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想了半天,也没想通。最后想到郑王当时听到温婉差点出事,对沈涧愤怒之极的神情。直直地问着郑王道“王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老夫?”
郑王转过头去问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对先生,从没隐瞒过任何一件事。”
陈先生摇头道“不是,王爷,我觉得这事太过蹊跷。我仔细推敲了一下,贤妃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为了给郡主下药,坏了郡主的闺誉。这就好比拿出所有的身家上万贯银子,只为买一只羊。说不通。”
郑王没吱声。
陈先生见着郑王没说话,继续说道:“我仔细思索,想不出所以然出来,就把这事往后推断了下去。温婉郡主性子像着老宋,很是自洁。如果郡主怀疑这事是王爷在背后推了手,温婉郡主定然是会对王爷冷了心。不说其他,至少郡主不会再如之前那么爱戴王爷了。而我左思右想着,按照事态发展,贤妃出手的目,应该是要让郡主与王爷起嫌隙。让王爷与郡主不合。可是老夫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贤妃宁愿失去所有的细作,也要让郡主与王爷起嫌隙。贤妃之所以这么做,我只想到一种可能。她是为了拉拢郡主。也就是说,郡主身上,有着贤妃更为看重的东西。”
郑王愣了,直接吐出一句话道“不可能。”温婉当初说的话,只有他跟淳王,还有温婉三个人在场。掌柜的都是半道上来的。淳王就算猜测到了,也不会拿这么重大的事情跟别人说。温婉更不可能了,当日里就后悔得跟什么似的。
陈先生刚才只是推测,这么一看郑王的反应,全明白了。原来他的推测,竟然是真的。贤妃果然是在郡主身上有着更大的图谋。可是这个图谋,到底是什么呢?“王爷,还请真心以告。究竟郡主有什么,让他们可以图谋的。”
郑王这会也知道不能再隐瞒,要不然,陈伯清也会以为自己防备于他,两人也不能再交心了。于是只得面露苦笑“温婉当日里跟我说过,如果将来有机会,他必定会以百倍千倍还我明月山庄两成五的份额钱。明月山庄两成五的股,按照当时的价,应该在三十万两上下。温婉的性子内敛,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所以,我相信温婉定然是有这个才能。但是当时温婉说这话的时候,只要我、淳王、温婉三个人。这事,不应该传出去才对啊”
陈先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富国之才,温婉郡主竟然会有富国之才。难怪当初皇上会将郡主放在外面起。将郡主当成一个男孩子来教导,原来真相是这样。当下陈先生只得长长地叹息道“王爷,你真不该,你怎么就没将这个事告诉老夫。如果老夫知道,定然是不同意王爷的法子。郡主的品性与老宋很相似,容不得半点欺瞒与背叛。这事虽然王爷的初衷是为郡主好。但是这事一出,落在郡主眼里,定然就成了算计与利用。王爷,这次我们是真的得不偿失。我们反遭了他们的算计。”他这会算是知道郑王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了。
郑王摇头道“不可能,贤妃不可能知道的。”
陈先生立即打破了郑王心存的侥幸“王爷,贤妃是什么人?郡主在外面历练了一年,整个人气质定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加上郡主这一年在京城里做下的事,只要逮着蛛丝马迹,贤妃就能想到郡主身上。贤妃在皇上身边四十多年,在后宫yin浸四十年,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皇上对郡主态度的转变。郡主之前就以三年时间,积累了一百多万的银子,以贤妃之能,定然能猜测的。要不然,贤妃不会下这么大的手笔,就为了离间王爷与郡主,暴露在王府里所有的细作。王爷,这事,我们是入了他们的套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之前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到,却是别人眼里的螳螂。
郑王一拳头重重地一拳头敲在了雨花石桌上,手都出血了。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被他想将计就计,最后却是掉入了贤妃的圈套里了。果然是好算计,好算计啊。他自大了,这次,确实是他自大了。如果不是他太过自信,这次温婉绝对不会被算计到。
温婉,性子最为孤洁,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这个孩子其他都好,但有个致命的弱点,这个孩子重情。越是重情的人,越是不容许背叛。一旦背叛他们,他们就会对你冷心了。
虽然他的本意是好的,也没有想过用温婉来当鱼饵。但是如果被这些人撩拨,那孩子虽然说不会被乱了心。但是肯定会非常伤心。心里说不定,也会对他定然存了怨。可是现在他又不能回京城。他至少也还得一个月回京城。
陈先生琢磨了好久,见着郑王充满懊恼之色,慢慢开解道“王爷先别急。郡主对王爷,视若父亲一般看待的。也不可能一下因为这事就与王爷翻脸。如果郡主真要与王爷断绝关系,也该是找皇上哭诉,但是郡主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郡主应该是在等着王爷你的解释。”
郑王没有说话。他现在在思考着,该如何跟温婉解释这一次的事情。想到解释,郑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以那丫头的聪慧,解释也不能解释,因为那丫头根本就不会去听解释。否则会起到反效果。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将这事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告诉给温婉。相信温婉,能体谅他的难处。毕竟如今的形势,都是在生死边缘走着。胜,就坐上最高的位置。败,他们全都玩完
陈先生见着郑王在那沉默,继续说着“王爷,郡主对王爷还是很敬重的。如果郡主不是真心为着王爷,当时就不会求了老宋将我推荐给王爷。其实郡主应该知道王爷的处境艰难,才帮的王爷。郡主是一个很聪慧的人,对王爷有敬若亲父。现在先给郡主解释一二,等到回了京城,你再亲自跟她说着王爷你处境的艰难。郡主是一个重情的人,也是一个心软的人。老夫相信,只要王爷向郡主解释清楚,以郡主对王爷的感情,应该会体谅的。”
郑王摇了头。解释,就等于心虚,对温婉来说,也相当于避讳。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这事说个清楚明白。那丫头看事透彻,把事情说清楚了,让她自己去分辨。这样更妥当。
郑王回了书房,写了撕,撕了写。这是郑王这么多年,最难写的一封信了。最后想了好久,终于落了笔,不再看。吹干放在信封里。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里。
陈先生看着郑王心情不好,不想让气氛如此压抑,也就转了主题“王爷,其实从这次的事,几位王子处理的法子读非常地好。特别是世子,将事情处理的非常好。王爷,后继有人。”
郑王听到这话,不仅没放缓心情。反而面露恼怒之色。王妃陪嫁过来的丫鬟,竟然被人收买。之前郑王一直奉行男主外,女主内。这么多年来,郑王妃在理家上,虽然也有很多瑕疵,但是大方向上没错,他也就不去管。对于女人之间的把戏,他也一直冷眼旁观着。只要不伤害子嗣,他就不去插手内院之事。只是没想到,就因为他的放任,竟然被人钻了如此之大的空子。看来,内院也该要来一次彻底的整治了。
第四卷 六十一:质变(上)
六十一:质变(上)
温婉在最彷徨的时候,摸着手里的同心结,以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道:“燕祁轩,你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江守望的坟前哭得很伤心。可你知道吗?我真的差点死了。差点就被算计死了。燕祁轩,淳王说的是对的,我的处境太危险。随时都有死的可能,我不能让你知道这一切。你太单纯,要是把你拖进来,肯定会连累你的。只是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怪我,希望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你能原谅我。燕祁轩,我现在只能相信自己,我只能靠我自己了。如今的形势,更不能把你拖进来。”
温婉一直以来不仅怕死,还怕见着骨肉相残,利用身边最亲近的人达到目的。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再不逃避了。
温婉想着在外一年的生活,那么简单舒适的生活,是她这些年来过的最轻松的。想着那些日子,温婉的心里很疼。为什么美好的东西,自己都留不住呢难道,她注定一辈子凄苦。
温婉握紧了拳头,不行,这一次,我绝对不要再像上辈子一样,被动地去承受那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痛苦。她不要再留在原地,等候命运的宣判。她的命运,她自己做主。
要是将来燕欺轩不能遵守诺言,难道还得伤心一次。要是他移了心思,没有遵守五年的约定,要娶别的女子为妻,那她,难道还要如现在一样彷徨。
与此同时,温婉也一样在暗暗告诫自己。不是谁都可以信任的。连视若父亲一般的郑王舅舅都能背弃她,还有谁是可靠的。燕祁轩靠得住吗?上辈子那么多年的感情,最后还不是说舍弃就舍弃。温婉其实知道马俊也舍不得这份感情,但是对金钱的追求与要过上等人生活的欲望盖过了这份感情,所以抛弃了她。而亲如姐妹的二十年的朋友,为了一个男人,出卖自己,背弃自己。现在亲如父女的郑王,为了权利,也一样丢弃了自己。那燕祁轩就靠的住吗?
如果靠补助,那她又能如何。结果,不言而喻。温婉知道自己很自私,她一直都知道,她对燕祁轩,不是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只是一种向往。向往着能跟他有一份纯真美好的感情。她非常清楚,这份感情就算无关爱情,只包含了亲情友情。她已经不相信爱情了。不过,只要两人好好的,组成一个,没有爱情,也一样可以幸福美满。
温婉摸着同心结道“燕祁轩,你答应过我的,等我五年。如果你能做到,我一定遵守诺言。燕祁轩,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已经失望了太多次,希望你,不要也让我失望。”
“郡主,世子过来,想要见郡主。” 夏圆小心翼翼地说道。之前王妃跟世子妃过来,郡主没见。这回,世子过来。
温婉站在院子中,很长时间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温婉望向过来传话的夏圆。准备回屋睡觉去了。
夏圆有些急了,这两天,外面风言风语,传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郡主的态度,更是助长了这样的传闻:“郡主,外面风传得很厉害。要是郡主不见世子…”
温婉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有着彻底的冰凉。武星眼里有着杀气“做好你的本分,不该你说话的,闭上嘴巴。现在滚出去。”
夏圆第一次看着温婉发怒,平日里的温婉,都是风和日丽。夏圆吓得扑腾扑腾跳。忙退了出去,到客厅见到祁言道“世子,郡主刚喝了药,正睡着。改日再过来看郡主吧”
祁言见温婉连他都不见,昨天母妃都来过,不见。现在他来了,也不见。看来,温婉是彻底的恼怒了郑王府了。没办法,温婉不见人,他也只得回去了。
夏天恭敬地送走了祁言。然后让关紧大门。拿了个大牌子,挂在大门口。上面写着“郡主身体不适,谢绝会客。”相信那些长了眼睛的人,不至于再来找他这个小管家的麻烦了。
武星看着温婉道“郡主,郡主府该要好好整治了。里外都是一团乱。这些丫鬟婆子也没一点分寸的。再不整治,这些人全都要翻了天去的。府邸里也一样不安全。”不是担心这些人会背叛,但是这些人如果忠心的不是郡主,要她们何用。
夏圆如果没有得了别人的话,来试探郡主的口风,是绝对不敢说这样的话。而能让夏圆出口试探的,还有谁?不是夏影,就是夏语了。
温婉点了头。等身体好了。郡主府该彻底的整治了。淳王说得对,不拿出雷霆手段,震慑不住这些人。一味的隐藏,吃亏的只是自己。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从今以后,她不再任由谁欺负到她头上。谁都不允许。
祁言一回到王府,兄弟几个围在一起。小六很是不解地说道“大哥,为什么表姐会这么恼怒我们。这只不过是我们的失误。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表姐这样,是不是太过了。”这两天外面其实并没有夏圆说的任何传言。因为所有的人全都在观望,观望温婉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是一团和气,还是真的与郑王府闹翻。需要温婉一个明确的态度。当然,没人敢在面上乱议论。就是大街小巷里也无人敢议论。因为这样,很可能会触怒皇帝。贤妃与赵王还不至于这么没眼色。在这关键时刻惹怒皇帝。所以夏圆说的话,确实如武星所预料的,是在试探温婉的态度。
祁慕则是不说这些废话“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这会外面私底下已经传疯了,都说温婉要跟郑王府断绝关系了。要是表妹再这样的态度,对我们王府,可是致命的伤。哥,要不,我明天去看看。也许,就能见着表妹。”
祁言摇头“别去了,你去了也没用。我跟温婉也相处了好几年,温婉的性子我也算了解几分。硬的不行,软的还得看情况。暂时先就这样,等看皇爷爷对这事的态度。到现在,都过去两天,皇爷爷对此事都没一个态度。除了让王太医全天侯在郡主府,还赏下了大批的珍贵药材。再没有其他的。”
祁慕奇怪地说道“大哥,不是说皇爷爷要将温婉表妹接进皇宫里。可是表妹没答应。皇爷爷到底是什么打算。”
祁枫听了这话,急眼了“大哥,那怎么办?要表姐去了皇宫,跟皇爷爷随意说了两句,王府一个照顾不力的责任肯定是要背上的。而且这样温婉与父王起的嫌隙会更大,那父王…”、
祁言心里也没底,不过还是安慰着两个弟弟道“这个不用担心。温婉处事谨慎,不会草率做其他的事”想到这里,祁言面色黯然。他是猜测到父王的计划。但是王府里陷入这样混乱的场面,估计定然在父王的预料之外了。
祁言见两人不吭声,告戒两人道“我先回屋里歇会,你们也别出去了。这些日子就安心呆在王府里吧。省得又出什么事。特别是三弟你,别再出去了。赵王现在正死盯着我们呢”
两人老实地答应了。
祁言回到后院,王妃忙问着怎么样。她这会是真的后悔万分,怎么就被人钻了这样的空子。万一真被那些人得逞,王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祁言让她别担心,他会处置好的。跟郑王妃说了几句,就回了内院,见到如羽,急促地问道“海老怎么说?”为着温婉的事,如羽特意回了娘家,问了海老这事。
如羽面色有些犹豫。
祁言看着她迟疑地样子道“到了这会,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吧,海大人有什么好意见?”
如羽看了一眼祁言道“祖父说,郡主这次在王府里遇事。其中的内因,郡主定然是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大动肝火,不给郑王府留一点颜面。如今能劝动郡主的,只有王爷了。所以,祖父的意思,是让王府里的人不要再去郡主府了。去了,也只会落了面子。一切等父王回来再做打算。”
祁言默然。他这几天其实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温婉的性子,这么多年他也了解七八分。有现在的态度,一点都不奇怪。他觉得这事,非常棘手。
如羽看着祁言越来越难看,越来越焦虑的神色,宽慰道“世子爷,你也别太担心了。祖父说,郡主是一个聪明的人。她会拿捏好分寸的。一切只有等王爷回来,才能解开郡主这个结。”
祁言有些焦虑地问道“祖父还说了其他的吗?”
如羽摇头道“没有,祖父说,郑王府现在应该关紧门户。行事越低调越好。”
在皇宫里,皇帝问着给温婉病的王太医“温婉现在如何了?”
王太医拒实回答“郡主的伤,不是很重。加上底子在,养一两个月就会好。不过郡主有心结,一直都闷闷不乐,话也没有,饭也吃不下几口了。郡主好不容易养得这么好了,臣怕时间长了,对郡主的身体有大碍。”
皇帝吩咐王太医好好看着温婉,别让温婉出什么差池。
“郡主,你好歹多少吃一点。” 夏圆看着温婉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不再吃了。小心地劝着。
温婉这两日,饭吃得非常少。准确来说,只是看着食物,却是没动筷子。以前只要饭菜可口,温婉都吃得很欢。哪里跟现在似的,吃饭仿佛要她吃毒药一般。
温婉理也没理她,自行进屋里去了。夏圆很担忧,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希望只希望,郡主能快点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要不然这么下去,身体也受不住。
不说夏圆,还有在外院的夏语跟夏影也急得跟什么似的。连现在贴身保护温婉的武星都担忧。忍不住开口道“郡主,不为你自己,也该要为皇上。你这样,皇上要见到你,会很心疼的。郡主,要爱惜好自己。”
温婉诧异地看了一眼武星。温婉以前有嘀咕过,也不知道皇帝外公是不是故意的,派送到她身边的几个人,全都是不大讲话的。武星是一个,冰瑶是一个。都是闷嘴葫芦。
温婉没理会他们的话,她吃不下,塞到嘴巴也咽不下,何苦为难自己。
晚上温婉睡不着,靠在枕头上,拿了书看,却是怎么都看不下去。就一直看着点燃的羊角宫灯,看得人都痴痴傻傻的,过了好一会,自己爬起来挑了挑。火焰忽忽跳跃,转而明亮了起来。
温婉无睡意,披了外套走了出去。武星听到动静,就到了房子外,见着温婉真的出来了“郡主,外面风大。”
温婉表示睡不着,随便走走。让他跟在一侧。武星知道温婉不大愿意说话,想要安静,也就没开口说话了。
温婉走了一会,靠在椅子上,看着乌黑黑的天。这天的晚上很黑,星星也没有。温婉却是仰望着。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武星看了微微叹气一声,做了个手势,让在一侧站着的夏圆去拿外套过来,给郡主盖上。
一会,夏圆回来了。夏影也尾随在后。见着温婉靠在椅子睡着了。小心地将被子给温婉盖住。
武星看着夏影,冷冷地说道“我最后再说一次,没有郡主的吩咐,你不能进内院。不要把郡主的话当成耳边风。立即出去。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夏影听了,面色一会青一会白“郡主睡下外面你也不管的。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
因为两人的声音,温婉被惊醒了。温婉看着夏影,下了一个命令。夏影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温婉“郡主…”
温婉亲自看着两个粗实婆子,押着夏影行刑。
夏影知道,自己彻底遭了郡主的厌弃了。咬着牙,哼着不哼一声,受了这二十棍子。
武星低下了头,在温婉耳朵边上嘀咕了一句。温婉看着很有骨气的夏影面露冷笑。看着打完二十棍,让人将她拖出了内院。放话出去,连内院都不能再让夏影进。
如果不是顾忌最后一层。她早将她扔回了郑王府。
夏影被打的这事,让郡主府里外一片宁静。
第四卷 六十二:质变(下)
六十二:质变(下)
“郡主,世子爷过来了。世子爷说,王爷知道了郡主在王府里出事了,亲自写了信给郡主。郡主,见是不见。”传话的是武楼。
温婉让把信留下,人就不见了。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她在等着郑王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可以说服她去原谅的理由。之前,她不要受任何人的干扰。
温婉接过来信,捏着这封厚厚的信,好半天,才打开看。信里,郑王讲述了温婉这次遇险的前后。
如温婉所猜测的一样。郑王一早就得到消息,赵王会在郑王妃的生辰上会起妖蛾子。当时他跟幕僚一商量,干脆将计就计。因为王府里的细作实在是太多。所以制定了一个计划。
信里郑王也说了当时担心温婉会有危险。考虑着虽然有夏影在侧,身边还有四个大内侍卫贴身跟着。但是他为了以防万一,在那天安排了人在暗处保护她。做好这么多稳妥措施,衡量了所有的因素,确定温婉的安全没问题。他才付诸行动。
只是让他没想到,不仅王府侍卫高层,就是他的影卫高层也有赵王的卧底。所有的事都超出了他的掌控,也因为如此,才让温婉涉险。
在信里,郑王自责他没考虑周全,害了温婉,是他的过错。如果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他当时就该将这事告诉她。这样温婉有了防备,有四大侍卫贴身保护就不会涉险。
郑王在信里,没有为温婉出意外道歉,只是陈述事情经过。
信里最后跟温婉说着,他没有退路。在争储的路上,胜者王侯败者寇。如果他失败,不仅他要死,跟随他,全都要死。
整封信言语,硬邦邦的,看着也是在非常艰难的情况下写的。但是温婉心里的沉重包袱,随着这封信减轻了不少。郑王能跟她说实话,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而不是推脱责任或者跟他赔礼道歉。这点让她很欣慰。如果信里都是在推卸责任,跟她解释。那她肯定会更失望的。
温婉握着信,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再将信回看一遍,眼睛盯在郑王说派了人在暗处保护她这一段上。又再看了一遍。
温婉想到那少年当时突然松了手,开始以为是羊颠风,现在根据信的意思,当时应该是暗处的人及时赶到救了她。郑王确实不是存心将她置于危险之中。想到这里,温婉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她勉强接受。
与其说是郑王隐讳的道歉让温婉接受,不如说温婉情愿相信郑王的说词,她不相信郑王只为了铲除几个细作,就将她放在危险之中。不管是从任何一个角度说,都说不过去。而且郑王不同于前世的马俊,也不同于刘倩。在温婉的心里,郑王其实就她的父亲。虽然郑王这次触犯了温婉的底线,但是郑王不是故意,也为她考虑很多,不是不可以原谅。
不过,原谅也是有前提的。如果郑王不对她允诺再不会有这样的事。那她宁愿不要这份带有算计的亲情。
“郡主,淳王爷来了。”温婉听到这话,将信收放进放银票的匣子里,让人请淳王进来。她自己收拾了下。看着镜子里的人,不成人样。温婉想了想,也没换装扮,换了件衣裳就迎出去了。
温婉也算是给淳王面子了。他来就见了人。别人来,谁都见不着。这几天,温婉都是以静养为由。任何人都不见。当然,也是因为温婉看了信,心情放松了。否则,也可能不见。
淳王看着温婉穿着一身便衣就出来迎接她,倒是对温婉看重他,心里挺满意的。摆了手道“别乱动,小心碰着你的手。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就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呢”
淳王经过了这次,对于温婉,又高看了一眼。他真没想到,温婉竟然能下这样的手。就如之前赵王他们担心的那样。一个能对自己狠的人,对敌人,还会心慈吗?
温婉无奈之极,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她又怎么会用伤害自己身体的破法子。形势危机,实在没时间再考虑着更好的法子了。
淳王见着温婉什么都没说,只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 “温婉啊,虽然这次意外,确实是所有人都不想的。但是,身在中心的人,不管做什么选择,都要慎重。下次可别再拿着一把刀,这样很危险,知道吗?”这话,说得很隐晦。既劝告了温婉,也隐射了另外一层意思。
温婉什么都没回答,只是面露疲惫之色。
淳王看着温婉憔悴的神情,哪里有一点在淳王府里的神采飞扬。淳王也暗暗叹了声可惜。这个孩子,真的是投错胎了,应该是男子才对。因为温婉,其实更适合外面广阔的天空。
淳王本还想对温婉多说一些事,但是看着温婉精神不济,也不为难她了。估计这几天,温婉是伤透了心了。等过几天,他心情彻底平复,再来跟温婉商量 “温婉,要是缺什么少什么,或者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温婉笑着点了头。都是客气话。就她如今,会缺少什么。所有的东西,全都出自皇宫里,皇帝都有圣旨,所有的东西给她的都是最好的物质不缺,其他的,她想要淳王也给不来。
淳王再说了几句话,温婉面色有些恍惚起来。这会夏圆端着一个白瓷碗进来,温婉一看,面露憎恶,
淳王闻着一股药味,接着看见温婉痛苦的表情,眯眯笑。温婉什么都不怕,就怕吃药。
淳王等温婉喝完药,站了起来“温婉,那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温婉表示感激。
温婉看着淳王的背影,想起淳王给自己的那一打书里的一句经典话:帝王之家,无亲情。
温婉在心里说道“舅舅,我不相信帝王之家就没有一分的亲情。舅舅,我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说是给郑王机会,其实何尝不是给她一次机会。她不相信,不相信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亲人缘。
淳王探望了温婉郡主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这不,祁言一得了消息,也赶到了郡主府。身后还带着祁慕跟祁枫。
三人赶到的时候,温婉正好补觉醒来。
“郡主,郑王府里的世子跟三爷,六爷都过来了。你要不想见,我让三位爷回去。”夏圆不敢再随便乱说话。上次已经被武星严重警告了,接受教训了。
温婉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进来吧让他们在客厅里面等候,她稍侯就出来。
夏圆给温婉整理找衣裳。温婉不耐烦她找,自己去衣厨里翻。翻了半天,本来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想了想,扔回去了。
温婉衣裳配饰自己会弄,但是头发就不行。夏圆给她盘了个简单的发型。夏圆盘好头发,本来想给温婉插上双蝶戏云白玉钗子。温婉摆摆手,夏圆退了下去。
温婉照着镜子,自己上了个淡妆。照着镜子,觉得这样,面色还是不大好看。从盆栽里,掐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花,别在了发髻间。再照着镜子,精神了许多。
祁言跟祁慕还有祁枫,三个人听到温婉说愿意见他们,都松了一口气。等了好一会,温婉还没出来,都等得有些焦虑了。
祁言一直在考虑该说什么才是最恰当的。才不会引起温婉的反感。可望着出来见他们的温婉,愣了。
温婉上身穿着一件碧绿的春衫,下身着一条绿草百褶裙。一头青丝盘起,头上并没有佩带任何首饰,只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一张无苍白血色的小脸,在这朵大红牡丹的映衬下看着也有点颜色。
温婉走到客厅,对着三人福了一礼。
祁枫的定力是最差的,见着这样的温婉不由地目瞪口呆。他想象之中的温婉,应该是双目无神,面色苍白,无精打采才对。这样巨大的反差,弄得祁枫结结巴巴地说道“表姐,表姐,你,你还好吧?”反常即妖。要说表姐正常,打死他都不相信。
温婉点头表示自己还好“世子爷,三爷,六爷。郡主说,这几日,她一直在发烧,脑子昏昏沉沉。身上又带着伤,所以王太医说不能见外客,怕费了神。世子爷来了,还有王妃跟世子妃来探望她,她都在昏睡之中。失礼之处,请世子爷见谅。也请世子爷代郡主向王妃跟世子妃转上郡主的歉意。等郡主身体利索了,必定登门致歉。”
祁言听了这话脸色大变。登门致歉?温婉这话摆着是将郑王府当外人了。
祁言当下板着一张脸道“温婉,在我们王府里让你出这等事,确实是我们看护不力。但是,我们是一家人,你万不可说如此生疏之话。你这话,让父王跟母妃情何以堪。”
温婉听了笑 着“郡主说,世子爷这话严重了。郑王府乃是郡主的舅家,本就是一家人。何来的生疏之意。郡主说,之前她身体不适,使了点小性子,在王府里多有失礼之处。所以,还请世子爷转告一声,说郡主正为此自责不已。等身体好了,一定登门谢罪。至于那次的事,完全是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需要再提了。”
温婉都打度表示不追究了,祁言还能说什么。温婉都说不提了,他要再提还不是故意的。又不是什么好事。
祁慕仔细打量着温婉,见着温婉确实是在笑。不是心口不一的样子,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表妹,一家人总是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但总归还是一家人,所以登门谢罪这样的话,万不可再说了。听着多生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王府生份了。”
温婉盈盈一笑“三爷都这么说了,郡主要再说的话可就真显生疏了。郡主说,这几天确实劳烦了王妃跟世子妃。等郡主好了,一定到王府谢谢王妃跟世子妃。”
从道歉到道谢,转变得如此之快,连祁言都跟不上温婉的思路了。温婉从进来,就表现得很客气,对三人也没有一丝生疏之意。但是三个人,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再说了几句话,温婉也都是好颜好色的。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哪怕皱眉都没有。
在三人要走时,温婉招了招手“世子爷,这是郡主给王妃及世子妃的谢礼。要不是当日王妃与世子妃处置妥当,她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坐在这里跟几位爷说话。所以,这份礼,一定请世子爷代替王妃跟世子妃收下了。如果不收,可就还在生她的气 。”
祁言对于温婉突然这么懂礼,有些不知所措。以前温婉不按常理出牌,总能打得别人一个措手不及,他认为那样很厉害。可对着他也来这招,他才知道,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三人出了郡主府,祁枫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味来“大哥,三哥,温婉表姐这样不挺好的,为什么你们还愁眉不展的。”
祁慕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反应怎么这么迟钝。温婉这么客气,代表着她是真怒了。我倒宁愿她闭门不见我们。这样的态度,更让人摸不着底大哥,你知道温婉这是什么意思?我听着心里渗得慌…”
祁言没说话。温婉的意思,无非是不记恨这次的事。但是也一样告诉他们,她与郑王府的人,以后会客客气气的。客气,代表着生疏,也代表着远离。温婉,这是在告诉他,她以后,跟母妃,还有如羽,会保持面上的和睦关系。但是,也仅仅如此。
祁慕见着祁言面露愁容,开解道“大哥,你也别着急。父王的信上午到,温婉下午就愿意见人。这说明,温婉应该已经原谅了父王。否则,也不会这么好声好气地跟我们说话。其他不重要,只要温婉不与父王起了嫌隙就成。”
祁言点了头。只要不与父王起了嫌隙。其他的,以后再慢慢图之。如今这个状况,不能操之过急。
第四卷 六十三:哭泣(上)
六十三:哭泣(上)
皇帝看着手里的东西,老八能在温婉面前坦然承认自己的失策,没有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最后一段话,说得自己好象随时都会死一样。以温婉的性子,看到这封信,定然动摇。皇帝喃喃地说了一句话。一侧的温公公没听到皇帝说的什么。
温婉养了五天,手上的伤口开始结疤。
温婉看着愈合的伤口,不得不感叹,古代的药可比现在的强多了。要在现代,没个半月,绝对不会得这么快。
皇帝一得了王太医说温婉没有大妨碍,可以走动。立即下了圣旨。把温婉宣进皇宫。
温婉得了圣旨,就让夏语盛装打扮。连一贯都不用的胭脂都用上了。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有好气色。温婉自己选了一件不是节日根本就不会穿的大红色宫装。在一翻倒腾后,温婉照着镜子,看着勉强过关。再没继续折腾。
皇帝见着温婉身着一身朱红色宫装,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飞仙髻,满头的珠翠发出耀出刺眼的光芒,一张小脸也是白里透红。
温婉的本意是好。在盛妆的衬托下,气色甚佳。但是皇帝的脸立即沉下去。看习惯了温婉清秀的小脸,简单的衣着。现在看到这盛妆,又不是年宴。温婉用意如何,皇帝会不知道“温婉,陪外公下一盘。”
温婉下旗时不在状态,连往常一半的水准都不到。她心不静,没下几手就手忙脚乱。
温婉虽然面上极力让想让自己平静,但是内心深处的悲伤,与心底的彷徨,还是逃脱不出皇帝的眼。
皇帝放下棋,站了起来。温婉也跟着站了起来。不明所以地看着皇帝。皇帝轻轻摸着温婉的脑袋问着她“丫头,委屈吗?”
温婉听了,抬头望了一眼皇帝。她除了那天忍不住心底的怒气,失控了。这几天,她一直让自己保持冷静。她自问做得很好。
可是现在,听了皇帝这充满怜惜的话,温婉的眼角酸得厉害,眼泪控制不住就要掉出来。温婉低下头,强忍了眼泪。再抬头,笑着表示,只是意外。
皇帝看着温婉强颜欢笑,心中滋味莫明。现在明明可以跟他诉说委屈的机会,却仍然隐忍着。一个字都不说。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老八。
温婉定然清楚,老五是幕后主使者,老八也一样在后面推手,算是帮凶一个。如果要追究,不仅老五牵连进来,老八也是逃脱不了。因为老八之前的名声,很多人都不待见他,对他有了防备之心。这几年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这事真传扬出去,老八连自己最为得用、也最尊敬爱戴他的温婉都能当成一颗随意利用丢弃的棋子,那追随他的人,定然会心寒。
温婉知道这些,所以虽然伤心,但也只呆在府邸里,等待着老八回来,给她一个解释。到现在,还在保护着老八。
皇帝问了温婉一句话“傻丫头,真的不怨吗?不觉得委屈吗?觉得委屈,跟外公说,外公给你做主。”。
温婉在皇帝手心里写着“皇帝外公,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舅舅远在江南,知道我受伤以后很担心。写了信过来,怕我闷,还去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给我。皇帝外公,这次来的匆忙,等下次进宫我会亲自挑选几样好的给你送过来。”
温婉虽然面色悲伤,但一双眼睛仍然如之前一样,纯净如水,虽然有失望,也有彷徨,但没有怨恨,更没有愤怒。皇帝深邃的目光,有着一谋黯然。
皇帝将温婉搂在怀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现在温婉还护着老八。咳,老八,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点了。温婉这几年明里暗地,帮了他多少。真的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对他,连他看了都眼热。可就是这样,他都能狠得下心来将温婉置于险地。那之前欺负过他,**过他的兄弟,等他坐上了那把椅子,他还会放过吗?答案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
让皇帝愤怒的还不止这点,老八竟然为了铲除几个细作就拿温婉去当鱼饵。孰轻孰重,这还需要讲吗?自以为计划周密,万无一失。却因为狂妄自大,给了人可乘之机。温婉如果真在郑王府里出了事,损失有多大。他难道不知道吗?
这次,要不是他早安排了暗卫在温婉身边十二个时辰保护着。还真就被得手了。
不过,温婉在郑王府里的表现,让皇帝很满意。温婉在外面一年,确实长进了。该下狠手的时候,绝对不手软。经了这次的事情,瞧着温婉的行事,该不会再懦弱下去了。这样他再好好调教一下,磨练一下,将来定能独挡一面。
温婉认为暗中救她的人是郑王的人,才会这么快放开。要知道是皇帝的人,她的态度可就不是这样了。郑王其实也算是间接得了皇帝的福。
温婉盘算着,怎么开口跟皇帝要人。
皇帝看着温婉犹豫不决“傻丫头,有话就说。在外公面前,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温婉这才用笔写着“外公,我想向你要一个人。可以吗?”
皇帝看了这行字,想着温婉终究还是对老八起了防备之心。皇帝摸着温婉的头,微微叹了口气,能让温婉对老八起了防备之心,老八也算能了“进来吧。”
话落,外面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温婉望去,看见一个穿着紫色宫装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这个女子看着二十上下,长着一张鸭蛋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非常好看。样貌是温婉之前几个大丫鬟所不能比的。
温婉看着她,朝着皇帝看去。本来想说,我不要这个人,我想要冰瑶。皇帝笑道“这是外公准备给你的人,有她在。以后再不会再有类似郑王府里发生的事情了。”
那女子见着温婉,朝着温婉嫣然一笑,温婉错愕了,怎么她好象对自己很熟捻。那女子见着温婉面色疑惑,做了一个手势。温婉看着那手势,就知道这女人是谁了。
皇帝看着温婉的样子,笑着说道 “这是外公给你的贴身女官,夏瑶。你身边的丫鬟都靠不住,在关键时刻不是自己顾不上的,就是别有心思的。夏瑶心思细腻,见的东西也多,忠心你是不用担心。有她在,你以后再不会吃以前的亏了。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多多问她。”
“夏瑶见过主子。”夏瑶非常郑重地向温婉行了一个见面礼。
温婉见了,走上前去扶了她。再转身看着皇帝,非常愧疚。她之前还在盘算着跟皇帝外公要人,可是皇帝外公早就把所有的事,都给他安排的妥妥帖帖。
而她一直以来都还对皇帝外公有着警备之心。温婉真的没想到,在她最彷徨的时候,却是皇帝外公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爱。温婉心里充满了内疚。
皇帝看着温婉的神情,万分心疼地说道“傻丫头。别想那么多了,有外公在,没人能再害到你了。”
温婉一直逼着自己不要让悲伤流露。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可怜。但是得了皇帝的话,再也忍耐不住,用着没受伤的手抱着皇帝,把头埋在皇帝的胸口。
她这几天其实一直都在怕。虽然她知道舅舅这样做不是故意。她在理智上也理解郑王为什么这么做,也相信他不是故意的,是出了意外,超了他的掌控。还有郑王说的成王败寇,她都能理解。但理解不等于接受。她能理解,但是她不能接受。
被人抛弃的滋味,她上辈子已经尝够了。她怕,她真的怕。怕这辈子又跟上辈子一样。亲人冷漠以对,她在乎的人全都抛弃自己。她不要只剩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太孤独,太冰凉。因为经历过,所以才会更痛恨那种感觉。
这几天,她一直被两种情绪反复折磨着,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原谅,却又怕被继续伤害。这几日这两种情绪反复挣扎,真的让她心力憔悴。
皇帝看着温婉哭得不成样子,甚为心疼。上次去郑王府被那些眼皮子浅的人弄哭。现在又被老八弄哭。但是却从头到尾没说他们一句坏话。还帮着老八圆场。这个孩子将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全都埋藏在心里,一个人在默默地承受着,连诉说一分委屈都不能。这个孩子的心,就跟那水晶一般,干净透彻。
皇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轻轻地拍着温婉 “傻孩子,都过去了,好了,不哭了。外公知道你受委屈了,外公会给你讨回来。”
温婉听了皇帝的话,哭得更厉害了。好象是把心里所受的委屈,心里的彷徨与恐惧,全都哭出来。温婉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好象马上就要断气似的。
皇帝看得眼睛也起了雾,这个孩子,这次是真的被老八伤透了心。将她抱在怀里“不哭了,都过去了。外公跟你保证,这些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你也不用怕,放宽心才好。不哭了,都成小花猫了,再哭,就变丑了。不好看了。”
第四卷 六十四:哭泣(下)
六十四:哭泣(下)
温婉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时间,一直哭得快要脱力承受不住才止住。哭完后,也就抱着皇帝,赖着不起来。
一直当自己是隐行人的夏瑶道“郡主,快用午膳了,让属下给郡主净脸。”
温婉知道,这会定然是妆花了。肯定难看死了。温婉小脸通红,把头低了下去,很是不好意思。
皇帝见温婉成花猫脸,面有羞涩之意,笑了出来。就这张花猫脸,都比刚才的浓妆好看多了。以前不觉得,现在这么一对照,皇帝还上喜欢温婉清清爽爽的模样,让他看了舒服。
几个宫女端着水拿了洗刷之物的见来。端水的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金盆。夏瑶从另外宫女手里的帕子,在金盆里沾了水,拧干给温婉净脸。
温婉对着夏瑶露出了一个几天来第一个笑容。现在夏瑶到身边,以后,内有夏瑶,外有武星。那她就相当于有了两条臂膀。只要她不做超越皇帝外公底线的事,她这一辈子都无忧虑。
当然,也有一个遗憾,要是喜欢八卦又好嘴的冬青在,她也不会寂寞了。也趋于完美了。只是,还不到时机。
皇帝看着温婉因为得了一个小小的宫女而欣喜若狂,眼睛涩得厉害。思月才比这个孩子小半个月。可是思月,也只是耍耍小聪明,在他面前讨好卖乖,为的是多得他的欢心多捞点好处。其他时间,都是花在装衣打扮上。
温婉却是截然不一。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想过要捞什么好处。一直都是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也从来没让他操过一分心。这次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说。这个孩子,真的让他心疼。
温婉净了脸,也不耐烦去涂什么胭脂,素着一张小脸。这会要不是气色不好,就是素着一张脸,也没关系。温婉认为年龄小,那些化妆品对皮肤是伤害,不是特殊情况,是不用的。
温公公进来禀报着“皇上,用膳了。”
温婉到了饭桌上,桌子上的饭菜大部分都是他爱吃的,非常感动地看着皇帝。
皇帝对于温婉为着一顿饭就感动,又好笑又心疼。赏赐那些奇珍异宝也没见她眼皮多抬一下。今天就为着夏瑶跟一餐饭菜,就感动得不得了。
温婉因为心情放松了,也有了胃口。
这次跟来的是夏语。见温婉终于吃了一碗饭松了一口气。这几日,郡主吃什么都不得味道,每日都只吃小半碗饭。让她干着急。这会,终于不用急了。
夏语看着给温婉布菜的夏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她看得出来,这事的事情,郡主嘴巴上没说,但已经跟她与夏影有了隔阂。特别是夏影。估计是彻底被郡主所厌弃了。
她跟夏影两人前后脚到郡主身边。夏影身上确实有很多缺点,但要就这么被郡主遗弃了,她看着真不忍心。回到王府,哪里会有在郡主府里的舒坦日子。
吃完午膳,温婉陪着皇帝消食。温婉哭了这一顿,这几日心情不好,走了一会有点累了。
皇帝瞧着温婉疲惫的神情,本来是想让温婉住在皇宫里。但是温婉说她认床,睡不着。
皇帝让她回府邸里。回去之前,皇帝嘱咐她好好休养。别再管其他的事。这其他的事,自然指的是快要来临的尚堂的婚事了。
温婉答应皇帝会好好休息。尚堂的婚事,她不会插手的。
温婉把夏瑶带回去了。郡主府里的人都知道,府邸估计是要变了。因为气氛,很怪。
夏影被打了一顿,虽然第二天又能起床了,但是排除在外院。而夏瑶的到来,自然是意味着她成了温婉最得力的助手了。
温婉很意外,这几个月里夏瑶竟然学了唇语,而且还是小有所成。温婉心里对皇帝,更是感激。这样看来,皇帝外公定然是一早就有这个主意,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机会了。现在夏瑶懂唇语,温婉说什么,她都可以懂得帮忙转述,方便之极。
温婉看着夏瑶“郡主府一片乱,我要大换血。不过在整治之前,要先把的细作处理掉。”温婉很相信夏瑶的能力。相信她对这些,会很熟悉。所以咨询夏瑶的意见。
夏瑶很是赞同温婉的法子“郡主所考虑的是,府邸里最先解决该是细作。这些人,危害很大。至于那些下人,郡主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只要郡主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郡主也不必过于忧虑。只要郡主态度转变,一切都会好。”就她手里掌握的资料,郡主府里的细作不少。
温婉以前也是因为这个顾忌,怕动了就打草惊蛇,更不容易抓到细作的把柄。她回来以后,就让夏影清查。准备一网打尽。
夏瑶接着说道“郡主,如果要处理府邸里的细作,属下还需要夏影姑娘的协作。”
温婉现在听到夏影这两个字,面色就沉下去。这次要不是这个死女人善作主张,她至于吃这么大亏。她已经对夏影的去向有了打算,所以并不打算用夏影“你自己解决不了?你要解决不了,可以让夏天还有夏日帮助你?”
夏瑶见温婉说这两个名字,面色阴下去。这个教养嬷嬷,夏影是怎么教导郡主的。夏瑶当下按住心底的恼怒,对着温婉道:“郡主,大管家跟二管家的名字,需要改动。犯了忌讳。”
温婉诧异地望着夏瑶。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将他们名字改什么。又没犯啥错呢
夏瑶轻声提醒道“郡主,天、天子,日、太阳。都是犯忌讳的字眼。日还算好,但是天,最是最避讳的字。郡主府邸是非已经很多。这些惹得人猜忌的事情,还是避讳些的好。”说完,冷冷地看一眼在一侧的夏圆,还有武星。郡主不知道,难道他们也不知道。还有外院的几个,竟然就这样放任了六年之长,不告诉郡主这里面的忌讳,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温婉没被提醒不觉得有什么。被夏瑶这么一提醒,吓得全身冷汗。古代对这个东西,非常在意。温婉到现在记着,清朝的文字狱非常地恐怖,随意写几个字就会被人找事,轻则处斩,重则全家下狱。而她,这是送上门去的把柄。现在皇帝外公宠着她,没人说。等以后呢。
夏天知道这个消息后,惊得赶紧跪在温婉面前解释道“郡主,我这个名字,是‘添加的添’寓意着锦上添花之意。不是天上祥云的天。奴才哪里有这等命,敢用这个字。”他又不是活够了。完全是温婉自己闹得一个大乌龙。
温婉听了夏添的解释,小脸微微一红。只说自己被夏瑶说得慌神,吓住了。要让人知道她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温婉一想就脸红。事实上不是她的错,是没人告诉她。
夏瑶知道郡主不是故意的。也知道郡主很多东西还不懂。身边的人没好好教导她。郡主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贵妃娘娘跟公主殿下在天上保佑着 “既然这样,名字就不要改了。添是添加的添,那夏日的日,干脆就该为润字,日反为雨。”
夏日听到这话,对着温婉道“郡主,奴才以前叫之恒,要是郡主不怕奴才冒犯,奴才愿意叫回夏恒。正好恒字,里面也有个日字,就算说出去,也不怕被人找事。”
解决了两个名字的事情,夏瑶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郡主,要处理府邸里的细作,属下需要夏影姑娘的配合。”
温婉问着,其他人不行吗?为什么就一定要是夏影。她对夏影,不是一般的反感。她是彻底厌恶了。
夏瑶很清楚温婉为什么会对夏影这么厌恶“郡主,夏影在府邸里这么多年,对王府里很多事了如指掌。如果有她的配合,这事处理起来,事半功倍。”
温婉沉默了。她知道之前是她自己太过纵容了夏影。虽然知道她对自己忠心不过,但是她一直都是睁只眼睛闭之眼睛,所以才导致了那天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也要负起责任,不过这次的事,她已经为自己犯的错买了单。而夏影,也该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买单。至于结局如何,就看郑王了。人是他送的,怎么处置,也该让他自己来。她不越俎代庖。
所以,对于夏瑶的建议,温婉很犹豫。
温婉想了很久才问道“非夏影不可吗?”
夏瑶非常肯定地点头道“如果有夏影姑娘帮忙,会在最短的时间,将这些暗桩拔了。如果没她的帮助,靠着外院的大管家跟二管家,动起来会打草惊蛇。除非是将郡主府里的人全都换掉。那但不现实。也会给外人造成一个印象,认为郡主连驾御仆从的能力都没有。这对郡主不利。”这事症结其实就是在温婉身上。她将内院的安全工作全都交给了夏影。这些事情,自然是夏应最清楚了。不问夏影,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摸索,怎么摸索得出来。当然,也不是说摸索不出来,只是她刚来,要一网打尽,需要费很多时间。就达不到尽快清理郡主府的目的。
作者话:最近评论很多,争端也多。我本想说设计这段的出发点,考虑了很久,还是算了。仁者见人智者见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与看法。至于其他,说得多不如埋头做。行动胜于言语。
第四卷 六十五:夏瑶的忠告
六十五:夏瑶的忠告
夏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婉要不同意,等于是自己不想铲除府邸里的细作,不下决心整治郡主府。但她现在很不想见到夏影,她对夏影很嗝应。
夏瑶对于温婉的心态,也能理解“郡主,请恕属下冒犯了。郡主这样,让属下很难做。如果没有郡主的发话,夏影姑娘不会配合的。”
温婉不说话了。难道要她自己承认,就算她说了,吩咐下去,夏影也未必会听。她这个当主子的当得一点威信都没有?其实温婉有一点想不通。夏影还真就一条道走到黑。自己对她的好,难道她都没心。她也不要夏影就死忠自己,只要她保持头脑,什么是该做,什么不该做,能保护好她,她就满意了。可是六年了,什么都没改变。而且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放肆。都奴大欺主了。
夏瑶恭敬地站在一侧,等着温婉的话。
温婉突然笑了“你去叫她进来吧”她什么时候需要担忧一个丫鬟了。夏影在她身边六年,又救过她几次,感情不一样。是她自己入了误区。救她,那是她的本分。说破了天,也无非是一个丫鬟而已。她什么时候需要忌讳一个丫鬟了。
温婉也懒得跟夏影说什么客套话。这么多年,她都没将让她将一分心放在自己身上。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功。直接吩咐:“之前让你查暗桩,已经有半年了。这事,如今我交给夏瑶接手。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务必要做到不冤枉一个人,但也绝对不要饶过一个人。”她这次,要彻底清洗郡主府。
夏影应道“郡主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夏瑶跟着应了。
温婉点头写道:拿着这个给武星跟夏添,他们会全权配合你的清查。查出问题,不要惊动,我亲自来处置。”既然手上要沾血,那多沾一点又如何。这个吃人的社会。
温婉对着夏影表示,没事以后不要到内院来。有事夏瑶会去找她的。
温婉只要看见夏影,就会想着郑王将她算计在内的事。严重影响她的心情。她现在恨不得将人打包送走。
夏瑶看着温婉的态度,只得轻轻叹气一声。这一切,其实症结在郡主自己身上。郡主,不懂得御下之道。看来,还得教导。而且还不能慢慢教导。得尽快让郡主认清形势。改变态度。
夏瑶想到温婉对王府里下人的处置法子。原来郡主不是怕太嚣张惹得人怀疑。而是性子本就如此。教导郡主的人,真是该死,把郡主教导成什么样了。
温婉奇怪地问道“有话你就直说,吞吞吐吐的,该不是你做事的风格了。”
夏影都被她打发的远远的不见了。武星也不出府邸大门,没有了消息来源,也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前几天,郑王府关门谢客。根据消息,郑王府从里到外,处死了上百人。王府里,也换了近半的人。”
上百号人,这个数字让温婉听得触目惊心。那天,确实是奔着细作去了。她那里被人钻了空子,再正常不过。
夏瑶没让温婉逃避“郡主,属下说句逾越的话。郑王爷这么做,虽然对主子来说很残忍。但是,并无过错。这几年,郑王在朝廷之中如屡薄冰。而郡主作为郑王最得力的帮手,一直在逃避。郑王也一直容着郡主的逃避。如今情势危急,郑王会将郡主推出,属下一点都不奇怪。郡主,属下不是为郑王说情,只是陈述事实。如果郡主不逃避,也不会有这次的事情。”
温婉愣愣地看着夏瑶。
夏瑶看着迷茫之中的郡主,非常纳闷。为什么外人会觉得郡主精于算计,城府极深?根据她的接触,没有比郡主更迷糊,对政治更白痴的人了。到现在都不知道问题在哪里。能活到现在,能册得高位,得皇上这么疼爱,真是福星高照。奇迹啊。
夏瑶无奈之极“郡主,王爷能容许你在外历练一年。已经难能可贵了。如果郑王不是真心为你,以他的性子不会如此纵容郡主。会有这次惊险的事情,是要让郡主清楚地认识到,你是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你所处的环境非常危险。郡主要再这样下去,郡主与郑王的处境也只会更危险。属下斗胆,如果郡主不是运气绝佳,九条命都没有了。郡主再这样下去,以后就只能是待宰的羔羊。”温婉不是运气绝佳,而是皇上一直在暗中护着她的周全,否则,早就死得透透的。
温婉张了张嘴。如果不是那封信用蜜蜡封住,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温婉真的很怀疑,夏瑶是不是看过这封信。
温婉心里狐疑。夏瑶在她面前,怎么一点都不避讳争储之事。如果不是因为夏瑶是皇帝赐下来,之前两人又相处过,温婉绝对怀疑夏瑶是郑王得死忠。
夏瑶看着温婉面色变幻莫测“郡主,虽然郑王手段激烈了些。但是出发点是好的。事情超越了他的掌控,让你遇险了。这也是郑王没想到,属下也相信郑王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但是郡主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让郑王着急上火,会有这样危险的法子,也是无奈之举。如果郡主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凶险。”
温婉一直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很危险。她也早有了打算,借可机会慢慢瓦解掉赵王的势力。但是这些话,只能闷在心里不能说。谁都不能告诉。她要实施的这一切,都离不开皇帝的支持。温婉也相信,以皇帝外公的城府,只要她一动,皇帝外公就猜测到她要干什么。但是,她相信皇帝外公能容得下她。因为她,不会去做触犯了皇帝外公的底线的事。
这次王府里的事她很愤怒,也很失望,不是愤恨郑王拿她当鱼饵。而是郑王连告知一声都没有,就这样将她置于险地,不将她的安危当回事。郑王,触犯了她的底线。
等她冷静下来,思考良久,发现这事的根源在于她没有跟郑王沟通好。如果她早告诉郑王,她不是不参与争斗,而是另有打算。郑王这次的计划就不会瞒着她。这次的事,她自己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这也是她一直保持沉默,不对外提一个字的原因。
温婉回过神来,见着夏瑶静静地站在那里。温婉对夏瑶也堤防起来了。夏瑶是不是过了。
夏瑶没顾忌温婉在想什么,继续说道“郡主,有一件事,属下希望郡主能慎重考虑一下。”
温婉问道“什么事?”
夏瑶着重说明“郡主,对夏影重重惩戒就是,但不该舍弃。夏影对郡主还有大用。”
温婉疑惑地看着夏瑶“夏影是什么身份?”如果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只是功夫出众一些,她也不发愁找不着。
夏瑶见着温婉一问就问出了重点,看来郡主不是政治白痴,而是不关心政治 “夏影对郑王忠心不二,这一点,郡主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但如果用好了,对郡主来说,会是极为便利的事。”只要不是危害郑王利益的事,以后郡主府要用消息还是很方便的。最让人担忧的不是没人可用,而是信息不发达。
温婉似笑非笑“怕是不仅如此?”被夏瑶这么一说,温婉倒真回过味来了。夏影武功高是很高。但是性子,一般的影卫,不该是如武星一样。为什么她就这么特殊。
夏瑶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地位定然不低就是。”
温婉也懒于在这上面跟夏瑶扯披。很感兴趣道“你又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知道这么隐蔽的内幕消息。”夏影的身份,夏瑶不是不知道,应该是不方便告诉自己。
夏瑶见温婉起了好奇之心,微微一笑“郡主确定想要知道。”
温婉看着夏瑶不怀好意的神情,连忙表示不想知道。夏瑶张口就是争储,夺位,还给她考虑了将来。知道这么内幕的消息,在皇帝外公的影卫里,位置定然不低。
夏瑶声音极轻道:“郡主,如果属下猜测得不错,郑王身边最为忠心得用的几个人,应该都是贵妃娘娘留给王爷的。否则,凭借王爷当时的名声与势力,网罗不到那么多的人才。”
温婉惊呆了,她外婆都过逝世三十多年了,怎么还能跟她外婆牵扯上关系“如果真这么厉害,怎么还会在高层出现问题?”
夏瑶声音很悦耳“再严密的组织,在对手精心的安排之下,也会被渗透。郑王能从这么多次暗杀之中逃脱,影卫功不可没。有了这次的事,影卫也会清查。”
温婉仍然不相信:“外婆为着郑王这么打算,为什么就不为公主娘打算?否则,也不会这么早就过了。”温婉严重怀疑,影卫的能力这么强,为什么夏影就是没个长脑子的。还是说,郑王故意的。或者,只培训技能,不给脑子塞东西。
夏瑶没有接话。她相信,郡主细细想会想明白。
第四卷 六十六:燕祁轩的悲伤
六十六:燕祁轩的悲伤
温婉让她出去,她需要安静一下。郑王身边最为得力忠心的人是外婆安置下。外婆定然也是放了人在公主娘身边的。只是公主娘被人教歪了,歪得没边了。自己不立起来,给再多忠仆,都没用。
温婉相信夏瑶说的话,因为夏瑶没必要骗她。温婉感叹着外婆手段的厉害。有了公主娘的对比,将郑王放在被皇帝外公厌弃的低等嫔妃名下,虽然会被欺负侮辱。但小命还是能保住。因为被皇帝外公厌弃,其他人自然也是疏远,上位的嫔妃都不屑于去算计他。这样,外婆安排的人也就能好好教导郑王。这应该是郑王舅舅能成为文武双全皇子的最主要原因。
外婆,那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如此细致周密的安排,才保得郑王舅舅长大成人。只是这样绝顶聪明的外婆,为什么会凋谢在皇宫里。温婉疑惑之中。
温婉丢开这个,就外婆那智商,绝对比她要高,估计能跟皇帝外公打个平手,她是弄不懂的。
温婉现在细细琢磨着夏瑶这唱得哪一出。一来,就给她爆了这么多料。 故意的吧。可是夏瑶的目的是什么。为她好,温婉可再没这么天真了。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只要夏瑶不背叛自己,好好保护自己,不做对她有害的事。其他,倒也不用在意。
夏影的处置,温婉早有成算,不是夏瑶说两句,就能改变的。所以,她想也不想。
燕祁轩一赶到江家,就听到江守望已经在十天前过逝。在他赶到的前三天,下葬了。
燕祁轩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会的,弗溪不会死的。弗溪不会死的,你们骗我的?”
燕祁轩死也不相信弗溪死的事实。江家人无奈,只得带他去江守望的坟前。因为江守望是未成年,没有娶妻生子,属于早夭。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办葬礼,匆忙就下葬到了祖坟之中。说起来,这江守望,还是托了温婉的福。如果不是温婉在京城里闯下的盛名,连祖坟都进不去。古代的人很忌讳夭折之人。
燕祁轩越走心越慌张。走到半路,燕祁轩不敢往前走了。他害怕,他害怕看到的是让他承受不住的结果。长顺在旁边小心地叫着“世子爷,要不,我们回去?”
燕祁轩咬着牙道“不回去。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一定是他们骗我的,弗溪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他会等我来接他。”
可是,走到一个矮矮的,没他半人高的坟前。说坟,不如直接说一个小坟包。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几块砖头垒着。没有墓碑,没有名字,如果不是江家告诉燕祁轩,这是江守望的坟。燕祁轩死都不会相信,这会是弗溪的坟。
证实这真的是弗溪的坟之后,燕祁轩伤心欲望绝,心里的悲伤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只是沙哑着嗓子叫道“弗溪,你怎么就走了。你说好了,你说好了要等我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说过的,许下的诺言就欠下的债。你怎么可以走了,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我们说好了,说好了要永远一起的。弗溪,你出来啊,你出来见我啊,你为什么,为什么…”
跟随着一起出来处理家务事的罗守勋,也非常难过。再见着燕祁轩的样子,他也止不住眼泪汪汪。
罗守勋边擦着眼泪,边咒骂着老天没天理了,怎么能将弗溪这等钟灵俊秀的人给收走了。不由想起一句古话:慧极必伤。
燕祁轩太过悲痛,哭得都昏过去了。江家的族长没有办法,只得让侍卫将他带回去。
等醒过来,燕祁轩还是接受不了这无情的事实。想着跟弗溪在一起的点滴,心里万分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让弗溪回来。要是一直在京城里,一定不会被耽误。一定是江家的人,一定是江家的人没有好好对弗溪。
燕祁轩问着族长,他们是怎么对弗溪的。
听到说,江家族长请了江南最好的大夫,花了大把的银子(温婉在京城里盛名太大,江南的名士全都知道有这么一位才子。江家族长就是再蠢,也不能不闻不问)。
燕祁轩找不着族长把柄,又想着弗溪自己说了,身体有隐疾。只得忍了悲痛,向江家族长要弗溪的手稿。
江族长傻眼了。守望什么手稿都没留下。屋子里的东西,全都处置了,什么都没有啊
但是想想,怕这么说,会让燕祁轩炸毛。跟他们没完没了。被一位王爷记恨,江家会吃不完兜着走(主要是族长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冒充了江守望的身份)惹得燕祁轩,他准没好果子吃。
所以,江族长说,守望所有的手稿,全都陪葬了。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燕祁轩得了这个消息,在江家大闹了一场。
燕祁轩因为长途奔波,加上悲伤过度,这会又受这等刺激。燕祁轩气血直往上冒,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晕过去了。吓得江族长半条命都没了。
好在随身带着大夫。虽然说不是太医,但是医术也是顶尖顶的。把了脉,说是怒气攻心。自己下去熬药了。
燕祁轩这是落下了心结,一直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又不配合大夫,病一直拖着。
燕祁轩抱着信,大声地哭喊着“弗溪,弗溪…”哭得屋子里的人,全都跟着一起落泪。
同在江南的郑王知道了燕祁轩到了江南,还病了。让人送了好些贵重的药材。
去的人回禀说,淳王世子为着弗溪公子的死(温婉留笔,写的都是弗溪。所以,外人基本都叫弗溪公子),伤心过度才病倒的。不过太医说,并无大大碍。
郑王听到这话,再想起去年的传闻。心里冒出一个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 “去请最好的大夫,去给世子爷诊治。再选上一些贵重的药材送过去。”
没一会,又有仆从进来禀报着“王爷,玉家六爷求见。”温婉在江南采购的事情,大头都被玉飞扬承担了。对于这样能跟温婉又搭上关系的事,玉家大房自然是极为乐意的。因为那次购买粮食之事,温婉与玉飞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要是能修复与温婉的关系,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头等大事。
第四卷 六十七:现实
六十七:现实
温婉去了一趟皇宫以后,再没进宫。一直龟缩在家里,也不出门。也不会客。好象又恢复到之前平静的生活。
外面的人看着,都摸不透温婉郡主这到底在下的什么棋。
温婉关紧门户,过自己的小日子。与外界好象隔断了一般。不过,外界发生什么事,夏瑶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虽然温婉闭门不出,但是对外界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之甚详。
这日温婉在院子里画画,温婉这日突然来的兴致。让人摆出画板,她要画画。夏瑶劝着她,手没好,等好利索了再画。温婉摆手,表示没关系。他右手又没伤。刚描绘出花朵的形状,就听到夏圆过来禀报“郡主,淳王爷来了。”
温婉放下画笔,去了客厅。疑惑着淳王这时候找自己做什么?想起来,祁轩去了江南,按照时间算,现在该到了,应该是跟祁轩有关系。
淳王见着温婉,仔细打量温婉。见着温婉没有一点焦虑之色,面色轻松“温婉,祁轩在江南伤心过度,一病不起。”
温婉手一抖,转头看向夏瑶。夏瑶低下了头。
淳王见着温婉的神态,就知道温婉定然是被瞒报了 “温婉,那傻小子在江南病倒了。我要去江南将他接回来。这次,还好有你说的,带了大夫(京城里有名望的大夫),要不然,我现在都坐不住了。”
温婉没有吭声。她知道,淳王来,不该只是为这事。转头看向夏瑶,让夏瑶下去。自己领了淳王去书房。
淳王见温婉没说话,道“温婉,我刚刚得到了消息,祁轩这次病得很重。大夫也有信随来,说他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你法子多。你想想办法。怎么能去了他的心病。”
温婉想也不想 “告诉他,我好好的,没事。现在在京城里等着他。”
淳王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不行,这个法子不行。你现在处境这么危险。这次逃脱了,下次呢?下次还能这么幸运吗?难道还要那傻小子再伤心一次。温婉,这个法子绝对不行。你再想想别的法子。”
温婉巍然不动。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淳王答应。她就不会再有这么多顾虑了。
淳王焦虑如焚“温婉,那傻小子的性子,你不知道吗?他都在江南病得快要死了,你为什么还犹豫。我不是不想答应你,我是没法答应你。你聪慧,有手段有谋略,能应对这些肮脏的事情。但是祁轩不成。谋略手段我一样没教他。你要把他拖到这场是非之中,你是想要害死他吗?”
温婉直直地看着淳王“为什么?为什么要把祁轩教得跟个孩子似乎。你到底在打的什么算盘?难道你想淳王府没落。”
淳王苦笑“你以为我想吗?我不把他教导成纨绔,难道还要教导成文武双全,举世无双的青年才俊。真是那样,我就得从同宗里过继儿子承爵了。”
温婉心下一颤。
淳王苦苦求着“温婉,你对那小子最熟悉了。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去了那小子的心结。”
温婉不愿意放弃“我不明白为什么?燕祁轩纨绔,不聪慧,不会谋略没有手段。既然如此,就算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又如何?谁会把他卷入旋涡之中?有你在,赵王跟贤妃敢对他下手吗?为什么一定要隐瞒?”
淳王对于温婉死不松口,急上火。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急的时候“温婉,我早就说过,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不能。再有,你真的能确定。祁轩对你的就是男女之情,而不是崇敬与向往。”
温婉握紧了手,好半天才说道,是。
淳王摇头“温婉,不管是不是男女之情。你跟祁轩之间都不可能,你放弃吧你的身份,注定是嫁不成祁轩的。你只能嫁给郑王的儿子。”
温婉咬着下唇,不甘心地 “如果我一定要告诉祁轩我是弗溪,你将如何?”
淳王见着温婉如此倔强“温婉,说句残酷的话。你要真这么固执,我无所谓的。就算这事爆出来,了不起我就让祁轩把你娶进门。温婉,你有哑疾,就算你将来能开口说话。但仅仅凭借这一条,我就可以让你只能为祁轩的侧室。你觉得皇上会答应让你堂堂一个正二品的皇贵郡主嫁到淳王府为侧室吗?温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能让皇上为你与祁轩赐婚。但有一点,我相信你心里一定清楚,皇上之所以这么宠着你,一来是因为你有用,有大用,二来也是你到现在还没牵扯利益关系。那你想想,当你成为一个毫无价值的棋子,你认为皇上还会这么宠着你吗?没了皇上的宠爱,你认为你是什么?你没有父母可以依靠,没有兄弟撑腰,没有真心维护你的人,甚至连一个真正忠心你的仆从都没有。温婉,你能指靠谁,除了皇帝,你谁都指靠不上。如果你成了一个没用的棋子,没了皇上的宠爱,你还是那个被家族抛弃的孤女。一个可以被人随意捏死的蝼蚁。”
温婉的指甲,掐到肉里,生疼生疼。她就是太清楚,才会患得患失。也因为太清楚,行事才会有顾忌。
淳王看着温婉的血色在一点点褪掉,也不忍心。但是,他没办法。他必须让温婉认清楚现实:“温婉,我不是不同意。是我不能。如果皇上认为你的价值,超越了换淳王府世子的代价。皇帝不会抛弃你,只会让我去给祁轩收尸。那时候,就是你与祁轩真正的死别。两个结果,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相信,也是你所不愿意见到的。”
温婉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
淳王说得非常冷酷“最是无情帝王家。温婉,皇帝是天下之主。不牵扯利益,他可以豪不芥蒂地去宠你,疼你,把你当成最贵重的珍宝一样。但如果牵扯利益,牵扯到天下大势。真到了那一步,他可以眼睛不眨地清除祁轩这个隐藏的祸患。不要去对坐在龙椅上的人抱有奢望。现在不能,将来更不能?”
淳王看着温婉在那发愣,于是放缓了口气“温婉,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先把祁轩救回来要紧。温婉,你想想法子,让那傻小子振作起来。这世上,也就你才能真正救得了他。”
温婉听到这句话,才从失神之中醒过来。发呆了一会,温婉才提了笔,换了左手写字。
淳王知道她的左手受伤,连忙阻止道“温婉,你的手还没有好全。不能用力。不要写信,想其他的法子吧”
温婉摇着头,左手的字与右手的字,写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很容易看出破绽。她其实倒希望燕祁轩能看到破绽,进而怀疑,能去追查真相。能跟她一起来承担。她太累了,想有一个能真正让她安心的地方。可惜,情势不允许。
淳王看着温婉执意要写信给守望,微微叹气道“温婉,江家族长炮制了一封信。以守望的口吻写的,内容是让祁轩振作,可是没有用。温婉,留遗言这一途径,没有用。”
温婉仿佛没听见淳王的话一般,继续写。手上传来钻心一般的疼,但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温婉在下笔时,她多想写自己就是弗溪,她还好好地活着。燕祁轩知道真相,也不需要伤心。可是她不能,身边所有的人反对,没有一个人赞同。将来也是一个未知数,她不敢去赌,她没有资本去赌。输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命都不会有了。还可能把燕祁轩也搭进去。
温婉用了自己最大的意志,写着让燕祁轩好好地活下去。写着燕祁轩答应过他,就算他走了,也会好好地活下去。要他遵守诺言。写着写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散开。
淳王在一侧,给温婉磨墨。看着一向坚韧的温婉,此时站在那里无声地落泪。他的眼眶红了。他也想松口的,也想成全,但是,他不敢赌,不敢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去赌万一之一的希望。
因为手受了伤,字都是一个一个落下。字也写的歪歪扭扭的。反正也是重病之中下的遗言,写得难看,反而更真实。
写好后,让人拿了火盆过来,熏干了,塞到信封里。交给了淳王“交给祁轩,你放心,会有用的。”
淳王见着温婉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心里黯然。他几次张口,几次咽回去。最后,咬了咬牙,哚了下脚,狠着心肠道“温婉,如果这次祁轩能挺过来,你不要泄露半分消息给他。那孩子就是一根筋。你永远不要对他言明身份。就算将来消息走漏,你也不要承认。温婉,我希望你能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