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于马上悠然自得的云燕潇在看到那队人马时就眯起了眼睛，而后一抹笑挂在唇边。马儿走在马车身边，车窗的帘子还是掀开的，他低头看了一眼车窗里的脸，笑道：“九王妃，敢不敢和本王打赌，你今天就能见到老九？”
明姒掀起眼睫，看了一眼云燕潇，这货笑的无比灿烂，如同开了花一样，诡异的不得了，估摸着又有什么幺蛾子。
微微蹙眉，明姒也学着他的样子眯起眼睛，“赌什么？”
“咱们就赌，赌从此以后不许对本王翻白眼的。”他忽的弯下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打在脸上，暖暖的。
明姒的眼睫动了动，“我何时对七王爷翻过白眼？”这货抽什么疯，她翻白眼？她已经很好的控制过自己了。
“九王妃冲着本王翻白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尽管九王妃翻白眼也不是那么难看，但还是冲着本王眼睛亮晶晶的笑比较好看。”直起身，他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人马笑的格外妖娆。
明姒看着他的脸，欲说话，就听的马车另一面龙崎的声音，“王妃，王爷在前面。”
明姒瞬间恍然，这云燕潇是看到了云天翊的人马在前面才故意和她打赌的，真是够无聊。
云燕潇扭头看着她笑，明姒很有义气的送给他一个白眼，心下却在掂量着，云天翊怎么会在这里？
马车渐渐停下，一旁云燕潇也打马走了过去。明姒暗自掂量，棠心坐在一旁看着明姒的脸，那边云芷钧站起身，“九嫂，咱们下去。”
明姒点点头，那边云芷钧先行下车，棠心随后走下去。
走出马车，抬眼，前方果然停着九王府的人马，但是不止九王府，还有，七王府。
“王妃。”棠心小声唤道。明姒低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扶着她的手，从马车上走下来。
“九弟一路照顾本王的王妃，受累了。”云燕潇的声音极其大，尽管他不是刻意的提高声音，但是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七哥客气，只是七王妃一路身体不适，停在这里，也因七王妃头晕呕吐不止，七哥去看看吧。”云天翊的声音，波澜不惊的，声音温润，好听至极。
“哦？王妃病了？不是叫太医随行了么，没看出是什么病症么？”云燕潇没有一点惊讶，但却故意装出惊讶的模样，看起来很假。
“太医已经诊断了，水土不服。”云天翊淡淡回应，身影却出现在明姒的视线当中。当然，他也看到了明姒，四目相对，极其淡然，云天翊唇边却展露一丝笑容，“看来七哥一路来都在照顾王妃，多谢了。”
“客气客气，咱们兄弟互相照顾，说什么谢呢？”云燕潇纤薄的唇弯弯，看着云天翊笑道。
云天翊自是笑的温润无双，转身走向明姒，在将要走到她面前时，被云芷钧拦住。
“九哥一路潇洒，既然不急于行路，怎的就不和九嫂一起走？”云芷钧的脸色不是很好，而且问话也咄咄逼人。
“十五弟，你也与王妃同路。”云天翊拍拍云芷钧的肩膀，他个头较低，看起来更像是孩子了。
云芷钧略有不耐，“九哥能陪着七哥的王妃一路走，又是一路的照顾，陪着自己的王妃难道会委屈了你不成？”十五的问话越来越激烈。
明姒伸手扯了扯云芷钧的袖子，云芷钧转过头来，明姒弯唇，“十五，王爷也累了，要他休息休息吧。”
云芷钧看着明姒，脸上明显写着，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但是最后也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云天翊，他转身走开，这马车，他也不坐了。
云芷钧离开，云天翊与明姒之间再无障碍。他微微垂眸看着她，明姒也看着他。
“王妃受苦了。”半晌，他轻轻的说出这句话。抬手，抓住明姒的手，那暖暖的温度炙烫着她的手，却温暖不了心。
“王爷才是受苦了，上车吧。”她将自己的手从云天翊的手中脱离出来，侧开身，要云天翊上车。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云天翊走上马车。明姒淡淡转眸，与另一边的龙崎视线相对。
“呦，看来王妃真的病的很重啊？”前方的马车里，传来云燕潇极为惊讶的声音。
“快来让本王瞧瞧。嚯，又呕吐了？难不成是看到本王病情加重了？太医，快来给王妃看看，为何见到本王反而吐的更严重了。”伴随着云燕潇像是调侃又像是幸灾乐祸的声音，前方的马车又忙活了起来。占据了道路，使得后面的人马根本过不去。
“哼，活该。”不知何时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云芷钧小声的哼道。
明姒看了看他，而后转身朝着他走过去，反正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走不了了。
看着明姒走过来，云芷钧懒散的掀了掀眼皮，“九嫂，你不过去看看七王妃？”这句七王妃叫的讽刺，就算跟他不熟的王妃，他都会喊一声嫂子。
明姒笑笑，也坐下来，看着那边的马车道：“你知道女子有孕都会有什么症状么？”
云芷钧突然愣住，猛的扭过头来看着明姒，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九嫂，你是说…”
明姒笑而不语，眉眼间却是凉薄一片，眸子如水，却是一潭死水。如果他们真的闹到这种地步了，明戈就算赔上几十年的基业，也帮不了他了。
云芷钧却是有些坐不住了，霍的站起身，狠狠地一把甩掉手里的青草，大步的朝着前方的马车走过去。
云燕潇很是悠闲的靠在车辕上，瞧着云芷钧大步的走过来，他一把将手搭在云芷钧的肩头揽住他。眯起的凤眸看了一眼明姒坐着的方向，一边小声道：“十五，这个时候，不许闹事。”
云芷钧额头蹦出了青筋，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要挣脱云燕潇，却是徒劳，而云燕潇依旧满脸的轻松笑容。
“七哥，你真是窝囊到极点了。他们若真是珠胎暗结，日后你还想不想抬起头来了？”他压低了声音，牙齿咬得吱嘎作响。
云燕潇轻笑，“只要你现在不闹事，本王日后就能抬起头来。听话，到你九嫂那里去，不要惹事。”说罢，一把将云芷钧推开。
愤恨的看了云燕潇一眼，云芷钧拂袖而去。云燕潇则是勾着唇角笑的邪肆，眯起的凤眸看着云天翊坐着的那辆马车，眼角眉梢皆是风流。
033.目标
在路上折腾了几个时辰，明霜的身体才渐渐好转，不再继续呕吐。
明姒没有过去看她，与云芷钧坐在路边的草地上，不时的说上几句话。一边听着云燕潇那夸张至极的关心话语，他也根本不进马车中去，假惺惺的模样，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七王妃病重与否，他是一点不在乎。
“九嫂，你也无需想太多，他们若真是暗结珠胎，我必定向父皇禀告，严惩他们。”云芷钧对这事儿很是反感，从他的言辞语气中能看得出，他对这种违反道德的事憎恶至极。
明姒笑笑，明眸如水，“十五，顺其自然吧。再说，这也根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闹大了于皇上的脸面也不好看，要为大局着想。”如若这事儿真捅到皇上那里，云天翊王爵不保，明霜也必会被逐出七王府，就连明戈都会受到牵连。
云芷钧看着明姒，板起的小脸分外严肃，“九嫂，你深明大义，我是真不知道九哥是怎么想的。”抬眼看了一眼那边的马车，云天翊自从进入马车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去看看九哥。”他站起身，大步的走向马车，轻巧的跳上去，快速的钻进去。
“王妃，喝点水吧。”棠心捧着杯子蹲在明姒身边，大眼睛里透着对明姒的关心，更多的是叹息，此时情况，最受伤的就是明姒。
明姒接过来，莹白的手指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通透。喝了一口，水甘甜清润，这是在路上龙崎打来的山泉水，很是好喝。
思及此，明姒抬眸看向对面，官道的另一边，重重禁卫军之后，龙崎一身劲装，身姿挺拔卓尔不凡。
“王妃，日头太烈，您进车里吧。”看着明姒那淡薄无温的表情，还有那如水清透的眸子，棠心心下一阵不忍。
明姒收回视线看向棠心，勾起唇角，笑容和暖，“好。”
棠心扶着明姒站起身，抖落裙子上的碎草屑，打算回马车里。
然而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云燕潇好大的声音，“王妃脸色白中泛青，莫不是不行了？太医快来，这还得了。”
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到前方的马车，明姒也转过头看过去，云燕潇紫色的身影从车辕上跳下来，一副潇洒不羁的姿态，怎么也看不出着急来。
随行的只有一个太医，在这路上停下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被云燕潇折腾好几趟了。
“王爷言重了…。臣妾还能挺住。”这么久，终于听到明霜说话了，尽管听起来是用尽了力气且满带隐忍的愤怒，恐怕也是对云燕潇极度无语了。
“王妃怎能挺着？周太医，还不赶紧给王妃诊脉。王妃身子金贵，损了一分一毫，本王可拿你问罪。”云燕潇双手负后，那颀长的身姿站在人群里分外显眼。而且那双凤眸还满带着邪肆的笑，看起来他就是在拿周太医寻开心。
周太医连连称是，动作略有迟缓的爬上马车，估计再被云燕潇折腾几圈，他那一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王妃，七王爷到底要做什么？”从到这儿开始，云燕潇就一个劲儿的折腾，棠心是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折腾来折腾去的到底给谁看。九王爷进了马车就再也没出来过，看样子也根本不会再出来了，他到底是想怎样。
明姒扯了扯唇角，笑容有几分凉薄和讽刺，“回去。”她转身走向马车，棠心赶紧跟上。
走至马车前，帘子由内掀开，云芷钧的脸儿满是笑花。明姒看着他，倒有几分诧异，云天翊说了什么，把这苦大仇深的少爷哄得这么开心。
“九嫂，快回去吧，大太阳，再把你晒坏了。”从马车上跳下来，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愉悦。
明姒挑了挑眉，这孩子中邪了？
云芷钧依旧笑，小白牙闪闪的。
他也不说，明姒摇摇头，而后在棠心的搀扶下，迈上了马车。
进入马车，入眼的便是闭目小憩的云天翊。
闭着眼眸的他看起来像是一幅静止的山水画，让人不忍去触碰，好似走近了都会给这幅画染上瑕疵。
明姒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在靠近窗子的地方坐下，身下是柔软的毛毯，十分舒适。
淡淡的转眼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原野，远处是连绵的高山，带着花草清香的清风，吹在脸上痒痒的，眼睫都在颤动。
抬手摸了摸眼睛，明姒不禁的勾起唇角，猛的思及云燕潇说的那句话，她的眼睛亮晶晶。呵呵，她也会有眼睛亮晶晶的时候么，何为亮晶晶呢？看来，她还真得照镜子看看，自己双眼亮晶晶是何模样。
“王妃心情很好。”猛的，耳边响起云天翊的声音，明姒脸上的笑容一顿，转过头，云天翊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垂敛下眼眸，明姒扯了扯唇角，“还好，看起来王爷的心情才是不错。”语气淡淡的，一如往常。
云天翊看着她，深隽的眸子恍若幽潭，“刚刚王妃明明很开心，可与本王说话之后却是冷淡了下来，看来，王妃对本王的不满已经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了。”他如此说着，眼角眉梢的笑依旧温柔，就好像是纵容小孩子淘气的大人。
明姒抬起眸子，望入他的双眸中，那里面都是温暖的笑，会让人沉浸进去不想脱离的笑。“王爷多虑了，臣妾没有不满。”
“是么？那为何如此冷淡？”他微微倾身，双眸坚定不移的看着明姒的脸。蓦地，他伸出手握住明姒放在腿上的左手，那炙热的温度，再度顺着肌肤传入肌理。
明姒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眼前的男人，他与生俱来有着能使任何一个女人义无反顾沉沦进去的温柔，那适度的温润微笑，就好似一个漩涡，尽管挣扎着但却无法不掉入其中，痛并快乐着。
“王爷，臣妾天性如此，您别见怪。”慢慢的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脱离那温暖，明姒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天地茫茫，一直没有目标的明姒在那一瞬间，似乎找到了目标，她该拥有什么，也似乎明朗了。
034.夫妻
月华初上，队伍于夜幕将将降临时到达了驿站，几波队伍混成一路同时到达，要当地的官员着实忙活了一番。挨个王爷拜访，又听说七王妃病了，各路的郎中也纷纷到达，而后又是熬药，整个驿站都飘着草药的味道。
这驿站与众不同，居住的楼阁呈圆形汇聚一起，所以大家的距离也十分的近。楼阁中心一片矮丁香，丁香花早已败落，可丁香树却是郁郁葱葱颜色正好。
站在二楼，能看得到对面，亦能看的到楼阁下的丁香树。禁卫军把手着每一处，除却禁卫军，还有各家的护卫。七王府九王府，阵容分明，有那么几分水火不相容的味道。
云天翊与龙崎站在楼下说着什么，龙崎的表情很严肃，他几乎是没有笑过，至少明姒没看到过。不过想来以他这个年纪能坐到禁卫军都统的位置，定是个性格严谨的人，不笑，似乎也合乎情理。
“王妃这到底是什么病？瞧着不停的呕吐，莫不是有喜了？”云燕潇那高分贝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明姒抬眼，灯火明明处，云燕潇正晃悠着。姿态闲适又潇洒，一旁，还有数个当地的郎中弓腰跟着，想必是给明霜诊完脉了。
“呃，从脉象来看不像。不过如若真是喜脉，短些日子也根本看不出来，或许再等些时日就能看出来了。”郎中斟酌着字句回答，想来就根本不是什么喜脉。但云燕潇都这么问了，他又不能直接说不是，这郎中何其无辜，成了云燕潇逗闷的玩物了。
“哦？这么说，王妃还真有可能是有喜了。好，如若王妃真是有喜了，赏你白银千两。”云燕潇出口大方，语气满是愉悦，看来很是期待做爹。
“多谢七王爷，多谢七王爷。”郎中连连谢恩。云燕潇挥挥手，一旁走过来护卫将一行郎中带走，这边他走到窗子边，倚着窗棂朝着楼下一瞥，遂而大笑道：“九弟，看来本王要做个便宜爹了。”
明姒嘴角抽抽，做了便宜爹还这么开心，这云燕潇，真是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楼下，云天翊抬头，看向云燕潇，“呵呵，那要恭喜七哥了。”他声音温润，语气绵缓，好似真的在恭喜他一样。
“客气客气，咱们亲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他倚着窗子姿态风流，如若忽略他那一身男装只看脸的话，还真有那么几分倚窗卖笑的意味。
“七哥心情大好，做弟弟的也甚为羡慕。”云天翊笑道，语气倒是真诚。
明姒靠在窗边微微蹙眉，羡慕？羡慕他头上有绿么？
“哈哈，那这事儿本王可帮不了你。九王妃，要努力了。”云燕潇视线一转，看向对面的明姒，接近百米的距离，明姒却能够看得到他眼里的笑意，那笑，满是调侃。
云天翊转过身，抬头，看到了明姒，许是他一直不知明姒站在那里，看到她站在那儿有几分诧异。“王妃下来走走吧。”他邀请道，那笑容很是风雅。
明姒看了一眼对面依旧冲着她笑的云燕潇，而后转身离开窗口。
从楼上下来，这院子由青石砖铺就而成，均匀的形状，嵌口整合。
一袭水色的长裙，在灯火下有几分朦胧感，她走近云天翊，龙崎站在一边，垂敛着眼眸看不清神色。
在她将将走近时，云天翊伸出了手。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好似这个动作他已做过了百遍。
顺着他的力道站到了他的身边，他侧头看着她，眉目间浸染了无限温柔，“王妃的手有些凉，很冷么？”
明姒摇摇头，眉目淡薄，“还好。”
“九弟与弟媳相信相爱，这才真真是让本王好生羡慕啊。”云燕潇高高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而且还真是满带羡慕嫉妒之气。
“七哥才是谦虚，要说羡慕，也是本王羡慕七哥。”轻柔而有力的握着明姒的手，云天翊与站在二楼的云燕潇谈笑风生。
云燕潇大笑，而后回头看了一下，遂大声道：“王妃怎么起来了？身子可受得了。快，赶紧给王妃披上衣服，若是着凉了本王拿你们问罪。”
他的话刚落下，窗口便出现了明霜憔悴的脸。本就面目美丽温婉，带病之相更是惹人怜惜。看向楼下的云天翊，他身边的明姒，视线最后停落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那一瞬间，尽管灯火不明，但是明姒都能看得到她瞬间煞白的脸。
垂下眼眸，明姒有些想笑。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温暖有力，或许以前他也是这么握着明霜的手，他就是她的依靠，为了这温暖她不惜一切。但是，她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有一天，会有这样一幅画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温暖港湾会握着别人的手展示给她看，而且他还笑的那么坦荡。
手腕用力，明姒从云天翊的手中挣脱出来，云天翊转头看着她，她也同时抬起了眼。
“天色不早了，臣妾要休息了，王爷请便。”她语气淡淡，话落，便转身离开。背影写满了疏离，本就与她无关，她不想参合进去。在没有人给她造成伤害之前，她也不想伤害别人。
一夜过去，似乎一切都又回到了以前，但是又有些许不同，云天翊一直与她在一起，直至到达金山围场这一段时间内，他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就算夜晚他们也亦是同榻而眠，尽管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睡，但在外人看来，他们已然是恩爱的夫妻。
一共经过了十几天的路程，终于到达了金山围场。此时天气也更为凉爽，天高云淡，丛林连绵不绝，无数的军帐等级分明鳞次有序的坐落在平缓的山地上。远处，随处可见的禁卫军戒备森严，除却皇驾，大部分的皇亲国戚文武朝臣都已到达。
进入了围场后，云天翊便离开了马车，临走时他吩咐龙崎将明姒送到住处，马车调转方向，直接朝着他们接下来暂住的军帐而去。
然而，走出了一段距离后马车却突然停下，外面传来龙崎似乎故意压低了的声音，“王妃身体略有不适，七王妃日后再来吧。”
明姒眉头一动，下一刻站起身，棠心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龙都统，七王妃拖着病体前来必定有重要的事，让她上车吧。”勾起唇角，明姒看着那罩在披风下憔悴的人，早就知道她会来，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
035.小树林
龙崎让开，明霜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帘子撂下不久，复又从内打开，棠心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瞧了一眼正看着马车的龙崎，心下暗想这是什么事儿。勾引人家丈夫的倒是找上门来了，瞧着龙都统那脸色都看不过去了，王妃倒是受得住，还请她进去。
就算棠心有多少怨言有多无语，此时此刻，明姒与明霜在马车内相对而坐，明姒淡然自若，脸颊白中透粉气色甚好。明霜则病恹恹的，那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比之前几日更憔悴。
马车缓缓而动，明姒勾了勾唇角，“有什么话，七王妃畅言。”
明霜的眸子闪动了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口道：“你以前对我所说的话，还作数么？”
明姒微笑，她所说的，想必是那时在朝阳宫的约定吧。“当然。”
舒口气，明霜似乎轻松了不少，“从那天我就看出你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所以，我也相信你之前与我做的约定是作数的。我不求别的，咱们姐妹一场，我只求你守住自己的诺言，不要抢走我的幸福。”她的眸底渐渐涌出了些水印，楚楚动人。
明姒笑，凉薄冷漠，“我从没想过抢走你的什么，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不是你来求我怎么做，而是你要怎么做。明霜，你能保证抓住他么？”现今看来，云天翊根本就已经脱离了明霜的掌控。
明霜垂眸，遮去眼底的神色，“我能保证。”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个女人，爱他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明姒相信，如若她最终被摒弃，那么收场肯定难以想象。
马车缓缓停下，棠心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外响起，“王妃，咱们到了。”
谈话终止，明霜先起身离开，明姒随后走出马车，棠心扶着她下来，鼓起的腮帮子明显透露出她的不愉。
“王妃，请入军帐休息吧，属下告退。”龙崎走过来，拱手告别。
明姒抬眸，看着龙崎严肃的脸，“一路有劳龙都统了。”
“王妃客气，属下告退。”垂敛眼眸，龙崎转身离开，同时带走了禁卫军，留下的是九王府的护卫。
明霜叹口气，“妹妹歇息吧，我先回去了。”相比较她来时憔悴的神色，此时看起来，她轻松了很多。甚至脸色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好。”明姒淡淡回应，明霜与贴身丫鬟转身离开。
一直到明霜走远，身边的棠心才出声，“王妃，您又做了什么妥协？瞧瞧七王妃得意的样子。”
明姒闻言轻笑，“你哪里看出她得意来了？好了，别说废话了，我累了。”
军帐内部很宽敞，床榻书案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白天里开着几处天窗，清风交融煞是凉爽。
和衣小憩了一会儿，明姒便换了身衣服走出了大帐，正值下午，到处都透着一股慵懒的味道。
“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走。”将棠心遣走，明姒顺着大帐的左侧走出去，旁边几个小帐篷，而后便是一片青草地，草地远方几百米外，葱郁的树林，他们暂住的地方倒是清静。
越过青草地，明姒径直的走进树林。这树林许是没多大，边缘也没有禁卫军的影子，一阵风吹过，头顶皆是沙拉拉的声响。寻了一棵树，明姒在那树下席地而坐，透过树影重重，能看得外面无数的军帐以及来回走动的人群。
皇亲国戚文武朝臣来了不少，虽说是为了围猎而来，但是却不耽误各自拜访结营，虽皇上最恨结党营私，但是历朝历代中，哪有避免？
扑棱棱，林中传来鸟儿飞离的声音，林子里过于寂静，以至于一只鸟儿的声音都异常的清楚。明姒转头看过去，入眼的皆是树木，阳光渗透进来，稀疏的碎光点点映映。
微微眯起眼，那重重树荫中，依稀的有个移动的影子。
身体不禁的紧绷起来，明姒站起身，然后转过身贴在树干上，小心的探头朝着那边看过去，那移动的影子越来越近，是个人！
在这里能碰到人？明姒下意识的觉得应该小心些。且不论是什么人，单独的进入树林里，除却像她这种无聊的，再来就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
贴着树干，明姒抬眼看着上空，重叠的枝叶交叉在一起，随着清风微微晃动。
身后是静悄悄的，看来那个人已经走开了。明姒稍稍松了口气，却在瞬间警惕起来，鼻端，飘过一缕淡淡的熟悉的气息，她猛的扭过头，一张放大的脸映入眼中。
猛的向一旁退开几步，明姒的心脏砰砰跳。然而，看到她被自己吓到的人却是哈哈笑起来，迷人的凤眸邪肆的笑容以及那潇洒不羁的姿态，除却云燕潇还有谁？
“看到本王就躲起来了？躲什么躲，要躲也不找一棵粗点的树，你半个身子都在外头。瞧你那傻样！”云燕潇从树后走出来，占据了刚刚明姒的位置，抱着双臂眯着眸子一边嘲笑她，可是开心的很。
明姒站定，一边深呼吸一边环顾四周，这林子里只有他们俩，也无所谓被别人看到生口舌之事了。
“七王爷你是鬼魂么？走路没一点声音。”这地面一层的叶子，踩在上面沙沙响，可是刚刚她明明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扭头他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了，不是鬼是什么。
云燕潇一听笑的更开心，一袭绛紫的长袍衬着他那妖娆的脸分外和谐，“本王不是鬼，倒是你做贼心虚。说，独自一人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在等谁？”这最后一句，云燕潇满眼的暧昧。
明姒直接送给他一个白眼，“等鬼。”
“哦？那就是等本王了。”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直接承认刚刚明姒说他是鬼魂的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姒转过头去看了一圈四周，空寂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