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子皓见她眼睛明亮、表情平静的样子，也没法再说出要回家的话，只好乖乖拿起笔继续学习。他耐着性子又看了一会儿，终于渐渐读了进去，不再有别的小动作。楚瑜见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作业。
两个人居然踏踏实实地在图书馆里坐了一天，楚瑜收拾好书包，跟蒲子皓一起走到地铁站。她提醒道，“明天你记得带好作业。”
“放假期间，不用那么努力吧……”蒲子皓一想到明天又要学一整天，头都要大了，“我还想去打球呢。”
楚瑜瞟了他一眼，淡淡道，“高考结束后，你有的是时间打球。”
蒲子皓和楚瑜站在地铁车厢内，他抓着扶手，忍不住故意打趣道，“你是不是特想和我上一所大学，不然为什么非逼着我学？”
“这话你都说得出口，你还要脸不要脸。”楚瑜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蒲子皓不满道，“那你对我学习那么上心干嘛？”
“好吧，我特别想和你上一所大学。”楚瑜见蒲子皓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忍不住恶意地笑道，“这样我就可以继续压榨你干活了，榨干为止。”
上大学之后，蒲子皓还可以继续帮着她写稿，联系起来不要太方便。
蒲子皓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羞恼，别扭地将视线转向一边。楚瑜的话本来没什么深意，他反而有些曲解、想歪了，心思都有点飘，不敢直视楚瑜。楚瑜没有察觉他内心的躁动，只当他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个暑假本来就不算太长，蒲子皓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地跟着楚瑜呆在图书馆里，连陆欣都感到他异常的努力。快开学时，两个人呆在kfc里，蒲子皓整理了一下作业本，他第一次在假期内将暑假作业做完，调侃道，“你不是原来说不喜欢假期出门吗？还天天来图书馆？”
楚瑜瞟他一眼，淡淡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在家有自制力学习，你回家就不干正经事了。”
蒲子皓相当不满，“我在家当然有正经事做。”
楚瑜挑眉，“你举个例子？打游戏？看电影？我也没让你天天写东西，你在家还能做什么？”
蒲子皓不服气道，“我起码每天在网上写小……”
楚瑜听他突然没声了，抬头道，“写什么？”
蒲子皓一懵，他刚刚因为赌气嘴快差点说漏，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写我自己的东西。”
楚瑜顿时有点好奇，“你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蒲子皓含含糊糊半天，不肯说出来，“不告诉你。”
楚瑜有些狐疑，她确实不知道蒲子皓还在写自己的东西，倒是被他勾起了兴趣，“到底是什么？”
蒲子皓想要转移话题，掩饰道，“你管那么多干嘛，每天让我写稿，又逼着我学习，不给我一点个人空间吗？”
“……”楚瑜闻言一愣，随即淡淡道，“那好吧。”
她或许确实是管得太多了，就算蒲子皓现在与她合作写稿，她也没资格对蒲子皓的生活指手画脚。楚瑜觉得蒲子皓不想告诉她也很正常，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一点失落。她自己觉得这样的状态并不对，她似乎对于蒲子皓的期望太高了，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这种期待的原因。
蒲子皓见她沉默不言，迟疑道，“你没事吧？”
“没事，收拾好了我们走吧。”楚瑜告诫自己，要尽快调整心态。她收好自己的东西，拉上了书包的拉链。
蒲子皓一时竟然也不敢确定她怎么了，便问道，“那明天几点到图书馆？”
“明天不来了吧，你作业不也写完了？”楚瑜心平气和道，“你可以休息休息了。”
“…………”蒲子皓诧异地看了楚瑜一眼，隐隐感到有些不对。
楚瑜面色如常，见他望着自己，疑惑道，“不走吗？”
蒲子皓迟疑了一下，跟随着楚瑜离开。两个人像往常一样乘坐地铁回家，只是一路上都沉默异常。楚瑜似乎在想自己的事情，一直出神，蒲子皓想要打破沉默，却一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地铁的速度很快，楚瑜比蒲子皓先到站，冲他挥挥手告别，便下车了。
蒲子皓站在车门边，看着楚瑜头也不回的身影，总觉得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人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就不会有失去的痛苦。他倘若没有走近她，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患得患失，每当他以为已经与她并肩而行时，她又会自我保护般地退后一大步。
地铁响起嘀嘀的提示声，自动门缓缓地合上，将两个人彻底隔开。
那天之后，楚瑜没有再约蒲子皓去图书馆，一来是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二来是她觉得蒲子皓应该有几天属于自己的时间。她甚至都没有安排他写稿的工作，想让他好好放松几天。
蒲子皓看了看楚瑜的头像，又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忍不住有些失望。他已经习惯一个假期与楚瑜的联络，现在突然没了消息，反而有些不适应了。蒲子皓内心有些失落，嘀咕道，“哼，用得着的时候才找我……”
暑假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楚瑜整理好开学后的微博内容，收拾好书包，有一点疲累。她开学后，肯定没有那么多时间投入到民工喵上了，只希望这一年可以平平稳稳地度过。
夏锦琳将叠好的衣服放进楚瑜的衣柜，询问道，“作业都写完了？”
楚瑜转过身来，拍了拍书包，“写完啦。”
“你不是说想考传大编导吗？我问了一下，貌似要参加艺考，用不用给你报个艺考培训班？”夏锦琳思考了一下艺考的时间，觉得现在报班也不是来不及。如果楚瑜没有拿到艺考合格证，她连报考这个专业的资格都没有，夏锦琳怕她艺考过不了。
楚瑜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报班的话还会占用一部分学习时间，高考成绩更重要。”
她以前也没有上过艺考培训班，稀里糊涂地就进去了，大学班级里上过培训班的同学占了一半。艺考培训是对艺考面试、笔试的专项培训，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们更容易地拿到合格证。传大的编导拿到合格证后，就单纯看高考成绩录取了，直接录取分数高的同学，不像播音等专业还有大圈和小圈之分。
楚瑜觉得面试应该能过，她还记得专业笔试要求分析的晚会是哪场，应该也没有问题。
夏锦琳闻言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把握就好，没有编导合格证，学传播之类的也不错。”
新闻学、传播学等专业都不用参加艺考，只是依据高考成绩录取，要求的分数也都不低。
楚瑜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她还没怎么样，高考的重担似乎又一次压过来了。
开学后，同学们刚刚将暑假作业上交，老师们就发下了卷子进行开学考。开学考的试题里有几道暑假作业的原题，也有新的内容。同学们休息了一个暑假，看着白花花的卷子压力很大，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做题。
高三正式开始，老师们上来就给了同学们一个下马威，开学考和家长会，打算要在学期的开头就让同学们都清醒过来，态度上高度重视高三。楚瑜开学后，简直感觉自己忙得团团转，老师们就没有让他们闲下来过，每天都布置写不完的作业。
陈萱和楚瑜在一起讨论题目，蒲子皓经过，见楚瑜专心致志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撩了一把她的马尾。他撩完就跑，楚瑜忍不住瞟他一眼，不满道，“你这只手是不想要了。“
蒲子皓笑笑，满不在乎地离开。
陈萱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吐槽，“你们两个看起来就像只有三岁。”
楚瑜，“…………”
第三十八章
“是他只有三岁，不是我。”楚瑜认真地强调道，她绝对不要背这个锅。
陈萱淡淡地看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破，“你不觉得你们俩只要碰上，就显得分外幼稚吗？”
“并没有。”楚瑜不肯承认，取过自己的卷子，回到了座位。
高三的课业繁重，楚瑜很多时候忙到不想刷微博。她每天就是上课、写题、改错，放学后还要带着一大堆作业回家，有的时候甚至忘了看微博上的消息。蒲子皓倒是自荐，他可以帮着楚瑜管理民工喵的账号，现在不少长微博都由他撰写，这样一来发新内容也比较方便。
楚瑜知道他在工作上很靠谱，基本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但她还是有点犹豫，“算了吧，你也要学习的。”他也是要高考的，楚瑜不想把所有压力都推给他。
蒲子皓淡淡道，“我也是有空的时候看一看，两个人总比你现在一个人管理轻松。”他最近明显感觉到楚瑜力不从心了，偶尔还会忘记发当天的内容。
楚瑜迟疑道，“你这样工作量太大了？”
“老板也要给员工一些表现的机会啊，不然你让我怎么转正？”蒲子皓懒洋洋地调侃道，“我还想要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呢。”
楚瑜哭笑不得，“好好好，加薪加薪。”她将账号和密码抄给了蒲子皓，递给了他。
蒲子皓接过那张小纸条，晃了晃，戏谑道，“你就不怕我盗号跑了吗？”他没想到楚瑜给得那么干脆，他现在还是大致知道民工喵广告价格的。楚瑜接的广告极少，但是价格却在不断猛增。
民工喵的单条微博数据量极好，粉丝号召力惊人，同等粉丝量的微博号里算是活粉数量非常多的。楚瑜又不太接广告，许多广告商价格越报越高。她知道未来几年，软文广告的价格会更高，甚至能到翻倍的地步，所以现在并不着急接单。
楚瑜瞟了他一眼，不甚在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敢做我就让陆阿姨收拾你。”
蒲子皓，“…………”
即使到了高三，蒲子皓每天也要发小说，他要是一天不更新，读者评论区的反应就会相当激烈，男读者们的戾气也比较重。蒲子皓先登录了民工喵的账号处理了一下各类消息，发了今天的微博内容，然后顺手看了看自己的微博。
他看到自己的微博头像，心思忍不住微微一动，登录着民工喵的账号点了关注。白告这个微博号早就关注了民工喵，但是因为民工喵的粉丝量太多，并不特别引人注意。白告和民工喵互fo没多久，就被某些眼尖的粉丝发现了。
抹茶奶嘻嘻嘻嘻：等等？？为什么白拖稿会和喵叔互关，我的次元壁？
又是一年足球杯：民工喵也看小说吗！！画风一下子接地气了呢……
大理石岩：果然是喵叔不是喵妹，因为看得是男频小说，猜性别的可以散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白拖稿那个文风不是有不少女读者嘛
蒲子皓看着评论也不紧张，民工喵每条微博下都有大量的评论，并不是每个粉丝都知道白告是谁。这些发现民工喵和白告互fo的粉丝评论，很快也被大部队淹没了。楚瑜最近很忙，极少有时间抽出空来看微博评论，大部分时间都是蒲子皓在帮着管理。
蒲子皓对此相当满意，这样楚瑜就看不到那些莫名其妙的告白评论了。他已经成功打入了内部，看着那些叫嚣着让民工喵娶自己的粉丝，露出了迷之微笑。
蒲子皓：本宫不死，你们都是妾[微笑]
楚瑜最近在捣鼓微信公众号，不过在学业的负担之下，进度比较慢。她倒是拿到身份证了，公众号也注册成功，只是还没有发什么内容。一是她还没有想好文章和形式，二是最近父母盯得比较紧，似乎害怕她玩物丧志。
高三的压力下，她也不可能把精力全都投入进去，只能先将民工喵微博上的粉丝渐渐引进微信公众号内。楚瑜打算等高三结束后，再认真地运营。
高三的学习生活紧张又充实，楚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地学习过了，似乎每天都在疯狂地朝着那一个目标努力。每个人都不会再去考虑奔跑的原因，只是朝着终点不停地跑着。
楚瑜站在黑板前，慢慢地将上午老师的板书内容擦掉。整个黑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数学吴老师写粉笔字很用力，擦完一遍后还会留下淡淡的痕迹。卫生委员提着垃圾桶，提醒道，“楚瑜，记得擦一下黑板檐，检查卫生的老查那里。”
“好的。”楚瑜踮起脚尖，试着伸手够了一下，并没有办法擦到黑板上檐。她四处望了望，本来想搬个椅子，看到刚进班的蒲子皓，冲他招招手。
蒲子皓有些疑惑地走过来，就见楚瑜将手中的抹布递给了他，赔笑道，“帮我擦一下黑板檐呗。”
“我真是欠你的。”蒲子皓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接过抹布，任劳任怨地擦了起来，他都不用踮脚，一伸手就能轻轻松松地够到黑板上檐。
楚瑜见他沉默工作的样子，有些出神。蒲子皓穿着校服，认真地擦着黑板，阳光下看起来像是什么青春校园作品的剧照。楚瑜笑了笑，“真该给你拍下来，不然你去报考表演吧。”
蒲子皓身上有一种干净的透明感，楚瑜见过不少相貌出色的人，不管是大学里表演、播音的同学，还是工作后见到的一些男明星，有蒲子皓这种气质的却几乎没有。过两年，院线上到处可见青春校园电影，男主却常常令人没有代入感，就是缺少这种气质。
他像一块还没打磨完全的璞玉，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让人有无法抗拒的亲和感。楚瑜忍不住想象他进入社会后会是什么样，他还会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地大笑，做些幼稚的恶作剧，嘴巴上不说却默默地帮助人么？
可惜她上一世并没有见过他以后的样子，上一世的现在蒲子皓似乎已经准备出国，不再来学校了。
蒲子皓觉得楚瑜的话像是隐晦的赞美，忍不住有些高兴，嘴上却强撑着，“我靠才华不靠脸的。”
“你也太自恋了。”楚瑜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蒲子皓见她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卫生委员站在旁边，总觉得莫名得有点心疼自己。你们就擦个黑板，哪里来这么多戏。
高三上学期一眨眼就过了大半，气温慢慢降了下来，很快就到了年末。楚瑜弄了个转发抽奖，打算在新年元旦的时候回馈粉丝，她和蒲子皓商议了一下奖品，把抽奖礼物定了下来。
蒲子皓看着这些奖品，有些好奇道，“你自己有什么想要的么？”
这些奖品里什么都有，上到最新的苹果手机，下到民工喵的自画像。楚瑜倒是毫不吝啬，她买奖品的钱出自广告费，没有粉丝也接不到广告。楚瑜闻言想了想，摇了摇头，“目前没什么想要的。”
她如果上了大学，想要单反、笔记本电脑，如果条件允许，还想去搞一个航拍器。不过楚瑜现在高三，这些东西也就是想想罢了。
蒲子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民工喵借着转发抽奖，终于突破了百万粉丝的大关。楚瑜高三后，发的微博内容数量变少，涨粉的速度也慢了一些，好在单条微博数据还不错。粉丝们纷纷转发，兴高采烈地发出“新年快乐”、“元旦快乐”的问候和祝福。
转发抽奖结束后，楚瑜将奖品寄出，迎来了新的一年。她打开网站，在网上完成了艺考报名，总觉得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艺考的时间是春节结束后，帝都是四个考点中的一个，也是参考人数最多的一个。
饭桌上，楚父喝了口白酒，笑了笑，“再过一阵子，就是小猪的生日了吧。”
楚瑜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才是猪呢，我是小猪，你就是大猪！”
楚父从来不喊楚瑜名字，也不叫她小名，一直“小猪”、“小猪”这样喊着，周末给她做饭还调侃自己是喂猪。楚瑜正式工作了之后，周末回家他还是这么叫，一直都没有改口。
夏锦琳看着他们斗嘴也忍不住笑起来，责怪道，“有你这样管自家女儿喊猪的嘛？”
“就是小猪嘛，刚生下白白胖胖的，现在一眨眼就要成年啦。”楚父感慨道，总觉得楚瑜还是那个刚出生的小宝宝，没想到这么快也要成年了。
楚瑜闻言，竟然忍不住有点酸涩，她都记不清上一世成年时生日的情景了。她真正走入社会，才发现父母把她保护得有多好，很多时候她忙于工作没法回家，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刚工作没多久的时候，楚父还旁敲侧击过楚瑜有没有男朋友。后来她越来越忙，管理着节目所有的事情，楚父连这些都不会过问了，害怕她有压力。
他们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她都来不及回报。
楚父笑了笑，“小猪要长成大猪了，养胖了就要被人杀了吃肉，我看这块猪头肉不错。”他伸手去戳楚瑜的脸，被她闪身躲过。
楚瑜强压着内心的情绪，嘟囔道，“你好无聊。”她面对着父母，总能全然放松，不用顾忌什么。
楚瑜的生日是在放寒假的前几天，她没有特别想过的意思，毕竟这又不是她第一次成年。夏锦琳还询问她想要什么，也被楚瑜拒绝了，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更何况还是在高三。
虽然她不太想过，但是生日当天还是收到了班中同学的祝福。班里与她关系好的女生，还送了贺卡和生日礼物给她。陈萱送她的是一张自己做的贺卡和一条小项链，上面刻了楚瑜名字的首字母和生日，样子很精致小巧。
楚瑜比较惊讶的是，蒲子皓居然还送了她生日礼物，是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小礼盒，一掌大小，只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感觉有点微妙，这还是她高中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生日礼物？高中时，一般只有关系比较要好的朋友会送礼物，其他同学大多是贺卡或者口头祝福。
礼盒包装得很严实，楚瑜也不好马上拆开，打算带回家再看看里面是什么。
第三十九章
回家后，楚瑜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微微一愣。她轻轻皱眉，把盒子盖好，放在了桌子上。楚瑜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干脆拨通了蒲子皓的电话，他接通得很快，声音低沉，“怎么了？”
“……”楚瑜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谢谢你的礼物。”
“没事。”蒲子皓其实心里有些打鼓，他也不知道楚瑜会不会喜欢，只是他自己觉得很合适。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明天我把它还给你好吗？”楚瑜觉得自己没办法收下这份礼物，确实不太合适。
“为什么？”蒲子皓有些错愕。
楚瑜心平气和道，“太贵重了。”
“…………”蒲子皓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不喜欢就丢掉吧。”
楚瑜刚想再说两句，就听那头传来他平静的声音，“我去写作业，先挂了。”
蒲子皓还是第一次主动先挂电话，他动作果断，楚瑜都没来得及插上话。楚瑜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礼盒，叹了口气。她将手机随手放到一边，又一次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枚光泽明亮的翡翠手镯，通体温润。
楚瑜对于翡翠的研究不多，但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好歹能看得出优劣，这枚手镯是平安镯，看种水并不是便宜货。同学间送这样的礼物，楚瑜确实觉得极不合适，她怎么可能安心收下。
这枚手镯的价格应该远超于楚瑜支付给蒲子皓的酬劳总额，她现在拿着这个礼物，就像捧着个烫手山芋。楚瑜将手镯放回礼盒，第二天带着去找蒲子皓，想要还给他。
蒲子皓早就猜到楚瑜想做什么，故意躲着她得有半天，终于还是被堵住了。楚瑜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将礼物取了出来，递给他，“谢谢你的心意，但是真得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蒲子皓并不伸手，只是嘴硬道，“我说了，你不喜欢可以丢掉，不用还给我。”
楚瑜见他抿着嘴角，一脸倔强的样子，努力心平气和道，“这确实不合适，也太让你家里破费了。”
“跟我家里有什么关系，这是用我自己的收入买的。”蒲子皓淡淡道。这枚平安镯是用他目前手里这本小说的收益买的，他总觉得这本书应该留下点什么，所以挑选了这枚镯子。
他迟疑了一会儿，询问道，“不好看吗？”他挑了挑，觉得这一枚比较适合楚瑜，
外形显得不会太过老气，颜色也比较适合年轻女性。
“不，很漂亮。”楚瑜实话实说道，“不过还是太……”
“不想要就丢掉。”蒲子皓果断道，将双手背在身后，就是不肯接。
楚瑜相当无奈，“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蒲子皓无赖道，“那是你的事情了。”
楚瑜对于他这种耍赖的行为哭笑不得，到最后也没有成功将礼物还给他，捧着这个礼盒简直像是捧着个炸弹。她都不知道该藏在家中的哪里好，父母又不是傻，这枚翡翠手镯明显就是她以前没有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枚手镯到底价值多少钱，不然就可以将钱直接给蒲子皓了。母亲夏锦琳倒是可以找人帮她估价，问题是这样绝对就会暴露楚瑜手里的这枚翡翠手镯。
楚瑜一阵头疼，干脆先把盒子放到了自己房间柜子的最深处。蒲子皓未免太壕了，楚瑜觉得只能在他过生日时还一个同样贵重的礼，不过他下次生日似乎是在高考后。
楚瑜有些惴惴不安，蒲子皓越这样付出，她越感觉害怕。现在她还可以考虑还礼，但这种事情堆积在一起，她觉得总有一天她就还不起了。最糟糕的是蒲子皓什么也不说，楚瑜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第一次觉得和蒲子皓合作似乎不是件好事，她很怕越欠越多。
楚瑜的生日过去没几天，学校也正式放了寒假。
今年的春节，楚瑜和父母并没有回老家，老老实实地坐在家里看春晚。春节结束后，传大的艺考正式开始了。楚瑜将脸藏在羽绒服内，走进校园大门，看着熟悉的主楼有些感动。寒风中，古树的叶片早已凋零，孔子广场上孔子像静静地伫立着。
夏锦琳相当惊讶地看着人山人海的队伍，惊愕道，“这么多人？同一天考？”
48号教学楼前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艺考面试的时间还没有正式开始，孩子和家长们站在教学楼前等待，寒风中搓着手脚。助考的学生拿着扬声器，提醒道，“学生和家长可以先到一食堂候考，按照网上预约的艺考面试时间前来考试！”
楚父笑了起来，调侃道，“当然了，广院每年这几天校园里都特别多人，幸好现在校园大一点了，我上学时院子更小。”
楚父年轻时读的也是这所学校，只是那时候名字叫广院，他淡淡道，“唉，那时候无线电还是个不错的专业呢，分数很高的……”
楚瑜毫不留情地吐槽，“行了，现在估计学校里都没有这个专业了。”
楚瑜预约的面试时间是早上第一批，艺考马上就要开始，她和父母干脆没有去学生第一食堂候考休息，就站在教学楼门前等待。楚瑜旁边的女孩子背着一个巨大的琴盒，化了淡妆，只是被冻得脸颊泛红，来回来去地踱步。
那女孩的妈妈长得比较富态，看着她心疼道，“让你穿厚点，还是冻着了吧？你这样一会儿怎么拉琴？”
楚瑜打量了一眼，才发现那女孩穿的是保暖加厚的打底袜，显得双腿又细又美。这种衣服在南方的冬天还好，但是帝都的这个低气温却是撑不住了。女孩听到妈妈的话也不回答，她五官秀美，鼻子冻得通红，只是沉默地搓着手。
夏锦琳将楚瑜拉到旁边一点，偷偷道，“她还长得挺好看，是要考表演吗？”
楚瑜看着自己母亲这种有点幼稚的悄悄话行为，有些无奈，“不是吧，表演不让带妆的。”
夏锦琳看着楚瑜一脸平静的样子，戳了戳她，“你怎么不紧张啊？我感觉我比你都紧张。”
“…………”楚瑜考过一次，这回确实没觉得有多紧张，“妈妈，你当初高考时有那么紧张吗？”
夏锦琳答道，“当然不紧张，因为我肯定能考上。”夏锦琳年轻时从来没有为学习成绩发愁过，回答的语气带着一种学霸的王之蔑视。
楚瑜轻轻道，“我现在的心情和你高考时差不多。”
夏锦琳闻言笑了，拍了拍她，“你可真能说大话。”她见楚瑜这么有底气，也放心了一半，她确实感觉自己现在比楚瑜还焦虑。
楚瑜见旁边那女孩冻得来回搓手，对她妈妈道，“阿姨，你去找前面拿扬声器的师哥要杯开水吧，楼里都能打开水的。”
女孩的妈妈闻言，抬头看了楚瑜一眼，迟疑道，“不好吧……麻烦人家老师……”
“这些门口的都不是老师，只是助考的学生。”楚瑜以前助考过，主考官老师们都呆在楼里面准备，门口维持秩序的一般都是大二大三年级的师哥师姐们。
楚瑜见女孩的妈妈有些犹豫，干脆自己越过人群，走到了教学楼门口。她看了一圈，找了个戴着志愿者证的女生，笑着说道，“师姐，能麻烦帮我打杯开水吗？我同学要拉琴冻得手僵。”
那助考的师姐一愣，见楚瑜笑眯眯的样子，点了点头答应了。师姐从一旁抽出新纸杯，进楼里打了两杯开水，她小心地将纸杯递给楚瑜，“你和你同学一人一杯吧，小心烫。”
“谢谢师姐。”楚瑜诚恳地道谢，拿着两杯热水走了回去。
楚瑜递了一杯给背着琴盒的女孩，她微微一愣，接了过来，轻轻道，“谢谢。”她握着那杯热水暖手，防止手指太过僵硬。女孩的妈妈见状忙连连道谢，楚瑜摆摆手，又回到了夏锦琳身边。
楚瑜将剩下的这杯热水递给了夏锦琳，“这杯给你吧，我不用。”
楚父打趣道，“我为什么没有？”
楚瑜，“你抗冻。”
夏锦琳有些犹豫地接过，“你拿着吧？一会儿你还要考试。”
楚瑜不甚在意，“没事，我才艺展示又不是拉琴之类的。”
艺考考场终于正式打开，维持秩序的师哥拿着扬声器，集合好每个专业的艺考队伍，“接下来，音导第一批面试，排队进入考场，麻烦家长不要入场。”
考生们会排着队跟随引领的师哥师姐进入楼内。楚瑜看到那女孩背着琴盒，腼腆地笑了笑，冲自己挥挥手告别，跟随着音导的队伍进入教学楼内。女孩的母亲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进去，有些焦虑的样子。
夏锦琳又难免有一点紧张，楚瑜安抚道，“没事啦，你和我爸一会儿可以逛逛校园，或者在一食堂等我，我很快就考完了。”
“广播电视编导面试第一场，麻烦看清自己预约的面试时间排队入场！”
楚瑜听见喊声，冲父母挥手告别，自己拿着材料袋和准考证跟着队伍进入了考场。引领的师姐楚瑜不认识，似乎并不是编导专业的。她随着大部队进入楼内，教学楼里有暖气，要比楼外暖和得多。
大家乘坐电梯到了九楼的候考室，签到之后等待叫号，八人一组进行艺考面试。楚瑜签到的顺序靠前，第一批第二场，很快就被叫到号码，与另外七个人一起离开候考室，前往老师所在的面试教室。
同组的一个男生跟引领的师姐搭讪，“学姐，你是这个专业的吗？”
“呃……”那师姐愣了一下，答道，“是。”
“面试难不难啊？老师都会问什么？”那男生闻言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冒出了各式各样的问题。
师姐面露难色，忍耐地抿了抿嘴，淡淡道，“我也不好说。”
男生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似乎不太满意，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师姐似乎有点撑不住，加快脚步把他们送到了面试教室门口，平静道，“到了，你们先在教室外等一下吧，我进去通知老师。”
面试教室门口还站着一位助考的师哥，楚瑜看着面熟，她以前上学时曾经见过，只是交情不深没怎么说过话。
教室门口有八个椅子，师姐进去通知老师，留下的师哥提醒道，“你们按照号码先坐下吧，如果有才艺表演乐器的提前准备好。”
面试教室周围几乎没有人，等待面试的考生们都有点紧张，乖乖按照各自的号码坐下。楚瑜的号码是三号，她刚刚坐下，就见刚刚那名男生又开始跟师哥搭话，那男生是一号。
坐在楚瑜旁边，号码是四号的女生见状，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话真多。”
其他考生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就一号的废话特别多，纠缠了带路的师姐一路。
第四十章
楚瑜对此也见怪不怪，来参加艺考的人什么样子的都有，不乏一些想要取得合格证降低高考成绩被传大录取的学生。传大普通专业的提档线各省份每年都是固定的，但是艺考的分数线录取标准则不定。
用楚瑜报考的编导专业为例，编导是在发放合格证后，从中选择高考成绩排名前列的学生。如果楚瑜通过了艺考，那么她就要和全帝都所有通过编导艺考的学生们竞争高考成绩，假如帝都有5个编导名额，那么当年帝都编导最低录取分数线就是第五名的高考成绩。
第五名的成绩有可能比普通专业提档线高，也有可能低很多，全看帝都通过编导艺考的学生的素质。楚瑜记得自己这一届的高考成绩很高，她上一世的高考成绩在班中也不过中等水平罢了。
除了一号以外，剩下的考生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门口，等待艺考正式开始。四号女生环顾了一圈周围，对着楚瑜悄声问道，“我们今天考笔试吗？我有点忘了。”
楚瑜轻轻答道，“今天只有面试，进去后自我介绍、才艺展示、小组讨论就结束了。”
“谢谢。”对方感激地笑笑，又坐正，乖乖地等待开始。
师姐终于从教室内退出来，对考生们招招手，示意他们按照序列站好，排好队走入教室。楚瑜是三号，踏入教室后便看到了三位主考老师，他们坐在长桌后面，正在低头整理着考生的资料。
教室内的其他东西早就被清空，只留下主考老师们使用的桌椅，在他们面前有一片空地。考生们按照顺序排着一行，规规矩矩地站在老师们面前，师姐则退出教室轻轻将门关上。
坐在正中央的女老师陈玥推了推眼镜，心平气和道，“现在我们正式开始考试，先请各位同学按照号码顺序上前进行自我介绍和才艺展示，剩下的同学在旁边稍作等待。”
一号考生第一个走上前，其他同学则站在一旁，等待自己上场。
那男生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始大声地自我介绍，“老师们好！我叫胡文杰，我的父母希望我文采飞扬，成为一个杰出的人，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来自河北x中，平时喜欢读书，我今天的才艺展示是一首诗朗诵。”
胡文杰微微转身，望着天花板，开始进行诗朗诵，“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他的声音洪亮、感情充沛，也让旁边的考生们微微一愣。楚瑜表情淡淡，胡文杰的诗朗诵水平在普通人中还算能听，但要放在播本同学中估计连末尾的水平都摸不上，他有吞字的现象。不过这是编导的才艺展示，大家的才艺各不相同，什么样的都有，倒还是看得过去。
对于编导艺考来说，诗朗诵是一种可以速成的才艺展示，同理还有唱歌，不需要大量培训就可以拿上场凑数。编导的才艺展示更多的不是考验你的才艺水平，而是让主考老师们多了一个认识和了解你的环节。
两名主考老师看着胡文杰的诗朗诵都不动声色，只有陈玥微笑着连连点头。但是楚瑜知道这并不是她很满意的意思，实际上这些主考老师都不会把想法表现在脸上，不管你展示什么，一般都是两种表情，不是“满脸冷漠”，就是“和煦微笑”，主要看老师习惯露出什么表情。
陈玥翻了翻胡文杰的资料，笑着提问道，“我听你刚刚说喜欢看书，平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胡文杰认真道，“唐诗宋词之类的，中国传统文化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