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不需要法器就能布阵,这么方便的阵法,在门派里他却从来没有学过。原来,问题根本不在于布阵的难易,而在于以玄门绝大多数弟子的修为,根本就不敢用此阵法。否则,无异于自杀!但对于修为高深的人来说,这阵法无异于杀人利器!这也是阵法虽然容易布,但却是玄门传承术法的原因之一。越是杀人利器,对于修习者的心性要求也就越高,而玄门收徒向来注重弟子心性,也是为了不使弟子滥杀无辜。
但今晚要死的人,却是咎由自取!
一道阴煞破窗而出,会所上空的黑森森的煞气如同怒像倒悬的龙吸水,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那方向,正是看守所。
看守所里,以往晚上值班人员都比较懒散,看看电视,聊聊天,一晚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近来看守所里却是气氛紧张,因为王卓被暂时看押在这里。这是近来京城关注度最高的案子,出不得一点差池。晚班的值班人员守在看押的房间外,另有人在监控室里,实时监控看押室里的画面,一刻也不敢懈怠。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出了事。
事情就是出在监控上——原本清晰的监控画面在九点来钟的时候,忽然开始滋拉滋拉地一阵响动!画面闪了两下,忽然灭了!
“怎么回事?!”看着监控画面的值班人员一愣,脸色大变地站了起来。
“是不是线路故障?去看看!”另一人说着话就赶紧起身跑了出去,人刚一到外头就喊,“监控坏了,怎么回事?找技术来修!”
而正当监控室里出现问题的时候,在看押房间外站岗的两人抖了抖,忽然觉得有些发寒。这寒意来得莫名其妙,看守所里有暖气和空调,外头是零下的寒冷气温,室内能达到二十多度,根本就不会觉得冷。这寒意,哪里来的?
正当两人怔愣的时候,只听身后的房间里“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撞上了铁门,轰地一声巨响,在这夜晚寂静的走廊里吓得站岗的两人险些跳起来,“怎么回事?”
两人赶紧从铁窗处往里看,这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王卓脸色发青,眼下嘴唇都是紫的,一双眼更是满布血丝,眼球都往外凸,活像被人掐了脖子似的。他站在窗口,样子吓人,竟像是疯了一般,一头撞向铁窗!
“怎么回事?叫医务人员!快阻止他!”那两人立马打电话联系人,手机一拿出来顿时脸色又是一变!
“没有信号?!”
“这…邪门了!我的也没有!”
这两人脸色白得纸似的,要知道,王卓要是在看守所里出了事,他们少说是个失职的罪名。眼看着王卓在立马发起了疯,这两人再不迟疑,边大声喊人边开了门进去,联手想要制住王卓。
铁门后头,还有道铁栅栏的门。两人一开了门,便有一人的手猛地伸了出来!王卓眼神癫狂,嘴里念叨着,“贱人!我杀了你!”
那两名站岗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隔着那道铁栅栏的门,一把抓了王卓的胳膊扣住,回头便喊:“快来人!镇定剂!”
这人转头大喊的时候,另一名制住王卓的人脸色一变——王卓的手,冰冷异常!
那人低头一看,见王卓的手岂止是冰冷,已经是冷到发青了。就像他的脸一样,此刻青紫一片,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冻伤的样子!王卓看起来很痛苦,他眼神癫狂,眼底比刚才从窗口看见他的时候更加红得不正常,他不停地往铁门上撞,吓得那人赶紧伸手去挡,阻止他自残。
这时候,听见动静的人也都赶了过来,监控室那边的情况根本就没人管了。众人一赶过来,见晚饭时候还好好的王卓现在竟是这副模样,都不由一惊。
“王少怎么回事?”
“别管了!快拿镇定剂!”
医务人员则大步跑过了,放下药箱就赶紧去取镇定剂。
“快!快!”那名站岗的人转头催促。
“噗!”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血雾从铁门里喷出来,正喷了那人一半的脸。那人鼻间都是血腥气,站在后面的众人惊喊忙乱声一停,整个走廊莫名的寂静。医务人员停住手上动作,蹲在地上抬起头来。那半张脸都是血的人也呐呐地转头,他眼神是发直的,感觉脸上有温热的东西在往下滑,他下意识拿手一碰,碰到的竟不是血,而是黏糊糊的什么东西。
那东西软软的,血红颜色,还带着温热的温度。那人缓缓低头,看自己两指间捏着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内脏的碎沫一般的东西。
这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是内脏,他只在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本能感到一阵儿反胃,弯身就呕了出来。而这时候,众人的目光还呆滞地盯着王卓,王卓满嘴都是血,他眼神也发直,眼珠子更加外凸,渐渐地从眼角慢慢渗出血来。接着,鼻孔、嘴角、双耳,竟是七窍都开始流血。
随后,他直挺挺向后一倒!
“噗通!”
这声沉闷的响声惊醒了众人,众人打开房门进去,有一胆子稍微大些的抖着手指往王卓鼻下一探,直接便坐到了地上。
“死、死了…”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一百零一章 悬案
王卓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因为没有人看得见阴煞,这件事也就成了最难解的谜团。
没人知道,当监控画面变得不清晰的时候,阴煞已侵入进来,阴阳失衡,磁场突变,因此监控失效,连手机都没有信号。而当那两名在看押室外站岗的人感觉到寒意的时候,王卓已经被阴煞给缠上了。
黑森森的煞气缠上他的身体,进入到经脉、脏腑,他虽很快感到神志不清,但仍旧感觉得到痛苦,自残不过是减轻痛苦的本能行为。如果这些人不打开门抓住王卓,王卓只会被阴煞生生缠死。但这些人抓住了王卓的胳膊,又叫来了医务人员,普通人接触如此阴煞是对身体有影响的。夏芍只好收回王卓身上的煞气,将浓烈的阴煞聚集成团,猛地撞向王卓的腹部!
王卓的经脉和脏腑已被煞气所侵,这一猛烈撞击,他肉身凡胎,如何承受得住?
一口血吐出碎掉的内脏,一条性命草草结束。
曾经叱咤京城的四少之一,王家的独子,风光无限的卓少,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性命。
曾经,有人猜想过徐老爷子或许会松松口,给他点教训就把他放出去。毕竟是权贵子弟,犯了法向来是不需要与普通百姓一样坐牢的。但也有人猜想,王卓或许会坐牢,但几年之后,他出狱后依旧是卓少。军委的背景,开着古玩行,下半辈子依旧风光无限。但是谁也没想到过,他会死,死在看守所里。
王卓的死,让看守所的人觉得五雷轰顶般,天仿佛都要塌了!怎么跟上头报告这件事?怎么跟王家交代?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京城会有怎样的风雨?没有人知道,但是也没有人敢隐瞒,这件事终究还是立刻就被报了上去。
看守所的所长也感觉天要塌了,这事他也不敢担,连忙又往上报,自己却是急忙从家中赶了过来。也不管王卓是不是死透了,赶紧吩咐人叫救护车,往医院里送!
而当王卓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王家人也赶了过来!
来的人足有二十多人,其中一半人是警卫。剩下的一半人里,大多是中年男女,正是王家和潘家的人。而走在这些人前头的,则是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女孩子朝霞般的面容此刻灰白难看,远远地看见抢救室门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的看守所长,便急忙走了过去,“我哥哥怎么样了?”
“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出事了?你们看守所这是失职!”跟在王梓菡后头的一名中年男人过来,对着看守所的所长就是一番劈头盖脸的质问。而跟在后头的人则脸色发白,有的人赶忙到了抢救室门口往里面看,有的人则脸色发懵,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事。
郑所长低着头,大冷的天儿,手心里额头上却全是汗。这名中年男人是王光堂的弟弟,也是军界的人,职位军长,军衔少将,算得上是王家的二把手。但他和妻子结婚后,两人生了两个女儿,膝下无子,所以王家就王卓这么一个男丁,如今躺在抢救室里,如果他今晚真出事,那这事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这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摇摇头,“对不起,请节哀。”
这话代表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懂,却没有人敢相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后头的潘家人怒斥一声,激动得上去就拽医生的衣领。
“你们医院才抢救了多久?我们接到电话赶过来不过半个小时,你们这就宣布最终结果了?你们这是渎职!”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停止呼吸了,我们抢救的这半个小时,确实已经尽全力了。”面对权贵,这名医生也是有压力的,但正因为知道京城的权贵不好惹,他这才把责任推干净讲清楚。像王卓这种情况,换做任何一个人,医院直接就宣布结果了,哪会拉进去尽力抢救?抢救不过是给王家一个交代罢了,其实到了里面一检查,医生们就知道救不活了。
而听到王卓在送来医院前已经死了的王潘两家人,脸色则是瞬间煞白。
王梓菡一个踉跄,看向自己的叔叔,眼神发懵。她哥哥死了,这是她怎么也不能接受的事!刚才有人打电话到母亲的手机上,母亲一接电话,当即就晕了过去,直接送到了父亲在休养的那家医院抢救!而她则跟叔叔婶婶以及舅舅等人过来,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噩耗…
怎么会这样?人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我们刚刚抢救的时候,给病人做了检查,病人的脏腑都碎了,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没有办法了。真的很抱歉,我们尽力了,请节哀。”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不仅沉重,而且有些古怪。脏腑碎裂,这种情况只在一些很严重的车祸或者重压中才能见到,可是王卓的伤情根本就没有重压的痕迹!他脏腑碎得很严重,肋骨竟然一点事也没有!这简直是奇事一桩!
而且,他看起来像是中毒而死的,但实际上经医生一看,竟有些像是冻伤。
这很不符合医学原理!
总之,这人死因很奇很诡!
听到王卓死因的王潘两家人登时就瞪大了眼,一部分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而王光宗则怒不可遏地转头,“郑所长!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个解释!”
脏腑都碎了,这是怎样的伤害?人在看守所里死的,看守所难辞其咎!这是有人行凶!
“你们刑讯?”王梓菡倚着墙,险些坐到地上,眼里也有压抑不住的怒意!其实,只要她稍微冷静点想想就应该知道,看守所哪里敢刑讯王卓?就算王卓真被判有罪,到了牢里,也会有特殊待遇。但王梓菡现在哪里还能冷静?她都不知道回去要怎么跟父母说!因此,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弄清楚她哥哥是怎么死的,谁杀的!
郑所长两腿发软地坐到地上,他知道这件事他必须要撇清关系,不然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道:“王军长,事发的时候,我在家里,根本就不在现场!我得知事情之后,第一时间把王少送到医院,而且我问过今晚值班的人了,他们、他们都不知道王少怎么会出事的!我们所里有监控录像,可以交给侦查部门去查!”
郑所长知道监控录像也出了问题,但是至少有可能证明,在王卓出事之前,没有人接触过他。
而这件事,不用郑所长提王家都一定会查!
…
王卓死在看守所的事,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舆论哗然,社会各界猜测不断,连上层那几位国家领导人都被惊动了!
王卓被看押在看守所,当然是因为他犯了法纪,但案子未送审未宣判,人就死在了看守所里,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需要查个明白。
王卓的死对王家无疑是个巨大打击,但王家却有意将事情闹大,闹得媒体关注、社会各界关注,让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了京城。王家以受害者的身份对外声称,哪怕王卓就是犯了死罪,他也应该死在刑场上,而不应该是看守所,更何况,王卓还罪不至死。他的罪名没有经法院审理,就不算有罪。
当然,王家所谓的“罪不至死”,是没有算上王卓买凶杀人的。
王家的作为虽然令上头有些不满,认为舆论影响太过。但考虑到王家就王卓这一根独苗,丧子之痛人之常情,于是也就忍下没有打压。此时派系争斗虽然激烈,但还不宜分出胜负,王家的存在是必要的。因此上头立刻为此案成立了专案组,参与侦办此案的都是刑侦界的专家,但仅仅两天,查出的结果却再度令社会震惊!
谁也没想到,原本专案组是为了查害王卓的凶手的,结果首先排除的就是看守所内部人员作案的嫌疑!
监控录像是专案组最先查的,为什么九点的时段整个看守所录像异常,这点查无定论。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在出事之前,一切人员各司其职,没有接触过王卓的人。王卓是莫名其妙自己死在看押室里的。
至于王卓的死因,法医给出了结论——内脏碎裂,但肋骨完好,无外力伤害痕迹,无中毒迹象,身上青紫为冻伤。
这一鉴定结果令人匪夷所思,事情被传到网上,引发了激烈的讨论。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什么人可以肋骨完好,内脏却碎裂了?
有人戏称,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武学隔山打牛现世了?但披露的监控录像里,不是没有人在王卓出事前接触过他?他一个人呆在关押室里,那里就等于是个密室,这简直就是密室杀人案啊!
而且,京城的初春虽然很冷,但是看守所里有暖气和空调,冻伤?还是冻成青紫的伤,哪里来的?
但正因为案件诡疑重重,才引发了一些民间侦探爱好者的兴趣。一时间各种推理充斥网上,但无论是专业的刑侦人员还是业余的侦探爱好者,谁都没个令人信服的说法。
王卓的死因,成了悬而未解的疑案。
这样的结果,令王家很难接受。
潘珍在儿子出事那晚听到消息时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三天的时间,外界舆论喧嚣,案子却已经无解。潘珍如何能接受得了?她连儿子的遗体都没见到,一醒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她顿时觉得心口发冷,针扎般奇痛,在病床上坐着眼神发直了半晌,一口血喷了出来!
潘珍再次被送进了抢救室,经医院诊断,她患的是心脏病。这让王家人很意外,王梓菡更是有些发懵。
母亲的身体怎么样,她向来清楚。军区文工团里的工作天天要唱歌练舞,潘珍注重保养,身体一直不错。她平时就连风寒感冒都少有,别说是心脏病了。
可是医院的诊断证明已经下来了,这是共和国接收高层官员的重点医院,专家在医院里到处都是,不可能有诊断失误的说法。王家也只得相信,或许是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太多,潘珍心力交瘁,熬出了病来。
王梓菡自小家境优越,非一般官家千金可比,她一直不太理解哥哥不往军界发展的心思,也曾经一度有些埋怨,并与哥哥的关系不太好。但毕竟是亲兄妹,哥哥的死还是让她难以接受。自从她知道哥哥不愿意往军界发展后,就自觉承担起父母对她的期望,打算挑起王家的担子,但是从年前开始,家里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王梓菡这才明白,她的历练,太少了。父亲车祸,母亲被查出心脏病,哥哥莫名死亡,偌大的王家,成堆的事务,她竟不知道该从哪方面下手。一切事情,都是叔叔王光宗在着手处置。
潘珍再次昏迷了三天,醒来的时候面容憔悴,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多岁,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问:“你爸…”
王梓菡在病床边守着,听了这话马上道:“妈,你放心吧,我爸还不知道这些事。你这几天身体不好,我们都跟他说你是在忙哥哥的案子。”
王光堂车祸,虽然是性命保住了,但还不能出院。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被他知道,那后果不堪设想。王卓已经死了,王光堂如果再出什么意外,那王家就等于塌了一半。
听到丈夫还不知道这件事,潘珍强忍着丧子之痛点点头,但随即她的眸中便露出仇恨的光,“梓菡,把你叔叔叫进来,我知道谁是杀你哥的凶手。”
潘珍的话不仅惊动了王光宗,而且把整个王家都给惊动了。半个小时,她的病房里已经站满了人,以潘珍此时的身体状况,医生并不会允许这么多人跟她会面,但面对权贵,医院的专家也无可奈何。
“嫂子,你知道是谁杀了小卓?”王光宗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身后还站着已经嫁出去的妹妹王光淑一家,七八个人脸色沉肃地盯着潘珍。
谁杀了王卓,潘珍没有证据,但她认定是夏芍杀的!
潘珍的这个认定却让王家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嫂子,小卓的事我们也很伤心,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出事那晚的监控录像我们都看了好几遍了,连看守所的人都没有接触过小卓,你说凶手是夏芍,说出去谁信?”
王光宗并不是在替夏芍说话,现在夏芍可谓王家的眼中钉。但是王光宗并非鲁莽的人,他理解潘珍的心情,丧子之痛已经让她失去理智了。现在王卓的案子成了悬案,没人破解得了,眼看着就要不了了之,可王卓的死,如果没有一个祭奠他的人,潘珍怒火难消!所以她一心想除掉夏芍,没有证据的事也敢把罪名往夏芍头上扣。可是夏芍背后有徐家护着,潘珍想让她给王卓陪葬,除非有铁证!不然的话,王家已经陷害过夏芍一回,徐家不会坐视第二回。
到了这个时候,病房里都是自家人,潘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将自己和王卓曾在看守所中密谋杀夏芍的事说了出来,包括她去见吴震海和夏芍,并被威胁了的事说了出来。
在场的王家人都震惊了!王卓竟然在死前两天,跟潘珍有此密谋?
那王卓的死,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但是…这不可能啊!监控录像经刑侦专家反复推敲,证实没有剪辑的痕迹。案发的时候,王卓一个人在看押室里,没有人接触过他!如果跟夏芍有关,她是怎么瞒过监控和守卫的人动的手呢?要知道,王卓的死因是脏腑破裂!世上不可能有不接触被害者,就能把人给杀了的方法吧?
夏芍虽然说过,王家的日子不多了。她那弟子也说过,潘珍活不过半年。虽然这话说过后,潘珍就被诊断出心脏病,但这也只能说凑巧了。
“大嫂,对方只是口头上的威胁,哪怕我们有心操作,仅凭这点还操作不起来。”王光宗叹了口气。
“那贱人跟安亲会关系甚密,这一任的当家为她发了黑道令,她跟黑道走得很近。光宗,凭这点去操作,我要华夏集团安上黑社会背景!由我们王家出面打击!”潘珍倚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怨恨的目光,与在台上的风光判若两人。她也不能断定儿子的死到底是不是夏芍所为,如果硬要说是夏芍做的,那没有证据,也不符合常理。但是她那番威胁之后,儿子就死了,她自己也被查出心脏病,一切为什么会这么巧合?
潘珍还记得她当时那心悸的感觉,直觉是最说不清楚的东西,而是身为女人,她的直觉一向准。她就是觉得,儿子的死一定跟夏芍脱不了关系!要不然怎么她才说了那话,当晚儿子就、就…
深呼一口气,潘珍又开始觉得心口奇痛,针扎了似的。她发白的脸色把王梓菡惊得赶紧帮她抚胸口,让她别动怒,潘珍却摆摆手,看向王光宗,“光宗,小卓的死就是因为这个贱人!自从她来了京城,王家就没有一天消停过!现在连小卓都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让这个贱人给我儿子陪葬!”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管动安亲会会不会给王家带来什么了,她要给儿子报仇!不然她死不瞑目!
“知道了,嫂子。你先休息吧,我下去再查查这女孩子,既然要打击她,那就得抓的把柄多些,一击必中!”
潘珍点点头,王光宗这才带着一群王家人退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后,王光宗却是皱了皱眉头,他刚才的话不过是先稳住潘珍而已。一家人这么多年,他对大嫂的性情还能不了解?如果不答应她,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到时候给王家带来不好的影响就麻烦了。至于给华夏集团安上黑社会背景,跟安亲会一起打击的事,王光堂还有理智,所以他认为这么做是不妥的。
王家现在,不能再得罪各方了,否则势必会被孤立。
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王光宗带着人离开医院,却并不知道,在离医院极远的地方,京城大学的课堂上,有人将目光收回来,冷笑一声。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一百零二章 王家祖坟
那收回目光的人正是夏芍,距王卓出事至今一个星期,她时不时地会注意王家的动向。
要怎么处置王家,是夏芍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王卓已死,潘珍被温烨用阴煞伤了心脉,命不久矣。这两人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剩下的王家人怎么处置?
对要害自己的人,夏芍向来不会姑息。但对于不知情的人,夏芍也从来不想让人枉死。在这件事里,有罪的是潘珍和王卓母子,其他的王家人罪不至死。但夏芍也明白,她觉得别人罪不至死,别人未必会放过她。王卓的死虽已成悬案,但他是因和华夏集团的纠纷才进的看守所,哪怕事情是王卓先挑起的,亲情这东西都是没有理智可言的。王卓的死很可能让王家更加仇恨自己,她不处置王家,王家日后也会来对付她。
如此,没完没了。
夏芍心里早有决定——王家还是要解决的!
只是解决到什么程度,要衰还是要亡,夏芍把这机会留给了王家。如果王家还有能明辨是非的人,那她会为这样的人留一条活路,令其淡出军界,日后不再有所威胁。但若还有想取她性命的,那就对不住了!
而方才收回目光后,夏芍眸底浮现冷意,终是一声冷笑。
…
这天又是周五,傍晚徐天胤会从军区回来。夏芍下午课后,便开车去学校接了温烨,顺道去菜市场买了菜,师徒两人一起前往徐天胤的别墅。
军区离京城有段车程,徐天胤回来时已是晚上八点多。跟以前一样,一进屋便是温暖的灯光,诱人的饭菜香气。迎接他的,除了令他思念的女子,还有她那臭屁的小豆丁弟子。
夏芍盯着墙上的时间,觉得该是徐天胤回来的时间了,便端着菜出来探头看了看。果见男人穿着一身军装走进来的时候,夏芍这才笑了笑,微微松了口气。
她想起了上周的时候。
上周,徐天胤回来得很晚,一直到了近凌晨了才回来。夏芍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险些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或者又有什么紧急任务来不及联系她。
由于没得到徐天胤的消息,夏芍心绪不宁,做好的饭菜也没吃,在屋里转悠了一阵子,便让温烨把他身上那三枚开元通宝拿出来卜了一卦。
卦不算己,夏芍命格奇特,也一直算不出跟自己的吉凶来。但别人的她能算出来,只要这人的行事不要跟她有关,卦象便会呈现。她拿起铜钱来连抛六卦,温烨在一旁看着都皱起了眉头。
“好乱!”从来没见过这么乱的卦象,这根本就不成卦!“师父,心乱卜卦不成,要不我来算算师伯的吉凶?”
夏芍的脸色却是一变,摇了摇头,没有回应温烨——不成卦,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徐天胤不是有紧急任务在执行,而是晚归的原因跟她有关!
此时正值王卓死后的第二天,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王家并没有对外隐瞒王卓离奇死亡的消息,而王卓死亡的那天晚上,事情就已经惊动了共和国的高层。王家是军委的人,徐天胤就在军区,他应该是最早得到消息的那批人。
王卓的死,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成谜,徐天胤也该一听就知道是夏芍的手笔。但他没给夏芍打过电话,夏芍一直以为他会周末回来再问的。
可是他晚归了,而且手机关机!这才让夏芍不得不往其他方面想,以徐天胤的侦查手段和网络,要查出她为什么突然动手杀王卓,其实并不困难。假设他凭自己的手段查出来了王家的意图,那么…
夏芍目光一变,她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但徐天胤不同,他一出手,那必是要死人的!他不会杀去王家,来个灭门吧?
虽然夏芍知道徐天胤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人,他不会明目张胆地去灭了王家。这无异于杀了敌人也赔了自己,不划算!他是惯于暗处行动的人,哪怕是他动手,也应该是潜伏在暗处的杀招。但是涉及到她的安全,夏芍心里还真没谱。上回徐天胤连枪都对徐彦绍夫妻拔了,但念在亲戚情分上才没伤人,但这回不同,对方是外人,徐天胤确实有可能真的动手。
着急之下,夏芍这才想起来,手里的三枚开元通宝是温烨拜师的时候,徐天胤送给他的贺礼,他带在身上很多年了,上面有他的元气在!虽然卦象算不出他的吉凶来,但是只要有气机牵引,她应该能找出徐天胤所在的方位!
当即夏芍便就地盘膝,将三枚开元通宝置于掌心中,入定感应起来。一会儿,她便有所捕获,抬眼望向西面!
“走!出门!”夏芍起身,立刻带着温烨出了门。路上,夏芍开着车,把感应气机的事交给温烨来做,自己则开天眼按着他所说的方向寻找。车子越开越偏僻,夏芍却不再需要温烨来感应气机——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方向。
那里是京城西郊的一个景区,举世闻名的国家级革命公墓。
夏芍一看见那座革命公墓,心里便咯噔一声。那座革命公墓是国家级的园林式陵园,墓区主要安葬的是已故国家领导人、副部级以上干部,以及民主党派领导人士。
在看见墓园的时候,夏芍心里根本就没有再找别处的想法,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王家祖坟!
而事实与夏芍想象得并没有出入,当车子开到墓园附近的时候,连温烨都能感觉到山上有不寻常的煞气。夏芍当即和温烨下了车,凭两人的修为和身手夜里进山走一圈儿,那是来去自如的轻松事。
很轻松地避开了陵园的守卫和摄像头,夏芍和温烨藏在林子里上山。虽然正值初春,京城天气尚冷,林子里落叶成堆,但也不乏密密麻麻的松柏。夏芍和温烨走在林子里,声音极轻,靠着松柏的遮掩,上山速度很快。
夏芍的心思都在王老爷子的墓地,她虽不知王家老爷子葬在何处,但不用开天眼,将军独有的煞气已经向她指示了方向。而上山的路上,温烨却不时看向两旁,低声咕哝,“这地方,风水不咋地。利功名,不利人丁。还国家级公墓,当初怎么选的?”
尽管夏芍心中急切,但听见温烨这话,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没特意选过?”
这地方有个护国祠,是在明朝永乐年间的时候,皇帝降旨为一位司礼太监而建的。这位太监本名叫钢炳,因在靖难之役中有功,赐名钢铁。此人后来在这里战亡,帝王降旨将其葬在这里。后来历史变迁,这里就成为了太监们养老安居的一片世外桃源,当地人称之为“太监庙”。建国后,为了给在战争年间牺牲的革命先烈们一个安息的地方,当时选址时考虑是一不要离京城太远,二环境要优美,三不能占用农田。最终选来选去,选到了这里。
其实,这地方风水大势是不错的,而且名字起得大,一字为坤意,一字为乾意,大有天地交泰之意。但确实不太旺人丁。对此有两种猜测,一是说当时马列主义当道,国家对风水处于一种不提倡的态度,自然不会有人在选址的时候特意请风水大师来看。而另一种猜测则带着些政治揣测的论调,说是故意选在这么一处地方,至于原因,各自细想便知。无非是出于政治目的,无声无息地分化这些老功勋的身后一切。
究竟是怎样的原因,真相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不复揣测。
但就夏芍的看法,她不太赞成第二种论调。从她风水师的角度上来看,一座山脉,好的风水穴也就只有几处,面积不会很大。此处公墓总共一百五十多亩的占地,哪可能处处都是好穴?即便是公墓所处的大势是不错的,也不能保证随便一处地方都适合葬人。
温烨刚刚所说的利功名不利人丁,就两人目前走过的地段,确实是这样的。在这小子心里,大概国家级公墓就相当于以前的诸侯公卿之墓,风水必须要顶好才对。这样的风水,在他看来并不是最好的,因此才有此嘀咕。
此时正在山上,两人偷偷潜入进来,不适合把这些历史旧事和世人的揣测说给温烨听,夏芍只好留着回去再说。当下只是让他小点声,加快行进速度!
但饶是如此,徐天胤来得早,夏芍和温烨到了山顶墓区的时候,布置已经成了!
“师兄!”夏芍带着温烨奔过去,见徐天胤静静立在王家祖坟前,手里提着将军,周身全是煞气!他本就融在黑暗里,不易被察觉,但此刻被煞气裹着身子,远远一看,就像是要被黑暗吞噬一般,看得夏芍一惊,人尚未到,手中已聚起元气,挥散将军的煞气,奔到跟前掌心先往徐天胤丹田处一抚,抬眼,对上一双漆黑却神智清明的眸。
徐天胤并没事,听见夏芍声音的时候她已经奔了过来,见她手里聚了元气,他便站在原地给她打。眨眼间,她挥散了煞气冲进来,一抬眼,眸中全是担忧焦急的神色。男人盯着这眸,一时间有些恍惚,但随即他便收起法器,伸手将她拥在了怀里。
徐天胤也不问夏芍是怎么找来的,她的本事他清楚。他只是抱紧她,寒风中轻微地抖,似野兽的悲悯。
夏芍松了口气,“你来就来吧,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手机关机,我还以为你又有任务。”
“杀你的人,都该死!”徐天胤声音低沉,杀气涌起,站在一旁的温烨都脸色一变,本能往后一退!
夏芍掌心按在徐天胤丹田,元气输送地更快些,尽量让这男人冷静下来。自己则回头一看,目光微变!眼前一座汉白玉的大墓,规制极高,气魄万千。但此时,墓地周围已经以九宫方位为准,整个墓地的吉气全被煞气封住!
公墓不同于自由建在山林里的墓地,山林里的坟地四周大多是泥土地,要动风水很容易,而且泥土翻动过后也不容易被发现。但公墓不同,公墓有标准建制,地上都铺着青石板,除非把石板起开,否则要动风水还真不容易。但石板被翻动,很容易会引起陵园工作人员的注意。当初在香港,黎老族中祖坟虽然建得豪华,地上也铺着青石板,但被动的整条龙脉,并非他一家的墓地受影响,若是不化解,整个香港的运势都要被波及。
所以,要在公墓动人祖坟风水,要么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把这些石板都起开,要么就毁了这整个公墓陵园的风水。
徐天胤的情况却属于特殊的,他手里有将军在。夏芍拿眼扫了圈王家祖坟就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了,他是直接找准方位,把将军从青石砖的砖缝儿中间给插了进去,以阵法方位配合将军的煞气,毁了整个王家墓地下的地气!
但地气这东西是四处游走的,若是放任不管,终究就影响到周围的其他墓地。因此,徐天胤不仅毁了王家祖坟的地气,他还在王家祖坟周围布了天地三才阵。
三才阵乃是十大古阵之一,以天、地、人三才为名,在古代的时候是军队作战的常用阵型,作用是既能发扬火力,又能减少损害。而用在风水布阵方面,则既能增强前方煞气,又能保护周围不被煞气所侵。
夏芍拿眼一扫布阵的法器便郁闷了——乾隆通宝!
那三枚乾隆通宝也是从青石砖的缝隙里插进去的,倒是比玉器等法器方便,只不过让夏芍扶额的是,那是她前段时间才给徐天胤找着的好东西。他的开元通宝送给温烨了,夏芍在那之后就给京城福瑞祥的总经理祝雁兰打了电话,让她注意古钱币市场。为了夏芍这个指示,祝雁兰年前都快把整个京城的古钱币市场给翻过来了,福瑞祥更是收购了一大批的古钱币,让市场上的人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不是古钱币收藏要涨!要知道,华夏集团成立至今,处处是传奇,古黄花梨家具的收藏热就是福瑞祥带动起来的。夏芍的投资眼光之准,不少业内同行和收藏爱好者都盯着福瑞祥的举动,一有风吹草动,大家就感觉跟风,等着大热。年前福瑞祥收购古钱币,还真把一直不冷不热的古钱币收藏给炒热了一把。
这是无心之举,夏芍并不太在意。在过年回来后,她亲自去了趟福瑞祥,将祝雁兰收购回来的古钱币一一看过。祝雁兰不愧是古玩收藏方面的人脉强大,居然真被她收到了极为珍贵的大齐通宝和开元通宝!虽然没有金开元,但也属稀有了。只是这些古钱币上面都没有吉气,不能作为法器使用。
祝雁兰不知夏芍要她收购古钱币的用途,她也以为是夏芍有炒热古钱币收藏的意思,因此在收购的时候,她最先入手的都是珍稀的古钱币,对于年代近、收藏市场上比较多见的乾隆通宝等都没有太在意,只在看见几枚品相成色好的时候,才收了进来。
乾隆通宝在收藏市场并不贵,珍稀的雕母最贵的也不会超过一万块,至于普通的小平钱,才不过几块钱,根本就不值钱。古玩行里一般不入手这样低廉的物件,都是摆摊练摊的人爱摆这些。至于有人问,为什么同样是乾隆通宝,价钱却有贵有便宜,这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个物以稀为贵。乾隆通宝发行了几百版,每版背后的满文不一样,面值不同、发行量不同,存世量也不同,而且每次发行都有雕母、母钱、样钱、大样、普通钱之分,价格自然不一样。总而言之一句话,市面上满眼都是的,那指定是便宜的普通钱,越是存世少的才会越贵。
祝雁兰没想到的是,夏芍看中的居然真是乾隆通宝!
但这几枚乾隆通宝的品相真的算不上好,上面满是铜锈,还有泥土。要不是看出这是乾隆早期的币制,重一钱二分,还值些钱,她压根就不会收。
夏芍没问祝雁兰这几枚铜钱的来路,她看得出,这几枚都是新从墓里出来的,只不过已经经手了好几道,上面的铜锈和泥土有细致清理的痕迹,这些人都是老手了,没有毁坏铜钱本身的品相。也幸亏他们没毁坏,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法器!
那墓地的风水很不错,而且经过两百年多的蕴养,陪葬的铜钱都养出了灵气,灵气之浓郁,不可多得!就风水用途来讲,不比徐天胤那三枚开元通宝差!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开元通宝的收藏价值虽然高,但作为风水法器来说,乾隆通宝用得却是最多的。究其原因,因为乾隆在位六十年,时运六十三年,运势在帝王中来说可谓是最久的,因此阳气也是至强的。当时铸造的钱币有很多流通了上百年,沾染了很多人气,因此具有很高的灵气,向来是占卜、挡煞的首选。
夏芍将这些乾隆通宝收下,将其中三枚灵气最强、品相最好的给了徐天胤,哪知道这法器在他身上都没捂热,转身就拿去布了三才阵!
这阵若是用来造化他人,夏芍也不心疼。可是用来对付王家,她还真有点肉痛!这些人要解决,还用得着费她三枚法器?
“这是给你防身的,你倒好,拿来布阵了,是想着我这里还有几枚,是不?”夏芍气得一笑,调侃徐天胤。她也并不是心疼这三枚铜钱,她更心疼的是他把防身的法器拿出来,就为给她出气。其实王家那些人,要动手,何须他这么付出呢?
“杀你的人,都该死!”徐天胤还是这句话。
夏芍一笑,赶忙安抚了徐天胤,要他杀气不要这么重,免得伤身。有她的安抚,徐天胤没有平静不下来的道理。这山上不宜久留,夏芍当即便决定先回去再说。
王家的祖坟风水虽然被动,但等煞气侵入地脉产生作用,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夏芍便想着看看王家的反应,再决定这风水死局改或者不改。
而如今,她有了决定。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一百零三章 夜访王光堂
在夏芍有所决定的时候,王家也有所决定。
专门为领导人提供的豪华单人病房里,王光堂倚在床上,说话有气无力,“儿子的案子怎么样了?”
潘珍坐在床边,一听丈夫问及儿子,眼圈顿时便红了。但好在晚上病房里只开了盏台灯,光线不太亮,她又半低着头,这才没被王光堂看出不对劲来。
但王光堂见妻子低着头不说话,便以为是案子进展得不如人意,问道:“徐老爷子还不肯松口?”
松口有什么用!人都没了!
潘珍心中悲愤交加,顿感心口又痛,但她强忍着压了下去,她在病床上躺了一周,都以在外头为儿子的案子奔波为由将丈夫隐瞒过去了。为了不引起丈夫的怀疑,她今天才不顾医生嘱托强装无事地过来的。丈夫到现在还不知家里发生的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他再出点什么事,那王家可就真的要衰败了。
“审讯也审了,看守所也蹲了,这徐老爷子还真打算铁面到底了?”王光堂皱着眉头,看向妻子,“你就没再去徐家问问?咱们两家的老爷子以前怎么说也有些交情,徐老爷子念旧,跟他往这方面说说,他也许能松松口。”
“哼!两家老爷子?现在就是欺负咱们老爷子不在了!人在的时候才有人念旧,人不在了,谁还记着?徐老爷子恐怕现在就记着他的清廉了!上头那位也是,现在就剩徐老爷子这么一位了,老爷子一动怒就赶紧严办相关的人!至于咱们王家的功勋,谁还记得?”潘珍丧子之痛,现在不仅恨夏芍当初不该来京,连徐康国也成了她的心头之恨。
如果夏芍不来京城,如果徐康国能松松口,如果上头那位能念一念王家老爷子的旧情…太多的如果,在潘珍心里汇聚成滔天之恨!话说得难免嘲讽怨恨。
但这番话,何尝不是王光堂心中所想?自从王老爷子去世,王家就呈现衰落之势,表面风光,实则已经不被一些人当回事。像这次儿子的案子,换成其他权贵子弟,也就是训斥训斥罢了,还用去蹲看守所?
老爷子要是还在,就不信有人敢!哪怕是徐老爷子再铁面,自家老爷子还活着,也能跟他斗上一斗!
现在根本就是欺王家无人!
“哼!真以为王家无人了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王家现在人还没死光!别忘了,王家的势力都在军委,他徐家还有子弟在军界独混呢!”妻子这番话说到了心里,王光堂忍不住怒道。
潘珍脸色微变,抬起头来,“你说徐天胤?”
徐天胤也该死!如果不是他看上那贱人,徐家会给那贱人撑腰?没有徐家撑腰,她敢跟王家斗?儿子会因为这事死得不明不白?
“不是他还能有谁?看上那么个出身的女孩子,徐老爷子都认可了,可见对这长孙挺疼爱啊!我就纳了闷了,既然这样,这徐老爷子怎么就不想想王家在军委的势力?真以为凭着徐家在政界的背景,徐天胤在军界就能单枪匹马闯出名堂来了?”王光堂虽说话有气无力,目光却是含怒。
王家虽然在老爷子过世后,有些走下坡路,但是老爷子在军部却有不少的旧部势力。这些人从建国开始到现在,扎根军界半个多世纪,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王光堂以前之所以不联系父亲那些老旧部,是因为他总觉得徐康国气消了总会松口的。而且联系旧部,秦系的人不知道会不会以此做文章。王光堂认为儿子的案子还没到那份儿上,不至于如此大动作。
但是现在形势略有不同。女儿跟姜家三代姜正祈已经定下要联姻,秦系渐渐消停了下来,王家也在这段时间看清了上头那位的想法。他还不想让王家衰败下去,这无疑是王家的筹码了。
如果徐康国再不松口,王光堂真不介意闹点动静出来!
“儿子的案子是不是快审了?”王光堂问。
潘珍闻言心口又是一痛,低着头含糊地嗯了一声,眼里却有滔天恨意。
王光堂眼神一沉,“我知道了。别的事你别管了,你去跟律师说,让他给儿子争取缓刑吧。如果徐家还不肯松口,我倒是不介意动动徐天胤,让徐老爷子也尝尝这个滋味!”
潘珍霍然抬眼,目光霎时希冀、畅快、仇恨,复杂的色彩。徐家没一个好东西,她恨不得让徐家所有人去给儿子陪葬!但她知道做不到,但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徐家受打击或者蒙羞的机会。她已经让小叔子去安排一些事了,她相信,如果丈夫得知儿子已经不在了,他的报复会更加疯狂。所以,他现在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她恨不得徐家死绝!
王光堂身体还没好,说了几句话就累了,当即叹了口气。潘珍回过神来,这才扶着他赶紧躺下。因为有了丈夫的这番话,她心情舒畅了不少,整晚都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甚至连做梦都梦到夏芍和徐家都为王卓陪了葬。
而王光堂夜里却没睡着,一夜都在想着白天联系父亲的那些旧部要怎么动作。
夫妻两人却不知道,这夜也有人没睡。
市区的别墅区里,有人躺在床上,卧室里厚厚的窗帘拉着,那人的目光却落在窗外极远的方向,森凉。
“怎么了?”感受到她气息的变化,男人从身后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没事。”夏芍一笑,回答徐天胤时眸中神色柔和了许多,但垂眸时目光依旧森凉如霜。半晌,她唇角慢慢勾起来,悠然道,“师兄,明晚我想去问候一声王委员。”
…
夏芍所谓的问候自然不是提着厚礼去医院慰问。
王光堂入院后,去看望他的人很少,主要是因为他车祸的事属于机密。平时能去看望他的都是王家的核心成员,而且为了不引起外界猜疑,就连王家人进出医院的次数也不多。由于王光堂刚脱离危险期不久,需要静养,院方为他制定了详尽的康复计划,晚上过了八点钟就要休息。除了妻女,就算是直系亲属也不能打扰他。
以王光堂的级别,享受医院的最高待遇,住在顶楼的豪华病房。这层只有四间房,专为领导人而设,如今只住着王光堂一人。病房外头有警卫员,医生护士都是专门负责监控他的病情,可以说,这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飞进只苍蝇都会受到盘查,别说是人了。
潘珍在王光堂病情危重那几晚都在医院守夜,如今她身体也不好,晚上要偷偷去别的病房接受治疗。王光堂也看出妻子脸色比前段时间苍白来,还以为她是操劳的,便让她晚上回去休息,不用再在医院陪着。
这天是周六,京城大学休息,原本王梓菡会来父亲病房守夜,却是被姜家请去了。晚上八点,尚未归来,医院走廊上静得落针可闻。
警卫员守在病房门口,军姿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眼神却隐含精锐。别看他们站得雕像一般,哪怕是有一点点响动,都逃不过这些人的耳朵。
但再训练有素的警卫在世上的神秘力量之前,也犹如普通人。
时钟刚指向八点半,一名身穿白色大衣的女子步伐悠闲地走来,灯光在她走过的地方亮起又灭去,走廊里却静得连脚步声都没有。但这么一个明显的大活人走过来,两名警卫竟然丝毫未觉,他们眼神直直地盯着对面,当真如同雕像。
但仔细一看,这两名警卫在女子出现的一刻,眼里隐含着的精锐光芒却忽然黯淡下去,眼神毫无焦距,失了魂儿一般。
空旷的走廊,两名失魂落魄的警卫,死寂里透着诡异。而诡异里,女子步伐悠闲,身后的监控镜头正对着她的背影,她却理也不理,走过那两名警卫身旁上脚步连停也未停,推门,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