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昀不语,觉得这话没有接话的必要。
宇文凌夜见他不说话,心里不太高兴,声音冷了两分道:“过来,坐这,让本殿下好好看看。”
一种叫做羞耻的感觉出现在宁昀的心里,宇文凌夜召唤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召唤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宠物,实在是让他觉得不舒服极了!
但再不舒服,他也没有反抗的权利,所以他只是沉默了瞬间,便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宇文凌夜指定的位置上,而那位置就在宇文凌夜的下手,宇文凌夜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他。
宁昀低着头,看起来颇为柔顺的样子,但宇文凌夜却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个柔顺的性子,此时如此顺从,大概也是在隐忍罢了,而她这人却是最喜欢没事找事,宁昀越是隐忍,她就越是想要看到宁昀忍不住时的样子。
宇文凌夜伸出手,直接就捏住了宁昀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后,整个人都贴了过去,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总是低着头呢,本殿下都看不到美人的样子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彼此之间的气息都缠绕在了一起,一个邪肆狂傲,一个清冷隐忍,碰撞在一起,习惯隐忍的那个,总是要吃些亏的。
此时宇文凌夜的样子,邪气又轻浮,宁昀在难堪之余,也十分紧张,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过于快速的心跳声,砰!砰!砰!
因为靠近,宇文凌夜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清冷的香气,像是花香,又像是体香,淡淡的,却十分特别,让她忍不住靠的更近了。
“真香,这算是美人香吗?”宇文凌夜继续调戏道,说话的声音就在宁昀的耳边,喷吐的热气都落在了宁昀的耳朵上。
宁昀全身僵硬,努力的克制着想要将人推开的冲动,无论曾经多么向往过这个人,他都无法在如此难堪的境地,接受这个人的靠近,但是他又无法拒绝,因为面前的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喜欢和难堪,他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玩物,还是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玩物,所以哪怕被羞辱的想要去死,也得悲哀的忍着!
“怎么不说呢,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呢。”宇文凌夜觉得自己已经被美色迷惑了,只想靠近更靠近些,连自称都无意中改变了。
“殿下想让我说什么?”此时的宁昀看起来尚算冷静,但实际上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说什么都成,本殿下都愿意听。”宇文凌夜稍稍退开了一些,眼神却一直在宁昀的身上流连,如此让自己满意的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因为宇文凌夜的退开,宁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有些为难,他哪里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本就是话少的人,这种时候就更是无言以对了。
“啧啧,真是无趣呢,你是木头吗,说话都不太会?”宇文凌夜看出宁昀的窘状,摇着头感叹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宁大人将你送来,应该是为了讨本殿欢心的吧,你这样子可不成呢。”
宁昀倍感难堪,但宇文凌夜说的也是事实,他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只是憋闷之下,还是回了一句:“我资质木讷,入不了殿下的眼,若是殿下不满意,大可以将我送回去。”
来不是他要来的,若是真的不满意他,送走就是了,他又不会强留!
宇文凌夜挑了挑眉,瞬间冷了脸,变脸的速度和宇文天昭十分相似,感觉上应该是真传。
“想走?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这里?”宇文凌夜实际上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这一点和宇文天昭真的极为相似,只不过宇文天昭平日里就喜欢阴沉着脸色,而宇文凌夜则比较喜欢邪笑,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坏坏的感觉。
宁昀闭口不言,愿意留在这里吗?他觉得自己没有说愿意不愿意的资格,也没有必要去想自己愿意不愿意,毕竟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回到尚书府,他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在哪里不是在呢,都是锁住他的牢笼罢了。
宁昀的内心世界很复杂,但表面上却只是一片冷然,看上去很像是拒绝的样子,尤其是看在宇文凌夜的眼里。
宇文凌夜的眼神中闪过一片冷光,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巴掌的力道不是很重,宁昀的头也只是轻微侧了侧,但随即他便被宇文凌夜揪住了头发,不得不仰视着宇文凌夜,用着一种略显羞耻的角度。
“宁昀,本殿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如何?”宇文凌夜的动作虽然看起来十分粗暴,但实际上力道都不重,并没有真的伤害宁昀的意思,但这种不伤害大概指的是身体,因为在心理上,此时的宇文凌夜高高在上,气势极盛,毫不客气的逼迫着宁昀,让宁昀有种无法反抗的感觉。
“殿下希望如何,宁昀自该如何,何需选择!”宁昀嘴硬道,虽然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实事求是罢了。
宇文凌夜没想到宁昀还敢嘴硬,神色中闪过一丝暴虐,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只是很冷漠的说道:“选择有二,其一,你讨好本殿,本殿开心了,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其二,你继续保持这种性子,本殿会亲自调教你,既然是本殿的东西,总是要让本殿满意才好。”
两个选择,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主动有好处可拿,而被动大概就要挨打了,宇文凌夜的意思十分明显。
“要求的范围呢?”宁昀问,十分理智,也十分果断。
这是一个聪慧且理智的男子,宇文凌夜暗暗在心里想到。
“尽我所能。”宇文凌夜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答案。
一个二皇女能够做什么呢?大宗的二皇女能做的,实在是太多了,不得不说,宁昀心动了!
一直以来,宁昀都有一个希望,他希望自己可以带着生父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住在简陋的农舍中,哪怕隐居在山林的竹屋中,哪怕吃食简陋,生活辛苦,他也希望可以过得自由自在!
只是这个希望,哪怕在宇文凌夜许诺的前提下,他也是不敢说出来的,至少不敢直直白白的说出来,所以宁昀换了个方式说道:“我希望可以让生父离开宁家,若是可以,也希望在您允许的前提下,带着生父离开京城。”
宁昀说出这个请求后,就小心翼翼的看着宇文凌夜,他弄不懂宇文凌夜的心思,但至少想着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喜怒。
而宇文凌夜在听到这话后,却缓缓的笑了,语气颇为恶劣的道:“原来你的软肋是你的生父,你也是因为你的生父,才愿意来到本殿这里的吧?”不然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同意这种事呢。
有一个词叫做知音,闻音知意,当初宇文凌夜听到宁昀的琴声时,对他就已经有了一些了解,而后又看到了他的人,这种了解就更深刻了一些。
宁昀有些受到了惊吓,正如宇文凌夜所说,他的软肋就是他的生父,而这软肋原本是被他的生母宁明控制着的,现在听二皇女的意思,是也想借此来控制他吗?
宁昀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似有悲哀之意闪过,他以为她会守信,会帮他一次,没想到却是羊入虎口,他真是天真又愚蠢,可笑极了。
“殿下也想利用我父亲控制我?”宁昀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将心中的猜忌与不愤问了出来。
宇文凌夜却不屑的笑了,反问道:“就算是没有你父亲,难道本殿下就控制不了你了?”
“若是我死了呢?”宁昀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宇文凌夜挑了挑眉,笑着道:“那本殿下可以控制你的尸体,鞭尸、碎尸、裸尸游街,或者做一些其他的什么,只要本殿还有半分怨气存在,总会想到办法发泄出来的。”
说完这些,宇文凌夜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还有你的父亲在,你应该不会想去死的。”这句话大概也是一种威胁了。
宁昀的眼神暗了暗,语气变得恭顺了些,低声道:“自然不会。”这便算是妥协了。
“很好。”宇文凌夜满意的笑了,也松开了桎梏住宁昀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原本就考虑过,若是有机会,若是这段时间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她就将宁昀娶过来,是正君、侧君,还是小侍,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让皇父安排便可以了,只是她还没做出决定,人就送上了门,她自然不要白不要,笑着接收了,只是她性子本就恶劣,喜欢的,不喜欢的,也都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男人对于她来说,也许要比玩物好上一些,但却也仅只如此了。
“本殿会将你的父亲带出来,让你们父子团聚,但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你要知道,本殿是先行付了代价的,到时候你若还是无法让本殿满意,就不要怪本殿不客气了。”宇文凌夜说完这番话后,就对着一旁的管家招安吩咐道:“将宁公子安排在影月阁。”
“是!”
宇文凌夜吩咐过后,便起身离开了大堂,宁昀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招安走到宁昀身前两步远的距离,语气恭敬的对着宁昀道:“请公子随奴才来吧。”
宁昀没有拒绝,安静的跟在招安身后,招安带着宁昀来到了一处比较幽静的院子,院子的外面有一个小池子,小池子里映着一个圆圆的月亮,影月阁的名字不言而喻。
“此处院子名为影月阁,是殿下亲自起的,原因大概就是这处池子。”招安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后招了招手,将一名中年男子唤了过来,道:“黄笙,这位是宁公子,以后就是这处院落的主子了,你定要好好照顾着。”
吩咐过属下,招安又对着宁昀道:“黄笙是影月阁的管事,您若是用着合意,就留着用,若是不合意,奴才就给您换个,这院子里的配置是一名管事,六名仆从,八名侍卫,您若是觉得有不合意的地方,也都可以吩咐奴才。”
招安对待宁昀的态度是很恭敬的,这让宁昀在安心之余,也有了一些感激,初来乍到,又是皇女府这种地方,而且还是以这样的身份,他其实是很不安的。
“安总管费心了,这里很好,宁昀很喜欢。”院子清幽雅致,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哪怕整个尚书府,估计也找不出这么好的院子了。
“您喜欢就好,若是您没有什么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您慢走。”宁昀可没有将招安当作是奴才来看,对待招安的态度上,也同样恭敬有礼。
招安离开之后,黄笙便主动上前请示:“公子,浴房已经准备妥当,您要先沐浴吗?”
此时夜深,也该到了休息的时候,黄笙收到通知后,就已经让人开始准备。
“多谢黄管事。”宁昀道谢,侍从们都如此贴心,让他的不安又降低了一些,也许在皇女府的日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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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服侍
宁昀在影月阁住了两日,影月阁中陆陆续续也添置了不少的东西,大多都是宇文凌夜让人送来的,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有,除此外,还特意送来了一架古琴,是百多年前的大师亲手制作的,宁昀以前只听过古琴的名字,实物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就成为了自己的,或许也不该这么说,这些名贵的东西,只有他在这里,才是属于他的,终有一日,都会消失不见。
而就在第三日一早,宁昀十分惊喜的见到了他的生父,见面的地点并没有在影月阁,而是在皇女府北面的一个小院落里,院子很清净,还有两个仆从在搭理着,待到父子两人见面后,仆从就都退了出去。
“父亲,您还好吗?”宁昀有些激动的问道。
宁昀的父亲名叫落怀,是一名很温和的男子,此时也有些激动,但更多的还是忐忑不安,他握住了宁昀的手,语带疑惑的问道:“皇女殿下为什么将为父带来这里,你和殿下说了什么?”
宁昀沉默了一瞬间,然后才回答道:“您出来,母亲有说什么吗?”
宁父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伤感,道:“我没见到你母亲,只是管家通知的,让我收拾了一些东西,说是皇女要带我离开,而后我便见到了皇女殿下的管家,他带我来到了这里。”
“父亲,您愿意离开母亲的吧,那个家,并不好。”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他也没来得及和父亲说,就自作主张的让父亲离开,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想法。
宁父也沉默了瞬间,然后才勉强的笑着道:“为父知道,只是就这样走了…殿下为什么要帮你呢?”对于自己能够离开那个所谓的家,宁父虽然伤感,却并不抗拒,他和宁明早就没有了夫妻之情,备受冷落多年,能够离开,他该觉得庆幸才是,所以他更担心的还是宁昀的情况,要知道二皇女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啊。
宁昀略微低了低头,声音淡漠的说道:“殿下大概是喜欢我吧。”
宁父却皱起了眉头,神色不安的问道:“她喜欢你,那你呢?她,她是要娶你吗?”
宁昀沉默了,低头不语,态度却很明显了。
喜欢吗?他曾经是有一点不该有的念想,但这种念想却不是他可以说出口的,至于娶不娶的问题,就更加是奢望了,那人也许连个小侍的身份都不愿意给自己呢,毕竟她从未提过这个问题,他又何必痴心妄想呢。
“昀儿,你实话告诉父亲,难道殿下她,她只是…”玩玩吗?后面的几个字,宁父问不出口,但他的眼睛已经红了,看着宁昀的眼神中尽是担忧与疼惜。
“父亲不用担心,就算是殿下的一时兴起,却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若是哪一天殿下愿意放我走了,我就陪着父亲一起生活。”宁昀这两日也想了许多,离开了尚书府,却进了二皇女府,他对未来的生活也有些迷茫,但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更何况他还有父亲在,就算是二皇女不愿意要他了,他也可以和父亲一起离开的。
“傻孩子,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若是可以随意离开,为父又怎么会愿意留在尚书府呢,你呀你呀,想得真是太过简单了。”二皇女府这种地方,岂是说离开就离开的,就算是二皇女不要的,也未必就愿意放手啊,没见到那么多老死在后院的男子吗,他们也许早就被抛弃了,却没有得到自由。
宁昀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毕竟他的父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他的话也不过是在安慰父亲罢了,现在被父亲挑明了,他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父子相见原本应该开心的,但两人各有心事,气氛显得十分沉重,直到仆从在门外询问是否要用午膳,宁昀才轻声道:“父亲,既然已经如此了,便顺其自然吧。”
“唉。”宁父一声长叹,他虽温婉,却也同样懦弱,不然也不会一直在尚书府中蹉跎,所以哪怕十分担忧,他又能做什么呢,大概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宁昀陪了父亲一整日,直到晚膳过后,招安亲自来请,“宁公子,殿下回府了。”
招安的话语中似乎并没有表述出对宁昀的要求,但宁昀却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宇文凌夜完成了她的承诺,将父亲带到了他的面前,而现在也轮到他去履行承诺了。
宁昀简单的安抚了宁父一句,便跟在招安身后去了主院,二皇女府的院子大多都有名字,但宇文凌夜的主院却没有,宁昀跟着走过去才发现,原来主院距离自己的院子并不远,就在自己的院子和父亲的院子的中间,好像是故意将他和父亲隔开一般,想到这里,宁昀大概也明白了如此安排的意思,父亲虽然被接了过来,但二皇女显然并不希望自己经常和父亲见面,所以才会选了两座距离颇远的院子。
进了院子,宁昀很快就发现了这处院子的不同,自己的院子清幽雅致,以白色和木色为主,而宇文凌夜的院子却幽暗深邃,以大面积的黑色为主,宁昀甚至不知道那些黑色的石头是什么,黝黑黝黑的,小块的像是人的眼睛,大块的像是一个又一个漩涡,给人很沉重的压迫感,胆子若是小些的,一定会被吓到。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宁昀一定不会相信一个皇女的住处会是这样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噬人的魔宫,随后都有可能吞噬一切。
“蓝棋,殿下呢?”招安向着一个侍从问道,宁昀也看向那名侍从,却发现这名侍从的相貌极为出众,颇有些艳丽无双的味道。
“殿下正在沐浴,这位是宁公子吧?殿下请您进去。”蓝棋看了一眼宁昀,目光中似有打量,但语气还算恭敬。
宁昀的心却是猛地提了起来,如果殿下正在沐浴,那么让他进去是做什么?一瞬间,宁昀想了很多,甚至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宁昀在犹豫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催促他,周围的几名侍从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那些侍从都略微低着头,十分恭顺的样子,却让他觉得很有压力。
这个时候宁昀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一步成佛,一步入魔!
最终,宁昀还是迈出了这一步,毕竟这个选择他早就选过了,现在只不过是要履行代价的时候,何必再在这里矫情呢,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浴房里一片氤氲,水汽模糊了宁昀的眼睛,但宁昀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宇文凌夜,虽然只是宇文凌夜的一个小脑袋。
宇文凌夜此时已经泡在了浴桶之中,留下乌黑的长发在桶外,十分随意的披散着,张扬中透着一股邪肆。
宁昀没有靠近,而是在距离颇远的地方就跪了下来,问安道:“参见殿下。”
过了好久,宁昀都没有听到回复,而就在他以为宇文凌夜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冷漠的声音响起:“给本殿洗头。”
浴房里除了宇文凌夜外,只有宁昀一人,宁昀抿了抿唇,起身走到了宇文凌夜的身后,手指有些颤抖的开始为宇文凌夜洗头。
这是宁昀第一次为旁人洗头,动作难免有些不熟练,哪怕他再小心翼翼,还是扯痛了宇文凌夜,宇文凌夜闭着眼睛,声音略带冷意的道:“别忘记你和本殿的契约,不仅是听从命令,还要懂得讨好本殿,你现在是连洗头都做不好吗?”
顺从和讨好自然是两个意思,宁昀按照宇文凌夜的吩咐去做了,但却是被动的听命,不仅没有做好,还惹得宇文凌夜不快,和讨好的含义简直相差万里。
“殿下恕罪。”除了这话,宁昀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是想要做好的。
宇文凌夜没有再说话,一直到宁昀为她洗完了头,才开口命令道:“为本殿擦背。”
和洗头比起来,擦背的技术难度似乎降低了一些,但亲密程度却直线上升,宁昀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恐惧的那一刻,似乎就要来临了。
一个女人留下一个男人在身边,为的是什么呢?目的似乎不言而喻。
宁昀没有多少抗拒,他的抗拒在走进来之前,就已经被自己通通扔掉了,民间有句俗话,叫做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他觉得自己竟然同意了交换,又何必矫揉造作故作清高呢,他的身份和那些婊子,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玩物罢了。
宁昀的力道不敢太重,目光只有着轻微的躲闪,虽然不自在,但却很认真的在做事,只是即使如此,却也没有达到让宇文凌夜满意的程度。
“再重一些,你是在给本殿挠痒痒吗?”宇文凌夜趴在浴桶的边缘,语带嫌弃的说道。
宁昀很听话,立刻就重了两分,宇文凌夜舒服的哼哼了两声,满意道:“这力道不错,以后就按照这力道来。”
宁昀顿了顿,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第一份工作,应该记下来。
而在他分神的瞬间,宁昀的眼神落在了宇文凌夜的背上,雪白的一片,柔嫩,细致,带着微微的红晕,让人很想用手指去触碰,去真切的感受一下,这美好的景色是不是有着同样美好的触感,突然间,宁昀就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起来。
“够了。”宇文凌夜挥了挥手,开始在浴桶中游动了起来,简单的擦拭一番后,便站起身跨出了浴桶。
而就在宇文凌夜起身的瞬间,宁昀猛地跪了下去,头压得低低的,不敢轻动半分。
宇文凌夜走到宁昀面前的时候,已经披了一件衣服,只是衣服松松垮垮的,看起来比没穿的时候还要诱人,尤其是那白花花的两条大长腿…
宁昀低着头,但眼睛却是没有闭上的,然后那双雪白的赤足,便映入到了他的眼中,宁昀将自己的脑袋压得更低了,几乎已经贴在地面上了。
“这就是你讨好本殿的态度?”宇文凌夜将讨好二字说得极重,显然是在表达着她的不满。
宁昀无措,磕磕巴巴的问道:“殿下希望宁昀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讨好本殿下,难道讨好都不会吗?难怪在宁府也不受宠!宇文凌夜嫌弃的想了想,却也不生气,反而轻轻地笑了,喜怒哀乐似乎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不会讨好就不会吧,只要听话,也是好的。”在此时的宇文凌夜看来,宁昀就像是一张最高品质的白纸,她在嫌弃他太过单调乏味的同时,也可以肆意的在这张白纸上挥毫泼墨,让他染上自己最喜爱的色彩,也是独属于她的色彩。
想到这里,宇文凌夜突然就变得兴奋起来,弯腰伸手抬起了宁昀的头,让他以一种颇为屈辱的姿势看着自己。
“宁昀,本殿真的很喜欢你呢。”宇文凌夜的话像是对着宁昀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虽然口中说着喜欢,但却绝对不是表白的意思,至少宁昀就不会误会。
宁昀的脸色白了白,压下屈辱和不安的感觉,尽可能淡定的回答道:“多谢殿下抬爱。”
宇文凌夜邪肆的笑了,手指在宁昀的脸上轻轻地滑过,语气暧昧的说道:“表达谢意的方式有很多,你要选择什么方式呢,以身相许可好?”
宁昀告诉自己,不要动,不要反抗,事情总会发展到这一步的,他被送来皇女府,为的不就是如此吗,他和宇文凌夜做交易,宇文凌夜的目的不也是如此吗,他除非去死,不然这种事总是无法避免的。
“若这是殿下的意愿,宁昀自当遵从!”宁昀声音清冷的回答道。
宇文凌夜弯了弯嘴角,像是在笑,放过宁昀的脸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真乖。”
宇文凌夜的语气应该算是温柔的,但听在宁昀的耳中,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气,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由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
…
【06】不怨
宇文凌夜从浴房离开之后,宁昀才发现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犹豫了一下,才缓步走出了浴房,招安等候在门外,看那架势显然是在等他的。
“宁公子,殿下让您先去沐浴,请随奴才来吧。”招安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是宇文凌夜专用的浴房,自然是不好给旁人用的。
宁昀脸色变了变,却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跟着招安走了。
招安带着宁昀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浴房,此时浴房中已经备好了热水,水面上飘着一层花瓣,还有两名侍从在一旁候着,看起来待遇比宇文凌夜还要好。
“你们都退出去,我自己可以。”宁昀虽然是宁府的少爷,但身边却连个小厮都没有,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是自己打点,现在有人服侍了,反而觉得不自在。
两名侍从一同看向招安,招安点了点头,道:“那奴才等人就在门外等候了,若公子有吩咐,唤一声就是了。”
“嗯。”
待到浴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宁昀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打理起了自己。
与此同时,宇文凌夜坐在卧室的窗边,面前是一壶清酒,几盘小菜,一边饮着酒,一边赏着月色,神情十分自在,而在她面前跪着一人,一身黑衣,正是暗卫的装束。
“…宁府内外搜了三遍,虽然有些小东西,却并无太大的不妥,这些都是从宁府搜出来的东西,请主子过目。”暗卫道,并且呈上了几张薄纸,记载了一些调查到的信息。
宇文凌夜随意的指了指桌面,暗卫立刻将调查报告放了上去,宇文凌夜却没有翻看的意思,而是道:“宁府那里不用搜了,只是派人盯着就成,倒是宁昀那里,派两个人过去,盯好了,也保护好了,莫要出了差错。”
“是!”又监视又保护,主子对这位宁公子的心思,显然很复杂呀。
暗卫离开后不久,宁昀就在招安的带领下,来到了宇文凌夜的屋外。
“主子,宁公子到了。”招安站在门口禀告。
“让他进来。”宇文凌夜的一句让他进来,进去的人就只剩下了宁昀,宁昀深呼吸了一次,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思,缓步走进了宇文凌夜的卧室。
“参见殿下。”宁昀进屋后只走了两三步,确认了宇文凌夜所在的位置,便埋头跪了下去。
“过来。”宇文凌夜没有让宁昀跪太久,用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宁昀起身走了过去,当他走到宇文凌夜身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再次跪了下去。
宇文凌夜的手正好可以放到宁昀的头上,她一边轻轻的摸着宁昀的头发,一边开口问道:“你怎么那么喜欢跪着呢,是害怕本殿?”
害怕吗?大概是真有一些的,但这却不是他跪着的理由。
“宁昀敬重殿下,自然要恭敬守礼。”宁昀对宇文凌夜的感觉是十分复杂的,而在其中,敬重自然是有的,所以这话也算不上是欺骗。
“敬重?本殿如此待你,你还敬重本殿?”宇文凌夜有些惊讶,她以为宁昀会怨恨自己才对,毕竟是因为她的关系,他才会被当作礼物一般送来,落到如此境地。
两天的时间足够宇文凌夜调查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像是宁昀在宁家的处境,也像是宁昀被送过来的原因,她可不觉得宁昀会喜欢这些。
“殿下何出此言,宁昀被母亲送来,自然是要服侍殿下的,这是宁昀和母亲之间的事情,是宁昀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而殿下为了宁昀,还将父亲带了出来,宁昀感激不尽才是,岂有埋怨殿下的道理。”在宁昀的心中,他对宇文凌夜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怨,但却绝对称不上是恨。
在他被送人这件事上,宇文凌夜的意愿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他如果真的要怨恨谁,也应该是他的母亲,是他的母亲将他送给了别人,这才是一切怨恨的源头。
“你这么说…似乎也对。”宇文凌夜更加意外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这男人还真是有趣呢。
“起身吧,坐这里,陪本殿喝酒。”宇文凌夜接着又道,并且还十分自然的给宁昀倒了一杯酒,宁昀吓了一跳,紧张的接了过来。
宇文凌夜也没有劝酒,她只是在自己喝之前,举杯对着宁昀示意了一下,便径自喝了起来,宁昀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也学着她的样子,慢慢的品起酒来。
两人就这般无声的饮着酒,很快一小壶酒就被喝完了,宇文凌夜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头去看着宁昀,宁昀有些紧张,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抿着唇看着宇文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