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村里的一位老大爷,背着手提着个小板凳,笑呵呵的。老大爷瞧着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说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说法,给年轻人听听。

老人家这么一说,村里不少人都跟着附和,表示都听过这种说法。但是一时又没有几个人说得出其中道理来,反正就只是听过。有句老话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所以,尽管没有能说出其中道理来的,祖祖辈辈的也都遵循下来了。

倒是胖墩周铭旭的父亲周旺咳了咳,背着手站了出来,脸上有些飞扬的神采,颇为骄傲地笑着说道:“咳!这说法我知道是为什么,我二叔曾经提过。”

周旺的二叔,那就是周教授。周教授研究风水,又是国学大儒,十里村的名士,村里人鼓励孩子们好好学习的榜样。提起周教授来,他说的话自然是令人信服的,于是村里人纷纷问起周旺“门前不种桑,屋后不种柳”这说法是什么原因。

夏芍是周教授的学生,小时候跟周旺家里也熟,因此周旺就看着夏芍说道:“小芍啊,教授没跟你提起过?这门前不种桑,屋后不种柳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说法。因为桑跟丧字同音,门前见丧,不吉利。至于屋后不种柳,也是谐音。柳同流,钱财容易从屋后流走,不聚财。”

周旺这么一说,村里老少立刻发出一声恍然的声音,纷纷称赞,“哎呀!周教授就是有学问啊!”

周旺听着,自然跟着脸上有光,家里出了这样的大儒学者,怎能不骄傲?这可是门楣光耀,几辈子积累的福气。只是现在说起来,老夏家也发达了,二叔果真没看走眼,当初就说小芍这孩子不是池中之物,长大了必有作为。但是这孩子现在还没长大呢,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很了不得了!

“小芍啊,教授没说过屋前不能种柳树,我想应该是没事。”周旺笑着说道。

夏芍听了也是一笑,说道:“周旺叔,周教授说的没错,国人平日就讲究个吉利,屋前桑、房后柳谐音上来讲确实不吉利。我爷爷奶奶这处新宅子,柳树虽说不是种在屋后而是种在屋前,但也不成。因为这宅子坐北向南,东为青龙西为白虎,树种在门右,便成了一棵白虎树,主家中女性当权,要犯小人。幸亏是前两日才种上,否则时日久了必成煞。”

夏芍说话不紧不慢,笑容恬静,村里老少听得都清楚,但却是都愣了。

这小丫头,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听着挺懂啊!

老夏家的这小丫头,怎么连这些都懂?

“小芍子,这些事听谁说的?”奶奶江淑惠在一旁问道,老太太慈祥的脸上满是惊讶,好似不相信自家乖巧懂事的孙女,连这些老辈人都觉得玄乎的事都懂。

周旺挠了挠头,“应该是听我二叔说的吧?”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听了互看一眼,偷偷一笑。周教授就周教授吧,反正女儿也是周教授的学生,不然说起唐大师来,还得跟村里人解释,太麻烦了。

周旺的猜测很容易便获得了村里老少的认可,夏家的孙女从小就跟着周教授学东西,放了学就去他家里学国画书法那些,应该是周教授教的。

一听说周教授还教了这些给夏芍,村里老少就纷纷议论起来,有人一拍大腿,脸色惊惶,“哎呦不好!我家屋前也种了棵柳树,这怎么办?我回去把它砍了!”

说话那人夏芍正好认识,顿时便笑了,“刘奶奶,你家里那棵柳树早就在了,我是知道的。种在屋子东边,正巧你们家房子也是坐北向南,青龙位上得柳,旺子旺孙!那可是棵吉树,别砍了。”

刘奶奶一听,这才安定下了心神,但刚才心提了一下,现在又落回来,她一时还有点懵,边点头边说道:“我说我们家怎么这些年也没出什么事,原来是棵吉利的树。”

旁边却有人撇着嘴摇头,“别说,同样是种柳树,怎么种这边成,种那边就不成呢?这里面的门道可真多,咱又不懂,家里门前都没少种树,要是种错了可怎么弄?”

有人提议,“要不都砍了?不种不就不用管好坏了?”

“哪能砍了?我家门前那棵石榴树种了十来年了,每年夏秋还留着小孙子、小孙女回来吃呢!”

“就是!我们家屋后还种了棵枣树,每年枣子可甜了!砍了多可惜。”

村里老少纷纷议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夏芍笑了笑。真没想到,不过是爷爷奶奶新宅子前的柳树,能引出村里人这么多担忧来。不过,说来也是,村里不同于城里,各家都有小院子,种棵树什么的是常事,有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夏芍垂了垂眼,既然是她把话题引起来的,不如就趁今天这事跟村里人说一说最基本的,免得大家忧心。

她这么思量着,但还没开口呢,便有人问了。

“小芍子啊,周教授还教了你些什么?他有没有说哪些能种,哪些不能种?你跟我们说说呗?我们也好看看,谁家有点问题的,就把树趁早砍了,以后要种也注意点,成不?”

夏芍哪会说不?父母亲也对她点点头,希望她说一说,帮帮村里人。

奶奶也说道:“小芍子,这些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子的,你也没少吃这些人家里的石榴枣子,知道的就都说说吧。”

“行。”夏芍拍拍奶奶的手,这才将村里老少看过一遍,笑着不紧不慢说道,“我倒是知道些。所谓人有人相,物有物相,树也有树相。门前种树的时候,首先应该看树相。一般来讲,屋子门前种树,要考虑树的高矮和叶子形状,门前以圆叶树木为主,门后以长叶树木为主。门左树木宜高大,门右宜低矮。高壮整齐的树吉,畸形弯曲的不吉。另外,门前树木枯萎了,那更是不行的。”

夏芍先笼统的一说,接着便举了例子,“至于种什么品种的树,就看大家的需要和喜好了。核桃树利健康,栗子树旺财,石榴树多子多孙,樱桃红运当头,枣树早生贵子。竹子旺文采,香檀、龙须这些树都是增官运、旺人丁的。这里面种竹子要注意一点,不能种得太少。风水上讲究势,竹子纤细,太少则势孤,反而不吉。”

为了怕村里老少听了晕乎,夏芍故意放慢语速,但还是听得村里人面面相觑。

“哟!这里面还有这么些说法啊?”村子里的老太太老大爷的都相互看一眼,撇撇嘴,露出一副“这玩意很玄”的表情。

年轻些的则问:“这里面有什么道理么?要只是谐音上的图个吉利,其实种错了也没大有问题吧?”

“胡说!”立刻有老人唬着脸道,“这些事,宁可信其有的!再说了,周教授教的,那肯定是得听着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什么事都胆子大,唉。”

夏芍笑了笑,解释道:“自然是有说法的,这些不光是民间为了用其谐音讨个吉利,还跟风水的理论有关。古书载:‘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是为风水。’但其实风水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气’。这点古书里也有说法,《黄帝内经》曰:‘气者,人之根本。宅者,阴阳之枢纽。顺之则亨,逆之则否。’《易经》里也有云:‘星宿带动天气,山川带动地气,天气为阳,地气为阴,阴阳交泰,则天气氤氲,万物滋生。’即便是树,不同的树,气自然是不同的。”

说这些,夏芍也知道村里老人不一定听得懂,于是便说道:“总之,这些植物、花草种在院子里,对藏水、培荫地脉、化解漏气,都是有好处的。风水里,人不能居于草木不生之处。大家可以想想看,连草木都不活的地方,地气必然是有问题,人在上面住着,对身体怎么可能好呢?但凡是那种不毛之地,哪有人烟呢?”

这么一说,村里老少纷纷点头,表示认可,确实是这么回事,听着倒挺有道理。

“拿之前说的栗子树来说,说它利财运,是因为栗子果是金色的,金色在五行里正是代表财气。说屋后不能种柳,并非仅仅谐音不吉。柳树枝条柔韧,随风而散,散出去的就是气,种于屋后的方位,确实是不吉的。所以,这些事其实都是有说法的。”

村里人听了,都一副恍然的样子,赞叹着点头。

“原来还有这么多说法啊!小芍子这丫头,小时候怎么没见着懂这么多?”

“小时候那是小时候,这不是长大了么!学习也是越学越多的嘛。”

“哎呀,真是出息了。周教授小时候没白教,老夏家生了个好孙女!江大娘,你真是好福气呀!”

江淑惠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来,她也不知道孙女懂这么多啊。小时候就是瞧着乖乖巧巧的,怪叫人疼的,也不指望长大了出息,平平安安就行了。哪里知道能享孙女这么大的福?

夏志元和李娟也是感慨,这还是头一回听女儿说这么多风水的事,还说得头头是道的。这可跟听唐大师说风水的事不是一个感觉,自家女儿懂这么多,当家长的心里总是别有滋味的。

夏芍却是笑着说道:“我刚才说的都是屋外种树要注意的,至于院子里头倒是好记,只需记住两点就成。一是别让树的枝叶遮挡了门窗,妨碍气的流通。二是别种槐树,刚才不是说了‘门前不种桑,屋后不种柳’么?其实还有一句,那就是‘中间不种鬼拍手’。鬼拍手就是指槐树。槐树性属阴,咱们这是阳宅,自然不能让阴气太盛了。”

见村里人又点头,夏芍便说道:“说了这么多,我做个总结好了。以四正方来说,东边石榴,西边花草,南边花果,北边树木宜高大。此法适合所有坐向的房子,若是坐北朝南,则更是大吉。以四隅方来说,东南竹子,西南桃,东北苹果,西北枣。此局也适合所有朝向的宅子,若是坐西北朝东南,则获大吉。”

“哦,原来是这样…这就好记了,咱们赶紧回家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把树砍了另种!”有人说道。

“对对,江大娘,既然你家新宅子门口的这棵柳树不好,也赶紧砍了吧!要不要帮忙?你说一声,咱们拿斧子过来砍了。”

江淑惠本能地看向孙女,夏芍苦笑摇头,“别砍。树高一米便有树灵,它长这么高不容易,能别砍就别砍。祷告三天,移栽了就是。这里不适合栽,总有它能活的地儿。”

村里老少一听愣了愣,赶紧表示那就不砍了,发现不好的就移栽去别处。

“老王叔也是,不懂就别乱说了,差点给老夏家种了棵白虎树,怪吓人的。”

“没事没事,不知者不罪,村长也是好意。”夏志元听了村里人的话笑着说道,“反正种的日子浅,小芍不是说没成煞么。”

“前天才种的,不太要紧。”夏芍说道。若是时日久了,便需要以朱砂画九圈,解其煞气才能移栽了。

既然如此,夏志元便决定等三天后再回村里一趟,帮忙把树移栽了就是。

接着,江淑惠就招呼夏芍去宅子里瞧了瞧,房间里家具都置办齐全了,夏芍看过之后,便笑着说改天送个日子过来,明年挑个吉日,再让老人搬新宅。

全村老少聚在门口还没散,直到夏芍陪着奶奶和父母回了老房子,后头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才散了,都忙着回家看看自家种的树去。趁着夏芍还没走,谁家有拿不准的,也好过来请她再去看看。

夏芍陪着奶奶回了院子后,发现刘翠翠的父亲刘二叔还没走,正在院子里醉醺醺地跟夏国喜侃大山。

江淑惠一进门便笑道:“老头子,再叫你不跟来!刚才孙女可是在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村里人面前露了一手!”

夏国喜听了,撇撇嘴,拢着手耷拉着眼皮子。自从这孙女不声不响办了个公司,后来又在省会青市那边上了电视报纸,他就觉得她再露多少手,他都不惊讶了。

刘二叔看样子还不死心,见夏芍回来便又上前,看着还想问什么的样子。跟着进来的孟婶见了,知道他是惦记着夏芍发达了,想借着闺女救过人家一命的事,捞点好处去喝酒。她实在是丢不起这人,便上前去赶在他开口之前,生拉硬拽地把他拖走了。

中午在老家吃了饭,尽管老人是想留夏芍住两天,但她实在是有公司的事要忙,便说当过年那几天,公司员工也都放了假,她再回来陪陪老人,奶奶江淑惠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到村头,放她回家了。

回到家里,夏芍便停也没停地去了师父唐宗伯那里。

徐天胤正陪着老人坐在窗旁,腿上盖着毛毯,晒着太阳坐着。见夏芍来了,他便抬眼望着她,但果然少女还是瞪他一眼,待看向师父时又换了张笑眯眯的脸。

“师父,我回来了。怎么样?中午师兄没又熬红豆绿豆八宝粥给您喝吧?”夏芍蹲去唐宗伯身边笑问。

唐宗伯哭笑不得,“别老记着你师兄的糗事!当心师父把你小时候的糗事说给他听!”

夏芍立刻咬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师父疼师兄,不疼我了。”

“哈哈。”唐宗伯哈哈大笑,被她的模样逗的,“那是因为你这丫头鬼点子多,谁也欺负不着你,你师兄平时一定没少受你欺负!”

夏芍一听这话立刻去瞪徐天胤,她有欺负他?那昨晚是谁欺负她来着?

徐天胤接收到她瞪视的目光,眸色黑幽幽,默默起身,去给她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师父身旁,夏芍这才起身坐了下来,把身上的龙鳞拿了出来。

“这鞘儿是换过的,不是原配。师父看看里面这把刀。”夏芍边说边递了过去,并以意念压下了龙鳞的煞气,不许它在刀鞘解封的一刻窜出来伤了师父。

唐宗伯一看夏芍递来的是一把短刀,便愣了愣,接过来之后先是端在手中看了看刀鞘上的符咒,“嗯?这雕工,这是你小子的手笔吧?”他看向徐天胤,徐天胤一点头,唐宗伯便又道,“这咒…嘶!你雕得倒密实,五十四道?这刀有这么重的煞气?”

徐天胤又点头,他记得她收服这把刀的那晚,是变换了五十四道咒法,封这刀的咒他便用了五十四道。

唐宗伯一看这密实的咒便脸色凝重了下来,端在手中,轻轻打开了刀鞘。

刀鞘刚开一线,便有一道雪光映出,窗外阳光映衬下,逼得唐宗伯眼都虚了虚。尽管夏芍以意念控制了龙鳞不可伤人,但它也只是没做出攻击的姿态,本身的煞气仍是极为浓郁凶戾!

那黑浓的煞气随着刀鞘除去,裹在刀身四周,看得唐宗伯都运气周身元气护身,翻转在手看了几遍,惊骇,“嘶!好凶的刀!怪不得…这刀从哪儿弄来的?”

夏芍便把机缘巧合得了这刀的过程一说,但尚未说当初跟常久推测龙鳞身份的事,只留给唐宗伯猜。

唐宗伯沉吟道:“南边大墓?”他略一思量,眼底明显现出激动的神色,“原来的刀鞘还留着么?拿来我看看!”

夏芍摇摇头,“原来的刀鞘就是换过的了,这把刀我也没看见原配的刀鞘,也算是个遗憾吧。”

但唐宗伯却是又反复看了看手中的短刀,尤其在刀身上的龙纹处仔细眯眼瞧了瞧,丝毫也没有看不见刀鞘的遗憾,“这要真是师父想的那把凶刀,你这丫头算是得了大机缘了!还遗憾什么?”

“那师父觉得这把刀是?”

“亏你还是古董这一行的,这刀剑的知识该多了解了解。古书有记载,‘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按你所说,这刀出自南边大墓,地点也对得上,这应该就是魏晋时期的凶刀,龙鳞!”唐宗伯说道。

夏芍听了这才笑了起来:“师父跟我们当时推测的一样,虽然史料上记载龙鳞刀的尺寸要长些,但我们认为史料也有夸张之处,未经考证,或不可取。所以,这把刀我就叫它龙鳞了。”

唐宗伯愣了愣,随即瞪着夏芍哭笑不得,“闹了半天,你早就知道,这是逗师父玩呢!”

“这是逗师父开动脑筋,看您老人家的眼力退没退步。”夏芍笑容娇俏,眼眸弯作月牙儿,“这刀要真是龙鳞,那时候的凶刀如今还雪亮锋锐,说起来也挺不可思议,古代的锻刀技艺现在好多都已失传,如今看起来,这技艺称得上神工了。”

“神工也是因为有煞气滋养着,地气不侵,这才能保持原貌,换成别的,早锈炖得不能用了。”唐宗伯端量着手中的刀,惊奇感慨,“师父这辈子,看过的凶刀不少,但论其煞气,怕是只有日本战国时期的妖刀村正能跟它比!”

夏芍闻言点点头,妖刀村正她听说过。是日本战国时代的刀工村正所作,但因为太锋锐了,被视为不吉。德川家康以前的两代松平家主,也就是家康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死在村正刀下,家康本人幼年时期也被村正刀伤了手指。这本来可以说是巧合,但家康的嫡男后来被织田信长所逼,切腹自杀时用的也是村正。且关原合战中,家康被织田的长枪伤到手指,巧的是,受伤的刚好是当年被村正所伤的手指,而且织田的长枪也正是村正所造,因此村正便被称为“德川家作祟的妖刀”。江户时代后,因为社会的风气不太喜欢这种以锋锐和实战出名的刀,村正的“妖刀”之名便流传了下来。

“这刀你怎么把它收服的?以你这小丫头在玄门心法上的修为,现在收服它还难了点,你师兄帮你了?”唐宗伯问出疑惑。

夏芍笑了笑,皱眉,“师父也对我太没信心了。”

徐天胤看向唐宗伯,摇了摇头,表示是夏芍自己收服的。

唐宗伯惊愣了,“你把收服的过程说给我听!”

夏芍只得把自己当时下了五十四道符咒,直到把龙鳞困得没脾气了才把收服了的过程一说。

“连下了五十四道?你哪来这么多元气?”唐宗伯看向夏芍,历经许多人世沧桑的老人很少出现震惊的神色。这个弟子,天资聪颖,悟性高,这他一直是清楚的。他以前教她玄门术法的时候,常和她斗法,虽都比较温和,但也没少考察她。她施法时周身元气没有波动,这他是知道的,当时还奇了奇,觉得匪夷所思。

这事唐宗伯这些年来一直没想通,但他一生经历奇事无数,对此也不是接受不了,只是觉得自己人到晚年收的这徒儿的奇特之处,在他一生经历的那些事中,绝对称得上是奇中之奇了。

一个人周身的元气,怎么可能会在施法的时候没有波动呢?

唐宗伯看向一旁沉默的徐天胤。

徐天胤见师父望来,便摇摇头,答道:“连着五十四道,没有元气消耗。”

唐宗伯惊奇了,这就算是他全盛时期,连着下这么多符咒,也是要拼了命的。元气耗损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瘫痪个几日动弹不得,重则性命不保。尤其是在收服这么凶的刀时,稍有不慎,便会被煞气反扑,那可是十之九死的事!纵使有人在一旁护着,也能伤个不轻!

这丫头,胆子太大了!而且她这命格之奇,比她师兄还厉害!

这也不知是好是坏…

唐宗伯叹息着,又看了看龙鳞,这才把它归入鞘中,还给夏芍收好,“这刀煞气这么重,是把不错的法器,好好收着吧,这机缘可是难得。”

夏芍把龙鳞收回来笑了笑,她本来就是留着有大用处的,有了这把刀,明年再寻上几件玉石,好好修炼一番,相信香港之行不会吃亏。

夏芍在师父宅子里一直陪着坐到下午吃晚饭,夏志元和李娟便来了,夫妻二人张罗着在老人这里开饭,好好地又坐了一桌子菜,五人一起用过,夏芍这才跟着父母回去,陪着母亲闲话家常。

听说明天夏芍就要忙公司的事了,李娟不住地叨念,“放个假回来,也没那么多时间休息,瞧把你忙的。太累了也不好,妈宁愿你不把公司做这么大,只要是平平安安的就行。”

夏芍听了笑了笑,安抚了母亲几句。话是这么说,可公司做起来了,她总要对自己对跟着她的人负责的。陈满贯、孙长德、马显荣、艾米丽,这些人都是信任她才跟着她的,她总不好叫他们失望。而且她自己也不想停下来,趁着年轻时不拼搏,什么时候拼搏?

陪着父母聊到很晚,李娟心疼女儿明天还要工作,便撵她去睡了。

夏芍回了屋,自是睡不着,拿出围巾来又织了一会儿。徐天胤过了小年再回京城,刚好过小年那天是公司的年终舞会,他会开车送她去青市,然后便回京城。

还好围巾织得快,不像毛衣那么麻烦,几天的时间足够了。

直到快织好了一条,夏芍才感觉困了,这才放下关灯休息。睡到半夜,感觉到某人又溜了进来,她已经懒得起来了,只听着他自己脱了衣服上床,这回不用她说,自己就钻进了被子。

待男人的气息靠过来,将她揽在怀里,夏芍闭着眼苦笑,她昨晚想得一点也没错,果真是给自己又挖了一个坑。看徐天胤这样子,怕是要天天晚上跑过来了。

夏芍内心纠结着,也不睁眼,一副“不要吵我我要休息”的模样,以防男人像昨晚那样兽性大发。徐天胤也不知是不是今天被她瞪了一天瞪怕了,抱上她时感觉她没有抵触的情绪,这才好似安心一般将她又往怀里揽了揽,闻着她发间的香气,闭着眼很快睡着了。

直到他睡着了,夏芍才慢慢睡去。第二天一早起来,毫不意外,身旁床铺已冷。

而在夏芍刚起床不久,便接到了陈满贯的电话。

“夏总,有事跟你说一下。”电话里传来陈满贯笑呵呵的声音,“不少人听说你回来了,正想着请你吃顿饭,为你接风庆功呢。宋行长说银行年终有客户交流舞会,特地把请帖递来了福瑞祥,请您出席。咱们东市年终也有企业家会议,今年华夏集团是市里的明星啊,呵呵。刘市长打算亲自主持会议,表彰表彰咱们呢,当然,明年拍卖会的事应该也想讨论讨论。现在华夏在青市风风火火的,刘市长还怕咱们把东市抛了,拍卖会转去青市呢,呵呵。”

陈满贯这一说便是一大堆的行程,夏芍当即推了接风庆功的饭局,她时间上实在不富裕,“既然市里的企业家年会就成了,这些人在年会上就见得着,不用见那么多次。银行的交流舞会我不一定有时间,看情况吧。”

夏芍打电话的时候,李娟正往桌上端早餐,听了不由看向夏志元。夏志元看着报纸,呵呵直笑,没说什么,早就料到会这么忙了。

陈满贯在电话里一沉吟,说道:“银行的交流舞会我看是宋行长有事找您,他最近有点麻烦事,可能是风水上的,那天请帖亲自送来福瑞祥的。我说您刚回来,先处理处理家事,他便说过几天也成。所以这事您看…”

“那就问问时间吧,看我安排不安排得过来,若是安排不过来,就单独约了宋行长出来看看就是。”

“好。哦,对了。”在挂电话之前,陈满贯又想起什么似的,语气突然沉了,“还有件事,是您刚回家那天的事了,我一直没打扰您。现在有件事,在咱们东市传开了,是关于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祥全的。林祥全在您回来东市的那天晚上,死了。”

夏芍一愣,虽说是早就看出林祥全有这一劫,但是毕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乍一听到,她还真是愣了愣。

当初,就是因为跟林祥全的女儿林海茹有点过节,林祥全便在拍卖会之前的舞会上与他夫人来找她的麻烦,当时夏芍便提醒过林祥全,不能这么宠溺女儿,不然早晚他会尝到苦果。如今他真是没过这一劫,也不知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夏芍正想着,还没问呢,陈满贯便说道:“听说是林总的千金在亿天俱乐部玩的时候,得罪了几个外地来的小混混,闹起来的时候她曾说自己是林氏集团的千金,让她爸出面收拾这几个人。那几个小混混都是外地来的,不是安亲会的人,当时好像是喝了酒,胆子也挺大,就把林小姐给绑了,让林总拿钱去赎人。林夫人吵着不让报警,林总去了以后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就让人给捅了,人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前天晚上就过世了。现在林家正办丧事呢!听说,那几个小混混跑了,因为是外地流窜来的,林小姐又受了惊吓,警方弄了画像,还不知道能不能抓得着呢。”

夏芍一听,不由感慨,摇了摇头。

陈满贯的声音却是有些激动,“夏总,你太神了!现在这事在东市传开了,都说你当初说的太准了!有不少人要找您给卜卦看看运程呢!我都给您先记下来了,等您来了再安排吧。”

夏芍听了应下来,陈满贯听着似乎还有什么话想问,但是最终没问出口便挂了电话。

他想问的自然是东市陶瓷企业的事,当初孙长德猜测,若是林氏集团的林总没了,夏芍可能会让华夏进入陶瓷业,与李老的集团合作。但是这是都只是他俩之间的猜测,夏芍不提,他们也不好说。毕竟现在华夏家大业大,他们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挺忙的了。掌舵的事,还是交给她来做吧。

其实这件事情,孙长德还真没猜错,夏芍当初确实有这么个闪念。但是她也知道,进入陶瓷业,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在商言商,林氏没了顶梁柱,嘉辉集团那边不一定不会想着把林氏在陶瓷企业的股份一收,然后股份利益归自己。她想顶替了林氏的位子,也得拿出嘉辉集团愿意跟她合作的本事来才行。

夏芍总不愿靠着风水上的人脉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李老对她特殊对待,她要凭就凭真本事。而且嘉辉集团本身也有董事会,有些事不是李老一人说了就能算的。所以,夏芍一开始虽有这想法,但却暂且搁置,因为她没找到合适的筹码。

但是现在想想,筹码竟被她遇到了!

夏芍想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青市古玩地摊上结识的粉彩制瓷高手,常久。

但常久表示不会用自家祖传的手艺再去仿制粉彩瓷,但夏芍却是有了些主意,或许能说服他。

常久母亲的肾(禁词)源在慈善基金会的帮忙下已经找到了,过了年便去京城动手术。趁着年前他们还没走,夏芍便决定这趟回青市出席公司年终舞会的时候,去他家拜访一下。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四十三章 青市之行

华夏集团的年终舞会定在小年夜,夏芍因为想要去青市的时候拜访一下常久,因此提前一日启程。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听说之后,两人经过一晚的商量,决定让李娟陪着夏芍去青市。

这些年,家里不富裕的时候,李娟整日就忙着厂子和家里的厨房转悠,她性子体贴温柔,很少提花钱的要求。结婚这么多年,从来也没去过青市,更是从来都没出去旅游过。这让夏志元这身为丈夫的觉得很对不住妻子。如今家里虽然说是富裕了,但李娟也只是辞了厂子的工作,每天进进出出桃园区,其实忙的还是丈夫和女儿的师父的生活起居。

平日里也就算了,这不是女儿放假了么?夏志元就觉得,让妻子跟着女儿去青市走走也好,反正是公司内部的年终舞会,不碍事。

“我和你妈商量过了,让你妈跟着公司的车一起就行了。到了地方,你也不用太管她,找个人陪着她出去买买年货就行。或者等公司的年终舞会结束,你们俩再一起在青市逛一天再回来也成。爸就不去了,临近年关了,也有事忙,正好在家陪着唐老,你也不用担心你师父。怎么样?”中午吃饭的时候,夏志元便在饭桌上问夏芍道。

这些天夏芍白天去福瑞祥忙公司的事,中午晚上回家里来吃饭。

为了照顾师父唐宗伯,夏志元和李娟夫妻挺有章法。二人觉得夏秋午时热下午凉快,就中午两人去老人那里吃饭,下午凉快了再推着老人出来走走,顺道来自家宅子吃饭。到了春冬季节,午时有点阳光,傍晚就冷了,因此便换过来。中午把老人推出来走走,来自己宅子吃午饭,傍晚就去老人那里。逢夫妻二人回老家的时候,就给老人把饭菜准备好,到时热热就能吃。

如今正是冬天,中午徐天胤便推着唐宗伯来了夏芍家里的宅子。

夏芍一听父亲的话便愣了愣,母亲若想去青市逛逛街,买买年货,她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她跟师兄约好了,坐师兄的车走的。

“我不跟公司的车,打算让师兄送我去青市。妈就跟着我和师兄的车吧。”夏芍笑道,表情自然。

夏志元和李娟这才一愣,看向徐天胤,明显还不知道这件事,“哟,小徐要回青市?”

徐天胤放下碗筷,点头道:“嗯。”

“也是,都快过年了。小徐是家在青市吧?”李娟问道。

这些天都是在一起吃饭,夏志元和李娟对徐天胤孤冷寡言的性子已经有些习惯了,问他,他就说话。不问他,他就默默吃饭。再瞧着他对老人挺孝顺,照顾人还挺细心,夫妻二人便觉得他也没那么难亲近,就是平日相处的时候,不要太在意他说不说话就行了。

只是听说他要回青市,让李娟有些意外,这才想起还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说起这些天跟徐天胤的相处,李娟可有心得。她感觉这年轻人挺有趣,瞧着挺贵气的,但却跟她这小半年来接触的一些富家太太公子不一样,尤其那些公子哥儿,说话嘴里都跟抹了蜜似的,却全都是虚的,没一句实话。倒是这年轻人,虽说是言语简洁,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但问他什么他却是有问必答,而且答得清楚,跟他说话一点也不必费脑子。

李娟瞅着徐天胤,等着他回答。这模样看得夏芍在一旁不由露出抹苦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母亲也有这爱好,跟她差不多,拿跟师兄说话当趣事。难不成,她这恶趣味是遗传了母亲?

徐天胤却是微微摇头,“不在。”

“不在?不在青市?”李娟一愣,“那在哪儿?”

“京城。”徐天胤答得简洁。

却让夏志元和李娟都愣了愣,“哟,京城?”

徐天胤点头。

夏志元却是思量了一阵,看向徐天胤,问道:“小徐啊,过年是在青市过,还是回京城?”

“京城。”

“既然是在京城,那怎么还送小芍去青市?”夏志元问,有点奇怪的感觉。他是看出来了,这小伙子跟自己女儿之间感情还挺好,若说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有同门的情分在,他倒不觉得怎么样。可是这师兄妹感情再好,也不用到这份儿上吧?女儿回家是坐着他的车回来的,去趟青市都得他送回去,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毕竟,东市这边福瑞祥的员工也去青市参加年终舞会,女儿说公司包了大巴车,她完全是可以跟着大巴走的。再不成,跟着陈总的车一起去也行。

这才应该是正常情况,怎么还得让她师兄送呢?

可疑!

这件事情很可疑!

夏芍一看父亲一副警觉的样子,就知道惹他起疑了。她不由看向徐天胤,目光自然是不敢流露出不正常的意味。只是笑了笑,刚想替徐天胤敷衍过去,便却见徐天胤看向夏志元,面无表情,还是一张冷淡的脸,只是点了点头。

“军区有事,顺路。”

噗…他还会说谎?

“哦,军区有事啊。”夏志元边沉吟着点头边还是看着徐天胤,他这么多年的人生阅历自然不是假的,这小子说没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嗯。”面对夏志元的审视,徐天胤点点头,端坐不动,目光黑幽幽,比真金还真。

李娟也看出丈夫的不对劲来,不由拍了他一巴掌,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小徐是个好孩子,还能骗你不成啊!我就坐小徐的车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再跟女儿坐公司的车回来。”

“我就是问问。”夏志元说道,这才把审视的目光收回来,看来是信了。

夏芍坐在一旁垂着眸,以吃饭来掩饰自己快要憋到内伤的心情。父母还是不太了解徐天胤啊,他那种呆萌的表情,换做是她,一定会怀疑到底的。

一顿饭吃下来,李娟跟着夏芍去青市逛逛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过早餐,道别了师父,夏芍便陪着母亲坐上了徐天胤的车,三人一起离开了桃园区,驶离了东市。

一路上风景无限,夏芍指着窗外,挽着母亲的胳膊,与她谈笑。前世里,母亲是没怎么出过远门,大半辈子都在东市度过,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她自己也是有些感慨。让她跟着出来走走,是丈夫提议的。她本是不同意的,总觉得过小年,自己不在家里,留丈夫跟唐老一起过,显得太冷清了些。但他却是体贴自己,既让自己能陪着女儿过小年,又能让自己出门逛逛。

对此,李娟心里是甜着的,因此一路上脸上都带着笑容,跟女儿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十分享受的样子。

到了青市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夏芍和徐天胤还是去了学校附近的望海风酒店订了房间,两人陪李娟在酒店吃了饭,夏芍便劝母亲回房休息一下,毕竟坐了半天的车了。明天晚上是公司的年终舞会,她白天陪母亲出去逛逛。

夏芍见时间还不算晚,便打算去常久家里一趟。徐天胤表示明天再回军区,李娟也没起疑,但事实上,明天徐天胤便要回京城了。青市离京城有些远,他早晨开车出发,晚上天黑了才能到,但也总算能赶回去陪他爷爷过个小年了。

徐天胤还记着去常久家的路,带着夏芍一路便来到了常久家里。

老旧的民房区,坑坑洼洼的四合院小院子,收拾得还算干净。夏芍来到门口的时候,大门没关,却是贴上了春联儿,喜气洋洋。

夏芍看着那喜庆的春联,会心一笑,敲了敲门。

常久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很明显愣了愣,“夏总?您怎么来了?”

他赶紧出来,把夏芍请进了屋。夏芍把带来的补品递给他,说道:“听说你母亲过来年就要去京城医院动手术了,我带了些补品来,另外有一件事想跟你说说,看看你有没有兴趣。”

到了屋里,常久赶紧擦了擦老旧的沙发,这才请夏芍和徐天胤坐下,亲自倒了茶来。听夏芍这么一说,便愣了愣,“夏总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妈的事还是托您帮忙。原本想着,等做完手术,我和我妈亲自登门谢谢您,没想到您倒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这怎么好意思。”

夏芍笑了笑,她也不罗嗦,直接开门见山,把来意一说。简略地说了说东市陶瓷业的发展前景,并提出想要请常久出山。

常久一听是这事,本能就想拒绝,“夏总,不是我不识抬举,上回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我爷爷那辈人的手艺,就让它在我手上断了吧。我跟我妈发过誓,不拿这门老手艺吃饭。所以,您看…”

常久有些纠结,这事如果是别人来跟他提,他一准儿就把人撵出去了,偏偏来的人是夏芍。他母亲的病还是托她的福给介绍的基金会帮忙,才能这么快地找到肾(禁词)源,连医院都给联系好了,就等着过了年过去。再加上之前在古玩市场里的那件事,他自己也受了夏芍的点拨,对她自然是感激的。但她今天又来提这件事,不由让他有些难办,他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她早打听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帮了自己这个忙,就是奔着今天来的?好让他无法拒绝?

这想法常久也知道不地道,且之前夏芍表现出来的气度和品行,他也愿意相信她。但今天她来说这事,即便是他不怀疑,也很难办。欠人的恩情要还,这道理他明白,而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还的,如果她要让自己走这条路,他也只能违心答应。只不过如此一来,违背了对母亲发的誓言,他内心还是要受煎熬。

夏芍就知常久会多想,这才一笑,说道:“怎么一提起瓷器,你想到的就是作伪呢?难道你制出来的瓷器,除了在古玩市场的地摊上以假乱真,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常久一听便愣了,看了夏芍好一会儿,喃喃道:“堂堂正正?夏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同样是粉彩瓷,你在瓶底印上‘大清雍正年制’那便是作伪,见不得光。但你若堂堂正正地书上自己的款,那就是高仿的艺术品,世界会为你震惊的。”夏芍一笑,眼底却有光彩。

常久也是怔愣了半晌,似乎听明白了这话里的区别和意思,不由胸膛起伏,微微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看着夏芍。

“你爷爷那辈人也是老艺人了,他们仿制作伪是迫于生活和当时的社会环境。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国内国外对瓷器的喜爱从来不曾有一分减少,只是古玩真伪难辨,且存世量少,不是人人家里都请得进去的。我们若是以现代高仿的高档瓷器为名,市场前景必定喜人。当然,除了粉彩瓷,你可以尽情地研究瓷器的烧造改良,发展自己的风格。我请你出山只是想跟你合作,一切研究经费由公司出,销路也由公司负责,你可以将你的精力全部用在烧造你喜爱的瓷器上,不必分心担忧烧造出来的东西销路问题。咱们各司其职,岂不美?”

常久听着夏芍的话,呐呐不语,他曾想过等母亲身体好了,他拿着剩下的钱自己研究瓷器,但他也曾烦恼过,毕竟他对经商这方面实在是不在行,销路怕是成问题。而且研究烧造瓷器实在是个很烧钱的事,也不是每回都成功。失败了的,浪费的就是钱。夏芍上回虽说给了他两百万,他主要还是想用在母亲治病养身体方面,能供自己研究的闲钱实在是不多。

若是研究出来了,又卖不出去,那家里岂不是又要过上一贫如洗的日子?

但今天夏芍来此说的一番话,似乎让他茅塞顿开,为他打开了一扇门…

“现如今,很多老艺术家的手艺都已经失传了,这对传统文化的传承来说也是令人遗憾的事。你传承了这门手艺,就该让它再传承下去。毕竟粉彩瓷那么美,世上会有很多懂得欣赏它的人,让它在这小院子里从此沉寂,对它、对这门老手艺来说,都是个遗憾。我今天来主要是先跟你提提这事,当然会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你还是先忙给你母亲治病的事儿吧,等你母亲动完了手术,你再给我答复也成。”夏芍说完,便起身提出告辞。

她相信常久最终会答应的,他是个孝子,也是真心喜爱瓷器,虽说固执了些,但事情利弊得失明摆在他眼前,他不会不懂得判断。

夏芍也不怕把这事一说,常久会自己发展,不跟华夏集团合作。他自己一人势单力薄,实在难以成事。因为瓷器走的是高端路线,要宣传、要开新闻发布会,要出口、经很多部门的审批审核,这些他一人都做不了,有华夏集团出面做这些,一切都会很顺利。

而她也不怕常久会去找别的公司,毕竟他是个施恩图报的人,除了华夏,他绝不会跟别人合作。

既然如此,那她还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夏芍和徐天胤从常久家里出来,时间不过是下午四五点钟,两人却是直接回了酒店。

酒店订了两间房,夏芍怕母亲晚上一人不习惯,便跟母亲订了一间房,让徐天胤自己睡一间。

明天徐天胤便要回京城了,没想到这次母亲会跟着出来,原想着这次来青市,便趁机把织好的两条围巾送给他,让他围着暖暖和和地回京城过年。但是看这情况,晚上夏芍要跟母亲在一起,自然是不能提出去徐天胤房里的,那会让母亲起疑。想来也只有此时这时机合适了。

夏芍随身带着的包里,围巾就放在里面,她一早就打算好了,回酒店的时候先去徐天胤的房间,把围巾送给他。

但在进了酒店之后,夏芍却是又不厚道地生出捉弄男人的心思。因此走到走廊上时,她便一副要直接回房间见母亲的样子,直直朝订的那间房走去。

刚走了两步,手就被人拉住了。

夏芍一回头,见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深邃漆黑的目光凝着她。

夏芍忍住笑,挑挑眉,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但眸子却是在昏暗的走廊上泛着娇俏的光。

男人看着她的眸,就知少女又拿他打趣了。他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又看向她。两人用眼神交流着,夏芍却依旧玩得起劲,竖起眉来瞪了他一眼,又瞪瞪母亲所在的房间。

徐天胤却在此时手臂一伸,已经打开了房间的门,不给她再瞪眼的机会,动作敏捷突然地打横抱起她,进了房间。

男人的动作很快,暴起之势如同突然扑去猎物身上的孤狼,扫进房间的身影敏捷,房门关上时却是无声无息。夏芍还被这进门的好手法赞叹了一把,但徐天胤却是直接把她抱去了床上,身子狠狠地覆了下来。

第二卷 高中风云 第四十四章 激情失控,年终

事情有点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夏芍只记得她原只是想逗逗他,不想徐天胤突然发难,把她抱进房间丢去床上,狠狠压了上来!

她肺里的空气都被他的沉重挤压光,在他压下来的一瞬间让她觉得呼吸都不能了,她本能地张嘴呼吸了一口,她的空气却被他的唇覆上来狠狠掠夺走。

男人的唇是滚烫的,如一团火埋入她口中,似要烫进她的喉,恣意肆虐。他在发泄,是想念,是索取,也是惩罚。

惩罚她这几天晚上都恐吓他,只许他抱着睡,连个吻也不给他。一旦他想念她的滋味,只是稍稍靠近一点,她就会立刻唬他,威胁以后不准他再抱着她入睡。

男人很郁闷,他明天就要回京城,今晚不能抱着她入睡,此时恨不能将这些天来的压抑和未来一段日子的思念,狠狠找她索要回来。

但他很快就还了她呼吸的自由,放弃她香软的唇齿,因为他知道,一会儿她还要回去见母亲。万一被发现了,他会很长时间都吃不到她了。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开她,转移一处阵地,还有下一处。

他烫极的唇齿在她脖颈间细嫩的肌肤上肆虐,听着她因为吃痛的抽气声,在他听来,那无异于最致命的迷药,牵引着他更加肆意狂野。手已经从衣服底下探入,去寻找那晚之后令他思念了许久的柔软手感。他的掌心发烫,但跟她被他点燃的肌肤来说,他的手指还是稍显微凉,一进入衣服,便激起她瑟缩的颤栗。

粗鲁地扯开遮住她柔软的障碍物,男人修长指节含着令人畏惧的力量,引得身下少女颤栗间又开始推他。

他发现她对他的接受只在于肩膀以上,在她许可的范围里,她会任由他,有时还会回应。但一旦越界,她就会立刻采取防御姿态,想要将他推开。推他,只是她试探的举动,也是她给他发出的警告信号,如果他无视,他相信她一定会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