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媛媛性子直爽,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雷钧桀想到昨晚那人身边带着那么多保镖,又想起樊祤说她身子不舒服的话,心底就跟猫抓似的,他丢了遥控器,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你们慢慢聊,我出去晃悠晃悠!”

“站住!”

雷战猛地放下茶杯,锐利的老眸精光灼灼,“钧桀,听说你和姓冷的有些交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雷钧桀转身,潇洒地撩了撩额角的碎发,“爷爷,你太看得起我了,人家可是大富豪,日理万机,哪会有时间跟我这个游手好闲的风流浪子瞎唠嗑!”

雷战沉了脸色,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钧桀,交情归交情,炸弹这事,非同小可,今天那些不法分子将炸弹放在水恋留乡,明天他也可以放在人口密集的市中心,这已经威胁到市民的安全,不但警方关注这件事,我们军方也重视,你既然和冷魅有交情,就请他配合警方,揪出那些不法分子,别忘了,这也是你的责任。”

“责任”两个字,砸在雷钧桀的心头,沉甸甸的。

出了门,他坐进车里,却没有立即开车,而是掏出一支烟点燃,在里面吞云吐雾起来。

没多久,一抹高大伟岸的军绿色身影从别墅出来,走到车边,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你见过她了?”

直接开门见山,短短五个字,他说的平静肃冷,却没人知道,他的心尖儿在颤抖。

对,他知道!

他知道那个叫冷魅的就是她,以前他只是怀疑,可是在看到金世煊那张陌生的脸后,所有一切想不通的,都已经有了答案。

“二叔刚才不是也见过了吗?”

“老子说的是真人!”

“昨晚在帝豪碰到了,呵,你是不知道,那排场,那叫一个大,不过,樊祤那只老狐狸说她身体出了点问题!”

不用点明,雷谨晫便已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他二话不说,拉开了车门,上了自己的座驾,军绿色的霸气路虎轰地一声,一溜烟儿就驶离了军区大院。

------题外话------

咳咳,二叔这是要去哪儿呢?

闲言碎语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雷老二来了!

京都的冬天一向是冷的,今年却是更甚。

金世煊回来后,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和对爆炸事件的善后工作,流骁要回家看他的父母,金玉叶是孕妇,她最闲,也必须得闲,所以,她来看她家四叔了。

虽然一直都有联系,可心底上,还是挺挂念的。

四叔如今就一个人,又是待罪之身,出行受到限制,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一个人面对着偌大的房子,生活孤寂而乏味,她每每想到他,心里就酸酸疼疼的。

要问她最对不起谁?

恐怕也就是他了。

最先是她招惹他,将他带进这场情感漩涡,让他在亲情与爱情,道德与底线中挣扎徘徊。

最后,他放弃了亲情,放弃了最爱的职业,甚至放弃了他一身的傲骨,放弃了他一直坚持的某些东西,固执地守着这份不对等的感情。

金成睿知道她要来,便早早从健身馆回来,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家烧了一桌子她喜欢的菜。

他烧好饭,去浴室洗去一身的油烟味儿,穿了件家居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巧金玉叶也到了,一个人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军事杂志。

她身上穿了件卡其色的连体冬裙,脚下是一双平底的高筒靴,许是室内温度高,厚厚的呢子外套、围巾、帽子什么的,都放在沙发上,身子看起来比以前瘦弱了些,脸色倒还是不错。

金成睿眼神看向她微微凸起的腹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怎么不叫我一声?”

金玉叶丢掉手中的杂志,站起身子,给了他一个热情地拥抱,手臂勾在他的脖子上,巧笑嫣然,“我叫你,难道你洗澡洗到一半就出来?”

金成睿自己也觉得这问题挺蠢,他唇角一扯,肃冷的面容难得地柔和了些,“你一个人过来的?”

“没,都在外面守着呢,保准你这里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那群保镖得了死令,是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落单的,上个厕所,他们还要进去瞧瞧里面有没有可疑的威胁。

妈的,国家总统,恐怕也没她这种待遇。

瞧着她潋滟的红唇一张一合的,鼻息间都是他想念已久的馨香气息,金成睿眸色暗沉,情难自禁地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含住她的唇瓣儿。

他先是试探性地浅吻了一会儿,得到她的回应后,这才撬开她的贝齿,激烈地狂吻起来。

唇与唇相贴,蜜液交融,一番缱绻激吻下来,是道不尽的思念,灭不掉的浓情与眷恋。

金成睿平复了下内心激荡澎湃的情潮,牵起她的手,“去吃饭!”

出口的声音低沉浑厚,暗哑中透着一股压抑的情欲味道,金玉叶娇媚一笑,眼睛坏心眼地看向他裤裆,“四叔,你确定不先去冲个冷水澡?”

一个吻都能如此活跃,她家四叔这是有多饥渴啊!

金成睿脚步一顿,转眸看向她,墨色的眸子幽光流转,“你几个月了?”

咳咳…

金玉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清了清嗓子,径直向餐厅走去,淡定道:“吃饭吧!”

丫的,她怎么忘了,她家四叔是个闷骚的货。

好久没吃到他做的菜,再加上他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金玉叶很给面子地,吃了两大碗饭,桌上的菜叶被她吃得所剩无几。

金成睿瞧着,心疼得紧,再看看她比以前瘦弱了不少的身子,“你在那边是不是吃不惯?”

人家怀孕是长胖,她倒好,不长胖不说,还给瘦了一圈。

金玉叶翻了个白眼,“四叔,你想多了,我这是给你捧场知道不?你特意做了这么多菜,我不帮你吃完,那不是对不起你嘛?”

金成睿没接她的话,心里却想着,“你个小混蛋对不起老子的事还少吗?”

当初,她自个儿明明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她那张嘴啊巴跟个蚌壳似的,守得死紧,让他瞻前顾后,担心这担心那的,还怕自己给不了她婚姻与名分,傻蛋儿似的,任由她胡搞,现在不但成了别人的老婆,还将肚子给搞大了。

吃饱喝足,金玉叶窝在软软的沙发上看电视,金成睿收拾好了碗筷出来,手里端着一杯茶,柚子的清香伴着蜂蜜的甜润随着他的走动,在空气中飘散。

“喝杯茶,助消化的!”

金玉叶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甜而不腻,柚子的清香弥漫在口中,清润香甜,“没想到四叔你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还会弄这个!”

要是以前,她绝对不相信,他那双长期拿枪的手,居然会煮蜂蜜柚子茶。

金成睿也是注意到她喜欢喝,这才捣鼓着弄的,以前他还真不搞这些玩意儿。

“对了,这茶听说性寒,你能不能喝?”

金成睿说着,眼睛看向她的肚子,心里有些责怪自己的大意。

金玉叶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肚子,眼底闪过一丝柔光,“少喝点没大碍!”

她话刚说完,腹部突然一颤,金玉叶眸子瞠大,手紧张地覆了上去,“四…四叔,他…他刚才好像动了!”

金成睿一听,心底滑过一丝异样,似激动,似紧张,他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肚子,可是又怕自己粗手粗脚的,掌握不好力度,伤到她们,手顿在半空中,收回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金玉叶轻笑一声,好似知道他的顾忌,拉过他的大手,覆在腹部上,“四叔,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手掌覆上,金成睿心底一震,手颤颤地,那种激动感再次浮现在心头。

他想着,此时他手底下是一个小生命,是她的孩子,那颗钢铁般冷硬的心就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那股酸涩复杂之感也随着难以言喻的激荡而消失。

不是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这种结果,他从一开始便已经料到,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只要是她的就行!

心底思绪百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摸了会儿,并没有察觉到所谓的胎动,眼神怀疑地看向她,“没动?难道他怕老子?”

瞧着他懊恼地表情,金玉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四叔,你真逗,现在五个月不到,胎动少,其实你还挺有面子的,今天我可是头一次感觉到!”

金成睿没说话,大掌轻抚着她不算大却能显怀的肚皮,“什么时候帮老子也生一个!”

金玉叶微愣,少顷,一个“好”字,从她口中溢出。

前提是,她还能生,她的身体允许,便帮他生一个,生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有了孩子,他的心灵也有了寄托,不用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她身上,也不会觉得孤寂黯然了。

以前她对于孩子,并不怎么热衷,甚至有些排斥,然而,自从意外怀了这个,她的心境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些许变化,属于女人的天性,被激发出来。

这几个月来,前期孕吐虽然很苦,可是心里,却很柔软,甚至很愉悦。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母性!

本是一句无心地调侃,然而,她一个“好”字,落在金成睿耳朵里,犹如天籁,让他讶异地同时,也激动着,他看着她,眼睛灼亮粲然,“你说的?”

金玉叶眨了眨眼,一脸地迷茫状,“四叔,我说了什…?”

没容她说完,金成睿便强势地吻住她的唇,手掌扣着她的后脑,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在她口中一番扫荡吸允,末了,还惩罚性地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一口。

“耍赖也没用,反正老子是听到了,等你这胎落地,我要做到你怀上为止!”

寒冷的夜,五光十色的灯光璀璨而迷离,暗沉的天空飘着细细的雪花,不大,却很密集。

天气冷,又在下雪,街上的行人也少了不少。

雷谨晫从军区大院出来后,开着他那辆拉风的车,围着京都城主干道跑了一圈,此时,挡风玻璃上积压了薄薄地一层积雪,他开启了刮雨器,眼睛注视着路况,脑子里却在想着那人这时候会在哪里。

一番思索,最后他方向盘一打,直奔老朋友金成睿的南苑。

不得不说,他料得还真准!

听到门铃声,金成睿愣了下,转头看向显示屏上的那张脸,更是一怔。

操,这货来的可真是时候,八百年不来他家,今天一来,就被他给碰上了。

“雷老二来了!”

金玉叶神色不动,她从沙发上起来上楼,“你自个儿看着办,我有点乏了,洗澡睡觉!”

到了楼上,金玉叶给范子钏发了个退离的信号,而楼下,金成睿自然是将她的痕迹抹去,这才拿出遥控器开了院子里的大铁门。

没多久,别墅的大门被叩响,金成睿前去开门,瞧了眼门外一身风雪的男人,“有事?”

雷谨晫挑了挑眉,“怎么?没事就不能找老朋友喝两杯?还是说,你屋子里藏了个女人,不方便老子进去?”

金成睿冷嗤一声,没搭理他的话,转身进了客厅,雷谨晫反手关了门,随他身后进来,那双寒眸就像是X光一般,只一眼,便将整个客厅扫视了一遍。

剑眉微皱,难道那女人没来?

鼻子敏感地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蜂蜜柚子茶的味道,他记得,这是那个女人喜欢喝的。

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二楼,卧室的门紧闭着,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此时,他恨得自己有透视眼,能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女人。

叮——

心神飘忽间,金成睿已经拿了两个高脚杯,一瓶威士忌过来,“喝吧,别喝醉了赖在老子这里就好!”

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雷谨晫在沙发上坐下,毫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语气状似闲聊道:“她走了,你不打算找个女人过日子?”

金成睿剑眉一挑,反问:“怎么?你打算找?还是已经找好了?”

雷谨晫被噎得没话说,抬手,仰头,一杯烈酒下肚,喉咙火烧火燎地,身上的寒气驱散了不少。

“老子昨晚梦到她了,梦到她跟老子结婚,穿着白色的婚纱,真他么的美,笑起来那么勾人,最后还帮老子生了个大胖儿子!”

金成睿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他冷冷哼了一声,讽刺道:“你丫的果真是做梦!”

雷谨晫眉目沉沉,他靠在沙发上,轻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金老四,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几年了吧!”

他们两家是世交,又同属一个圈子,要说认识,自从记事起,便已经认识,只是那时候毕竟隔了几岁,没深交而已,后面,还是在部队里,才打成一片。

“二十几年了啊,老子可从没想过,会和你同看上一个女人,她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女人,我亦是她第一个男人,如果那天我回家参加老头子为我们准备的相亲宴,和她订婚的,就不会是钧桀,同样地,也不会出现后面一系列事情。”

“因为,我的未婚妻,我会牢牢地将她锁在怀里,你知道吗?当我知道她和你睡了之后,我恨不得掐死她,再毙了你,可是我舍不得,却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同他人睡觉,那一次,我也打算放手了,可是,每每看到她,我就忍不住靠近,最后的结果是我妥协了,妥协的结果是越陷越深…”

两人絮絮叨叨地聊着,不过,大部分都是雷谨晫说,金成睿听。

今天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雷谨晫。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男人,是强势的,霸道的,骄傲的,那一身钢铁般的军人气势,肃冷嗜血的煞气,让人望而生畏,心生敬仰。而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失意男人。

一杯杯烈酒下肚,喝完一瓶,金成睿又再去拿了一瓶,最后雷谨晫还真给醉了。

瞧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凌晨十二点了,金成睿脑门子疼,妈的,他是疯了,才给这个男人喝这么多酒。

他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雷老二,你该滚了!”

“不要,让老子在这里睡一晚,老子知道,她就在你的房里,这里和她挨得近!”

酒喝了不少,说话舌头有点打结,后面的话,他说得很轻,也不太清楚,金成睿没听清,他抚了抚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拨通了雷钧桀的电话,让他过来将人带走。

半个小时后,雷钧桀来了,瞧着沙发上烂醉如泥的男人,邪肆的桃花眼微闪,“醉成这样,让他睡这得了呗!”

金成睿摆了摆手,“没房给他睡,赶紧扛走,老子要睡觉了!”

“弄条毯子给他,沙发上也可以将就一晚!”

“你带不带走,不带走,老子将他丢出去了!”

雷钧桀抹了抹鼻子,心里骂了句“小气吧啦的男人”,最后只能认命地将人给带了出去。

上了车,刚才还软趴趴地男人,这会儿正睁着一双泛红的冷眸望着别墅二楼的方向。

雷钧桀抽出一支烟递他,自己又抽了一支,啪地一声,幽蓝的火星亮起,香烟点燃,两人都狠狠吸了一口,朦胧的烟雾笼罩着车内,透着一股凄迷的味道。

“她在上面!”

不是问句,而是陈书句。

雷钧桀对于他的酒量清楚得很,若不是那个女人,他可不会借由装醉这种蹩脚的招数,死皮赖脸的赖在人家家里,一个金成睿,还没这么大的魅力。

雷谨晫没回话,眼睛依旧盯着二楼的方向。

“二叔,算了吧,找个女人结婚,好好过日子,我看夏绱就不错,进退有度,是个适合做老婆的女人,爱情这玩意儿,若是遇到个合适的,那是蜜糖,若是遇到个不合适的,那便是毒,是殇,那个女人,你真要不起!”

而他自己,亦然!

他劝二叔,又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然而,心底那种酸涩,隐隐地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好歹二叔跟她有过曾经,而他,白白浪费三年最好最便捷的机会,如果,从订婚他便收心,好好待她,那么,现在的局面,会不会不一样?

每个人的心底都在想如果这样,如果那样,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如果,也没有如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担当。

卧室里亮着一盏暖色的壁灯,金成睿去客房的浴室洗去身上浓郁的酒味,进来的时候,刻意放轻了步伐,却还是惊动了床上的女人,“走了?”

“嗯,他是不是知道你…”

后面的话,金成睿没说下去,如果真如他想的那般,那么雷老二对她的爱,或许已经胜过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