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初桃花眼忽闪了一下,唇边逸出了他惯有的笑容,是那般的散漫,让人捕捉不到他笑容后面的心思,他的笑又是那般的温和,容易迷惑人心,以为他是一个温和的男人。他说话总是低沉动听而有礼,根本就与坏人粘不到边。
南宫玲珑不知道闻人初是怎么登上相位的,以他二十出头的年纪,是不可能当上天运皇朝的百官之首的,可偏偏就是他当上了百官之首,皇上对他也是极为信任的,在朝中,也有不少大臣对他尊敬不已。过去南宫玲珑不曾留意到这些,和闻人初没有任何的交集。此刻,南宫玲珑忽然明白,为什么闻人初能登上右相之位了,因为他够阴,够狠,够邪,够精。
“你不是我对手。”闻人初淡淡地笑着,迷人的桃花眼宛转间,流动的竟是般般宠溺,般般柔情,轻轻洒洒地落在南宫玲珑的身上。
脚下一移,他已上前一步,站立到南宫玲珑的面前,倾首,他的俊脸凑到了南宫玲珑的面前,温笑着:“珑儿,我医治你,不是让你和我打架的。”把她从太极宫里偷走,藏于密室之外,表面上又假装不知道她在哪里,配合着大家派人去查找。而把她偷来后,他就大方地替她疗伤,这就是南宫玲珑忽然觉得自己有了好转的原因。
他是集百家师父之武学于一体的,南宫玲珑因为出身于武林世家,其父又是武林盟主的原因,武学也算是集百家于一体,两个人的内力几近相同,当然南宫玲珑不及他浑厚。
南宫玲珑冷冷地迎视着他俯下来的俊脸,冷不防一掌就向闻人初的膻中穴拍去。两个人距离很近,她出掌又快,闻人初想躲避很难。
“砰”的一声,南宫玲珑一掌落在闻人初的胸上,却没有拍中他的膻中穴。
“嗯!”后退,受伤的人不是闻人初,却是南宫玲珑。
闻人初不闪不躲,却迅速调动了体内的真气,那浑厚的内力就如同金钢罩一般,在他胸前形成了厚厚的一道墙,南宫玲珑一掌落下,仿佛打在结实的墙壁上,又像是打在金钢之上,强硬至极,让受了内伤的南宫玲珑更是伤上加伤,顿时后退两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闻人初身形再一闪,闪到南宫玲珑的面前,大手一伸,勾住了南宫玲珑的腰肢就把她带进了怀里,紧紧地钳制住南宫玲珑的双手,不让她再突然出招,似气似怒似怜似嗔地说着:“珑儿,你何苦?你这是自杀般的攻击呀。”
南宫玲珑在他怀中仰脸,俏脸苍白而紧绷,杏眸染着怒火,冷冷地烧着闻人初,冷哼着:“落在你手里,生不如死。”
旧仇未报,新怨又来。
该死的闻人初,竟然胆大到想把她软禁在处。
这个大变态,这个色胚子,看到他,她就作呕,就恨不得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偏偏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每处碰上了,她都是输的一方。
脑里忽然想起了水映月的话,水映月说她遇上的这几位男人都不简单,肯定都有拜高人为师。此番细想,南宫玲珑蓦然发觉,事实上的确如此,寒曜的武功有多深,她不知道,寒煜的武功有多深,她更不知道,而眼前这个可恶的色胚子更是深不可测。每一个人,她都不知晓,但她在他们面前,却如同不着寸缕一般,他们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这就是她为什么老是被制压的原因了。
她如果想强大,真正的强大,就必须让自己的武功再上一层楼。
水映月说等她伤好了之后会再来看她,那个时候,她到底要不要跟着水映月远走漠北,入水月宫学艺?换成了以前,她一定会立即答应的,可此刻,她却不敢轻易答应了,因为她被卷入的是非太多了。
闻人初桃花眼当下一沉,眼神变得沉冷,锁着南宫玲珑仰起的俏脸。内心深处因为南宫玲珑语气里的冰冷,对他的排斥,掠过了一丝丝的痛楚,这种痛楚是他二十一年来不曾有过的。
女人,之于他,如无物。
而对南宫玲珑,他自认是唯一的,无论是对她坏,还是对她好,都是二十一年来唯一的一次。可是南宫玲珑回报给他的,是对他的抗拒,记恨。此刻,南宫玲珑内伤未好,她明知道她一动手,必定会加重伤势,可她宁愿加重伤势,也要出手攻击他,她对他,不仅仅是讨厌。
“放开我!”南宫玲珑再次冷冷地命令着。
她讨厌闻人初的亲近,打从心底里讨厌。
闻人初不语。
冷不防,他的胸前传来了剧痛,南宫玲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狠狠地咬着他,隔着衣料,他也能感觉得剧痛,可见南宫玲珑是发了狠地咬着。
闻人初搂着南宫玲珑腰肢的大手倏地加重了力道,似乎想把南宫玲珑的腰肢勒断,桃花眼早已经敛起了柔情,而是闪烁着杀气。
右手抬起,暗运内力于掌心,就想狠狠地一掌拍向南宫玲珑的天灵穴,可是掌到一寸之距之时,他终是停了下来,随即一抖身子,把像个吸血鬼一般咬着他的南宫玲珑甩退到宽敞的密室内,南宫玲珑跌落在地上的时候,还不死心,倏地又飞跃而来,双手如钩分别攻向他的眼和喉咙。
“南宫玲珑!”闻人初低吼,在化去南宫玲珑的攻击后,看到南宫玲珑因为再次运功脸色更显苍白时,他急欲上前再次把南宫玲珑扣入怀里,低吼着:“你真的不要命了!”待在他的身边就让她如此难受吗?宁肯以鸡蛋碰石头。
“放我走!”南宫玲珑气息不稳,依旧冷冷地命令着,那股倨傲的气势让闻人初觉得有几分的熟悉,他似乎从寒煜身上看到过。
“你是我砧板上的肉,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闻人初阴冷地说着。
“闻人初!”南宫玲珑也低叫起来,“你这个大变态,色胚子,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日,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血,啃你的肉!”
睨着她,闻人初忽然淡淡地笑开了,笑着:“好,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随即,他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南宫玲珑立即抓着机会就向密道窜去。
这一次,让她意外的是,闻人初并没有再阻止她,更没有说要软禁她的话了,只是挂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淡淡地看着她离去。
良久,他低低地吐出一句话来:“猫爪过于尖锐,需要修剪一下。珑儿,我可以用时间来征服你,让你心甘情愿地当我的…女人!”
南宫玲珑逃出了闻人初的密室后,立即想向相府外面逃去。
外人眼里急欲巴结的相府,在她眼里就是狼窟,闻人初是头比寒煜更可怕的腹黑狼。
他会伤害她,又会救她,更会轻薄她,对她的心思,就如无底洞一般,难测。
南宫玲珑凭着以前潜入过相府的记忆,小心地躲过了相府护卫的巡逻,总算来到了墙边。
仰望着差不多三丈高的高墙,南宫玲珑在估量着自己此刻的体力,如果是以往,她是能轻松地跃过这一道高墙,但此刻她不宜再动真气了。如果不跃出去,她爬,能爬出去吗?
扭头看看四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冷风呼啸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她在此。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能安全走到这里有点怪异。相府戒备森严,她是知道的,可她一路走来,竟然没有惊动到府里的高手。
懒得去分析原因了,南宫玲珑在高墙前面来回走了一遍,想着如何翻墙离去。
墙边没有任何建筑物,更没有什么参天大树,她如果不施展轻功,是出不去的。
想到这里,南宫玲珑决定再次冒险,施展轻功跃过这道高墙。
当她暗提真气的时候,瞬间就觉得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五脏六腑都在痛。
她额上立即渗出了冷汗,随即赶紧散去了真气。
“该死!我南宫玲珑居然连一道墙也跃不过了吗?”南宫玲珑气恨地嘀咕着。
不能施展轻功,又翻不出去,她怎么办呀?
总不能找个狗洞钻出去吧?
想到这里,南宫玲珑又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闻人初。
远处,藏在暗处的一道白影,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在高墙下懊恼不已的可怜人儿。
“主子?”立于白影身后的黑影夜枭,疑惑地叫着。
白天,主子吩咐他查查南宫玲珑的下落,晚上,他忽然看到南宫玲珑竟然就在相府里,而他的主子更带着一副看戏的神情藏于暗处,远远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在高墙下徘徊,让他疑惑不解。以他对主子的了解,南宫玲珑落入了相府里,主子怎么可能让她离去?
可目前看来,分明就是主子有心放她走呀。
“夜枭,你说那丫头会不会去钻狗洞?”闻人初淡淡地笑着。
南宫玲珑离开了密室后,他就一路尾随着,也是他吩咐手下的人不必阻拦南宫玲珑,他深知南宫玲珑此刻不宜再动真气,而相府那道高墙就成了此时的南宫玲珑难以跨越的一道墙。
“属下认为不会。”毕竟是郡主呀,千金之躯,怎么可能钻狗洞。“以她的胆量,属下认为她必定会找梯子来。”
夜枭话音刚落,果真看到南宫玲珑转身就消失在高墙边上了。
“夜枭,让人暗中准备最高的梯子给她吧。”闻人初淡淡的笑中隐着深深的宠溺。
“属下立即去办。”夜枭恭敬地应着,转身就走,言语间也带着些许的笑意。
一会儿后,南宫玲珑果真杠着梯子走到了高墙边上,把梯子搭到了墙上,然后她顺着梯子往上爬,爬到了梯的最尽头后,再稍加运气,便跃上了高墙,转眼间便消失在闻人初的眼里了。
闻人初等到墙边归于平静了,他才从暗处走出来,向墙边走去。
冷不防,数不清的细小石头从墙外扔了进来,他赶紧后退,躲开了阵阵的小石雨,而墙外却传来了南宫玲珑清脆的声音:“闻人初,谢谢你的高梯,咱们后会有期,如果石头砸中了你,还请你笑讷,这是我的谢礼。”
闻人初当场变脸。
南宫玲珑早就知道是他一直暗中阻止护卫们出现,让她安全到达墙边的,更知道是他吩咐人把梯子摆在某个地方让她去杠的。
她,原来还是那般的鬼精灵呀。
墙外,扔完了石雨,“狼心狗肺”的南宫玲珑,心情大好,她拍了拍双手,拍掉手上的泥尘,然后转身就走,很快就融入了黑色之中。
墙内,闻人初依旧站在那里,看着那梯子,俊脸回复了正常,唇边牵出了一抹温柔得如同春水一般的笑容。
他就是喜欢她的出其不意。
“主子,没有砸到你吧?”夜枭关心地问着。
闻人初扭头看他一眼,径直吩咐着:“把梯子搬走吧,明天起,把墙加高一丈。”
“主子,再高一丈就和宫墙差不多高了。”夜枭小心地提醒着。宫墙高达四丈,此刻相府的墙差不多三丈,加高一丈,就差不多四丈了,接近了宫墙的高度。
“那就加高半丈吧,只要下次她爬梯也跃不出去就行。”说完,闻人初转身离去,留下夜枭怔愣不已。
075 识破
南宫玲珑从相府出来后,就沿着街道向城西的方向走去。
夜色稍深,人们早早就躲进了被窝,此刻的大街上看不到半个人影。
南宫玲珑微垂着脸,却耳听八方,快步地走着。
相府离南宫府距离很远,坐马车的话,来回都要半个时辰,走路的话,估计要一个时辰了。
走着走着,南宫玲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脚下一顿,抬眸看向了远方,看到一顶小轿与她迎面而来,随着那小轿行走的还有一名女人,南宫玲珑觉得那名女人有几分的眼熟。
南宫玲珑略略地停下脚步,变得锐利的眼眸飞快地把小轿打量了一番,最后的视线锁定了轿前那名女人,细思片刻才记起那个女人是烟花阁的,那么轿里面坐着的肯定也是烟花阁的人,一般坐轿子的,都是一些受欢迎的名妓。
确定是烟花阁里的人,南宫玲珑才放下心来,继续微垂着脸,与小轿迎面而过。她知道很多烟花女子都会被一些王公贵族叫到府上寻欢作乐,半夜才会返回烟花巷。
寒风吹着,正月里头的气温其实还很冷,南宫玲珑感到了三分的冷意。
缩了缩,南宫玲珑在心里低叹着:受伤的人就是不一样。
小轿内的少女随意地挑开了轿帘,看了看,刚好看到迎面而过的南宫玲珑,少女倏地一惊,急急地放下了轿帘,又飞快地挑开了小轿的后帘,盯着南宫玲珑越过了轿子的背影,眼里闪过了诧异,然后放下了轿帘,神情恢复了正常。
轿子很快就回到了烟花阁,少女下了轿,赫然是水云烟。
水云烟回到烟花阁之后,随即回到她的房里,迅速地换过了衣服,然后推开了窗,悄无声息地从窗口闪了出去,目标是雅王府。
水云烟温温柔柔的,但她的轻功也不错,很快便到达了雅王府,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跃过了那道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雅王府的院落里。
片刻,一团紫影匆匆而出,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向通往城西的那条街道飞奔而去。
寒煜运上了十成的内力飞奔着,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急切过。
水云烟说看到珑儿了,就在大街上走着,向城西南宫府的方向走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追上前去看个究竟,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可以找到她的机会。
当他远远地看到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俏身影快步地在街道上走着的时候,他的心因为狂喜差点就要蹦出来了。
是珑儿!
仅从背后,他就可以确定是南宫玲珑。
“珑儿!”发自五脏六腑的呼喊低吼而出。正在飞快地赶往家中的南宫玲珑倏地停下了脚步,那声音带着巨浪一般的狂喜呀,却是来自寒煜。
她还在考虑要不要转身的时候,一道劲风疾闪而来,她的腰身已经缠上了一只有力的长臂,紧接着她被那只手臂用力地扯着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跌撞进紫色的怀抱里。
“珑儿,珑儿,是你,是你,真的是你…”寒煜狂喜地搂紧她,狂喜地呢喃着,脸上的表情就像他得到了整个天下那样,不,得到整个天下,他都未必会狂喜成这个样子。
“寒煜…”南宫玲珑在他怀里挣扎着,他搂那么大力干嘛,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珑儿。”寒煜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太大了,连忙松开了力道,低首,就用双手托起了南宫玲珑的俏脸,深幽的眼眸此刻如同两颗夜明珠一般,把南宫玲珑脸上的苍白尽收眼底,修长的手指开始颤抖而轻柔地抚摸着南宫玲珑的俏脸。
他害怕一切都是梦。
他们搜遍了全京城都没有找到她,此刻,她却自己出现了,还在深夜中的大街上行走着,是谁把她带离太极宫的?她又藏在哪里?
漂亮的凤眸随着手指的滑动,载满了心疼。
南宫玲珑原本想推开他的大手,却被他的心疼震住了。她愣愣地,呆呆地,深深地,第一次坦然地面对着寒煜的深情,那张俊脸,仅是一天,似乎瘦了,脸上憔悴的神情明显就是疲劳过度,又处于担心状态下产生的,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酒味,他,肯定在酗酒,这个天之骄子,算得上是最尊贵的皇族子弟,竟然酗酒,似乎还是为了她。最让南宫玲珑震撼的是寒煜眼底的心疼,是那般的深,那般的真,深到让她无法忽略,真到让她无法怀疑。
这个男人,真的爱惨了她!
“珑儿,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是你,真的是你。”寒煜不停地触摸着南宫玲珑的脸,又不停地呢喃着,那语气让南宫玲珑忽然揪起了一颗心,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十几年来,无论是前生还是今生,她都是第一次看到寒煜这般的疯狂,他,一直都是淡淡的,如风一般难以捉摸的。
“该死的!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是哪个该死千千刀的把你带出太极宫?”下一刻,寒煜又狂怒地暴吼起来。
“是个该死万万刀的人。”南宫玲珑拉下他的手,退出他的怀,眼里闪过一抹懊恼,随口应着,却让某位终是不放心她,偷偷跟随着想保护她安全回府的男人气得桃花眼怒意横闪,在心里狂责: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丫头!
“珑儿。”寒煜不满怀中的空虚,大手一伸,想再次把她搂入怀里。
“寒煜,我累!”南宫玲珑不知不觉中,竟然直呼寒煜的名字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改口,而且改得是那般的自然。
“我抱你。”寒煜一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
“我自己会走。”南宫玲珑俏脸倏地一红,扫走了脸上的几分苍白。她想挣脱寒煜的怀抱,寒煜不让她挣脱,低哑地说着:“别动,让我好好地抱着你。”
“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亲过无数次了。”寒煜此刻哪肯放手呀,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而失去的痛楚,他是不愿意再承受。
“你这是毁我清誉。”南宫玲珑气结。
“你清誉还有吗?你以前没少对寒曜投怀送抱。”寒煜的语气转为酸溜溜的了。
“我把他当哥哥…”
“这么说,你不把我当哥哥了。”寒煜倏地低首,凤眸紧紧地盯着南宫玲珑俏丽的脸,因为她的羞涩,此刻俏脸一片的红晕。
南宫玲珑哑口无言。
…
天牢。
易容成黑炎的冷天宇静静地坐在牢房里,了无睡意,只是盘膝而坐,深沉的冷眸定定地看着牢房外面,外面偶尔会传来狱卒交谈的声音,周围的牢房里又是空荡荡的,整个天牢里,就只关了他一个人。
通常关进天牢里的犯人都是犯了重罪的,要不就是准备处斩的,因为天牢里的戒备最严,一般人很难杀进天牢里救人。
但此刻的天牢里动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寒煜。
寒煜送南宫玲珑回府后,酒便醒了,担心南宫玲珑的一颗心也放下来了,从南宫府回到雅王府后,他并没有立即就寝,而是细细地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他觉得寒曜轻易就把黑炎交了出来,黑炎又轻易地认罪很不正常,黑炎是寒曜身边最重要的侍卫,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寒曜自己更清楚自己少了黑炎,就等于少了左膀右臂。而黑炎个性冷狠,是不会轻易认罪的,可今天这两个人都很怪,寒曜是直接把黑炎推了出来,承担起所有罪名。
寒煜和寒曜兄弟十几年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位兄长,寒曜或许是真的很生气黑炎伤害了珑儿,也知道错在他自己,要不是他下的绝杀令,黑炎是不会伤害南宫玲珑的。但他不可能任由黑炎去承担所有罪名的,他了解的寒曜是个善待下属的人,不会把过错都推给下属。
这其中肯定有跷蹊。
他又想起了他和黑炎交手的情形,黑炎只闪不还招,身法似乎也有些不同了。
难道,被关进天牢里的并非真正的黑炎?
南宫玲珑是在太极宫失踪的,证明南宫玲珑抢在皇上面前先一步到达了太极宫,以她对寒曜的相护,她绝对把一切都告诉了寒曜的,说不定在他追到太极宫的时候,寒曜找人易容成黑炎,以假乱真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寒煜心一凛,如果天牢里的黑炎是假的,那么寒曜便是犯下了欺君大罪,他告到皇上面前,别说真正的黑炎了,连同寒曜都脱不了关系。
但转念一想,寒煜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龙颜大怒,珑儿也脱不了关系。
他不希望珑儿此刻再受到伤害,她伤得太重了。
但他还要走一趟天牢,看个究竟。
此刻,他才会出现在天牢里。
“把牢门打开。”寒煜淡冷地吩咐着。
“是。”一名狱卒连忙打开了牢门,然后后退几步垂立一旁,紧紧地盯着冷天宇的动作,害怕冷天宇会伤害寒煜。
寒煜大步地走进了牢房里,走到了冷天宇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冷天宇。冷天宇却不看他,依旧冷冷地看着牢房外面,看着那些狱卒满脸防备地盯着他,他眼底露出了讥诮,如果他真要反抗,这些狱卒并不是他的对手。
冷不防,寒煜伸手就朝冷天宇的脸袭去。
冷天宇心下一惊,随即出手阻拦寒煜的动作,不让寒煜碰触自己的脸。
他就知道寒煜深夜前来,铁定没有好事。
冷天宇依旧只闪不还手,两个人便在牢房里你追我赶起来。
“三皇子。”铁皓急急地叫着,正想吩咐狱卒们冲进牢房里去帮寒煜,想不到寒煜低沉地抛出来一句话:“都不准动!”
众人立即不敢再有动作。
寒煜的掌风带着凌厉的杀气,在牢房里刮起来,连守在牢房外面的人都无法忍受,纷纷避风而后退。
冷天宇身形也极快,无论寒煜出掌有多狠,他都能躲闪而过。
片刻,风停,人也停。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
“冷天宇,撕下你脸上的人面皮!”寒煜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却让牢房外面所有人脸色大变,就连冷天宇都大吃一惊,他并没有还手,寒煜居然能认出他来。
“三皇子,奴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奴才是黑炎,并不是冷天宇。”冷天宇镇定地否认着自己是冷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