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仙在后头眉毛怪异地一挑,苗妍也惊讶了,周铭旭则摇头笑了笑。

那人见连可可惊讶,顿时笑道:“不瞒你们说,嘿嘿,你们遇上我,是你们的造化。我祖上三代算命师,人称半仙儿,准得很!”

柳仙仙嗤笑一声,“准?准什么准?她姓夏,他姓元!一个都不对!”说完便转头看向连可可,“这就是你说的奇准的大师?我看你是遇上骗子了吧?”

“嘎?”那人先是一愣,然后盯向夏芍和元泽,见两人笑容颇有深意,便知自己被涮了。这时听见柳仙仙的话,借势就恼了起来,“这位小姐,你说这话可是砸招牌!江湖上混口饭吃的,准的收钱,不准不收。你问问你朋友,我那天给她算,是不是算准了?”

“是、是准了…”连可可摸不着头脑,表情疑惑,“可是、可是今天怎么算错了呢?”

“算命这事,讲究缘分,看来我跟你们没有缘分。那就什么也不说了,你们请回吧。”那人说完话坐下,一副决然的模样,但眼里却藏着光,“不过我告诉你们,就算我跟你们没有缘分,我也能看得出来。你们今晚要破财。闹不好,要见血光之灾!小心着点!”

最后四个字,那人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连可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害怕。那天这人说她破财,她真丢了钱包的。今晚说有血光之灾?听起来好像比破财要严重…

会不会应验?

“你说谁有血光之灾?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让你…”柳仙仙柳眉倒竖,上前一步,脚刚抬起来,还没踹到那人的桌子,就被夏芍给拦了下来。

“没规矩。大师这么提醒我们,我们应该感谢大师提醒才是。”夏芍笑看柳仙仙一眼,转头对那男人点头致意,“多谢大师提醒,感激不尽。今晚这事要是应验,我们一定回来给大师赔礼道歉,并奉上酬劳。”

“好了,我饿了。我们快去吃饭吧,这附近就有餐馆,走吧。”夏芍一笑,看似轻轻拍了柳仙仙一下,她却感觉有道劲力将自己一扇,推着她脚步如风出了店门。

夏芍走在最后,走出去前,含笑看了那人一眼。转身,走出算命馆。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四十五章 江湖骗术,又见杜平

出了算命馆,没走几步,一行人便停了下来。舒咣玒児

柳仙仙心里藏不住话,“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是怎么让他算错了的?”

夏芍眉开眼笑,“谁告诉你他算错了?他明明算对了。”

元泽也笑容温煦,“他算对了啊,我心里想的就是田姓,那是我妈的姓。”

“啊?”柳仙仙少有地出现了呆滞的表情,随即恨不得挠他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

周铭旭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干脆开了口,“意思不是很简单么?小芍和元少想的是母姓,那人算出来的就是母性。如果他俩老老实实想的是父姓,那人算出来的就会是父姓。假如他俩父姓母姓都不选,而是随便想了个姓,那人也能算出来。只要他们俩挑了卡片,再指了那张纸上的格子,那人就能知道他们两个心里想的是哪个姓氏。这其实就是个很简单的数学交集理论!”

“数学理论?”柳仙仙翻白眼,好吧,她的数学都还给老师了。

苗妍和连可可在旁边也是有些听不懂,但是想起刚才自己也想试试,却被周铭旭拦下来的事,苗妍忍不住问:“你知道那个人是骗人的?”

“嘿嘿,知道。这种事,在我们老家,外头摆地摊算命的大多是这种把戏,见怪不怪了。”周铭旭虽然对上流社会的那些事不太懂,但是田间地头儿、走街串户的那些把戏,他门儿清!

“其实,对方桌上铺着的纸上和卡片里,虽然都是百家姓,但每张卡片和每个格子里的姓氏,只有一个是重合的。”夏芍这时才笑着解释,“打个比方,卡片上写着的姓氏是‘赵钱孙李’,那人面前铺着的纸上,格子里肯定是‘李周吴郑’,我选了卡片,再指出了格子,二者之中只有‘李’姓是重合的,那人当然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姓氏。”

柳仙仙、苗妍和连可可都瞪大眼。三人这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理论。

“天哪,那我不是被骗了?那人收了我一百块钱呢!”连可可家庭条件只能算一般,她考上京城大学,完全靠的是自己专业成绩优秀。家里供她读大学也不容易,她那天是跟着朋友,大家都交钱算,她也就掏了钱。开始觉得准,倒还没什么,现在知道是这样的把戏,顿时心疼起钱来,“那天我们七八个人,每个人都算了,这可一下就是七八百呢!果真是骗人的钱好赚!这人也太缺德了!”

“吃一堑长一智吧。”夏芍看向连可可,这女孩子一看就很单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复杂,所以很容易被骗,“江湖骗术各种各样,告诉你一种,下回你可能遇上另一种。告诉你是怎样的骗术,不如你自己为自己把好关。再遇上这种事,你要尽量想想,那人算你的姓氏,算你有几个兄弟姐妹,就算准了,对你有什么帮助呢?不过说明他算得准而已。这样你就要掏钱?那我也能看出你是独生女,祖父母和父母都还健在,父亲有两个兄弟姐妹,并且跟你姑姑应该是龙凤姐弟,且目前正有男生在追求你,不止一个,你犯桃花。我说准了么?准了的话,你是不是考虑给我钱?”

连可可眼睛再次瞪大,她她她、她怎么知道的?

准了!准了!都准了!

“对你没有帮助的事,即便对方说得再准,那又怎样?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事先盯上了你,打听清楚了你家里的情况,再来设套儿骗你的?”

连可可咬着唇,觉得夏芍说得是挺有道理的…

可是,她是怎么看出她家里的事来的?这些事,她跟室友都没说。风水选修课之后,学校里都传夏董是香港一位玄学泰斗的嫡传弟子,难不成她才是真的能掐会算的那个?

“可是…”这时候苗妍小声开了口,“可是可可在车里不是说,那人还说她会破财吗?这也准了的…”

“啊!”连可可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信不信,他今晚批我们会破财,有血光之灾,也会准?”夏芍笑着看朋友们一眼。

“你的意思是?”柳仙仙皱眉,听出了夏芍话里有些深意。

夏芍一笑,“饿了,吃饭去!”

这条街上酒店、饭馆、迪厅、酒吧不少,京城的天气入了秋,晚上有些凉意,一行人便钻进了一家火锅店里,吃饭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等吃完结账出来的时候,有七八个男人从门口进来,也往火锅店里走。

夏芍一行在门口遇上这些人,见这些人勾肩搭背,胡天海地的夸口,满嘴的荤话,便有意避让了下。

但这些人往里走的时候,还是撞上了周铭旭。

周铭旭还没说话,已经有人骂骂咧咧起来,“妈的!出门没带招子!你小子找揍是不是?”

那人说话大着舌头,听着像是喝了酒发酒疯,但身上一点酒味儿也没有。而且正是晚饭时间,他们结伴来火锅店,饭还没吃呢,在哪儿喝的酒?

周铭旭虽然平时憨厚,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他顿时便皱起没来,“我让了道儿的,是你们先撞我的!”

“嘿!瞧我这暴脾气!”说话那人一口京片子,“爷怎么听着,这是嫌爷出门没带招子呢?”

“有日子没在这地界儿上见着跟爷耍横的了。怎么着,哥儿几个,耍两招给人瞧瞧?”旁边又有人吊儿郎当地道。

又有人眼一瞥,看见夏芍和柳仙仙,“哟!美女!这俩妞儿正!”那人边说边笑了笑,去拍周铭旭的脸,“小子,艳福不浅啊!瞧你们俩,一个傻帽儿,一个小白脸儿,有四位美女陪着,玩左拥右抱啊?再瞧瞧咱哥儿几个,这么多人,身边一个美女没有,是说不过去。要不这样吧,叫这几位美女陪咱们哥儿几个喝几杯,喝尽兴了,今晚这顿胖揍就算免了,怎么样?”

那人拍周铭旭的脸的动作很是侮辱,话更是侮辱,周铭旭脸色一沉,不待那人手拍上来,便忽然暴起,一拳挥了过去,“回家找你妈陪!”

那一拳揍在那人脸上,那人头歪了下,蹭着他脸颊擦了过去,但拳风也带着那人一个踉跄,后面两个人赶紧扶住,旁边的人大怒,顿时围了上来!

元泽脸色也很难看,向来温和的绅士的少年,今晚也动了真怒。见众人围攻上来,便把夏芍等人往后一推,自己冲了上去!

两人打七八个,从火锅店门口打到街上,转眼引来了不少人探头出来看。

苗妍和连可可急得团团转,俩人拿出手机来报警,夏芍和柳仙仙加入战局!加入前,夏芍甩了张名片给苗妍,“打这电话!”

柳仙仙身手也是不错的,当初在青市一中的时候,见她在云海迪厅里露了一手,夏芍也有两年没见她出手了,这回两人并肩,一进去,势态就发生了逆转!

这七八个人一看就是小混混,架没少打,出手都很狠辣。这些人本来就是找茬来的,周铭旭那一拳挥出去的时候,回敬的话也惹怒了这几个人,因此这些人下手豪不留情。

周铭旭打架的功夫都是杜平给练出来的,小时候杜平喜欢打架,嫌他胖,经常揪着他折腾,惹毛了,他也打两下。身手谈不上好,但也不是不会打架。

元泽也没专门学过,但他一直勤于锻炼,也并非绣花枕头,两人打七八个人,一开始对方并没讨到好处。

周铭旭打架也憨,他认死理儿,周围那么多人他不揍,就揪着那个说要夏芍四人陪酒的那人揍,把人按倒,骑在身上猛揍,旁边谁揍他他都不理,只逮着那一个人。旁边的人拳脚加身,却不敢下狠手,就怕伤着底下的同伴。有两个人上前去拽周铭旭,想把他拽起来揍,元泽在旁边看见,一脚把人踹了!那几个人大怒,干脆也不管周铭旭了,顿时围上元泽,把气都往他身上撒。

就在这时候,外围一阵惨嚎!

那些围殴元泽的人霍地回头,见柳仙仙高跟鞋往一人脚上一跺,那人惨嚎的时候,被她扯着衣领一绕,绕了个晕晕乎乎,往人膝盖上一踹,那人顿时向后跌倒。跌倒之后恼怒要爬起,膝盖却传来剧痛,站都站不起来。

而夏芍脸上带着冷笑,出手比起柳仙仙的狠辣,看起来有些慢慢悠悠。诡异的是,她往包围圈里来,人还没到跟前,人就飞了出去!

转眼间,四五人便惨嚎着飞出去,元泽身边两个小混混看得都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付两个少年都没那么困难,他们的人竟然被两名女孩子转眼解决了!

正震惊着,见夏芍和柳仙仙已经到了眼前,那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相互看一眼,同时出拳!

元泽却在后头忽然伸手,拽了两人的衣领把两人往一起狠狠一撞!那两人被撞了个七荤八素,晕晕乎乎之时也没看清楚是谁伸手过来,拧了他们的胳膊,往外一拍!两人就只是哇地一口,胃中酸水都呕了出来,感觉身子离地飞起,向后头一震,砰砰两声,砸到了地上!

两人眼前发黑,险些没背过气去,只听跌倒的时候,后头一声惊呼,有人骂道:“哪条道儿上的,敢在吴爷的地盘上惹事儿!”

夏芍和柳仙仙转身,见那两人跌到了火锅店旁边,一家迪厅门口。门口正有一名脸色一道刀疤的中年男人站着,身后跟着两个人,脸色不快。

那名刀疤脸的中年男人一身西装,身形颇为魁梧,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不怒自威。打眼一看,就知是练家子。

男人此时也在盯着夏芍,他出来的时候正见夏芍把人给震到他脚下的情形,虽然只是一招,但他断定,那是内家功夫!

这女孩子,是个高手!

因此,他拦住了手下人,先开口询问对方是哪条道儿上的。

夏芍一听此人姓吴,便挑了挑眉,笑着上前,问:“敢问这位吴老大,可是安亲会京城的堂主?”

吴老大顿时一愣,将夏芍上下打量一眼,觉得眼熟!

“玄门,夏芍。”夏芍微微一笑,报上家门。

吴老大张了张嘴。

正当此时,迪厅的门开了,几名穿着名牌的公子哥儿走了出来,为首的人笑着看向吴老大,问:“吴大哥,这是谁啊?在您老的地盘上闹事?”

这时,地上被柳仙仙先踹了膝盖的那名小混混,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过来,哀嚎,“大哥,唉哟!您可要给小弟们做主,这俩娘们…”

“啪!”话没说完,吴老大一怒,一巴掌扇了过去!

吴老大上身很魁梧,一看就是硬气功方面的练家子,这一巴掌扇得那小混混牙掉了两颗,脸都歪了。吴老大身后跟着的那两人都愣了,不知道堂主怎么忽然打起自家兄弟来了。只见吴老大赶忙下了台阶,来到夏芍身边,笑起来脸上的刀疤可怖,但笑容很是客气,“夏小姐,没想到在这儿见到您。”

吴老大伸着手,夏芍却没去接,而是抬着头,望向迪厅门口。

门口出来的那些公子哥儿身后,站着一个人。

杜平。

夏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杜平,自从上回,她抽空去过他学校三次,每次都扑空。手机号码教给他舍友,让他见到后给她回电话。

但是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收到他的电话。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再次偶遇。

夏芍盯着杜平,后头把人打满脸血的周铭旭也摇摇晃晃站起来,青着脸望向杜平。杜平看见夏芍,头一低,目光一避。

站在夏芍跟前的吴老大尴尬收回手,但并没生气,而是发现了夏芍的目光,转头看去,问:“怎么?这几位里有夏小姐的朋友?”

那几名公子哥儿也发现了事情不同寻常,他们今晚是来迪厅玩乐,偶遇来这里的吴老大,于是便攀交情地上前打招呼,不想这时候听见外头有人打架,吴老大出去看,他们便也跟了出来。令他们惊讶的是,打了吴老大的人是两名女孩子也罢了,吴老大还对其中一人态度恭谦!

恭谦?这词说出来都叫人想笑,京城黑道上头把交椅的狠角色,会待人谦恭?

但很快,为首的那名年轻人的脸色就变了变,他盯着夏芍,越看越熟悉!

“这位是…夏董?”

这人还真认识夏芍,他父亲也是国内房地产商,国庆节的时候出席过华夏集团京城诸公司的开业礼,他在舞会上和父亲一起去的,虽然没跟夏芍说上话,但是见过她,因此今晚瞧着眼熟,再仔细看看,也就认了出来!

旁边的几名公子哥儿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都纷纷看向夏芍。

夏芍却还是盯着杜平,见他一直低着头,便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几名在地上躺着爬不起来的小混混脸上露出慌张神色,纷纷看向吴老大和夏芍,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夏芍道:“吴老大,你这几个兄弟,我怀疑他们跟前头算命馆里的人串通一气,劫财伤人。今晚他们找我的茬,不介意我报警吧?”

吴老大这才知道是夏芍报的警,但他能说什么?这位可是安亲会的贵客!当家的亲口嘱咐,若有人惹她不快,京城的帮会要帮衬着些。现在可倒好,没人惹她不快,反倒是帮里的人惹了她。

其实这几个人也不能算是安亲会的,他们并没有正式入会,只是外围的小喽啰和打手,他们平时都干些什么,吴老大也有所耳闻,但是懒得管。他会管的,只有帮会人员,这些外围的,也懒得插手。

怪只怪他们今天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人,运气不好。

“这些个人惹了夏小姐,任凭夏小姐处置。”吴老大笑道,地上那些倒着的小混混却是白了脸。

他们今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难道不是常干的那种劫财的事吗?这种事都干了两三年了,一旦有人去算命馆里算命,黄四儿就会看看这人有钱没钱,瞧着有钱的,人走之后,他便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或偷或抢,把钱搞到手。这么一来,他们和黄四儿都有钱拿,黄四儿因为批人破财灵验,还得了个半仙儿的名声,生意越发好。他生意越好,上门算命的人越多,他们的目标也就越多。

两三年来,他们合作,还真发了一笔小财。

这些事,这几年他们都做顺手了,从来没出过差池,怎么今晚就踢到了铁板?

这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老大都不敢得罪她?

这几个人还没想明白,便远远看见警察走了过来。

“夏小姐,你让人报的警?”来的人正是周队长,当初华夏集团拍卖会上带走于老和谢长海的秦系人。

“对。我今天和朋友来这边吃饭,路过一家算命馆,里面的店主批我有血光之灾,和这些小混混串谋,劫财伤人。他们打了我的朋友,我怀疑他们干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了,周队长带回去好好问问吧。”夏芍简短说明情况。

周队长一看地上这些人,就知道肯定不是打了夏芍的朋友这么简单,她的朋友就那两名男生脸上有伤,但地上这些小混混更惨些,“好。但夏小姐和你的朋友,需要跟我回警局做笔录。”

夏芍听了这话,却没立即应,而是把目光又望向了迪厅门口。杜平站在那里,目光依旧避着她。

夏芍目光一冷,对周队长道:“周队长,一会儿我们自己去警局。现在我还有点事。”说完,她径直走向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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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四十六章 泰国的消息!

夏芍径直走向迪厅门口,迪厅里音乐声震耳喧闹,少女的步伐却沉静悠闲,于这喧嚣浮躁的气氛格格不入,却又好似很好地融入。

她漫然走来,望见的人耳边吵闹的喧嚣都好似归于安静,只看见炫彩的光从迪厅大门里洒出来,照见少女沉肃的眉眼。

门前站在的公子哥儿们,在她踏上台阶的一刻,慢慢后退。为首的那名公子哥儿以为夏芍是冲着他来的,顿时又是不解又是激动,想上前打招呼,却被她冷沉的脸色吓退。只能直愣愣看着夏芍从他身旁走过他,经过其他几名富家子弟,最终停在了众人身后。

几名公子哥儿先是齐齐一愣,接着刷地回头,盯向夏芍面前的人。

杜、杜平?!

这个保镖也似跟班也似的人,他们平时虽然带着他,却没太注意他。夏董竟然…找的是他?!

“你跟我来一下!”夏芍盯住杜平,望了一会儿,径直进了迪厅。

杜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些惊疑的、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过的人的目光,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改变。他垂眸,迪厅外头昏暗的光阴遮了他的眼,他站在那里,过了半晌,才转身走进迪厅。

而随着杜平跟夏芍进入迪厅,外头那群公子哥儿傻了眼。其中一人问为首的那人,“我说宫少,你这个跟班儿这么大的来头,怎么不见你跟兄弟们说一声?我可算是把他得罪了!我今晚还挖苦他来着…”

宫少一脸郁闷,“我哪知道!他就是在我家公司兼职的,有回拆迁上的事有些人来公司闹,保安都没堵住,我爸差点让人给伤了,是他解的围。后来我爸看他身手不错,没事的时候就叫他给我当当保镖。这人平时阴沉话少的,我哪知道他跟夏董认识?这事要让我爸知道,还能让他给我当保镖?早供起来了!”

宫少回头,望向迪厅里面,见杜平和夏芍都已不见了身影。他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似乎杜平和夏董不仅认识,好像还挺熟?

而此时,迪厅的光线暖黄的包房里,夏芍坐在沙发里,与杜平面对面坐着。她面前放着杯茶,却不看也不动,只望着杜平,“说吧,为什么要打朋友。”

杜平也望着面前的茶水,好半天才笑了笑,抬起眼来看夏芍,“我还以为,你第一句会问,为什么不给你回电话。”

夏芍抬眸,见他笑容有些自嘲,便轻轻蹙眉,“先回答我,为什么要打朋友。”

“为什么你不先问我,为什么不给你回电话?”杜平还是那句话。

夏芍眉头蹙得更紧,跟杜平有一年半没见了,总感觉他变了很多。以前的他,有些愤世嫉俗,做事虽然鲁莽,但是有冲劲儿,说话也直。以前他绝不会拐弯抹角,像是带着什么含义般问她话。有什么话,他都是直说的。

“每一次,你总是先问别人。刘翠翠,周铭旭,我永远是最后那个。”杜平一笑,笑容嘲讽。

夏芍愣住,却被他的话激出火气来,“别人!那是别人吗?那是胖墩!从小跟在你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的胖墩!从小一起长大,发小的情谊,你说打就给打了?杜平哥,你在想什么?!”

杜平似乎震了震,抬眼望向夏芍,目光有些恍惚。

恍惚间,那年初夏,她一身白裙出现在村口,夕阳的霞彩染红了她的脸颊,玉瓷雕琢般。那一年,她刚刚十五岁,脸蛋儿还有些稚嫩,笑容很恬静,笑着喊:“杜平哥。”

一晃四年,今年她十九岁,今晚依旧是一身白裙,脸庞褪去些稚嫩,虽然看起来仍像十七八岁,她的美更胜以往,却已离他遥远。

她仍喊他杜平哥,今晚却是怒目相向…

“我什么也没想。宫老板聘用我给他儿子当保镖,那晚胖墩碰了宫少,宫少不快,我是他的保镖,我有我的职责。”杜平语气平板。

“碰了他,道歉就是了!他有命令你打人吗?”夏芍不可思议。

“难道你公司的员工,什么事都要老板命令了,才会去做吗?”杜平反问,语气依旧平板。

“…”夏芍看着杜平,想来辩才很出众的她,今晚只是看去面前这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兄长一样的人,缓缓摇头,“那是胖墩啊!”

“在工作的时候,只有公,没有私。宫老板给我的报酬很丰厚,我要对得起我的工作。”

夏芍:“…”

杜平真是变了。

“好!好一个对得起工作!”夏芍怒极反笑,点头,“这是你的工作,我无权置喙。那我们不谈公,谈私。我的电话号码,你的舍友给你了,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

“回不回电话,是我的自由。难不成,这点自由,受人干涉?”杜平看向夏芍,语气就没变过。

夏芍却再次语塞,她看了杜平好一会儿,眼神有些痛心,“我从来不知道,担心朋友,期待他回电话,会涉嫌干涉他人自由。看来,是我的担心和期待有错。我一直在想,你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所以这些天每晚手机都开着,看来确实是我的错。我低估了杜平哥的本事,你有工作,你有权利,你有自由。我们的担心都多余。很好!”

夏芍笑着点头,说完便起身,打开房门离开。

杜平没在房间里待多久,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迪厅里绚亮的灯光从他脸上扫过,一会儿苍白,一会儿阴暗,忽闪交替得叫人看了都觉得气息阴沉。

他抬眼,看见夏芍的背影拐出走廊,往大厅门口的方向走去。到了门口,宫少等人还等在那里,夏芍走过去,宫少立刻笑着上前跟她打招呼,她二话不说,一拳捣在了宫少肚子上!

杜平一惊,大步走了过去!

宫少捂着肚子,旁边的人都傻了眼。

夏芍回身,看着赶过来的杜平,见他脸色阴沉,便冷笑一声,“你现在是在工作时间吗?抱歉,我打了你的雇主。现在,你是不是要教训我?”

杜平霍然抬头,眼神震惊,眼底闪动着莫名的情绪,胸口起伏。

夏芍盯着他,“现在,他没有命令你教训我,你是不是要揍我?”

杜平喘着气,拳头握得嘎吱响。

“动手!朝这儿打!”夏芍一指自己的左脸颊,“千万别打歪了,就像你那天打铭旭一样!”

杜平脸色阴沉得不能再阴沉,拳头握着,腮帮子咬得硬实,盯着夏芍许久,终究是没下得去手。

夏芍看着他,目光痛心,“你要是能下得去手,我还信你是真的公私分明。”

杜平一震!

“我早就听翠翠姐和铭旭说了,他们说你高考前那半年拼了命地努力,我们还替你高兴,这是好事。可是你考来京城之后,联系电话你也不给一个,过年也不回家。想找你,找不到。就只好期盼京城相见。结果,相见就是挨了你一拳!这一拳,打得可真好!如果不是这一拳,我们都不知道杜平哥还可以这样公私分明。”

夏芍笑了,深吸一口气,“胖墩说你变了,我信。不仅你变了,我们都在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生活、际遇,让我们改变。但我们永远希望,生活可以变,感情永远在最初。”

夏芍看着杜平,笑容有些悲凉,“或许是强求了。”

杜平的拳头慢慢松开,低下头,一言不发。

宫少捂着肚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夏芍和杜平,这一拳其实也不痛,但莫名被打,他还是第一次。

“宫少,对不住,让你受连累了。”夏芍转头看向他,微微欠身道歉。

宫少一愣,连连摆手,其实不疼的,真的不疼。那一拳根本就没打实,他只是太震惊了,所以反应很大地躬了躬身而已。

“好自为之。”夏芍又看向杜平,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那些公子哥儿眼巴巴地看着夏芍走了,到她离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夏芍的话里,似乎听出杜平和她从小就认识。

青梅竹马?

天哪!

这大半年,竟然是夏董青梅竹马的朋友在给他们当保镖?

众人望向杜平,他却只抬着头,望着夏芍离去的背影,眼神模糊。

夏芍走出迪厅,见周铭旭、元泽、柳仙仙、苗妍和连可可都站在门口等她。周铭旭和元泽脸上都挂了彩,元泽脸上的伤明显比周铭旭多,周铭旭刚才打架,拳脚大多相加在他背上,此刻穿着衣服看不见,但他的拳头已经肿了,用力一握,血直往地上滴。

他见夏芍出来,便上前一步,“小芍。”

夏芍想笑,笑不出来,只道:“走吧,去警局做笔录。”

一行人跟着夏芍来到车旁,开车门时,夏芍深吸了一口秋夜的冷风,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还得开车。

柳仙仙一把拉了车门,在夏芍怔愣的时候,抢了驾驶座的位置,到处看了看,点头,“嗯!两百万的车,坐起来就是舒服,不知道开起来爽不爽。老娘今晚要试试!”

夏芍看着柳仙仙,半晌,无言一笑,有些凉的心划过一道暖流,转身坐去了副驾驶座上。

一行人去了警局,做完笔录已是晚上十一点,柳仙仙把车从警局直接开去了华苑私人会所,然后把车放下,几人打车回了京城大学。夏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心情不好,怕她开车有危险,这才从警局直接把她送回来的。夏芍本想让柳仙仙开着自己的车回去,但这妞儿居然说这车不如跑车爽,不好开,拉着一群人就出去打车了。

无奈送走了他们,夏芍这才回了会所自己的房间。

房门还没打开,手机铃声便响了。

夏芍一听这铃声便笑了笑,果然,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着“呆萌”。

“喂?师兄。”夏芍笑着把电话接起来,那边却沉默了好一阵儿。

“你有事。”男人声音发沉,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夏芍一愣,两人每晚通电话已是习惯了,她知道师兄向来敏锐,所以她心情不好的事可不敢让他知道,于是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已经故作轻快了的。

他怎么还能听得出来?

既然他听出来了,骗他自然是骗不过去的。但说实话,夏芍又怕在军区担心,便灵机一动,把今晚去算命馆遇上的事一说,然后笑道,“我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回来,可能是累了。”

“在哪个警局?”徐天胤问。

“周队长那里。”夏芍答,但随即又笑问,“你想干嘛?小事而已,我没事。徐将军,要注意影响!”

最后这一句,夏芍学着老爷子的口气说的,徐天胤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儿。

“唔。”

夏芍噗嗤一笑,想也能想到某人此刻黑漆漆的眸,一副呆萌模样。笑完之后,夏芍安抚徐天胤,“好了,我没事。就是累了点,早点睡就好了。”

“好,你去睡。”这话果然管用,男人立刻要求她去休息。

夏芍放下电话,却哪里睡得着?儿时朋友们在田间山里笑闹的事一幕幕在头脑里晃,越晃越清晰,越晃越睡不着。夏芍睁着眼睛大半夜,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合上的眼,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有人在靠近她。

夏芍毕竟是炼神还虚的修为,感官还是很敏锐的。她感觉有黑影在靠近她的时候,心里先是咯噔了一声!她的房门是上锁的,这人怎么进来的?

这念头只是一闪,夏芍睁眼,霍然而起!

但她身子刚坐起一半,便闻见一股熟悉的气息。

一件上衣罩了下来,将她脸头都盖住,夏芍感受到那外套还有余温,熟悉的自然的气味直钻入鼻间,比怔愣的感觉更快来袭的是心灵的温暖。

接着,她感觉被人从太妃椅上抱了起来,往里屋走。到了里屋床边,男人并没把她抱去窗上,而是坐在床边,把她抱坐在他腿上,大掌抚过她的后背,轻轻地拍。

夏芍想笑,心里却暖得鼻头泛酸,披着某人的军装外套,看了眼外头,见天还黑着,应该是半夜,便问:“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你心情不好。”男人拍着她的背,脸凑过来,嗅她的问道,也声音发闷。

“那你就回来?那可是军区。”夏芍心里温暖,但却还是担心。

“没事,天亮就走。”徐天胤说着,低头,认真地开始在夏芍胸前的睡衣扣子上动起手来。

“你干嘛?”夏芍立刻精神了。

男人动作不停,回答得理所当然,“睡觉。”

然而,这一觉是没有睡成的。

两人刚刚躺下,夏芍的手机铃声便又响了!

这次的手机铃声,是陌生的声音。夏芍对亲友专门设置了铃声,而这铃声她一听就知是非亲友打来的。

谁会这么晚打电话?

徐天胤下床去拿手机,夏芍接过来的时候,愣了。

乃仑!

一看到这个名字,夏芍的心便倏地一沉,也不管现在是几点,立马便把电话给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乃仑气急败坏,“夏大师,你太不够意思了!你害我损失了十来个人,现在连我也暴露了!我要马上去避难!”

“怎么回事?”夏芍急问。

“你没说要帮你看着的那女人跟降头师认识,她去找了降头师,我的人在跟踪的时候被发现了!损失惨重!”乃仑说话的时候,似乎在收拾东西,很急切。

“哦?你的人探听到他们的动向了吗?”话虽这么问,但夏芍已经可以肯定,衣缇娜去找降头师,就是为了回来寻她反击报仇的。不然的话,她没有理由去找降头师。

“夏大师,我得罪了降头大师,现在我在泰国的人全部都要撤出来,我自己也要去避难,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难道就不需要问一句我的处境吗?”乃仑的声音明显很不满。

“乃仑老大,我询问他们的东向,就是在关心你的处境。只有玄门才能对付降头师,假如我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你的危险也就解除了。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明白?”

乃仑一听这话,这才沉默了一阵儿。事到如今,他自然是知道夏芍在让他办事的时候,隐瞒了他一些事,但事到如今,恼怒于事无补,唯一的办法就是补救。他去过香港,知道玄门人多,或许能跟降头师一拼。

“好吧,我的人最后给我的消息是,他们在往港口走,不过随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这是昨晚的事了,我估计现在已经出发了。”

“你的人有没有说,这些降头师有多少人,都有些什么人?泰国降头大师通密在其中吗?”

“我的人没说,他只来得及告诉我人往港口去了,人数不少二三十人吧。”乃仑急切说完,便道,“夏大师,我可是帮了你的,希望你不要把我的命赔进去。在你成功之前,我不希望你再联系我。”

说完,电话果断挂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