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儿递上猩红色的丝绒披风,关切道:“二奶奶赶紧披上,莫要冻着了。”泫歌的贴身丫头秋霞也学样,赶紧给泫歌送上披风。锦书知道山里的寒气重,尽管现在不觉得冷,但等到感觉冷时就怕已经寒气入体,要感冒了,所以,乖乖地系好披风。回头看身后,不远处的纪宣仪也拦了一顶软轿,不过,冷凝素好像还不愿意坐上去,也难怪,纪宣仪牵着她呢!

“小姐、夫人,坐好了,起轿了…”轿夫催促道。

锦书忙敛定心神坐好,软轿巍巍颤颤,行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锦书虽无恐高症,但还是有些害怕,不禁暗暗地抓紧了两旁的扶手。

轿夫们脚力好,走的很快,不多时锦书便看见云雾里,隐约着一处建筑,飞檐如虬,似要腾云而去,心知,那里便是“归云寺”了。再近些,整个建筑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那飘渺的云烟仿佛是一条条玉带环绕,使得庄严雄浑的庙宇宛若天上宫阙一般,更显神圣无比。看来“归云寺”一名得来非虚。

终于到了“归云寺”,有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尼前来引锦书等去后院的香房歇息,刚进后院,只见一个老和尚陪着祖母和老夫人从另一个院门走了进来。锦书看那老和尚白眉长垂,白须飘飘,慈眉善目,身披镶了金丝,缀了珠宝的袈裟,其华丽程度一点不亚于西游记中唐僧披的锦阑袈裟,想必这位就是方丈了。果然泫歌在锦书耳边小声道:“这位就是归云寺的主持方丈,智圆大师。”

徐氏瞧见锦书,便绷着脸道:“你们倒是悠闲的很,这会儿才来,我们是来做佛事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一点诚意也没有,就不怕菩萨怪罪吗?”

锦书默默低着头,随她数落。

“冷家姐姐和二哥还在后面呢!”泫歌小声嘀咕了一句。

徐氏大为火光,怒道:“凝素是客人,你们也是客人吗?还好意思跟人家去比,不想来,这便回去,最好是打哪来打哪去,省的我瞧见就心烦。”

这下泫歌也怕了,不敢吱声,在老夫人面前她素来是胆小的,从不敢顶半句嘴,可能是刚才爬山爬的有点兴奋,又有二嫂作陪,便脑子发热了。

锦书听的明白,那句打哪来打哪去的话是冲着她说的,老夫人要赶她走的心思是一天也没断过,这是迟早的事吧!当真纪家容不下她了,她又该去哪?这个问题不得不考虑了。

“两位女施主徒步上山,可见礼佛之心诚矣!虽然来迟,菩萨有知必不会怪罪的。”智圆大师合掌道。

祖母也道:“好了好了,佛门清净之地,吵吵嚷嚷的多不像话。”又对锦书和泫歌道:“你们快去梳洗一下,呆会儿一起用斋饭。”

锦书和泫歌如释重负,赶紧欠身告退。

吃过斋饭,大家都到大雄宝殿,跪听消灾吉祥神咒,每每念完一遍,大家就要三拜九叩。如此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才算圆满,可以自由活动。

因为先前挨了老夫人的责骂,锦书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大伙。听见老夫人摆布纪宣仪陪凝素去逛菊园,清儿拉着锦书的手嚷着也要去。

锦书为难道:“清儿,别闹了,母亲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老夫人这是在给纪宣仪和冷凝素创造机会呢!她去了岂不是搅局?再说了,纪宣仪若是和冷凝素有意,她就更不能去了。

“清儿,表姨妈带你去好不好?”冷凝素半蹲在清儿面前,讨好道。

清儿甩甩小手,执拗道:“我要母亲带我去。”

冷凝素讨了个没趣,很是尴尬。纪宣仪开口道:“那就一块去吧!”

锦书没看他的眼睛,但心里明白他是在对她说,说的真是勉强啊!她才不会这么不识趣,当大灯泡好没意思,便笑道:“还是你们去吧!”又对清儿道:“呆会儿母亲带你去看雪。”听寺里的小沙尼说,后山的林子里还有积雪,其他的都化的差不多了。这山上山下的气候就是不一样,山下连雪子都还没见,山上已经下过一场小雪了。

清儿一听看雪,马上把那ju花抛到脑后,乖乖地再不吵着要去菊园。

纪宣仪别提有多郁闷了,难道她看不出母亲是在撮合他和凝素吗?难道她一点也不在乎吗?她拒绝他的好意,是要把他的人一并拒绝了吗?就算有一天被休了也不介意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说那些真切的话语时,能把寒冰也融化,绝情起来,又让人恨的直咬牙,到底那一句才是她心底的话?

“算了,那一块去看雪吧!山下还没下过雪呢!”纪宣仪漫不经心说道,虽然她准备袖手旁观,但他不想被母亲摆布,赏花是要心情的,看和谁在一起。

凝素很失落,母亲早就说了,姨母会安排表哥带她去看赏菊的,她就一直期待着,没想到临了表哥改了主意,那雪景有什么好看的,又冷又无趣,但是再无趣她也得跟着啊!母亲说了,要多找机会亲近表哥…

徐氏恨恨地瞪着锦书,这个人怎么看怎么碍眼,好端端的提什么看雪?破坏了她的计划,扫兴之极。

锦书错愕,这事怎么又怪到她头上了?她都已经拒绝了宣仪的提议,也阻止了清儿去干扰他们,谁知道宣仪也说要去看雪,真是怎么做怎么错。

方晴烟看气氛不对,便笑道:“听说这庙里还要建一座送子观音殿,祖母想认捐一根大梁,我也想去看看,能不能认捐点什么,好给存儒积点功德。”

徐氏闻言,方想起这事要紧,因为“归云寺”从不缺捐助,这消息一放出去,这梁啊柱啊,连砖瓦都会被抢捐一空,要不是这次来得巧,怕是也赶不上了。于是,赶紧带了众人去找管这事的智仁大师。

智仁大师是智圆方丈的师弟,相当于是“归云寺”的管家,他翻开功德薄看了看到:“这送子观音殿的佛像金身,宝台莲座,所有大柱都已经有人认捐,刚刚纪家祖母又认捐了一根大梁,现在剩下的只有几根小梁还没有认捐,各位施主意下如何?”

徐氏问:“这捐一根小梁要多少银两?”

“一千。”智仁大师竖起一根食指道。

“这么贵?”方晴烟脱口惊呼。

智仁大师微微笑道:“归云寺所有建筑所用之材都是最上乘的,大小顶梁都是用上好的梧桐木,价格自然就高些,施主若是觉得小梁太贵,也可以捐些香油,几十两银子就够了,一样是积功德。”

徐氏不悦的凛了晴烟一眼,低声责道:“嚷什么?一根小梁咱们纪家还捐不起吗?”

方晴烟不敢顶嘴,心里嘀咕着:一千两银子是小数目吗?都赶上存儒三月的俸禄了,换做别的寺庙一千两银子都可以捐十根梁了。

一旁的淑媛展眉一笑,轻描淡写道:“智仁大师,我要捐三根小梁,就写纪莫非的名字。”

智仁大师眼中喜色微闪而过,立即取笔在功德簿上写下:纪莫非认捐三根小梁。

徐氏笑吟吟地看着淑媛,心中很是满意,到底是大都护的千金,大气大方,而且写的莫非的名字,有这样的妻子,莫非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晴烟见尹淑媛认捐了三根小梁,心里堵的慌,淑媛是财大气粗,嘴一张就是三千两,可她哪里拿得出三千两银子,前阵子,娘家不顺,她偷偷地贴了好些银子,把私房钱都给贴进去了,如今手中拮据,可是又不想输给尹淑媛,真是两难。

锦书是不敢开口的,因为她没银子,嫁妆也不多,大都是不值钱的东西,纪宣仪也没有给过她银子,她哪敢擅自做主去认捐。

纪宣仪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智仁大师,我认捐一根小梁。”认捐这种事情要量力而行,心意到了就成,没必要去攀比。

智仁大师认得纪宣仪,赶紧写下:纪宣仪认捐一根小梁。

如此一来,方晴烟松了一口气,曼声道:“那纪存儒也认捐一根小梁。”尹淑媛要得意就让她去得意,她只要不是最少的就好,刚才她还真是担心,其实二弟的钱不少,以前的妻子林蔓儿陪嫁丰厚着呢,他要认捐三根小梁也不是难事,哎!幸亏二弟只认了一根小梁,不然她可真要出糗了。

尹淑媛见自己捐的最多,自然是洋洋得意,这点小钱小意思,刚才看大嫂大惊小怪的样子,就别提多解气了。

儿媳们都认了捐,徐氏自然不能落后,但也不能比老太太多,老太太一根大梁是五千两银子,所以徐氏也认捐了三根小梁,算是给一个儿子每人积一分功德。

邱姨妈只听得瞠目结舌,来寺里才多少时间,纪府一下就出去了一万三千两银子,这要搁在普通人家,几辈子都用不完了。她知道纪府在赣州老家还有许多田产,这样看来,那些田产的数目相当可观。本来她还想给凝素也积点功德,但现在,她根本就不敢说出口,只好等无人的时候来捐点香油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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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看雪

办完了正事,老夫人和邱姨妈回香房休息,方晴烟要去照顾雨燕和雨薇,生怕杜若看不住两个调皮精,尹淑媛倒也想去看雪,可是莫非不在,便少了兴致,再说,她也不喜欢和锦书他们一块,索性回房去躺一会儿,今天起的太早,又赶了半日路程,还真是有点累。于是,剩下的人在纪宣仪的带领下,往后山出发。

纪宣仪对这一带似乎很熟悉,泫歌悄声道:“二哥以前常来的。”锦书想,是常陪着蔓儿来的吧!

冷凝素先时还与锦书泫歌等并排走着,后来看锦书无意向表哥靠近,而表哥独自一人背着手走在前面,形单影只的好不落寞,便渐渐地大了胆子跟上表哥的脚步。

“表哥,听说七八月间来此地,还能看到佛光呢!”冷凝素问道。

“嗯!运气好能见到。”纪宣仪懒懒地回答。

“那表哥见过吗?”冷凝素好奇地问。

“见过一次。”纪宣仪的回答很简单,头皮隐隐发麻,凝素的啰嗦,刚才上山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了,他答的越详细,凝素问的就越仔细,没完没了,又不好不理她,真是麻烦。

“真的?表哥见到过?那佛光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可以见到佛祖头顶光坏踏云而来?听说那时候向佛祖许愿最灵验了,表哥你有没有许愿…”冷凝素喋喋不休的追问着。

纪宣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大了一圈,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就不能撒个谎说没看见呢?真是自作自受。这么多问题,要他回哪个先呢?

锦书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其实那佛光不过是光线折射在云雾里产生的光学现象,就和雨后的彩虹一样,只要具备了光源,云雾,观测者就有可能看到所谓的佛光,但是,在古代,人们没有办法解释这种微妙玄乎现象,只能借助神力使得这种现象更加神秘莫测。佛家有云“只有有缘之人才能见到佛光,因为那是从佛祖眉心放射出来的救世之光,吉祥之光。”所以,这些话是不能说的,因为你解释了人家也未必能懂,反而会落下个对佛祖不敬的罪名。所以,慎言,沉默是金。

“母亲,清儿走不动了。”清儿停住不肯走了,也难怪,从山前绕到山后,虽然是缓坡,但也有好长一段路程。

锦书连忙抱起他,前面的纪宣仪听见了,回转过来,表情漠然地从锦书手里接过清儿,淡淡道:“我来吧!你抱不动的。”

纪宣仪不顾大家惊愕的目光,抱了清儿自顾往前去了,抱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清儿嚷的正是时候,他就可以蒙混过关,省的回答凝素那么多问题。

锦书和泫歌面面相觑,先是惊讶,随后是惊喜,纪宣仪居然肯抱清儿了,那说明,他已经想开了,肯面对清儿了,应该是这样吧!不管怎样,这是件好事呢!

泫歌对锦书眨眨眼,意思是说:“这都是你的功劳。”锦书也很开心,看来她这个潜移默化的方法奏效了。

清儿乖巧地揽着纪宣仪的脖子,冲锦书做了个表示高兴的鬼脸,小手还偷偷的比了个“V”的手势。泫歌低声笑道:“清儿这是什么意思?”

锦书故作神秘,悄声笑道:“这是我和清儿之间的秘密哦!”

泫歌轻啐道:“还秘密呢!显得清儿就和你亲吧!”

“是啊是啊!羡慕死你…”锦书心情极好,和泫歌嬉闹着。

纪宣仪听见身后嗤嗤的笑声,嘴角不由向上弯起,很难得听到她的笑声呢!就因为他抱了清儿,她就开心成这样吗?看来她是真心疼清儿的。

冷凝素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到自己被排斥了。先前和表哥一道上山那会儿多好啊!就他们两,她走不动,表哥还拉着她,有说有笑,自由自在的,哪像现在,多了一个小累赘,两个大包袱,表哥根本没机会理她,而且,当着表嫂的面,她也不能硬往表哥身上靠吧!那些装弱柳扶风的招是使不出来了。

又走了差不多百十步路,清儿先嚷起来:“雪,我看到雪了…”

在山阴极深处,覆了一层薄薄的雪,一点也不壮观,纯粹就是有点雪而已,好在先前小沙尼已经说了,大家也不至于很失望。

“我记得大前年冬天来的时候,山上的雪好大,枝叶都被雪压弯了,白茫茫的一片,那样的景致才壮观呢!”泫歌感叹道。

“说不定咱们这次也能遇上大雪,你看这山中雾气笼罩,终日不散,怕是不久就会有一场风雪。”纪宣仪望着空蒙的山谷说道。

“啊?那真要下起雪来,咱们岂不是要被困在山上?”冷凝素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被困在山上。

泫歌无所谓道:“在山上多住几日也没关系啊!这附近还有个‘佛窟’和‘滴水岩’挺好玩的。”

锦书也担心起来,她们被困在山上倒无所谓,但是纪宣仪还要去“太常寺”办公务的,耽误了就不好了,便对纪宣仪道:“你确定会下雪吗?如果真的会下雪,你还是趁早下山的好,莫要耽误了公事…”

纪宣仪澹然道:“不碍的,这几日也没什么公务,再说,父亲和大哥见我们没能按时回去,自然会帮我去公里说一声。”

正说着,一个雪球飞来,“嘭”的砸在了冷凝素头上,冷凝素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惊呼着就往纪宣仪怀里躲。

锦书定睛一看,原来是清儿,不知什么时候跑去扒了一堆雪,揉了几个雪球,砸中了冷凝素。锦书忙道:“清儿,不可对着人砸的,伤到眼睛什么的就不好了。”

清儿一脸无辜,诺诺道:“母亲,清儿没对着人砸,不知道怎么就砸到表姨妈了。”

“好了,不玩了,看你,小手冻的通红的,快去向表姨妈陪个礼。”锦书拿出帕子替清儿擦干小手,劝道。

冷凝素受惊窜进纪宣仪怀里,因着事发突然,纪宣仪也没反应过来,好像推开她不合适,不推吧更不合适,两手摊开不知如何是好。

泫歌瞧二哥窘的,脸都白了,赶忙上前,拉开凝素,笑嘻嘻道:“表姐你头上都是雪花,我帮你擦了。”

冷凝素的头发乱了,脸上的妆也被雪水弄花了,狼狈不堪,心里恼怒,又不好怪清儿,清儿可是纪家的心肝宝贝,而且说不定将来他还得喊她母亲的,不能得罪了他,最起码,现在不能。

纪宣仪是间接受害者,不由的露出厉色瞪了清儿一眼,都是这个冒失鬼闯的祸。

清儿惧怕的往锦书身后躲,锦书看纪宣仪恶狠狠的眼神,怕纪宣仪还要责骂清儿,便劝道:“夫君不要生气了,清儿不是故意的呢!”又对清儿道:“还不快去给表姨妈赔罪。”

冷凝素趁机做好人,笑道:“不用了,小孩子家的哪个是不顽皮的?越顽皮的孩子越聪明呢!再说,清儿又不是故意的,陪什么罪啊!表嫂,你对清儿也太严苛了。”

锦书听她话里有话,这是在纪宣仪面前挑拨吗?亏她还帮她着想。清儿一副被纪宣仪吓呆了的表情,就是不肯开口,锦书心疼极了,抱起清儿道:“清儿,我们回去吧!”

泫歌见状也跟了上去,走了几步,清儿在锦书耳边小声道:“母亲,刚才清儿是故意砸的。”

锦书愕然:“为什么?”

清儿认真道:“清儿不喜欢表姨妈做清儿的母亲,清儿只要你做清儿的母亲。”

锦书震惊着问:“清儿,这些话你都听谁说的?”

“清儿听到祖母和邱姨婆在说,要表姨妈嫁给父亲…”

“清儿,不许胡说。”泫歌急了,虽然她知道这话十成是真的,但是,二嫂听了会多难过啊!母亲真是太过分了,老是盘算着要赶二嫂走,连接任的对象都找好了,难怪这么急着撮合二哥和表姐。

锦书怔了怔,茫然的笑了笑,轻道:“泫歌,不要吼清儿,别吓着他。”

“二嫂…”泫歌难过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刚才,她们都那么开心的,现在…

清儿紧紧地抱着锦书,把脸贴在锦书的脖子上,说道:“清儿不要别的母亲…”

那些云雾仿佛都跑进了眼里,涨的眼睛又酸又涩,原来老夫人都已经打算好了呢!那么是什么时候呢?纪宣仪也肯定知道的吧!所以,他不碰她,他和她相敬如宾,可笑的是,她还自作多情,以为他是放不下蔓儿…真是可笑啊!别人早就一步一步计算好了,而她就像个傻子,一步一步努力的想要真正融进这个家庭,呵!原来她一早就被判了死刑。

纪宣仪从后面追上来,道:“我来抱吧!”

锦书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把清儿抱的更紧,闷声不响低着头往前走。

纪宣仪怔愣着,她这又是怎么了?因为他瞪了清儿吗?还是因为凝素钻他怀里了?又不是他愿意的…这女人的心眼真是太小了。

泫歌狠狠地赏了纪宣仪一记白眼,头一甩,不理他,径直追锦书而去。

纪宣仪是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连泫歌也跟他生气,看雪看雪倒看出一身事非来,真是莫名其妙。

第五十六章 摔跤了

锦书走的急,回到“归云寺”,穿过一拱门时,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了满怀,身子不由的向后倒去,锦书知道这一跤是摔定了,但是怀里的清儿却是万万不能摔着的,只好紧紧地抱着清儿,下一刻,身体已经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二嫂…清儿…”泫歌眼睁睁地看锦书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声惊呼起来。

那人忙上来从锦书怀里抱起清儿,一手又来搀扶锦书,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失了,这位夫人可还好…”

纪泫歌也来相扶,急切道:“二嫂,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又对那个闯祸的吼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走路也不看着点,我嫂子若是摔伤了,我跟你没完…”

那人点头又哈腰,赔罪道:“是是是…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姑娘赶紧扶你嫂子去石凳上坐下,看看哪里摔伤了…”

“朱子墨,你在干什么哪?叫你在院子里等我,你却跑这来里,呃…二嫂?泫歌?你们这是怎么了?”纪莫非来找朱子墨,却看见泫歌扶着锦书,锦书是一脸痛苦的表情,泫歌则是恶狠狠地瞪着子墨,而子墨抱着清儿面有愧色,便问道。

“二哥,这人撞了二嫂,二嫂好像摔的不轻。”泫歌先告状。

“莫非,真对不住,是我不小心…”朱子墨见这两人是莫非的亲眷,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锦书总算缓过神来,刚才尾骨着地,撞的生疼,胸口又被清儿砸了一下,闷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好不容易才开口道:“你们先别管我,看看清儿怎样了?”

“清儿,你没事吧?”纪莫非赶忙问清儿,又去捏捏清儿的手脚。

清儿还处在发懵的状态中,反应迟钝,过了半响才摇了摇头,说道:“清儿不痛。”

大家舒了一口气,纪莫非道:“二嫂,还能走不?”

锦书点点头,额上冒汗。

“四妹,快扶二嫂回房,我先把清儿送到母亲那里去,再找二哥过来。”

“别,别找你二哥,我没事。”锦书忙阻止道,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纪莫非怔愕了一下,道:“那好,我等下过来。”

“小叔,不麻烦你了,我真的没事,揉一揉就行了。”锦书推委着,不过是摔了一跤,有点疼而已,过些天就会好的,没必要烦劳大家。

纪莫非微微一哂,和声道:“用点药酒揉一揉好得快些,我等下就送来。”

锦书看说不动他,只好依他,让泫歌扶着先回房去。

朱子墨看着锦书和泫歌离去的背影,失神地喃喃道:“莫非,你四妹好凶哦!”

纪莫非抱过清儿,嗤鼻一笑:“可从来没有人说我四妹凶,你是第一个。”

“真的,你没看见她刚才瞪我的眼神,恨不能把我给吃了,还放爆仗似的把我给训斥了一通,把我给吓的,出一身冷汗。”朱子墨心有余悸道。

纪莫非不以为然笑道:“那你可真幸运。”

朱子墨嘀咕了一句:“确实有幸。”又回头看了眼泫歌的背影。

“喂!你看什么呢?魂被吓跑了还是被勾走了?”纪莫非揶揄他。

朱子墨坏笑着反击道:“我看你的魂才没了呢!刚才你脸都白了,哎…你怎么那么紧张啊?”

纪莫非飞脚踹他,骂道:“还不都是你小子闯的祸,你若把我家嫂子摔伤了,你就别想我二哥教你下棋,趁早回你的济南去,省的还连累我。”

朱子墨避开了去,笑道:“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倒是急了,好好,我不说就是,还拜托你在你二哥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开玩笑?好,我也跟你快玩笑,看我踹不死你。”纪莫非又一脚踢过去,清儿拍手笑道:“三叔好厉害,三叔好厉害…”

于是,一个逃,一个追,一个助威呐喊,闹的更起劲了。

泫歌扶着一瘸一拐的锦书回到房里,又把话儿吓的不轻:“二奶奶,您这是怎么啦?”

锦书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道:“没事儿,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话儿忙去打热水,拿药箱。泫歌要帮锦书看伤势,锦书死活不肯,就说没什么,自己揉一下就好的,连话儿也不让插手。两人拗不过她,又看她能走能坐的,兴许真如她说的没什么大碍,只好由着她去。

纪莫非很快就拿了药酒来,泫歌道:“三哥,你真细心,上山礼佛还记得带药酒。”

“这哪是我带来的,是我问此间的方丈智仁大师要的,他们这里的药酒可神了。”纪莫非说着,向里张望了一眼,悄声问道:“四妹,嫂子没事吧?”

泫歌蹙眉叹道:“嫂子躺着呢!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嫂子不让看,说是没什么要紧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纪莫非知道锦书的脾气,就怕麻烦了别人,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自己扛,便道:“既然嫂子这样说,那就依她,把药酒交给话儿,需要的时候擦一下。”

泫歌点点头,把药酒交给话儿,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和三哥一道出了门。看见朱子墨等在门边,还对她露出了温文尔雅的微笑。虽然现在已经知道这家伙是三哥的朋友,但是对他冒失的撞了二嫂的事还是不免耿怀,二嫂本来心情就不好了,他还来雪上加霜,于是,泫歌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再懒得去看他。

朱子墨老老实实跟在他们兄妹两身后,心中悔恨,那时是鬼迷了心窍吗?好好地呆在原地就不会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情了,这第一印象不好是很难挽回的,在她眼里,他肯定就是一冒失鬼了。真是的,要怎样才能消除她对他的恶劣印象呢?

“三哥,你知道母亲想撮合表姐和二哥的事吗?”走了一会儿,泫歌郁郁地问道。

纪莫非俊眉一挑道:“略有耳闻。”说起这事他也很是担忧,虽然没有亲耳听到母亲说什么,但从淑媛的话里,不难听出母亲是有这个意思的,母亲素来就不喜欢锦书,之前就说过,让锦书进门是权宜之计,现在凝素来了,母亲有了中意的人选,只怕就会迫不及待的赶锦书走了。

“那二嫂该怎么办呢?你说二哥真的会休了二嫂吗?”泫歌愁道,好难得家里来了个和她投缘的人,就要被赶走吗?她会很难过的。

纪莫非沉默,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啊!如果二哥真的不喜欢锦书,那能怎么办呢?锦书的将来又该怎么办呢?倘若,她和二哥果真无缘,那么,他必不能袖手旁观。

“四妹,你别担心,二哥不见得会喜欢凝素表姐的。”纪莫非说的有点儿心虚,有道是世间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谁知道,二哥会不头脑发昏真的就喜欢上冷凝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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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探(一)

晚上用斋饭的时候锦书没去,徐氏就开始发牢骚了:“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吃惯了山珍海味,就吃不来这斋饭了?这般娇气,看来,我还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才行。”

泫歌和纪莫非心里却是清楚的,一定是锦书的伤势不乐观,不然的话,只要她起得来肯定就过来了。纪宣仪纳闷,那时看她就怪怪的,这会儿连饭也不来吃了,难道还在和他生气吗?

“弟妹许是今日徒步上山走累了。”方晴烟笑道。

“凝素和泫歌不也徒步上山了?也没比她少走一步,怎的就她这般不济?”徐氏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