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冰凉的泪水从他的双眸里不停滑落，带不走的却是他的悲伤与悔恨。
王大虎在楼下转啊转，转啊转。
因为动作实在太可疑，所以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不得不举着手电筒也过来转两圈。
“小伙子，原来是你啊！”王大虎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四周邻里俱是熟悉，保安大叔也是见过的。
“我还寻思是谁呢？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楼底下晃荡来晃荡去的…疑？…你咋了…挺大的小伙在咋还哭上了呢？”
“…没！”王大虎咧咧嘴，强装无事的笑道：“没、没有，就是忘带钥匙，进不去屋了！”
保安大叔听了他的解释，立马露出了，你不用再圆了，同是男人，大家都理解的表情。
“跟女朋友吵架了？”
王大虎——没声了！
“唉！要说你们这帮小年轻啊！”保安大叔操着一口京片子，特别语重心长的说道：“动不动就吵架，动不动就分手，要我说，两人能凑在一起，那是缘分，得好好珍惜啊！再说，你是个爷们，难道就不能让让人家女同志吗？赶紧回去吧，给你小对象道个歉，好好过日子得了！”
王大虎脸上露出了苦笑，踌躇的说道：“大叔，可是，我、我刚才…不小心打了他一巴掌，现在也没、没脸在上去了！”
“啥你嘞还打人了？”
“当时正是气头上，脑袋一片空白，打完我就懵了”王大虎抽抽鼻子，一脸‘我媳妇要是就此把我给踹了，我该肿么办’的表情。
保安大叔见了立马露出了，一个老爷们咋就这么点出息的样子。
“男人嘛！性子烈，都有冲动的时候，打一下就打一下嘛，对不对，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啥子…你回去就把你们家洗衣板拿过来，跪上头，啥时跪的你媳妇心疼了这事就算完了！”
哪怕王大虎此刻再惆腹满肚，也不禁被逗笑了起来：“大叔！您这是什么馊主意啊！”
“那怎么能是馊主意呢！”保安大叔连连强调道：“这叫战略…攻心战略…。”
“看您这样，想必在家里也是没少使用这个攻心战略吧！”
“呵呵…还行吧，也就一个月…臭小子！”发觉自己被框进去了，保安大叔气的打了王大虎后脑勺一下：“行了，少说废话，赶紧上去，跟对象好好承认错误，别像个幽灵似的满小区晃悠，也不怕吓着人。”
不知道为什么，被保安大叔这么一打岔，王大虎心里突然变得轻松了几分，陡然升起了几丝勇气。
“好嘞…我这就去跪搓衣板去…”
王大虎一鞠躬，转过身，就朝着他们家单元底下跑去。
身后传来保安大虎似劝告又似喃喃的自语声：“小伙子，好好珍惜吧，有个天天能跟你吵架，让你跪搓衣板的人，其实是一种幸福啊…好好珍惜…”
王大虎背对着，摇了摇手。
后来的后来，他听四周的人说起，保安大叔的妻子在很多年前就过世了，他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成人，到死也没再续娶。
门——依然是开着的。
和自己冲出去的时候一样。
王大虎放缓了呼吸，做贼似的走了进去。
李清然正站在落地窗前。
似乎听见了什么，他猛然转过身来。
王大虎身子一僵，满肚子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对方满脸的清泪给吓住了”
李清然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此时什么，自尊，什么骄傲，都全然不重要了，如果乞求能够得到原谅，哪怕是拽着他的裤脚跪下来求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
“大虎、大虎，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我、我…”黑暗中，李清然露出满脸无措的表情，只一双手死死的抱住身下男人的腰肢，生怕他再也不回来的样子。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几乎是立即的，王大虎所有的神魂都被“心疼”两个字给占满了。
那些仅有的一丝怨怪和委屈也全都灰飞烟灭了。
第一千零一次的，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
他这辈子，为什么能够重生啊？
他这辈子，为什么要重生啊？
不就是想要拟补上一世的遗憾，不就是想要全心全意的再爱他这一回吗？
怎么就因为这些小事就跟他吵起来了呢？
怎么就能说出那种伤他心的话呢？
怎么、怎么就能够动手打他呢？
王大虎——你真是个混蛋！！！
“对不起，对不起，然然，都是我不好！”王大虎红着眼睛，像是要把他揉碎在自己身体里一样，死死地搂住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呜、呜呜呜…大虎…大虎…”打从知道“真相”后，所积压的恐慌与害怕，尽数在此刻发泄了出来，李清然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那个在受到了伤害后，会偷偷趴在王大虎肩膀上掉眼泪儿的小孩子，他哭的是那么、那么的伤心。
“然然…”王大虎慢慢的抚摸着他秀挺的后脊，哽咽的说道：“咱们两好好谈谈，可以吗？”
当两个人真的能够平静下来好好说话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天色已经有些发亮，不久应该就能看见日出了吧！
王大虎掀了掀身上的毯子，把它们更多的搭在怀里人儿的身上。
“感觉好点儿了吗？”亲了亲他的额头，王大虎温柔的问道。
李清然往他胸口上又蹭了蹭，微微的点了点头。
王大虎一向觉得，如果发现问题，你不去及时解决，那么这个问题就会化为脓包，只会越来越严重，反之，若能忍痛“割掉”，那么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王大虎用着愧疚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当初没有跟你商量，就、就那么把肾脏捐给了婉儿，这样做，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也实在是太自我和自私了，没有想到你的感受，然然…这一点，我、我真的很抱歉。”
第71章 忧思
“你是应该道歉”沉默良久后,李清然拉起王大虎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胸口上，用着脆弱而委屈的声音喃喃说道，“知道吗，每当我看见你腰上的伤口时,每当想到你的身体里永远少了一部分时,我这里有多疼,真的太疼了,疼的我都快要死掉了，”
“对不起,然然，真的…”王大虎红着眼眶，不停的去吻着他的额头。
平心而论，如果是李清然背着自己做出了这种事，那自己想必也一定会气的发疯的。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大虎你就是不明白呢？”李清然抬起头，双眸中满满的都是一种凄然：“妈妈也好，妹妹也罢，或者其他的什么亲人朋友，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唯一想要珍惜的，我唯一最重要的人啊！”
为了那些根本不相干的杂石，而让最珍贵的宝贝受到了永远无法拟补的损伤，这种伤心与后悔，愤怒与悲然，不停的冲击着李清然的心脏，让他全然失去了所有的方寸，只能向个孩子般用哭喊，来发泄着心中的感情。
“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的！”李清然悲伤的说道。
王大虎吸了吸鼻子，心中既是幸福又是伤感。
他幸福的是，自己所爱的人，也是这样的爱着自己，在乎着自己。
而他伤感的则是————
“然然”王大虎轻声说道：“我向你坦诚，我这样做，的确是有私心的。”
感受着怀里人儿的僵硬。
他决定开诚公布的把话说开。
“还记得咱两小的时候，在医院里认识的那个叫顾小雨的女孩儿吗？就是那个促使你下定决心要成为医生的小姑娘？”
李清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想啊，生命这种东西真的、真的很脆弱，而命运呢？又太TM的无偿了，这人啊，无论年龄大小，说不定哪天就会遇见点儿什么事，吧唧一下，就过去了。而我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你乱说什么！！”李清然蹭的下从王大虎怀里坐了起来，一双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极度不悦的按上了他的嘴巴。
王大虎无声的笑了笑。
“好了，你听我把话讲完啊！”王大虎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重新把那冰凉的身子搂进了怀里：“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我发生了什么事不得已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留下的你又怎么办？”
对于其他人来说，失去一个爱着自己也是自己所爱的人，固然会悲痛欲绝。可终有一天，这种悲痛会渐渐淡化，因为在他们身边，还有其他的重要的人，或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些力量会支撑着他们继续前进。
可是，然然，不同。
与上一世相比，这一世的他要更加、更加的依赖自己。
从七岁那年相遇开始，他们便再也没有分开过，对于李清然来说自己不单单是爱人，朋友、亲人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而若是这样的自己，突然“死掉”了，那么他的然然，是不是又要走过去的老路了？
“你好好活着，怎么会出什么事！”李清然小孩子一般，愤愤不平的嘟囔着。
王大虎苦笑了一声：“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是——噩梦吗？”
“嗯！”王大虎点了点头：“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我梦见啊，自己死掉了，然后变成了一只鬼，一直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你！而你呢…因为再也看不见我而非常、非常的伤心，像个女人似的总是哭啊哭！连眼睛都快哭瞎了。你知道吗，那时我有多想让你明白，我想要看到的不是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走不出的你，而是更加勇敢的，哪怕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的你！”
“笨蛋，你根本不必担心这些”李清然的声音里有着一种异样的飘渺还有些微微的甜腻：“如果你不信守诺言，真的比我先死掉了，那也只需要在阴曹地府稍稍等我一下，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会哭了。”
“…傻瓜！李清然，你真的是傻瓜吗？”王大虎深吸一口气，那被深深压在心底的阴影再一次让他感到了无边的恐惧：“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的！”
李清然仰起身子，亲了亲他有些毛刺的下巴：“不原谅也没有关系，反正我生生世世都要缠着你”
“李清然！”
“嘘…别说…”湿软而黏腻的小舌，羽毛般来回轻舔着，李清然刚刚哭过的脸庞上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艳，似呢喃，似祈求，他轻轻的说道：“大虎，我好冷，你抱抱我好吗？…叫我然然…大虎一个人的然然”
挚爱之人，在怀中如此可爱的撒着娇，王大虎强装的“凶狠”根本不堪一击。
罢了！罢了！
如果上天注定自己真的会像前世一样枉死而去，那必然也就是命吧！
不是那种急切的或是饥渴的肌肤相亲，也不是平日，王大虎坏心眼的慢慢挑逗。而是更加温柔，更加珍惜，更加缠绵的一种“交流”。如果语言不能表达我的心意，如亲吻不能传递我的感受。
那么就用身体来告诉你吧，用我的嘴唇，我的鼻息，我的四肢，我的心脏…用我所有的一切来告诉你。
我是多么的——爱着你！
“别动…让我来”
“没关系的我可以。”李清然洁白如玉的身体上，散发出玫瑰般的□，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腰部用力，瞬间便坐了下去。
两声喟叹同时响起。
王大虎紧紧搂住他，不停亲吻着怀中人儿洁白的肩膀。
李清然靠在他怀中，淡粉色的唇角里不停泄出急促的喘息。
“虎，大虎…”
“嗯，我在这里”李清然身上的衣物，早已经全数脱下，□的肌肤更加煽动这王大虎的□。但是他并没有很着急而是无比耐心地爱抚怀中的人儿。
“啊，啊…”敏感的部位不停受到刺激，李清然的声音也越加颤抖起来，感觉到他已经有些适应了，王大虎开始缓缓地移动自己的腰身。
“别，我、我自己动”
“傻瓜，别小看你老公的能力啊！”
“可是你的身体…”
“现在还有力气想这些，看来我做的好不够啊！”
“然然，然然，喜欢你…最喜欢你…”
“嗯，我也是，我也是。”
坚硬如铁的□，随着每一次撞击，重重的进入那温暖的体内，等待着即将解放的瞬间。
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跳得几乎快要就此麻痹，蜂拥而至的快感从脊椎处升起如狂风暴雨般袭满了四肢百骸，冲击着两人的身体也冲击着两人的心灵。
“虎，不…我不行了！”
“乖，咱们一起。”
“啊！啊！啊！”眼前一片空白，李清然纤细的脖颈拉伸成极美的弧度，随着一阵热流涌入体内，他也把激情的证据留在了对方的下腹处。
“还冷吗？”王大虎摸了摸那张汗涔涔的小脸温柔的问道。
李清然无力的摇了摇头：“不，很温暖。”
爱人炽热的胸膛和有些沉的体重，无不让李清然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幸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仅仅一次的爱爱，显然不能让饥渴已久的某人满足，用毯子把怀里的人包好，王大虎带着他进了浴室，接着事后清洗的当口，免不了又是一番擦枪走火。直到天色将明，躺在床上的李清然已经累的连眼皮都睁不开了，轻轻亲吻着那汗湿的额际，王大虎在他耳边呢喃的问道：“感觉还好吗？”
“…嗯，好想睡。”
“那就睡吧，我再你身边呢。”
感觉着怀里人儿渐渐沉静下去的鼻息，王大虎心中回荡着的是无限的怜爱之情。
前生今世，他何德何能，竟能拥有这样一份纯粹的爱情。
只是——
王大虎低低的叹了口气。
墙壁上的电子时钟，闪烁着红外线的数字，清楚的表明了现在是：2005年11月18日。
在而王大虎又清楚的记得，他上辈子的是死在2006年11月18日。
也就是说，一年后的今天，他非常非常又可能——会死掉。
其实，这辈子和上辈子，已经有太多不一样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何王大虎心里却总是有种预感，有种“该来的总有一天还是会来的预感。”
所以，他希望然然能和母亲解开心结，等到那一天真的来临时，不至于完全崩溃，不至于做出像上辈子一样，让王大虎痛苦的事情来。
“我们家宝宝这么聪明”附身在熟睡的人儿耳边，王大虎满怀着爱怜之心，轻声呢喃道：“你还要成为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医生，救许多许多的人呢！…只要你能够好好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第72章 坦白
初冬的雪花扬扬洒洒的飘下,让本来就沉寂在午夜中的兴业村更显的寂寥几分。
王大虎与李清然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积雪，抬起手就朝着大铁门拍去,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开门。
“大虎、清然，你们两个来了，”开门的是个穿着短款羽绒服的年轻女子，王大虎点了点头,叫了声，“表姐也到了，…奶咋样了，…”
秦岚闻言眼眶红红的摇了摇头，“大夫说,怕熬不过今晚了。”
王大虎只觉眼前一黑,还是身后的李清然扶了他一把，才没有摔倒。
边说，几人边匆匆朝里头走去。
最亲的亲人，此时已是差不多都到了，大虎的爸妈、秦岚一家，还有王耀祖龙一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