败家子而已。
“那是自然。”孙氏笑得畅快,若是魏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嫁了这样一个人,只怕连管家的心思都没有了吧,“只不过嫂子眼高于顶,只怕有些看不上我们博文呢。”
“她敢?”苏老夫人拍了拍桌子,她最讨厌的便是这个儿媳妇靠着身世拢了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与自己越来越疏离。
“只怕她真的敢。”孙氏装作一幅深思熟虑的模样,“与其与嫂子起了冲突,不如我们生米熟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苏老夫人皱了皱眉,“那是怎么?”
孙氏在苏老夫人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听得苏老夫人面如春风,仿佛自己的孙女儿已经嫁给了娘家最有出息的孙子,而大儿为了孙女儿也会帮娘家一二了。
孙氏见苏老夫人已经动了心,不由得撇了撇嘴,居然有这样愚蠢的老太婆,坑谁不好,坑自己的孙女?不过只有这样,他们二房才有出头的日子。孙氏的嘴边浮了一丝笑容,若是她将这桩亲事弄成了,那孙家夫人只怕要给自己一大笔银子呢。
魏氏仍是相看着少年,而孙氏与苏老夫人每日窃窃私语仿佛如亲生的母女,在波浪前的平静中,科举考试到了。
众人将目光都投到了这上面,科举考试在大宣朝三年一次,一级一级往上,最后到殿前,有的人考了一辈子,都不能得到任何,而有的人一次便能登上顶端。
第207章
这次科举考试中,最惹人注意的便是范家的二郎与卫家的独子。两人都是翩翩少年郎,小小年纪便能在前两次考试中名列前茅,让那些苦读了许多年,连皱纹都熬出一道又一道的书生们着实嫉妒。
卫知的小妻子钟祺当年哭着喊着要嫁给范嘉平一事,倒是由她自己毫无隐瞒的说给了卫知听。
连着钟祺的母亲平阳侯夫人听女儿说将此事说给了女婿听,都擦了一把冷汗,任凭哪个男子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妻子在婚前曾心仪过别人。
与众人想象卫知会孑然大怒完全不同,他见过范嘉平之后,笑着对钟祺道:“我这下终于相信了你说的对我一见钟情。”有了范嘉平这个范本,自己妻子喜欢的类型一目了然,她是真的喜欢自己,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说要嫁给贫寒的自己。
卫府的财产依着当年的抄家的比例全部奉还,而卫家的人早已不多,这些财产对于小两口来,只怕几辈子都用不完,而圣上那边,也记着卫知的大名,等着他这次科举考完了,便给他一个好的差事。
卫知如今今非昔比,再也没有人在钟祺身后道一声可惜,只会在她面前说她是大贵旺夫的命格了,大家都等着看以后卫知会为钟祺挣来什么诰命呢。
卫知在考试中势如破竹,但在家中却不是埋头苦背的性子,经常陪着钟祺在家散步,或者陪着她去京城游玩。
平阳侯夫人至此,也不得不承认,丈夫与女儿选择的这个女婿,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平阳侯眼见卫知离殿试更加进一步,不由得开始做有状元女婿的美梦,私下更是训诫了钟祺许多次,“卫知殿试在即,你怎么好意思天天唆使着他带你出去玩?”
钟祺本就不怕自己的父亲,听了父亲的话,只耸耸肩说道:“夫君说了,所有的书早已烂记于心,根本不需要再苦读,一切都看天命。”
这话说在别人得看口中也许是无奈,但是说在卫知的口中却让平阳侯听出了自信的意味。他冷眼看着,从范晟睿起,圣上便开始喜欢启用年轻的才子,只不过前两批殿试的才子虽然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但做实事却是很一般的,并不得重用。若是卫知能在殿上题名,只怕前程都不用他担心!
只不过范家小子也是个会读书的,也不知道他与卫知,到底谁会更厉害。平阳侯一边想着一边用奇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女儿,虽然看上去是个傻的,但是喜欢上的却是一等一的人才,莫非平阳侯夫人还教了她特殊的相夫技能不成?
若是平阳侯夫人听了平阳侯的猜测,一定会叫苦不迭,哪儿来的相夫技能?女儿一向都是喜欢好看的人,范嘉平也好,卫知也好,只怕显示一张脸入了女儿的眼,再看其他吧。
殿试在即,卫知在家中清闲度日。范嘉平也是如此。
柳依依见范嘉平不如以往的清苦,不由得私下偷偷问范晟睿道:“嘉平一路上来都是名列前茅,不会到了殿试便有些自得了吧。”
范晟睿见小妻子这幅担心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越到最后了,心情越要淡然一些。到了这个时候,早已不是考书中的内容,而是考平常的累积了。”
柳依依“哦”了一声,有些八卦的问道:“你觉得卫知与嘉平,哪个更为出色?”
如今从朝堂到民间都觉得少年出英才,只怕这状元的名头要出自卫知与范嘉平两人之间了。
范晟睿挑了挑唇角,笑道:“你觉得卫知与范嘉平的容貌,哪个更为出挑?”
卫知稍高一些。柳依依心间答道,面上却如一个小狗腿一般的讨好范晟睿道:“我哪儿知道他们好看不好看?我只知道我的夫君是最好看的。”
范晟睿那向来有些严肃的面容突然如三月桃花开一般的笑了。
柳依依捂住了嘴惊呼一声,觉得范晟睿这个模样实在是太难得,不由得缠着范晟睿让他再笑一次。
可惜范晟睿又恢复了之前冷静自制的表情,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到了殿试的日子,大家都有些拭目以待。原因无他,民间有人坐庄,赌谁是这届的状元,呼声最高的便是卫知与范嘉平,有不少人放了银子上去。
因从塞北来,苏樱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经常会派小丫鬟出去找一些有趣的事说给她听。
这次小丫鬟回来,在苏樱面前说了不少的趣事,惹得苏樱咯咯的笑。
因她是外边行走的丫鬟,并不知范嘉平与苏樱差点定亲的消息,为了得苏樱更多的奖赏,便心下一动,绘声绘色的对苏樱说道:“小姐,如今民间最值得瞩目的便是状元花落谁家呢。小的哥哥去了赌坊,听说大多的人都将钱赌到了范嘉平与卫知之间。”
苏樱本是一边绣花一边听小丫鬟唠嗑,陡然听见范嘉平的名字,不由得手一抖,将针活生生的刺到了手指上。身边的丫鬟们见她被刺着了,连忙起身去看,她将手指放入了嘴间,微微摇了摇头,“不碍事的。”
小丫鬟见苏樱刺了手,连忙站起来看。
苏樱闭了眼,睫毛长长的十分勾人,看得小丫鬟都有些愣,自家的哥哥远远的看了小姐一眼便魂不守舍,直说这样仙女的女子要嫁到谁家呢。
“小铃铛,我给你五百两银子,你让你哥哥帮我压范嘉平的注。”苏樱睁开了眼睛,“范嘉平是我母亲手帕交的儿子,我们自然要支持他的。”
“嗯。”小丫鬟点了点头,十分欣喜,小姐向来大方,哥哥自然不会白跑这一趟。
五百两对于苏樱来说并不是小数量,苏樱将这钱投了出去但却并不后悔,她站了起来失魂落魄一般的叹了口气,又绣起花来。
魏氏听了女儿房中的动静,也叹了一口气,见范嘉平考得如此势如破竹,她不是不后悔当时将不接亲的话说死了,但是相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来说,还是一个心里有你的男人更为重要。
魏氏在娘家嫂嫂的引荐下,相中了翰林院林大人家的小儿子,林家家中清贵,虽然林夫人是个老学究,但也不是揉搓儿媳的,这林归性子温和,房中并无丫鬟,是个很好的结亲人选。
钟祺是个喜欢玩乐的性子,便打扮成少年带着小丫鬟来赌坊偷偷看了看,并大方的给卫知压住了一百两。
“这都是我的私房钱,若是夫君害我输了,我要找他要回来。”钟祺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让小丫鬟一点都不能反驳,只能默默的捂住了额头心中默念请姑爷加油。
两人正在角落里看众人色,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匆匆忙忙的给范嘉平押了五百两便匆匆离开了。
这赌坊接待的都是京城中的平民,大家押一些小钱只不过博个彩头而已,钟祺觉得自己放一百两都是少之又少的,却不料还有冤大头来押五百两的?她见这男子穿着短打,肤色黝黑,并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只怕是哪家在外行走的小子不成?如今能这么大手笔来押范嘉平榜首的,除了范家的人还有谁?范家其他人只怕没有这个心思,做这件事的只怕是柳依依了。
钟祺心中哦了一声,叫身边的小厮跟着那男子看看那男子是哪家的奴婢,心间想着抓了柳依依的小辫子去与她玩笑。
却不料小厮跟着那男子一路,却发现他不是范府的奴才,居然是苏府的。
苏府的人拿这么多钱赌范嘉平的前程做什么?钟祺皱了眉头,她虽然之前对范嘉平有过钦慕,可日子久了,她心中对范嘉平有些不屑,为了一个女人,弄得家人都伤心,算什么好汉?就算他学问好家世好,也没有卫知一半好。
钟祺虽然对范嘉平观感微妙,可是她与柳依依却是一等一的交情,苏府这莫名其妙的放了五百两银子,总让她觉得不安,她心下一合计,便去了一趟范府。
柳依依正躺在榻上无聊,听见钟祺来了,连忙一咕噜坐了起来,“赶紧请祺姐儿,哦不,卫夫人进来。”
碧荷见柳依依喜形于色,连忙扶她坐稳了,有些责备的说道:“夫人的性子越来越像小孩儿了,卫夫人来了,难道会飞了不成?”
柳依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双眼仍是看着门外,钟祺穿着一身男装就这么大喇喇的走了进来。
柳依依有些吃惊的看着钟祺,“你,你就这么出门了?”
钟祺点了点头,爬到了柳依依的软榻上,“恩。夫君今日去与徐大儒议事了,我无聊,便去赌坊逛了逛。”
柳依依听了钟祺的话,不由得捂了额头,“你都是成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