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在见过张老的当天凌晨就离开了,约定月底再见。她按时给莫非打了电话,电话接得很快,只是里面女子的声音依旧一板一眼,“你很准时,一分钟也没有早。”
夏芍咬了咬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应该是夸她吧?呵呵。其实,她从张家楼出来的时候就给徐天胤打过电话了,跟他说了与张老相认的事,并表示会在月底出席玄门的风水师考核,会会玄门的弟子,也看看他们的水准。对此,男人似乎很担心她,沉默了许久,才说了简单的三个字,“要小心。”
挂了电话之后,夏芍这才给莫非打的电话。之前因为怕他们夜里在李家大房二房家里“干活”,贸然打电话会坏事,于是她才看着时间,准点报平安的。
“事情安排好了,我们会对你说的三人进行监视,一旦有证据就会找你。”
“嗯,我还有件事请你们帮忙,帮我再弄件易容的面具,不起眼的容貌最好。”夏芍打算跟张中先一脉的人去参加风水师考核,自然不能以真面目见人。而她给李卿宇当保镖的模样已被余家的人见过了,自然不能顶着这张脸去。
“好,三天后你来取。”莫非说完便挂了电话。
三天后,夏芍依旧是等夜深了,才从窗户溜出李家大宅,来到了莫非和马克西姆租住的老旧房屋。
屋里,高大的男人正一脸无聊地在沙发上玩着自己的军刀,见夏芍进来忙把军刀宝贝地收起来。夏芍看了看,发现屋里比上回来时,多了三套监控设备,屏幕画面竟然有二三十台,里面放的正是李家大房和二房家里的画面。客厅、卧室、书房、厨房,连浴室的画面都有,虽然不知道两人是怎么一夜之间做到这些的,但显然他们是有自己的法子的。
夏芍见此时画面里,李家人都在熟睡中,但李家三代李卿涵和李卿驰似乎都不在家中。
“李卿涵在外头有两套公寓和一套别墅,李卿驰在外头也有一套公寓和别墅,他们两人不是每天都回家住,也不是每天都回公寓,有时会住在公司里。关于他们两人的住处和公司的休息室,这三天我们也安了监控设备。但他们两个现在都还没有回家,也不在公司。现在的时间是凌晨零点九分,按照我们的调查,忙完公司的事之后,李卿涵习惯去酒吧喝酒,李卿驰习惯与朋友出去兜风。在李卿涵常去的这家酒吧里,现在还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而李卿驰与朋友赛车兜风,地段不定。”
见夏芍看向监控的画面,莫非便指向其中的一些屏幕,对夏芍说道。
没想到他们三天内把事情安排得这么稳妥,夏芍也有些惊讶,这两个人还真是很专业。
“这里有你要的东西,你看看,这里面的事有点可疑。”莫非转身递来两样东西给夏芍。
夏芍一愣,见莫非手里拿着两样东西,除了一件易容的面具之外,还有块录影带。夏芍接过录影带,当即便放了看了一遍。
监控画面里是李家大房的书房里,时间应是晚上,李伯元的长子李正誉在书房里看书,妻子柳氏敲门进来,带着二房的媳妇舒敏,舒敏进来之后先跟李正誉客气了几句,然后便表示有私事要谈。柳氏面有担忧之色,显然对丈夫和妯娌独处有些怪异的表情,但她很通情达理,送了咖啡进来,就回避了。
舒敏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说起了话,“大哥,我就开门见山了。这两天卿宇已经在公司开始接手交接的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莫非和马克西姆装的监控设备很高清,声音也清晰,连李正誉合上书抬眼之前轻轻蹙了蹙眉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正誉抬眼的时候,已经笑了起来,有些憨厚,“弟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董事会已经通过了卿宇任集团总裁的决议,董事会那边我也疏通劝服过了,我的态度很明确了。既然爸看好卿宇,那咱们当子女的,就只能支持他的决定。”
“大哥孝顺,这我知道。我们正泰也是孝顺,对爸的决定没有二话。不过,今天爸不在这儿,有些话就是咱们两家之间说说,所以我就说句心里话。爸的决定从子女的角度上讲,我也没意见。可从我为人母的角度上讲,我就有点意见了。我们家卿驰虽说是鲁莽点,可你们家卿涵可一点不比卿宇差啊。卿宇继承了李家,以后他这一脉的人就是正统,可大哥你才是李家的长子啊!你是孝顺爸了,可卿涵本来应该接你的班的,你叫他心里怎么想?”舒敏言辞并不激烈,脸上甚至含着笑。
“卿涵那边我问过他了,他没什么意见,卿宇在公司的成绩确实比他好,他自己也承认有不如人的地方。孩子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当父亲的还能说什么?弟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当父母的,哪有不为孩子好的?我知道这件事你们家卿驰一定心里不服气,你回去好好做做他的工作,实在不行,你让他来我这里,我这个当大伯的开导开导他。”
李正誉说话滴水不漏,听得舒敏眼一垂,眉头轻轻一皱,再抬眼时仍是笑着,不过语气却变了。
“行了,大哥。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这些了,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咱们李家就属你能忍。不过,大哥的那些如意算盘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你那么积极地说服董事会,现在外头哪个不说你心胸大度?你倒是赚了个好名声。等到时候卿宇一死,你在公司万众归心,谁还能阻止你继承公司?爸就是再有别的提议,董事会就第一个不同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给卿宇疏通董事会,我苦心还落不下一句好话了吗?!谁在你面前嚼舌根?谁允许你心胸狭隘,胡乱猜测的?”李正誉一听这话就拍了桌子,这个表现一直很憨厚老实的男人,此刻面露怒色。
“是不是胡乱猜测,大哥心里有数。不过,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找沈老大那种在三合会有些根基名望的人来办事。我会找个小混混,钱给的不用太多,事成之后也不怕被他讹上,处理起来容易。”舒敏笑意颇深地看向李正誉,看着他眼底一瞬间惊骇翻涌,眼底笑意更深,她起身往李正誉书桌上轻轻放了张纸条,往前优雅地一推。
“大哥,你也不用怀疑我帮你目的。你也知道,我跟伊珊珊从一开始就不和,我不会让她踩在我头上的。这件事,总归来说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大哥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舒敏优雅地一笑,说完便提出告辞,离开了李正誉家里。
她刚走,李正誉的妻子柳氏就进了书房,见丈夫气得一把将书都推去地上,便目露担忧,“我在门口都听见了,老公,你不会真找人想对付卿宇吧?你可别犯傻,那是犯法的事!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舒服,但爸已经决定了,你就别…”
“行行行,我知道了!”李正誉有些烦躁地摆摆手,但话一出口,他也感觉自己的态度不太好,于是这才缓了缓神色,把妻子揽来身边,安抚道,“舒敏向来心机深,都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她说,你去找三合会的沈…”
“她知道什么?那是卿涵晚上去酒吧喝醉了酒,跟人话不投机打了一架,伤了三合会的一个人,正好是沈海手下的,我去跟他要了点情面,就这么简单。”
“真的?”柳氏看着丈夫,明显不知该不该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结婚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李正誉笑看向妻子,眼神真诚。
柳氏这才被他说服了,又问道:“那她还叫你考虑什么?”
“她给了我个号码,上面没写人名,我估计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号码。”
“什么?”柳氏变了脸色,在丈夫的书桌上找到纸条看了看,确实没有人名,只有打印机打下的一串号码,“你可千万别打,不然咱们家就说不清了!你看这事…要不要跟爸说说?”
李正誉笑着把妻子揽入怀里,“这事你别操心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把号码给我是什么意思?舒敏心思倒深,拿捏起我来了!她这是明摆着把我当枪使,事成之后,她攥我一个把柄在手,再拿来要挟我,公司到时候就是他们家的。呵呵,好算盘!只不过,她拿捏错了人。我可没有害卿宇的意思,这纸条上面什么也没写,就算给爸,她也会推脱掉,搞不好反咬一口说我们害她。我看,还是不给爸的好,别到时候事情不成,惹我们一身腥。你就放心吧,我觉得她不敢动手,毕竟是女人,心肠狠了点,胆量却是没那么大的。”
“那卿宇…”
“卿宇身边爸给他请的职业保镖呢,你担心什么?大不了我去找三合会的熟人说说,出点报酬,让他们再注意着卿宇的安全就是了。”
柳氏一听丈夫这么不避讳地说三合会,这才彻底放了心。抬眼间,便见丈夫看向自己,眼里含笑,有些感慨。
“唉!人家说,娶妻当娶贤,这话一点也不错。老二倒是个老实人,可惜他老婆心机太深。不像我,娶了你这么个贤惠的,想犯错都不行。”
柳氏顿时闹了个红脸,她保养得好,四十来岁,看起来就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这一笑顿时有几分妩媚和羞怯,仿佛年轻时候。李正誉顿时眼神亮了亮,伸手去拉妻子…
录像的画面就到这里便停住了。接下来后面的事,想必便是夫妻之事,不足为外人道。
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夏芍低垂着眼,唇角笑容怪异,颇为感慨。
真是演技派!也不知道李卿宇的命是好还是不好,遇见这么个大伯。
“就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这演技算不错了。不过,痕迹太明显,表情不协调,肌肉过于紧张。”莫非把带子递给夏芍,如此评价。
夏芍哭笑不得——姑娘你好严格!这样已经很难判断了,你还想他怎么样?
“就目前的监控带子,证据稍显不足,过两天再有消息,我会联系你的。那条手机号码我拉进距离看过了,我们会查查这个人的。”莫非道。
夏芍却摇头笑了笑,“这已经足够了,我打算拿回去给李老看看,让他召集家庭成员,把这卷带子放出来看看。”
“嘿!那怎么行?”马克西姆从沙发上坐直起来,人高马大的他即使是坐在沙发上,块头之大,都给人一种压迫感,“你没有听莫说吗?这卷带子证据不足,你这样叫打…打草吓跑了蛇!”
“打草惊蛇。”莫非回头纠正。
“对,就是这句!你这样,他们知道了我们在监视他们,还让我们以后怎么监视?”
“我很希望,你们以后可以不再监视。”面对马克西姆的不满,夏芍笑意从容,但说出的话却让他一愣,明显没听懂。
夏芍却看着他,淡淡笑道:“这不叫打草惊蛇,叫敲山震虎。”
“蛇跟老虎有什么区别?”马克西姆显然不懂这两句话之间的区别,但莫非懂,她顿时便看向夏芍。
夏芍看了眼手中的带子,目光复杂,笑容却是柔和的,“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不是很好吗?我当然可以等他们动手,抓个现行。但那样的结果对李老来说未必是好的,罪行已经犯下,罪证确凿,儿孙面临谋杀指控,亲情败落,外界唏嘘…我想这对一位迟暮之年的老人来说,是最不想看到的结果。现在就把这卷带子放出去,敲一敲这些人,告诉他们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懂得收手,名誉、地位、家庭、自由,什么都不会丢。我想,如果结果会是这样,那么对李老来说,会是最好的。”
夏芍这也算是为李伯元着想,报答老人在余九志的事情上肯帮她的恩情。
马克西姆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她,莫非则看向夏芍,眼神略深。
两人都不开口,夏芍把带子和面具都收好,“当然,这几天还是请你们继续监视,月底我可能要离开几天,到时我引荐一下,李卿宇的安全就请你们代为保护几天了。”
说完,夏芍便拿着东西离开了。直到她走后,屋里还是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马克西姆继续拿出军刀来耍,咕哝一声,“这女人现在又好心肠了,当初拿我当垫背的时候怎么不好心?”
莫非看他一眼,表情严肃,“她是我们的雇主,背后不要谈论雇主是非。”
…
夏芍拿着录影带回到李家大宅的第二天一早就把带子交给了李伯元,李伯元看后大怒,抖着手一拍桌子,“混账!管家!把他们都给我叫回来!”
李家大房二房被叫回来的时候,李卿宇正在公司,李伯元也是有意瞒着他,不想让他面对这卷带子的内容。李卿宇的父母也没被叫回来,以两人的性子,知道这件事必定大吵大闹,李伯元对三房儿子儿媳的性子还是清楚的,因此也瞒着他们,没叫他们回来搀和。
李正誉和柳氏带着儿子李卿涵,李正泰和舒敏带着李卿驰来到大宅的时候,被管家请去了书房。
书房向来是老爷子叫儿孙训话的地方,两家人一听去书房,都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心中直跳。
待到了书房后,看见李伯元沉着的脸色,两家人又是心下跳了跳。然而,等李伯元让管家把带子放出来之后,两家人的心就跳不起来了。李正誉和舒敏的心都像是要骤停一般,尤其是舒敏,脸色煞白!
她第一个看向李正誉,以为是他在家里安了监控,故意揭发自己。而李正誉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虽然一直没露出什么马脚来,后面也编瞎话把妻子糊弄了过去,但——是谁在自己书房里安了监控?!
老爷子?
李卿涵和李卿驰两个小辈儿也没想到两家长辈之间发生了这种事,顿时看向各自父母。
二房的李正泰先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难看地看向妻子舒敏,“你干的好事!你怎么解释!”
“我、我…”舒敏百口莫辩,脑子里还发懵着,但一眼看见李正誉,忽然就目光一闪,一指他,控诉道,“这是大哥设套害我!昨晚明明是大哥叫我去的。”
“你血口喷人!”李正誉一惊,大怒,忙跟李伯元解释,“爸,录像里你也看见了,我是一心支持您老的决定,一心为卿宇着想!儿子是什么性子,您老不清楚?您可不能冤枉了我。”
“是啊,爷爷。”李卿涵少见地开了口,看了父亲一眼,“我爸说的没错,那晚我是在酒吧喝多了,跟几个人闹得不愉快,没想到里面有三合会沈海手下的人,我爸是帮我出面调解的。”
李正誉点点头,暗地里却垂眸,不着痕迹地看了儿子一眼。
李伯元怒色不减,看着自己的儿孙和儿媳妇,心中却是悲凉——谁有心害孙子李卿宇,他早就知道了!夏芍和余九志两人的话,分毫不差!眼前在自己面前站着的,都是自己看着长大、寄予厚望的儿子孙子,如果不是知道谁包藏祸心,仅仅用眼去看,还真是分辨不出来。
这就是豪门家族的悲哀…
家门不幸啊!
但,夏芍把这卷证据明显不足的带子交给他,他也知道她的苦心。今天把这卷带子放给他们看,希望能在他们心头敲一敲,现在收手,以后他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儿子还是他的好儿子,孙子还是他的好孙子,儿媳也还是以往那个知书达理的儿媳,他只当她是为了她儿子一时鬼迷心窍,生出错心来。
至于小芍子,他承她这个情!也希望儿孙以及儿媳能及早回头,不要悔恨终身!
这卷带子,李正誉因为隐藏得好,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害李卿宇之心,但舒敏却是露了底,想抵赖也没办法。她见李伯元怒瞪着自己,连丈夫都用陌生的眼神看她,儿子更是盯着她没说过话,顿时便脸上涨红,呼吸急促,索性一咬唇,心一横,认了!
“对!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谁敢说我说的不是实话?三房本来就没什么本事,卿宇就是命好,出生的时候刚巧碰上妈过世,爸那时候正心情低落,一听说卿宇出世就天天说这孙子是妈送来安慰他的,这才赶紧接了回来。要不是这样,就凭伊珊珊三流戏子的出身,她能进李家大门?要不是这样,爸能把卿宇当个宝贝,从小教养在身边?”
舒敏嘲讽一笑,直视李伯元,“呵!爸,你也摸着自己良心问问,你什么时候对卿涵、卿驰那么好的?都是你的孙子,卿涵还是长孙呢!”
“二婶,你为卿驰我能理解,可是请你别把我扯进来。”李卿涵垂眸道,对舒敏的那番话看不出心里作何感想。
舒敏怒极反笑,“好!好!我不说你!就当你小时候我白疼你了,你们一家人就装吧!我现在就说我儿子,我们卿驰哪里差了?他就算性子急点,那不是因为年轻么?再说了,还有我们家卿朗呢!他在国外读书,天赋也不差。爸,你想立能的话,怎么也得把几个孙子辈的孩子都考虑进去吧?”
“你给我闭嘴!”李正泰气得脸上涨红,怒瞪妻子,“我跟你说过了,不争继承人!不争继承人!你怎么就是断不了这个念头?你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知道合不合适么?卿驰我早就说过了,太浮躁!太冲动!卿朗是聪明伶俐,但他心根本就不在继承公司上,他有他自己想做的事,当初他出国读书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了,你这个当妈的怎么就不知道儿子要什么?你能不能不逼他?”
“你才给我闭嘴!”结婚二十多年,舒敏第一次跟自己的丈夫这么说话,她眼神狰狞,模样有些疯狂,“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儿子好!我逼他也是为他好!我不像你,什么都不管,爸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知道为我、为儿子争取。结婚二十多年了,你为我们争取过什么?我舒敏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李正泰一听这话,如遭雷劈,不可思议地盯着妻子,脸色涨红,连连点头,“窝囊废?我堂堂一个李氏集团欧洲区的副总裁,你嫁给我觉得委屈?好!好!你觉得我窝囊,那你去找个不窝囊的!滚!从今往后,李家的大门你别给我进!”
舒敏也觉得自己话说得过分了,但她没想到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居然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顿时她便也晃了晃身子,眼里含泪,硬是不肯低头,点头道:“行!你撵我出门,以后你就别想再让我回来!你以为我不在了,你跟儿子就能好吗?告诉你!爸根本就不信任我们!要不然,他这录像带哪里来的?安这种东西,他有把你当做儿子看待吗?”
她这么一说,书房里便没人说话了。连李正泰都看向坐在书桌后的李伯元,李正誉也看过去。
这对他来说才是重点。录像带哪里来的?自己家什么时候被监控了?书房的摄像头安在哪里,除了书房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最主要的,这事是不是爸受益的?他这是怀疑了?
他怎么会起疑心的呢?
嘶!是不是余大师那天祈福作法那天?他早就觉得那天不太对劲!是不是余大师上回来家里,看出了什么,然后透露了出去?
这…
这件事到底露了多少?老人到底有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李正誉心思百转千回,诸般神色皆压在眼底,不曾表露,只是看着李伯元。而李伯元坐在椅子里,由管家帮忙顺着气,看起来气得不轻。
“我…你、你们…”李伯元喘着气,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看着自己的儿孙儿媳,“你们是李家的人,我创下的李氏集团,给你们打下的江山基业,我亏待你们了?你们哪个不是一出生就是少爷?佣人伺候着,家里的钱花着,受着高等教育,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我是为了集团好,才定下的继承人!集团没有了,你们哪个还能是少爷!少奶奶!孙少爷!你们给我说,我李伯元辛苦打拼半生,我对不起你们哪一个!”
李伯元说到最后,不停地咳嗽,柳氏看见了赶紧去安慰公公,给老人家顺气。
舒敏却是哼笑一声,“话是这么说。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谁不是手背露在外边,手心抓在手里?我们对您老来说,都是手背肉。卿宇才是您的手心肉!”
“你!你!”李伯元脸色发白,直喘气。
一旁帮忙给老人拍着胸口的管家却是听不下去了。他是李家的老佣人了,最是知道分寸,主人家里的事,按理是没他插嘴的份儿的,但他这回就算是僭越一回,这话也得说。
“二少奶奶,您就少说一句吧!您就没看看今天到老爷书房里来的人?卿宇孙少爷不在,三少爷三少奶奶也不在。老爷这是把他们支开了,有意给您留了颜面和后路的!”
舒敏一听,整个人怔愣当场。
今天若是伊珊珊在,以她的性子,与舒敏争斗二十多年,她势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算李家不许她报警,她也会把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上层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她舒敏为了争夺继承权,撺掇大伯哥谋害侄子。别说颜面扫地了,名声都臭了!搞不好,伊珊珊会夺了这带子,日后当做胁迫也是很有可能的。
舒敏终归不是傻子,一听管家的话,顿时便想通了后果的严重性。但她从小也是官家千金,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么丢人的事,早就乱了心,一听管家也来说她,顿时便道:“闭嘴!你一个下人,这里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儿!”
“你!不识好歹!不识…咳咳!”李伯元抚着心脏,怒极之下眼一瞪,竟开始大口喘气。
书房里的人一看不对劲,一下子变了脸色,赶紧拥上前去,“快快!叫救护车!”
“药呢!药呢!”
管家脸色一变,药他就带在身上!这是今早李小姐从老爷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吩咐他的,她告诉他要准备好药,另外通知家庭医生先过来。
夏芍今早将带子交给李伯元的时候,自然从他面相上看出今天他有疾厄之兆来,不过她知道李伯元这几年没有大劫,所以今天的事不会危及性命,因此才放心跟着李卿宇去了公司,只交代了管家怎么做。
管家立刻拿出药来,给李伯元服下,并从书房的小卧室里换来家庭医生,给李伯元做了急救,然后打电话,将他送去了医院。
李卿宇在公司接到李伯元住院的消息时,已经是他晚上下班的时候,他匆匆赶到医院,见大房二房的人都在,惟独舒敏不在。
舒敏是两家人没敢叫她在这里,怕李伯元醒来看见她再犯病。而没被抓着什么把柄的李正誉自然要留在这里,一来是理所应当,二来走了总显得自己心虚。
李卿宇路上已得知了录像带和老人住院的原因,虽然录像带他并没看,但却唇抿了抿,镜片反着寒光。
“录像带哪里来的?”去医院的车上,李卿宇沉声问。但他当然不是问司机,而是问夏芍。
夏芍平静地看着他,“我给的。”
“你没跟我说。”男人转头看她,声音很沉。
夏芍的目光还是平静,她这么做有她的理由,她认为她做了最好的处理,因此坦然无愧,“你是在怪我把这卷带子给了李老,导致李老住院?”
李卿宇看着她坦然的目光,目光深沉,却最终转过头去,“不是。你只是在尽本职,错在有害我之心的人。但你应该跟我说的,为什么瞒着我?”
“李老不想让你知道。你明白他老人家的苦心,那卷带子对你来说太残酷。”
“可我还是知道了。”李卿宇微低着头,除了声音发沉,听不出其他情绪。但夏芍还是觉得他镜片莫名闪动,在面临亲情如此残酷的伤害的时候,这个老成持重的男人终归还是有些受伤的。
“但你至少没看到那卷带子。有点时候,你觉得结果很残酷,但其实过程更残酷。至少,你还有疼爱你的爷爷。”夏芍开导他。
男人却低着头,“可他现在躺在医院。”
夏芍内心叹气,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男人安慰起来有时候比女人还麻烦,她只得道:“放心吧。李老不会有事的,他十年之内不会大劫。身体虽然是有些健康问题,但基本不会出现大问题。”
这话总算让李卿宇抬起头来,怪异地看向她。
夏芍一笑,神秘,半开玩笑道:“我是全能保镖,什么都会的。看风水、看相、推演命理,我都会的。”
男人看着她,这才不知是气还是笑地勾了勾唇角,“是。你物超所值,还会心理辅导。”
“所以?我已经收了李老的雇佣金,你还打算再多付我一部分吗?”
李卿宇的嘴角明显抽了抽,看向窗外,唇边噙着淡淡笑意,模棱两可,“再说。”
正因有夏芍的开导,一路上李卿宇的心理压力少了许多,但车子到达医院的时候,他还是目光又寒了下来,脚步不由加快。
李伯元住的是单独的豪华病房,李家大房和二房在外屋的沙发上坐着,李伯元在里屋挂着点滴,尚且睡着。见到李卿宇进来的时候,两家人明显眼神躲避,有些心虚,不太敢直视他。
而李卿宇一道慑人的目光在两家人身上定了定,少见地没跟两家长辈打招呼,直接进了里屋去看李伯元。
医生表示李伯元并没有大碍,他心脏是有些不好,但还没到需要手术的严重程度,不情绪激动的话,只要按时服药,基本上几年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夏芍明显感觉到,李卿宇在听见这句话时,整个人肩头都松了松。他坐在床边,拿了温毛巾给老人擦着脸,动作缓慢,很是认真,直到擦好了才放下手头的事,到了病房外间的屋子。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李卿宇面色冷淡,语气生硬。
李正誉和李正泰愣了愣,为他这语气微微蹙眉。旁边的李卿驰受不了了,“李卿宇,你这什么态度!爷爷病了,我们就不能在这儿陪着看护了?”
但没想到,他便觉得脊背一寒!正对上李卿宇发着寒光的镜片,他的眸看不清晰,但却让人觉得冷,明明两人身高差不多,但被这个小他两岁的堂弟看着,李卿驰却有种他在俯视他的感觉。
“声音小点,这里是医院。”李卿宇一句话,便让李卿驰闭了嘴,而他环视自己的亲人,也是一句话,便让他们也闭了嘴,“爷爷是为什么进的医院?”
两家人都不说话,李正誉表面上还镇定些,李正泰则觉得理亏,毕竟是他妻子闹出来的,他顿时便道:“行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卿宇,等你爷爷醒来,记得告诉我们。”
李卿宇垂眸点头,显得很疏离,“爷爷醒了要见你们,我再通知。没通知你们之前,记得别出现在医院。”
他这话又让两家人皱了眉头,李卿驰又要闹,“你凭什么…”
“凭我是李家的继承人,李氏家族未来的主人。”李卿宇声音沉敛,气势慑人。
这话明显对两家人有所震动,像一锤子敲在心头。对!他现在是李氏家族的继承人,在李家,除了李伯元,他说的话就是命令。
李正誉垂着眼,神色难辨,李卿涵则抬眼,深深看了眼李卿宇。至于李卿驰,已经是气得脸色涨红。
“这里有病人,不需要这么多人,会影响病人休息。”李卿宇转身对护士道。护士为难地看了看两家人,最终还是二房的李正泰先发话,带着两家人或没脸、或气冲冲地走了。
夏芍全程在里屋看着,内心一叹,只希望这些人就此收手。
之后的几天,李伯元醒了,也没提要见大儿子和二儿子,只是在医院里躲清闲。而李卿宇面相上的白气确实是少了几分,这让天天看在眼里的夏芍有些欣慰。
眼看着到了月底,李卿宇印堂上的劫象又弱几分,夏芍见了也总算是能放下点心来请假几天,去参加风水师考核了。
玄门三年一次的风水师考核,来的人大部分是玄门的弟子,也有其他门派的风水师,算是术数界一大盛事了。这可跟一帮老家伙在杂志报纸或者电视台上打嘴皮子仗不同,这次考校的是真功夫。察地脉、望龙气、断阴宅,风水布局、占卜推演,一切综合性运用,还有术法上的考核。
风水师之间的斗法,寻常不选在太喧嚣的市井之地,主要是避开误伤地气和伤人的事。
因此,地点选在远离香港的一处小岛,为期一周。
传说,那处小岛是处废弃的小渔村,现在没有几户人家居住。而村子败落的原因是…闹鬼。
张中先将他这一脉所剩无几的十二名徒子徒孙召来香港,将夏芍带在队伍里,向玄门表明他们将参加这一次的考核。
张中先这一脉的弟子,上一届的考核就没有参加,按照玄门的规矩,这一届再不参加,就视为改行,不再从事风水这一行。因此,在玄学界销声匿迹的张氏一脉弟子这次报名参加考核,玄门里虽然是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余九志冷哼一声,眯起眼道:“他还不死心?还想在这一行冒头?哼!既然他想让一脉死绝,那就让他来!丢了脸,死了人,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玄门收下了张氏一脉弟子的报名申请,约定月末那一日,搭乘游轮一起前往小渔岛。
而夏芍在走之前,先用天眼预知了李卿宇近期的吉凶,发现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便将莫非和马克西姆引荐给了他,暂时由两人贴身保护他的安全。
对于她要离开一周的事,李伯元是知道内情的,因此除了嘱咐她千万小心之外,也担心李卿宇会遇到什么事。在夏芍保证他这一星期不会有危险、并且介绍了两个人来之后,李伯元才放下了心。
李卿宇却是对夏芍的突然离开感觉意外,也觉得有些怪异,但她表明是公司方面的紧急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她临行前的一晚,敲开了她的房门。
两人相处两个月,虽是住在一间卧室里,但却谨守这一道房门之隔,李卿宇从来没进去过,今晚却是破天荒地敲门进了来。
夏芍的行李很简单,除了日常用品,就只有几件衣服和外套。她早就收拾好了,见李卿宇敲门进来,也是愣了愣。
他站在屋里,垂眸看了眼她的小行李箱,镜片在柔和的灯光下反着暖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件玉罗汉的挂件,正是夏芍给他的那件。
“既然是公司紧急的事,那这件东西你就收回去吧。”
夏芍一愣,顿时明白过来他的用意,心里温暖,面儿上却只淡淡一笑,“不用了。已经给了你,你戴了两个月了,这玉认了你为主人,我戴着也跟它无缘。”
却不想,李卿宇浅浅皱了眉,“你还真把自己当风水师了?”
夏芍笑而不答,只道:“反正我这次不是去执行危险任务,只是有点紧急的事要立刻处理一下,我会按时回来的。这期间,我会和我的同伴保持联络,你会有我的消息的。”
李卿宇看了她一会儿,仿佛在以他的经验断定她不像是撒谎之后,才将玉罗汉又收了起来,转身出了房间,“回来晚了的话,我多付你的那部分雇佣金,你就拿不到了。”
“…”直到房门关上,夏芍才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财迷吗?
第二天一早,夏芍带着她的小行李箱从李家大宅离开,却是半路到了酒店。在酒店的盥洗室里易了容,换上自己久违了的白裙子,打车去了张家楼,与张中先一脉十二名弟子认识了一下之后,便一起来到了海港。
登船,起航。
开始了她为期一星期的闹鬼小渔村之旅。
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十三章 出海,小岛
游轮行驶在海上,海风微咸。甲板上,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立在船头,遥望阔蓝的海面,轻轻闭眼,神态惬意。海风带起她的裙角,从身后看,气质宁静,颇有几分出尘之姿。只是从正脸看的话,她的容貌其实并不起眼,可以说是扎在人堆里也找不到的类型。
这少女自然就是易容前来参加风水师考核的夏芍。
她很少出海,即便是在青市读了两年高中,学校就靠近海边,她也只在海边逗留过,从未有机会和时间乘船出海。这一次对她来说,倒是新奇的体验。
来香港两个月了,内地公司的事夏芍大部分都交给了几员大将打理,她只在晚上李卿宇休息之后,自己关上门在房间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远程听孙长德对公司事务的报告。这几年,公司无论在拍卖会方面还是在古玩行方面,运作已经很娴熟了。夏芍觉得,她不在的这一年,正是考验公司运作能力的时候,她掌握着大方向,具体的实施则交给公司的各部门,让各部门各司其职。
一年的时间,若是她在外地的这段时间,华夏集团的一样能运作得很好,蒸蒸日上,那就表示集团在青省根基已稳。待她到了大学,就是可以再有大动作的时候了。
艾米丽那边的艾达地产,在青省跟龚沐云收购的金达集团在争夺地标上发生了几次冲突,但新纳地产公司在最后总是有意无意地退让了,这让省内商界圈子的人很是看不懂。
夏芍得知这件事后只是一笑,她告诉艾米丽,让她暂且不必在意这件事,地产公司在省内的运营继续。而她打算在解决了余九志之后,便让艾达地产进入香港发展。
这边风水传承昌盛,她的风水术在地产行业会得到很好的运用,地产公司在这里发展,比内地容易打开市场,也更容易积累资本。到时候,她会回去跟龚沐云堂堂正正较量,光明正大地把新纳地产收购到手,再以青省为根基,进军全国地产行业。
集团运作和发展的蓝图一直在夏芍脑中,只是她如今诸事缠身,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到了收拾余九志之后。这段时间,她要专心对付仇敌!
青省的上层圈子对于夏芍突然转学的事很是震动了一番,都大感意外。有的人遇到了投资和运程方面的事,想找夏芍找不到人,竟跑去了华夏集团的总部,直接找上了孙长德。希望能问明夏芍在香港所念的学校或者住址,亲自来港找她询问一些事。
对此,夏芍只告诉孙长德,让他转告这些人,暂时等待几个月。她目前以保镖身份在李家,学校那边早就办理好了转学手续,但是开学却没去报到,而是暂跟学校请了假。
今年夏芍面临高三,课业很重,她也不想这时候请假。但实在是走不开,她只能把时间挤在晚上睡前,听完孙长德对公司事务的汇报后,再拿出书本看书复习,除了去找莫非和马克西姆的那两晚,这两个月她每晚都是凌晨才睡,早晨又早起。还好靠着玄门的导气之术,调养元气,这才维持着白天的精神。
最近李卿宇的面相上的劫气越来越弱,等他完全没有了劫象之后,她就可以安心去学校报到了。至于跟余九志的恩怨,跟她在李家还是在学校没有关系。
不过,夏芍估摸着,最快也得等她从渔村小岛的风水师考核回去之后。
夏芍睁开眼,将所有的事整理过,这才看了看海面风景,转身准备会舱室。前往渔村小岛要三个小时,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去看看书。她出来的时候,小行李箱里带了两本课本,留待路上和在岛上的时候晚上打发时间用的。
现在不能去学校,只能这样挤时间复习功课了。
然而,正当夏芍要转身的时候,听见了身后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师妹,原来你在这里!”
夏芍一愣,接着苦笑,转过身去。见身后走过来一个穿着T恤和休闲短裤的小男孩。说是小男孩,其实也不算太小,有十二岁了。
男孩皮肤很白,T恤也是白色的,上面画着一只短尾巴的龙猫,休闲短裤很肥大,脚上穿着一双夹板拖鞋,手腕戴着只白色的迪斯尼猫怪手表,怎么看都是走可爱风的男孩。
但他的个性绝对不是可爱型的,一双吊角眼,眼往天上看,头发尖儿根根竖着。夏芍跟他认识了一早晨,就知道这小子脾气绝对称不上好,臭屁又都点欠揍的臭小子。
男孩名叫温烨,是玄门张氏一脉年纪最小的弟子,义字辈,师承张中先唯一的女弟子海若。
这小子别看年纪小,在阴性术法上的天赋却很高,他对灵魂方面的事感应很强烈,擅长抓阴人,驱灵,使用符箓。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叫魂”和“抓鬼”,实打实的小神棍…
如果不是他天赋这么高,这次张氏一脉也不可能让年龄这么小的他跟着一起出海,去往小岛。
张中先的三名弟子里,只有海若是女的,因此夏芍这次就以海若在美国五年前在美国新收的弟子为名,参加这次风水师考核。
既然要以海若弟子的名义,夏芍的身份张中先便不好对弟子们隐瞒了。他收弟子,对心性要求极严,信得过三名弟子的为人,因此夏芍的身份他的三名弟子已经知晓,但张中先的徒孙们却是不知道的。
只有海若的三名弟子知道夏芍并非她所收的徒弟,因为夏芍从未跟他们一起修习过。对此,海若声称夏芍的师父是张中先已过世的一名弟子几年前收的,这次是想为师父报仇,为了不引起余家人的注意,才谎称是她的弟子。
张中先曾收有七名弟子,都在海外发展,后来他们各自又收有徒弟,因此同门之间未曾见过面的事也是常有的。夏芍便因此顺利蒙混过关。
但过关是过关了,温烨这小子却让夏芍有点头疼。
他五岁就入门,坚称入门的年头比夏芍长,非得喊夏芍师妹。一早晨的工夫,他已经在张氏一脉的弟子中宣称,从今天起他不再是最小的弟子,他有师妹了!并且,他开始充分行使身为师兄的职责,走到哪儿都看着夏芍,一副指点和教诲的姿态,让她哭笑不得。
就像此时,她才走上甲板一会儿,这小子就找来了。
“不要到处乱跑!这船上的除了我们这一脉的,没一个好人。小心他们背后使阴招。”温烨抱胸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转身就走,“跟过来!回舱室。”
夏芍心里骂一句臭小子,便笑着跟在男孩后头往舱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温烨还没开门,舱室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余薇跟两名年轻的男人一起走了出来。温烨见了当没看见,眼往天上看,直接就往舱室里走。他这态度让两名男人都跟着皱了眉,其中一名公子哥儿气质的男人回头道:“站住!你们是张长老一脉义字辈的弟子吧?见了我们怎么不问好?”
这两名男人正是玄门另两位长老曲志成和王怀的孙子,说话的叫王洛川,染的棕色头发,白衬衫休闲裤,眼角微微上挑,看人眼神轻浮,算得上英俊。另外的叫曲峰,坚毅的五官,容貌略显平常,但五官很有力度,一看为人就比较强势。
两人一眼就盯在温烨身上,至于夏芍,连看也没看,显然在玄门的弟子里,温烨比较有名气。
夏芍要的就是这种不受人注意的效果,因此她一句话不说,只跟在温烨后头。温烨手放在宽大的裤子口袋里,吊着眼看人,点头,“师叔好,师叔走好。”
“你什么意思!”王洛川眉头一皱。走在最前头的余薇也冷着脸回头,目光威严冷厉地盯向温烨。
温烨一指甲板,手腕上的白色猫怪手表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甲板我们用完了,请三位师叔继续用。我说走好,没错吧?”
王洛川一时语塞,话是这么说,但总觉得这小子说的不是好话!可是又挑不出他的错儿来,一时间不知怎么发作。
温烨却懒得理他,问候之后,带着夏芍就往船舱里走,而两人一动脚步,王洛川便看见了夏芍,顿时脸一沉,“你呢?没规矩!你们张长老这一脉的人,都这么不尊辈分么?”
温烨顿住脚步,皱眉,转身,白色T恤上憨厚的龙猫看起来都斜起了眼,“师叔让你跟他们说走好,没听见?”
夏芍垂眸忍着笑,颔首,“师叔走好。”
王洛川脸都黑了,温烨则很是那么回事地一点头,手放回兜里,踩着他的大夹板拖鞋,大摇大摆带着夏芍进了船舱。
门砰一声关上,听见王洛川的怒骂声,“混账!等到了岛上,有他们好受的!”
夏芍则一眼瞥出去,无声冷笑,待看向前方大摇大摆走着的男孩时,又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小子还挺会气人!
这次风水师考核的人数有一百多人,玄门弟子占了绝大部分,其他门派的风水师只有十来人,其他都是玄门的人。张氏一脉只有十二人,可见余、冷、曲、王四脉的弟子来了多少人。
游艇很大,一百来人分了几舱,房间完全够了。夏芍跟海若的三名弟子在一个舱室,海若是名年近四十的女人。修炼玄门养气功法的女子一般看起来都比较年轻,海若看着也就像是三十岁的成熟女子,身段玲珑,眉眼间很是温和,说话也温言温语,是名性情慢而温柔的女子。
听张中先老爷子说,海若在美国已经结婚,婚后夫妻感情虽好,却一直没有孩子。她收了两名女弟子,如今都已二十多岁,温烨是最小的,海若一直把这三名弟子当儿女看待。
海若的另两名女弟子竟是对双胞胎姐妹,名叫吴淑和吴可。听说海若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也是小小年纪就入了门。两姐妹长得一个模样,脸蛋儿圆圆的,姐姐沉默些,妹妹腼腆些,两人话都比较少,但对人还算比较友善。
温烨一回来就告状,“都是她的错!没事上什么甲板,害得我去找,还遇上几个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