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焕盯着那最前面的一个宫人托盘里的衣物,脑袋一热,那最前面的宫人端的是一套寝衣,折在上面什么都看不见,仅能看出是一套寝衣,而且是一套很薄的寝衣,他只负责下命令,那尚服局接到命令后就按照妃子的寝衣制了,宫中妃子的寝衣都是两层薄纱,妃嫔穿的寝衣,一个是布料柔滑好看,再一个就是好脱。

他欢心的看了沈幼安一眼道;“既然制好了,那便穿上试试,朕看看合不合身。”

说完便指着那最前面的宫人道;“就那套吧。”

潘典衣一见是那套,便转身解释道;“这套是用江都府新上贡的云锦所制,云锦最衬肤色。”

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尚服局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所用的布料都是最好的,且都是由尚服局最好的宫人缝制,便是这第一件,是尚服局的范掌衣亲手缝制,尚服局女官通常只为帝后缝制衣物,普通妃嫔不过是女官监督,由底下的宫人动工罢了,偶尔得一两件女官动手缝制的并不多见,此次沈幼安这一十二件衣物皆由女官动手,只希望能让陛下满意。

齐景焕点头道;“尚服局这次做的很好,回去同李尚服说,剩下的一十二件也加紧赶制。”

潘典衣连忙应是,齐景焕转脸对着沈幼安道;“你去试试那件。”

沈幼安抬眼看了下那衣服,有一种想把衣服拿起来盖他脸上的冲动,那衣物,简直不堪入目。

沈幼安垂首只做不理,岂料齐景焕竟挥手命宫人全部退下,俯身凑近她道;“你就试试这件给朕看看,朕想看。”

如果不是不敢,那衣服现在绝对是盖在齐景焕脸上的,她伸手到一旁的托盘上取出那件寝衣,抖开外面那一层透明薄纱,微皱眉头,丢回托盘道;“陛下,尚服局此举简直是有辱斯文。”

她不能说陛下不好,只能说尚服局做事不妥当,齐景焕见她面带微怒,也知此举触了她的底线,便怏怏的将那衣物推远,解释是尚服局误了他的意思,心里却想着以后定要哄着她穿这样的衣物给自己看。

第49章

沈幼安本是有些气恼陛下拿她不当正经人,那样的衣服拿过来,明摆着就是想要捉弄她,齐景焕直呼冤枉,是尚服局误会了他的意思,且宫中妃子侍寝都是穿的那样的衣服能够一眼看清身上无任何夹带凶器,防止妃子将凶器夹在衣中刺杀帝王,刚开始衣服制成这般确实是怕有妃子刺杀,帝王也怕死啊,总有些企图谋害皇上的进献美人上来,通过女人来谋害皇上,尚服局最早的一个尚服女官想出了这个法子,只是这样一来妃子侍寝之时衣物太少,也渐渐就形成了如今这般带有些别的意味。

沈幼安见他是真的不知道,且也不敢真给他甩脸色,听他说了两句便又跟他搭上了话,齐景焕见她面色恢复了正常,便又让高和去尚服局让她们制作几件正常一些的寝衣送过来,因要去景山行宫避暑,齐景焕这几日也尽量的多处理些政务,这几日前来求见的大臣也多,许多事情都要提前处理,在延庆殿不好召见大臣,齐景焕便带着高和往御书房去。

他走后她便靠窗坐在榻上,窗外墙角处放了几盆芍药,院中尚寝局司苑司派过来几个宫人在给院中花草修剪枝叶,她正看的出神,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一回头,便见李慕安站在那里看着她笑,顺着额角留下了一行汗她也不自知。

她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额角的汗,道;“这大热的天你怎么还乱跑,也不嫌热。”

李慕安直接坐在她旁边道;“我不怕热,李宏茂过来当值,我一个人在府中待着无聊,便随他一起过来了。”

对她直呼李宏茂的名字早已没了初始时的惊讶,沈幼安道;“是他送你过来的吗?”

“才不是呢,我自己能找着路,要他送做什么。”

沈幼安片刻无语后,接着道;“日后还是小心些吧,宫中贵人太多,你这性子,万一冲撞了贵人,世子不在身边,也不好护着你。”

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胡乱的点了点头,看见一旁的宫人在那里扇扇子,嫌弃她力气小,扇的不凉快,走到她面前将那一盆子冰抱到矮几上,自己拿着扇子坐在那里摇了起来,边摇边道;“这样凉快多了。”

沈幼安笑着道;“你不是不怕热吗?”

“我是不怕热啊,但是能更舒服,为什么不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呢?”

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如今李慕安到这圣宁宫比较勤,逮着空闲便往这边跑,沈幼安也喜欢跟她说话,齐景焕这阵子又忙,总是在御书房呆着,于是这两人日日在陛下的寝宫里谈天说地的,弄的圣宁宫的宫人都有点觉得沈幼安是这圣宁宫的主子,李慕安是她的妹妹,至于陛下,倒像是偶尔过来坐坐的客人。

陛下的寝宫自然比宫人待着的值房舒服多了,李慕安过来几次后也不乐意在值房里,左右陛下又没有不许她们在他的寝宫里,所以沈幼安想把她往值房里领她也不乐意过去。

碧彤带着宫人端了两碗酸梅汤过来,夏日炎热,也没什么胃口,便备了酸梅汤开胃,李慕安嘴巴甜,见碧彤进来了笑嘻嘻的道;“碧彤姐姐好。”

“慕安姑娘好。”

碧彤笑着回了一声,道;“准备了酸梅汤,你们尝尝。”

“碧彤姐姐过来坐。”

李慕安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酸梅汤,拍拍旁边的位子示意碧彤过来坐,碧彤笑道;“我就不坐了,底下还有些事要交代,你同幼安说说话吧。”

“采萱姐姐跟依巧呢?”沈幼安问。

“陛下第一次出行,六尚那边几个尚宫尚仪派人过来问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怕出了岔子,她们俩就带人过去看看。”

陛下要出行,身边的女官自然要将一切都打理妥帖,只是这些事情沈幼安没有做过,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的任务就是伺候齐景焕,跟着齐景焕,齐景焕如今去了御书房,她自然就闲了下来,这些她不懂,也不敢贸然上去帮忙,再加上夏天一到人总是懒的动些。

李慕安摇着扇子有些累了,便放下了扇子揉了揉胳膊,碧彤笑着说道;“慕安姑娘若是觉得不甚太热,能把这冰盆子放远一些吗?幼安妹妹体寒,这冰盆子放太近久了她要不舒服了。”

李慕安一听二话不说将那冰盆子抱回了原处,回来也不坐下,站着道;“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幼安姐姐体寒。”

沈幼安和碧彤都被她这模样逗笑了,沈幼安道;“现在是夏日,我也热呢,你刚刚摇的正好凉快,快来坐吧。”

听她这么说碧彤也道;“是啊慕安姑娘,快坐吧,你不知道幼安体寒,我才给你提个醒的,你经常同幼安在一起,我们说话也就没了顾忌,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李慕安性子本就大大咧咧的,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有些别扭,慢慢踱回去,看着沈幼安道;“那幼安姐姐体寒,有没有开方子调理呢?”

听到这个沈幼安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喝药,她体寒的毛病是从娘胎里带下来的,这么些年慢慢调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且她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就是比旁人不耐冷些,在夏日的时候并感觉不到,即便是冬日,也就是手脚发凉,早年在安平王府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就是这入宫后吃了些苦头,如今陛下突然转了性,这毛病也就不算什么毛病了,按她想着只要冬天穿的暖一些就好了,不需要特地的开方子调理,可陛下偏不让,硬是说她自己不爱惜身子,要开方子喝药,她自然不敢忤逆陛下,只得每日按时的喝药。

李慕安一见她皱眉就知道是有开方子,而且也看出来了她可能不喜欢,李慕安自从再次见着沈幼安后,也了解了沈幼安的一些喜好,沈幼安不喜欢的她也就跟着不甚喜欢,左右她是个无所谓的主,燕窝鲍鱼能吃,馒头咸菜也能入口,喜好什么的也很容易受到影响,知道沈幼安可能不喜欢喝药,却道;“幼安姐姐你要乖,听陛下的话,陛下让你喝药也是为了你好。”

碧彤立马点头附和,沈幼安无奈的叹了口气,李慕安见她叹气忙道;“幼安姐姐别叹气,叹气不好。”

李慕安对沈幼安是真的好啊,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命都是沈幼安救的,她连名字都是按着沈幼安的名字胡诌的,自然,沈幼安是不知道的。

碧彤也大概明白了陛下为何会允许这么一个爱黏着沈幼安的人日日往圣宁宫来,这慕安姑娘不仅是真心对沈幼安好,关键是还懂得看眼色,陛下若是在时,她就自动不黏着沈幼安了。

过了午时最热的那一会,两个人便一起往永寿宫去看太后,两个人刚走没多会,好容易打发了那些大臣,抽空赶回来陪媳妇的皇帝陛下得知媳妇跟着李慕安走了脸都黑了,偏他就是抽空回来看一眼,媳妇还没看着,又苦兮兮的回御书房去处理政务,坐回御书房看着眼前的奏折怎么看怎么不舒坦,没见着媳妇不开心,索性将那奏折一推,不批了,去看媳妇去。

这幸好没有史官能知道陛下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定要在那史册上记下一笔,昏君,说不定为了显示他的爱国还要加上一句色令智昏,美色误国。

沈幼安同李慕安往永寿宫去时,在永寿宫门口恰好遇见了福慧大长公主带着张若萱同贤妃一起也往永寿宫去,同样被齐景焕排除在立后范围内的人今日相处起来分外和谐。

两路人碰面的时候,沈幼安福了福身道;“给贤妃娘娘,福慧大长公主请安。”

“是幼安妹妹啊,快免礼吧。”

见着了沈幼安,贤妃还能笑着说一声幼安妹妹,那张若萱就受不了了,眼睛像刀子一样不住的盯着沈幼安。

接收到了这明显不友好的眼神,李慕安很不客气的替沈幼安回瞪了回去。

福慧大长公主皱眉对着贤妃道;“贤妃,这两个人是谁?”

福慧大长公主不可能不认识沈幼安,只是她自觉沈幼安以女官的身份却不安分,勾引陛下,狐媚惑主,更重要的是因为她,陛下不愿意立自己的女儿为后,让她很是恼火,她的女儿身份高贵,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失了父亲沦落为女官的郡主吗?

贤妃似是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笑着道;“这是陛下身边的沈司寝,另一个,应该是沈司寝的朋友吧。”

“本宫还以为宫中又新添了贵人呢,看这架势倒是比你这个贤妃还风光,原来只是一个女官啊。”

沈幼安低着头不说话,这种事她自入宫后遇到的不再少数,早已习惯了怎么应付,福慧大长公主同贤妃都比她身份高,她自然得忍,只是她能忍,李慕安却忍不了了,身为土匪的李慕安向来不知忍是什么感觉,看谁不爽她就揍谁,更何况,这还是她最喜欢的幼安姐姐受了委屈,她自然忍不了,捏着拳头便要上前揍歪福慧大长公主那张老脸,该死的,哪里冒出来的老女人,她早就看出来这人来者不善了,欺负幼安姐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50章

李慕安正要冲上去,沈幼安连忙将手搭在她的手上,笑着道;“贤妃娘娘和福慧大长公主若是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福慧大长公主拧眉道;“奴婢就该有奴婢的样子,这就是你对本宫同贤妃的态度吗?”

往日沈幼安遇到这种事多是垂首不语,只是今日李慕安在一旁,她握住她的手都感觉到她的手在不住的缩紧,她这个火爆性子,沈幼安怕她真打了福慧大长公主惹出事来,只得搬出太后道;“福慧大长公主恕罪,太后还在等着奴婢,奴婢不好让太后久等,改日再向福慧大长公主和贤妃娘娘请罪。”

说完侧头睨了李慕安一眼,示意她不得胡来。

她这就是假传太后懿旨了,太后并未召见,只是事急从权,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待见了太后再自行请罪。

贤妃自认了解沈幼安的性子,知道她不会说谎,更何况这阵子沈幼安经常往永寿宫去,太后召见她的可能性很大,想到沈幼安是太后召见的,她不由有些恼火,太后放着她们这些正经妃嫔不见,每日里倒跟个女官说说笑笑,早在半月前得知陛下要去景山行宫开始就一直在等着陛下让她陪同的旨意,岂料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旨意下来,这就是不让自己随行了,她正想借着此次在行宫的机会亲近亲近陛下,培养培养感情,圣宁宫不让进,除了宫总能见着陛下,哪知道陛下压根就没打算让自己去,只得觍着脸子来太后这里求太后给个恩典,让她也跟过去,只是自昭德太子妃去后,她就没有见过太后了,如今正好沈幼安也要进去,太后总不能再以静养为由不让进吧。

福慧大长公主冷哼一声;“你竟敢拿太后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贤妃忙笑着打圆场;“既然沈司寝也是来见太后的,那正好,本宫同大长公主也是来见太后的,不如一起吧。”

她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后不乐意见她,就想搭着沈幼安入了永寿宫的门,李慕安有些嘲讽的看着贤妃,心道,这女人哪有幼安姐姐好看,陛下眼睛又不瞎,眼里面充满了算计,还不是入不了永寿宫的门。

“贤妃娘娘同福慧大长公主身份高贵,民女同幼安姐姐自然不敢同你们一起,你们先请,民女同幼安姐姐就先告退了。”

她倒要看看这身份高贵的福慧大长公主同贤妃娘娘不搭着幼安姐姐能不能进永寿宫的门,居然敢瞧不起幼安姐姐。

“什么时候连个民女都能入宫了。”

张若萱瞧见这言止粗俗的民女拿话讽自己的母亲,还护着沈幼安,不过区区民女,若不是在皇宫,她直接拿鞭子抽花了她的脸。

李慕安笑了笑道;“这位姑娘,这皇宫是你做主的吗?陛下和太后都同意民女入宫,你凭什么不让啊?”

“放肆。”

福慧大长公主斥道;“区区民女,居然敢这么说话,来人......”

她话还未说完,林司设便带着两个小宫人出来,笑眯眯的给贤妃和福慧大长公主行了一礼,道;“贤妃娘娘,太后召见沈司寝同慕安姑娘。”

太后只说召见沈司寝和李慕安,却将自己这个贤妃晾在这儿,贤妃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林司设接着道;“太后娘娘不知贤妃娘娘同福慧大长公主过来了,奴婢马上进去为娘娘同大长公主通报,请娘娘和大长公主稍等片刻。”

“有劳林司设了。”

林司设是太后身边的人,贤妃自然不敢给她甩脸色,更何况她们确实是不请自来。

沈幼安同李慕安跟着林司设进去,李慕安回头得意的说道;“贤妃娘娘,这太阳挺大的,您还是到阴凉处等吧,晒黑了就不好了。”

说完还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小人得志,真是小人得志,张若萱瞪着得意洋洋的李慕安气的直跺脚。

福慧大长公主道;“阿萱,别闹,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同一个民女计较没得失了身份。”

“是,母亲。”

虽然她觉得她没错,不过舅舅上次说陛下不同意自己为后,就是因为自己举止不稳重,她这些日子也在尽量的收敛自己,可刚刚被那个嚣张的民女刺激的差点控制不住。

贤妃瞥了一眼端庄高贵的福慧大长公主,不削的扯了扯嘴角,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整日里拿着先帝说事,有本事将先帝从皇陵里拉出来替你做主啊,也不看看如今当家做主的是谁,她是不喜欢沈幼安,因为只要沈幼安在的地方,她总是会被比下去,可是她却打心眼里瞧不起福慧大长公主,不过就是比旁人会投胎罢了,霸着这么好的条件,却长了颗猪脑子,整日里带着自己的蠢货女儿来皇宫丢人现眼。

到了院子里,林司设轻声问道;“没事吧。”

沈幼安摇头道;“没事。”

林司设道;“没事就好,刚听说你们被福慧大长公主和贤妃堵在了门口,可把太后急坏了,怕你们吃亏,催着我来带你们进去。”

说着便到了太后的暖阁,沈幼安同李慕安一进去,便见太后坐在榻上向她们俩招手;“快来快来,让哀家看看,有没有吃亏。”

两人行了一礼,李慕安便道;“太后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幼安姐姐吃亏的。”

太后笑呵呵的道;“哟,还是慕安丫头厉害,你幼安姐姐老实,可得你多护着啊。”

李慕安拉着太后的一只手,坐到她身旁道;“那是自然了。”

两人似乎忘了在外等候的贤妃同福慧大长公主,沈幼安担忧道;“太后娘娘,福慧大长公主和贤妃娘娘还在外面等着,您不让她们进来是不是不好?”

李慕安不满道;“幼安姐姐,她们欺负你,让她们进来做什么,就让她们在外面站着。”

沈幼安有些不赞同,福慧大长公主毕竟是皇室嫡公主,来给太后请安总是被拒之门外总是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自己同慕安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进来的,太后若再不召见,恐怕会引起不满。

太后对着沈幼安道;“九宝啊,你就是太心善了,在这宫里头,没有人会感激你的心善,她们会把你的善良当做她们得寸进尺的理由。”

“可是太后,这样一来会不会对您的名声不好。”

太后笑道;“能对哀家有什么影响,哀家一不插手朝政,二不管理后宫之事,就想在这永寿宫中安安静静的过完这辈子,这永寿宫是哀家的地方,哀家想见谁就见谁,不想见谁就不见谁,谁敢说哀家个不字。”

沈幼安听太后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她并不在乎贤妃她们如何,只是太后是真心待自己,自己总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被人非议。

她垂首又听太后叹道;“贤妃之前看倒是个不错的,这阵子也是心浮气躁了,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是和福慧大长公主走到了一起,想靠着福慧大长公主对陛下施压,这宫里面的事如何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净想着靠个外人来辖制自己的主子,简直是不像话。

李慕安轻拍着太后的背道;“太后莫气,那贤妃不好,不见她就是,有幼安姐姐呢,幼安姐姐不会同外人一起欺负陛下,也不会欺负太后。”

这边说着话,那边林司设又进来说福慧大长公主在外头说要求见太后,林司设面色有些不对,想来定是那福慧大长公主等急了,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太后对沈幼安道;“九宝,你说让不让她们进来。”

沈幼安道;“福慧大长公主是嫁出去的公主,如今宫中是贤妃娘娘在管着,自然由贤妃娘娘接见,太后娘娘要静养,就让她们回去吧。”

太后笑着点点头,对着林司设道;“听见了,就这么给她们说,哀家不见她们,让她们回去,福慧大长公主若要闹,你别管,只管同贤妃说,即是她管着后宫宫务,一应命妇便该由她接见,她若觉得做不了这个活,哀家找人来替她。”

李慕安捏了块糕点放到嘴里,吃完后拍拍手,道;“真是扰人兴致。”

没一会林司设就过来回话说福慧大长公主同贤妃已经离开了,几人也没在意,继续说着话,齐景焕到永寿宫门口时特意嘱咐不许通报,走到暖阁外时恰好听见李慕安道;“陛下既然不喜欢那些妃嫔为什么还要纳那么多的妃子?”

他悄悄的把伸出去的脚缩回来,退后了两步。

太后道;“因为陛下是个帝王,朝中居心叵测之人太多,为了拉拢朝臣,有时候纳妃也是一种手段。”

这个问题好回答也不好回答,事关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又坐在一旁,太后特地挑了个不痛不痒的理由,岂料李慕安听后了然的点点头,道;“原来陛下是为了讨好大臣才会纳那么多妃子啊,陛下可真可怜啊,我还以为陛下就可以任意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看谁不爽就杀了谁,原来陛下也要讨好别人啊。”

齐景焕在门外深呼了口气,暗骂该死的李宏茂,他这媳妇是怎么教的,自己好容易在幼安面前留下的好印象,都让她给糟蹋了,还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了,什么不好问偏要问他的一群妾室,当着她媳妇的面,这不是故意给他找事吗?

第51章

李慕安说话向来没什么顾忌,太后噎了一下,道;“也不能这么说,陛下自然不能如常人一般。”

李慕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齐景焕看了看沈幼安的脸色,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免有些失落,哪怕是生气也好啊,好歹证明她在乎自己啊,可是没有,前世沈幼安到死都没能让齐景焕听见一句她喜欢自己的话,如今重生,沈幼安虽没有刚开始时那么排斥自己,可齐景焕也不敢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就是这一点让他犯了难,他想跟沈幼安有更深一步的亲近,可是他又不敢,堂堂天子,站在人屋外听人墙角,还时不时拧眉叹息,也不知在忧愁什么,不过能站在太后的寝宫外听墙角的人也就只有陛下了。

还是沈幼安先看见了他,本在听着太后说话,总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抬首恰好对上齐景焕的眸子。

齐景焕也没料道她会突然抬起头看向自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发现了,对着沈幼安笑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

沈幼安同李慕安起身给他行礼,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免礼,而后又给太后行礼,太后见是他,道;“陛下这会怎么有空过来,政务都处理好了吗?”

齐景焕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坐到沈幼安身旁,沈幼安递过一杯茶给他,他顿时觉得刚刚受了伤害的心灵被治愈了,浅啜一口,道;“母后在同幼安她们聊什么呢?”

这就是一句普通的问话,为了避免自己突然到来这谈话的内容被中断,气氛会尴尬,岂料李慕安直接接过去道;“在聊陛下您的妃子们呢。”

她兴冲冲的接了话,齐景焕阴森森的瞪了她一眼,她缩了缩脖子,自己说错什么了吗?目光茫然的看向沈幼安求救。

沈幼安倒是没有看她,她向来以齐景焕为主,见他还是穿着走时的那件黑底黄纹常服,脸上微微有些细汗,起身道;“陛下没坐轿子过来吗?底下的宫人怎么那么不仔细,奴婢伺候陛下去洗洗脸。”

齐景焕微怔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自然欢欢喜喜的应了,跟着她去洗脸。

被沈幼安忽略的李慕安哀怨的捏起一旁的糕点往嘴里塞,幼安姐姐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齐景焕走在沈幼安前头笑的一脸得意,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到了偏殿,宫人端上一盆水,沈幼安拿起托盘上的帕子放到水里,弄湿后,拧干给齐景焕擦脸,一边擦一边道;“陛下热不热,黑袍子穿着好像比其他颜色的衣服穿着热一些。”

齐景焕拽了拽衣领道;“是有些热。”

沈幼安见了,又给他擦了擦脖子,帕子触及脖子上的皮肤,齐景焕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她不解的抬头看他,他轻扯嘴角道;“再往里面擦擦,热。”

他面带轻佻,本就生的俊朗,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眼角微微翘起,沈幼安现在才发现,他长的同太后那么像。

见她没什么反应,齐景焕翘起小拇指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划了一下,沈幼安脸一红,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偏他按住不放,只得道;“陛下自己来好不好。”

“不好。”

“那陛下松手,您这样,奴婢没办法擦。”

齐景焕笑着松了手,等着她的进一步动作,沈幼安伺候他惯了,便将手往里面伸了伸,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齐景焕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在她企图将帕子伸向更里边的时候再一次按住了她的手,道;“行了,不用擦了。”

沈幼安缩回手,道;“陛下不热了吗?”

他衣袍里还有些细汗,御书房同轿子里都置了冰,也不知这一身的汗怎么弄出来的,沈幼安有些不解。

齐景焕感觉体内有一股邪火要冲了出来,听她这么问,暗付,本来不怎么热的,让你这么一弄更热了,嘴上却道;“不热了,等晚些时候回圣宁宫沐浴,换身衣服就好了。”

沈幼安点头,将帕子搭到架子上,再次回到暖阁时,太后说自己累了,要歇息了,对于自己一来,母后就下逐客令的行为,齐景焕有时候也很无奈,在母后心里,他是那种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人吗?每次过来母后总是以为自己是因为幼安才过来的,没说上几句话便说累了,要撵人,虽然,他确实是因为沈幼安在这里才过来的,但是他也想同母后多说说话啊,也不知道母后整日都同幼安聊了些什么,也不说给自己听。

到了永寿宫门口,齐景焕的轿子停在那里,知道在这里沈幼安不会陪自己做轿子,这会子不怎么热了,索性就弃了轿子,陪沈幼安一起走。

李慕安站在原处不知道是跟上还是不跟上,沈幼安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慕安怎么还站在那里。”

李慕安一笑,刚要跟上,便听齐景焕道;“你自己也认识路,天色也不早了,去找李宏茂跟他回去吧。”

末了还加了句,“明日就不必进宫了。”

李慕安吸了吸鼻子,道;“哦。”

然后也不看齐景焕,委屈的看向沈幼安,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脸上就差写着几个大字,看吧看吧幼安姐姐,陛下欺负我。

沈幼安果然不忍心了,拉了拉齐景焕的衣袖,齐景焕皱了皱眉,有些不乐意,这女土匪惯会装可怜,哄得幼安偏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