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危险了,倘若没有那阵风怎么办?岂不是就只能坐着等死?”
禾晏就笑:“没有风,那就要战斗到底了。可是战争本就是复杂的,没有绝对的以强胜弱,只要天时利地得当,以少胜多也不是难事。所以每一场战役,不可抱着必败或必胜的心,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未知。”
众人似懂非懂的点头。
热闹听完了,人群渐渐地散去。剩下的几个,自然就是洪山他们了。王霸抱胸看着禾晏,十分看不惯她的样子,“一回来就出风头,孔雀都没你嘚瑟。”
“那我也得有出风头的能力才行。”禾晏从栏杆上跳下来,“好久不见呀朋友们。”
大约是在前锋营里呆了一段时间,日训比普通营里辛苦多了。石头、江蛟和王霸黄雄看起来都比从前要黑瘦了一点。但精神头却比从前更好了。江蛟问:“没想到你们在济阳,竟然打了这么一场胜仗。阿禾,真有你的。”
“又不是我打的。”禾晏谦虚的推辞,“还是都督指挥得好。”
“怎么样,这一回可立了功,能不能往上升一升?”黄雄一直考虑的很切实。
“升不升我不知道,不过都督答应了我,回头让我进南府兵。”禾晏道:“光这一点,我已经很满足了。”
“果真?”洪山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阿禾,你这可是得偿所愿了!”
几人纷纷道贺,唯有石头神情冷静,只问禾晏:“禾兄,乌托人为什么会突然进攻济阳,之前也来过凉州?”
禾晏的笑容渐渐淡去,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半晌,才开口道:“大魏……可能要打仗了。”
乌托人既然开了一个头,就不会轻易罢休。这么多年的蛰伏,也不过是为了如今这一刻。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下来。战争,对大魏的百姓来说,对每一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
屋子里灯火幽微,桌前的青年仍在看手中的长卷。堆积如山的军册全都摞在一起,凉州卫的事务多到处理不完。
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
肖珏头也不抬,只道:“进。”
进来的是沈暮雪。她手里提着一篮吃食,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将食篮放在一边的小几上,轻声道:“都督,你已经看了许久,吃点东西吧。”
肖珏应了一声,却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沈暮雪就微微叹了口气。
肖珏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医馆里熬夜,春夏交替的季节,凉州卫的兵士们最容易风寒风热。熬药熬到一半,听人说肖珏回来了,她很想去看看,不过手头的事没做完,也只得作罢。
加之这一次是从济阳回到凉州,行程路途更遥远,想着肖珏也需要多休息。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在看公文。
不过肖珏就是这样的性子,她真正认识他的时候,也就如此,从来未变过。
“地上有济阳送的土产,你拿一些回去。”肖珏一边看公文,一边道:“屋里堆不下了。”
沈暮雪点了点头,将食篮放好,去整理放在地上的包袱。包袱和木箱果真堆了许多,打开来看,是济阳盛产的一些布料和糕饼干果一类。在凉州卫确实没有,一些吃食可以放到每日的饭菜中,兵士们也会很高兴。
最上头的一只盒子看起来很精巧,圆圆的木盒,上头涂了一层漆,仔细去看,雕成了济阳水神节上的画面。打开来看,里头是膏油,放到鼻下,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这东西算不上特别贵重,胜在精巧可爱,女孩子大抵都喜欢。凉州做出来的膏油盒子又不如济阳做的特别。里头的膏油是用来抹手的,成日里泡水或是做药材,皮肤偶尔也会皲裂。虽然沈暮雪极其爱惜自己的皮肤,自己的膏油也准备的不少,不过看到这个,还是很高兴。
她将盒子拿起来,放在掌心,看向肖珏,有些害羞,踌躇了一下,才轻声道:“都督,谢谢你,这个膏油我很喜欢。”
肖珏闻言,似是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侧头看来,目光在她手中的盒子上顿了一下,才淡道:“这不是给你的。”
沈暮雪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连忙将盒子放下,有些慌张的开口:“对不起,都督,我……我以为是给我的。”
虽然肖珏也没说什么,她却觉得十分狼狈。仿佛自己自作多情一般。
“其他的拿走,盒子不要动。”肖珏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她了。
沈暮雪咬了咬唇,飞快的将地上其他的包袱整理好,抱着东西出了门。出门时,目光又在桌上的盒子上停留了一瞬。
凉州卫的兵士们,从来不在意皮肤皲裂与否,每日又要做许多日训,也不会特意去找这种滋润手足的膏油。纵然是个别极讲究的,大抵也不会用这般一看就是女子用的漂亮盒子。
肖珏就更不会用了,而且他说“这不是给你的”,意思就是给别人的。
他这是要送给谁?
……
夜里凉风习习,见过了济阳城的热闹,乍然回到凉州卫的萧瑟,还有些不习惯。没有了穿城而过的河流与船只,有的只是沉默的白月山和广阔的五鹿河,以及夜里空旷的演武场。
禾晏独自走着。
见过了凉州卫的诸位好友,将从济阳带回来的土产一一分给了洪山他们,陪着闲谈到了大晚上,她才回头往屋里走。打算回去之后就问问肖珏从明日起,她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跟着南府兵们一道日训了。谁知走到半路,却遇到了楚昭。
楚昭身边没有跟着应香,独自一人,见到禾晏,他笑着打招呼道:“阿禾。”
“楚兄。”禾晏看了看他四周,别看到别的人,奇道:“这么晚了,楚兄一个人出来散步?”纵然是散步,这四周没树没花的,散着也太可怜了一点。
楚昭一愣,笑着摇头:“不是,只是想寻个人帮忙而已。”
“什么忙?”
楚昭就摊开掌心,他的掌心躺着一枚石头,这石头像是从五鹿河边捡的,生的也怪有趣。扁扁的一条,看起来像是一匹白色的马的形状,偏偏在尾巴处连着一圈黑色的棱角。莫名多了一块。
“阿禾会不会觉得这块石头生的很像一匹马?”楚昭笑道:“不过从这里——”他指着尾巴那一点,“多了一块。我想找个人帮忙将这块石头砍掉。不过眼下夜深了,似乎已经都睡下。”
原来是要找个卖力气的,禾晏打量了一下楚昭,心想这人瘦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自己定然是劈不动这块石头。也就是顺个手的事,就问楚昭道:“楚兄可有刀?”
楚昭又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来。这匕首看起来非常纤薄,刀柄做成了竹叶的形状,禾晏拿起来无言片刻,读书人可真是讲究,但这匕首做成这样,装饰大过于使用,切个果子还差不多,真用来防身,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嫌弃的掂量了一下,禾晏开口:“石头给我。”
楚昭将石头递给她。
禾晏把石头放在地上,一手按着马头,一手拿刀“唰”的一下往下砍,听得一声脆响,多的那块马尾巴应声而断。与此同时,匕首刀尖也缺了一块。
禾晏:“……”
“阿禾好技艺。”楚昭倒是没有在意这一点,高兴的道:“我再将这里打磨一下,看起来就很完整了。”
禾晏对楚昭的这种行为,完全不能理解。匠人做这种事,无非是为了生计。而楚昭看起来是真心的喜欢,听闻有王公大臣酷爱在自己府上种地的,大抵是同一种心情。但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雕琢一块石头,禾晏自己决计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她毕竟是个没什么雅兴的粗人。
楚昭将匕首重新装好,手里拿着那块石头,笑着看向禾晏:“说起来,老是麻烦你替我做这种事,我却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真是惭愧。”
“举手之劳而已,楚兄不必放在心上。我平日里掷石锁也是力气活,帮你劈个石头,花不了多少力气。”禾晏耸了耸肩,“除此之外,我也没帮过你什么。”
楚昭低头笑笑:“之前在济阳的时候,阿禾不也将自己的衣物给了我么?”说到此处,他似乎有些脸红,低声道:“虽然我并没有用上……不过,多谢。”
禾晏:“那也是应该的。”毕竟一个弱成那样的人在自己面前,她又忙着去做别的事,顺手为之很正常,如果不是楚昭,换做是别人,她也会这么做。
“楚兄日后有什么打算?”禾晏问:“是打算一直在凉州卫住下去?”
楚昭的身份,本就奇特,在凉州卫一直呆下去,对他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好处。这一点,禾晏也想不明白。看肖珏,也只是冷眼瞧着,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不会。”楚昭摇头,“等济阳一事全然落定,我就会回京了。”
“济阳兵事不是已经平息?楚兄指的是哪一方面?”
楚昭看向禾晏,夜色里,他微微笑了,笑容如从前一般温和,却在温和中,带了几分深意,“阿禾日后就会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沈大小姐
帮楚昭劈完石头,禾晏就回屋去了。
等到了屋里,她走的时候没关中门,此刻中门大开着,可以看到肖珏的屋子。肖珏坐在桌前,没有看军册了,灯火下,他闭着眼,指尖捏着额心,似在假寐。
禾晏就心道,可怜的,回来到现在连休息都不曾休息过。她走到肖珏身边,弯腰去看肖珏。幽暗的灯火落在他的脸上,将他俊美的姿容衬的更朦胧了一些。睫毛浓而长,如一把极小的扇子,让人忍不住想伸手碰碰。
指尖在即将碰到睫毛尖的时候,有人的声音传来:“干什么?”
禾晏蓦地一缩手,他已经睁开眼,冷冷淡淡的目光掠过她脸上。
“没什么,”禾晏若无其事的站直身,“你脸上有个虫子,我帮你赶走了。”
肖珏懒得理会她。
“这么晚了,”禾晏道:“都督,你该睡了。都看了半日册子,你不打算休息?”
肖珏揉了揉手腕,神情微带倦意。先前在济阳的时候,他们也是住一间屋,连个遮挡的中门都没有。不过那时候除了最后几日,也没什么要做的。每日也就早早的熄灯休息,一回到济阳,要忙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看完再睡。”他道。
“我明日是不是就跟着南府兵一块儿日训了?”禾晏问:“还需要告诉梁教头吗?”
肖珏:“不必,我已经和梁平说过。”
禾晏点了点头。
“你好似并不担心?”他扬眉。
“为何要担心?”
“南府兵的日训量,比凉州卫的日训只多不少。”
“这我早就知道了。”禾晏叹道:“人往高处走嘛。应该的应该的。”训练这种事,她倒是不担心,无非就是吃苦。在南府兵里吃苦,比在凉州卫里吃苦,至少有前途多了。
她说话的功夫,目光瞥见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只食篮。小几先前堆满了崔越之送的土产,此刻应该是被人收拾干净了,食篮就显得格外显眼。禾晏问:“都督,你没有吃饭吗?”
“怎么?”
“不吃东西不行啊。”禾晏帮着他把食篮打开,里头的菜色极其丰盛,有肉有菜有点心。禾晏“嗬”了一声,赞叹道:“凉州卫现在的菜色都这么好了吗?”不过片刻又自己否定了,“不对,这应当是都督你单独的饭食吧?做都督就是好,单独吃食都如此精致,大魏这么多将军,就你吃的最好了。”
肖珏无言:“你见过?”
禾晏心道,她确实见过。她做飞鸿将军那几年,吃的还不及肖珏的一半。别说点心了,有肉都不错。这或许是因为肖珏是肖二公子,而她当年从军的身份是“普通人家”?将军还分三六九等呢,不过凉州卫的厨子手艺真好,点心刻的花儿真好看。
禾晏叫他:“都督,你快来吃吧,都快凉了。”
肖珏看了她一眼,见这人热情的模样仿佛是客栈掌柜,似觉好笑,不过片刻神情又恢复平静,走到桌前坐下。
在济阳他们二人时常同桌吃饭,早已成了习惯。禾晏下意识的就分给他一双筷子,自己也拿了一双。她晚上其实已经吃过了,熟悉的凉州卫干饼,本来饭量就大,此刻也忘了自己如今不是在济阳,不是“温玉燕”,乐滋滋的伸手夹了一块糖糕。
夹住了之后禾晏就反应过来,抬头去看对面的人。青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微微扬眉。
“我就吃一点,”禾晏道:“都督不会这么小气吧?”她如今在肖珏面前胆子越来越大了,刚进凉州卫的时候,打死禾晏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在肖珏面前这般放肆狂舞的一天。
“吃饭不要说话。”肖二公子冷道。
禾晏嘴里鼓鼓囊囊塞着甜甜的糕饼,望着对面人优雅至极的吃相,含糊不清的道:“都督,这胡子好烤心啊。”
“你在说什么。”
禾晏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我说,这厨子好可心啊,做的饭菜都是都督你爱吃的。当然,我也很爱吃。”
肖珏扯了一下嘴角:“你有什么不吃?”
他习惯性的打击旁人,禾晏早已不放在心上。此时不小心瞧见桌上还放着一只巴掌大的木盒,顺手拿起来,见这木盒上头刻着济阳城水神节的图画,怔了一下,“这是崔大人送的?”
肖珏:“是。”
禾晏打开来看,好像是擦手的油膏,又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由得赞叹道:“济阳城的东西还真挺精致的。崔大人看着高高大大,没想到做人这么细腻。连这个都为你准备好了。”
肖珏一哂:“我用不上。”
“为什么?”禾晏莫名:“不挺好看的吗?”
“刺鼻。”
禾晏:“。…..”
做富贵人家的公子果真是眼光高的很,这般清淡好闻的味道被他说成刺鼻。禾晏问:“人家一片心意,你不用岂不是很可惜?”
“你喜欢你拿走。”肖珏不耐。
禾晏:“真的?”她见肖珏没有反驳,知道肖珏说的不是玩笑话。当即就将装膏油的木盒放好。盒子小小,却让她想起另一件被抛之脑后的事来。
在济阳崔府,与乌托人对战时,禾晏曾受伤。林双鹤送了她一盒“祛疤生肌”药,和先前沈暮雪给她的那盒一模一样。林双鹤却说此药只有肖珏有。想了想,她看着肖珏,试探的问:“都督,你是不是曾经让沈姑娘给了我一盒祛疤药?”
肖珏动筷的手一顿,只问:“不想要?”
“真是你给的?”禾晏迟疑了一下,“你……是不是也认为女子身上留疤,便是羞耻和短处,不可为人言说?”
当年的许之恒,就是如此。她虽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事留在心中,到底挥散不去。这情形似曾相识,若是天下间的男子都如此认为,她也不会意外。但倘若这人换了肖珏……禾晏想,她应该会有些失望。
尽管这失望来的很没有道理。
肖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禾晏一愣。
青年的声音很是平静,“伤疤而已,人人都有,你不必紧张,也不必在意。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罢。你也不必对自己如此苛责。”
不必对自己如此苛责?
禾晏低下头,没有说什么,手心却将那只装着膏油的木盒攥的极紧。片刻后,她才轻声道:“看来是我狭隘了。”
或许,她真的不必对自己太过苛责。
……
第二日一早,禾晏就去南府兵里跟着一起日训了。
南府兵与凉州卫不同,禾晏初至凉州卫的时候,凉州卫里的都是新兵。新兵们性情活泼,成日热热闹闹,打成一片,平日里训练中途偶尔也寻得空闲嘻嘻哈哈。南府兵却都是老兵,日训的时候严肃得不得了。没人讲话,气氛凝重的像是下一刻就要上战场。
南府兵日训的副总兵叫田朗,先前禾晏见过此人一次,就是还肖珏玉佩的时候,被肖珏骂的狗血淋头的那位大汉。这汉子的性情与肖珏如出一辙的冷硬,一时间,禾晏十分怀念起梁平的聒噪或是马大梅的和蔼,甚至连有时候表现的异常热心关切的沈瀚,都成了她想念的对象。
田朗也在关注着禾晏。
南府兵里已经很久没有收入新兵了。纵然是要新纳人进来,也不会是一个凉州卫出来的新兵。但这个叫禾晏的少年却不然,在凉州卫里名头很大。听说之前与日达木子较量过都不落下风,后来又与肖珏一同去了济阳,在济阳一起对抗乌托人。对肖珏来说,已经是很信任这少年的做法了。
这少年看起来羸弱不堪,本以为会跟不上南府兵的日训内容,不曾想他完成的倒挺好,没见着有什么吃力的地方。田朗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禾晏是肖珏点名进南府兵的人,若他完不成这些日训,肖珏恐怕不会太高兴。对于这位年轻的上司,田朗从来都很畏惧。
禾晏不知道自己因为肖珏的关系,已经成了副总兵眼里头号需要关注的人物。最高兴的事,大概是到了傍晚,一日所有的日训结束后,可以去隔壁演武场找洪山他们。
甫一走进,就听见小麦兴奋地叫声:“阿禾哥,怎么样?南府兵里人厉害不厉害?你们有没有比试?”
“……没有。”南府兵里的兵士都早已磨炼多年,没那么多争强好胜之心。或许在他们眼中,禾晏也不过是千万个平平凡凡普通的兵士里的一个,不值得多费眼神。
“阿禾,怎么不给他们看看你的本事?好在南府兵里站住脚。”洪山笑着打趣。
“被教做人了呗。”王霸哼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南府兵里的人又不是凉州卫,一群废物!”
禾晏笑着看他:“王兄,你这是把我们所有人,连带着你自己都一起骂了,这样好吗?”
“我已经是前锋营的人了。”他倨傲道:“不属于凉州卫。”
江蛟无言:“那也是凉州卫的前锋营。”
说话的功夫,禾晏一跃跳上演武台旁边的栏杆。她喜欢坐在上面,两条腿晃荡晃荡,跟荡秋千一样,只是刚一跳上去,怀里一个东西“滴溜溜”的滚了出来。落在了石头脚边。
石头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小麦问:“这是什么?能吃吗?”
“好像是擦手的油膏?”黄雄问:“我曾见过我小妹用过。这上头画的是什么?”
“济阳城水神节的图案,”禾晏道:“就这么一点。”
“你怎么回事?”王霸嫌恶的别开目光,“还擦手的油膏,这玩意儿不是娘们用的吗?你一个大男人,用这些东西?恶不恶心?”
禾晏:“男子怎么就不能用擦手的油膏了?我这是讲究!你们做山匪的,当然不懂得这些。”
“你凭什么看不起山匪?”王霸大怒,“我们山匪里,也分三六九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