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亦不太好意思,总觉得在人背后这么说闲话不好,但看到皇上一副好奇的样子,只能老实回答道;“臣侍就是想着将冉贵君的脑袋替换成了狗头…”
“扑哧!”宇文天昭一口茶喷出了大半,还有一小半卡到了嗓子里,憋红了整张脸。
楚云亦吓了一跳,立刻拿出手帕为宇文天昭擦拭起来,坐在周围的冉贵君和卓君闻君,也都纷纷过来献殷勤,这个问一句“皇上您怎么了”,那个说上一句“皇上要注意身体”,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为宇文天昭擦拭,让宇文天昭瞬间变了脸色。
“放肆,谁准许你们过来的,都退下!”宇文天昭现在几乎是炸毛的状态,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恶心的感觉也十分严重,无论是心里,还是神色中,都无法掩饰她浓浓的厌恶之情!
冉贵君等人的神色中都带着十分明显的错愕和难堪,皇上神色中的厌恶之情实在是有些伤人,他们哪怕对皇上未必有多少爱意,却也绝对无法接受皇上对自己的感情是满满的厌恶!
“皇上…”冉贵君语气哀怨的唤了一句,神色凄楚,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那番作态比冉阳秋可是要高明许多。
…
【051】敌国奸细
如果说冉晟宇的表情是哀怨,那么卓杭宁卓君的反应就显得有些过于大胆了,他直接就红了脸,用着一种质问的语气对着宇文天昭喊道:“皇上,臣侍是关心您啊,您怎么能这么对臣侍呢!”
而闻易秋闻君也适时补了一句,表情委屈的道:“是啊,臣侍都是关心您啊,您没烫着吧?”
贵君冉晟宇,卓君卓杭宁,闻君闻易秋,这三个男人就是除了楚云亦外后宫之中品阶最高的三位了,现在聚在一起,站在同一阵线与宇文天昭相对,这可以说是一个极为难得一见的场面,吓得其余的君侍噤若寒蝉,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就怕在这种时候被注意到,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但旁人有这种顾虑,楚云亦却是没有的,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一边轻轻地为宇文天昭擦拭起了被茶水喷湿了的地方,一边语气强势的开了口:“放肆,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和皇上说话的,是想被掌嘴吗?卓君!”
楚云亦最后的“卓君”二字咬得极重,其中包含着十分明显的警告和威胁,卓杭宁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的退后了一步,但随即就不服气的抗辩道:“皇君殿下,虽然您是皇君,但也不能随意污蔑臣侍,臣侍只是关心皇上,所以情急之下才乱了分寸,绝对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您可别冤枉臣侍!”
卓杭宁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他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之下语气不好了一点,这都是因为太过担心皇上了,至于其他的,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闭嘴,谁允许你和皇君顶嘴的,连规矩都不懂了吗?朕看该学规矩的不仅是新人,你也该好好学着!”宇文天昭还没等楚云亦反击呢,就站出来为楚云亦说话了,她现在最看不过的事情就是别人欺负楚云亦了,那么好的云亦她都舍不得欺负,别人凭什么!
卓杭宁被皇上冷厉的声音吓得全身一哆嗦,但反应过来之后就双目泛红,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委屈,嘤嘤嘤的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抱怨道:“皇上,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臣侍,臣侍哪里有顶嘴,您现在就知道护着皇君,都不护着臣侍了吗?”
卓杭宁本来就是个小男人的样子,现在这么一哭,看起来更娇弱了,也更加的惹宇文天昭厌烦了。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明德,带卓君回雅安殿,学会了规矩再出来。”宇文天昭一挥手,明德立刻将哭闹中的卓杭宁带走了,虽然宇文天昭喜欢温柔小意的男子,但却也不会喜欢卓杭宁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而且她最讨厌旁人质疑她的话,卓杭宁这番作态简直就是在作死。
卓杭宁不服气的还想说什么,但却被明德眼疾手快的捂了嘴,直接就拖了出去。
“继续表演,若是有人不想看了,就都滚回去!”宇文天昭冷眼扫过众人,冰冷的语气中没有一点感情。
小宴继续,气氛却变得十分凝重,就连那些表演歌舞的宫侍们都显得十分僵硬,宇文天昭也没有了观赏的心情,又坐了一会之后,就牵着楚云亦离开了小宴,至此赏花宴结束,唯一的新晋君侍冉阳秋,却没有得到任何封赏,这让众人十分惊讶,实在是弄不懂皇上的心思。
而宇文天昭带着楚云亦回去的路上,却突然言道:“你说,朕将那些人都软禁了如何?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出来碍眼了!”
楚云亦用着略显古怪的眼神看着宇文天昭,虽然没有回话,但那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宇文天昭顿了顿,接着道:“你不喜欢这个方法?也可以换一个,让他们天天去清央宫给你请安如何,每次请安都跪上两个时辰,知道累了,也就没有精力再到处蹦跶了。”
楚云亦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了,那眼神就好像是在问,皇上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间就不正常了呢?
宇文天昭嘴角抽了抽,有种被打击了的感觉,忍不住下手捏了捏楚云亦的脸,语气故作恶狠狠的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觉得朕说错了?”
楚云亦倒想说是,但面前这人是皇上,如果傻兮兮的说了是的话,估计还得被掐一下,就只能无辜的道:“臣侍什么都没说啊,都是皇上在说,臣侍怎么会觉得皇上错了呢。”
其实他也挺赞同将那些人都软禁起来的,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他也乐得清闲,只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啊,如果皇上真的这么做了,君侍们背后的那些个家族估计就真的要造反了。
“口不对心,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你这算不算是欺君?”宇文天昭可没有那么好打发,摆明着不相信楚云亦的解释,谁让楚云亦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呢。
楚云亦沉默了下,突然问道:“您真不喜欢他们留在宫里?”
实际上他和皇上针对后宫的事情已经谈过一次了,那一次他就觉得皇上对后宫的君侍们十分排斥,似乎想让后宫的君侍们都消失掉一样,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皇上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美人,虽然不至于风流成性,却也是个多情种子,怎么也不该有散尽后宫的想法。
“朕以为朕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宇文天昭是期待过让楚云亦去处理后宫中那些君侍的,但无奈楚云亦性格平和,根本不是那种主动挑起争斗的人,一直坚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这些日子下来,也没见他处理过一个君侍,而她为了不打草惊蛇,又不好随意下手,就只能再等待一段时间了。
楚云亦想问上一句为什么,但又觉得自己不该问,想了想,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臣侍最近也搜集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闻君的,您要听听吗?”
“哦,闻易秋?他有什么事?”宇文天昭很意外听到这个名字,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闻易秋就是一个墙头草似的人物,为人十分圆滑,前世的逼宫之中,这人也像所有被逼着叛变的人一样,虽然选择背叛了,却没有特别的地方。
“皇上的话,臣侍都有记在心里,上一次您吩咐过后,臣侍就一直派人盯着后宫君侍,君侍们大多都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有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但闻君那里似乎有些古怪,他身边的那个宫侍好像和西泽国的人有联系,只是对方行事隐秘,臣侍也没有调查到确切的证据,只是有些怀疑罢了。”楚云亦原本是决定等找到确切的证据再向皇上禀告的,不过突然谈到后宫君侍的问题,他觉得提前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反正他也不是诬陷。
“西泽国?你的意思是?”宇文天昭全身一震,神色严肃的反问道。
“后宫之中有西泽国的奸细!”
…
【052】纵马惨案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直接回了清央宫,回去之后,楚云亦就将他调查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了宇文天昭知道,而在这其中,闻易秋以及闻易秋的贴身近侍木文,甚至连带着整个闻家,都是他的怀疑对象。
“这么说闻家也参与其中了。”宇文天昭语气淡淡的下了一个结论,神色却颇为难看,虽然她重生一回,但许多事情还是她所知之外的,像是闻家和西泽国的关系,她就根本没有注意到。
“这只是我的怀疑。”楚云亦却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肯定这一点,如果可以肯定的话,他早就向皇上报告了。
宇文天昭却神情冷漠的回了一句:“有怀疑就够了!”她做事可不是那种只看证据的人,尤其是这种和敌国有关联的事情,那绝对是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楚云亦也明白这个道理,慎重的点了点头,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将各自手下的力量结合在了一起,针对闻家以及闻易秋,布下了一张十分精密的大网,无论闻家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都逃不过他们的监视。
赏花宴结束以后,众人就开始忙碌起皇太君寿宴的事,皇太君吕明晰,封号念慈太君,今年正好是五十大寿,正所谓五十知天命,大宗的人对五十大寿很是重视,不仅前朝后宫忙碌着,就是各地藩王以及邻国属国都会来贺,而此时距离皇太君大寿已经不足一个月,藩王以及属国使臣,都已经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大宗皇城。
大宗有四名藩王,封地都在临近边疆的位置,其中以北宴王的封地最大,其次还有东青王、南疆王和西闽王,这四位藩王都是宇文皇族的成员,或远或近的都与宇文天昭有着血缘关系,像是北宴王,她的母亲就是先皇的姐妹,先皇尚未登基的时候,就已经被册封成了北宴王,待她战亡后,现在的北宴王宇文卓然才继承了她的王位。
大宗的藩王制度是比较特别的,并不是世袭制,除非立有特别的功勋,不然一般只会传承三代,这也是为了避免藩王拥兵自重威胁皇权,但哪怕不是世世代代的经营,藩王的存在仍旧对皇权有着十足的威胁,只是皇室成员繁茂,虽然每次新皇的登基都会伴随着旁人无法想象的血雨腥风,但总有那么几个是留下来的,而这些人的存在就成了问题,尤其是有从龙之功的皇室成员,册封为藩王似乎是最好的归宿,所以历代皇帝都想削藩,却又不得不保留藩王制度,实属无奈之举。
而除了藩王外,来贺寿的国家也有六个之多,其中就连大宗的敌对国家阿蛮国和西泽国都派了使臣过来,剩下的四个国家则是大宗的附属国,分别是宁国、曲黎国、蒙国和图古国,这四个国家的领土面积都不大,虽然也各有所长,但却一直依附于大宗,年年纳贡,大宗有什么盛大的节日,也定会派使臣参加,这一次皇太君寿辰,自然一个不缺的都来了。
有藩王,有外国使臣,这段时间鸿胪寺和礼部都忙的晕头转向,而整个京城内外也都戒严了,负责巡防的官兵都增加了一倍有余,让京城的犯案率都降低了不少,只是就在众人欢欢喜喜等着给皇太君过寿的时候,一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事情发生了,御林军统领卓凡月,也就是卓君卓杭宁的母亲,闹市纵马,导致一死两伤,事后不仅没有道歉赔偿,反而十分嚣张的威胁受害人家属,并且见色起意,将其中一名受害人的儿子强买到了府中,最后这名男子不甘受辱自尽而亡,其母悲痛欲绝,却状告无门!
如果说在纵马伤人的最初,哪怕有人因此而死了,但只要卓凡月赔偿一些银两,这件事大概也就这么过去了,谁让卓杭月有权有势,普通人根本就惹不了呢,这个年月,人命是最不之前的,但她偏不,不仅不赔偿还见色起意,强买了良家妇男,不过如果这个时候事情到此结束,实际上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不就是抢了一个男人吗,这对卓杭月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她可是做过许多次了,甚至于最后这个男人死了,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死了就死了,死了这一个,她还可以去抢下一个。
卓凡月不在意,杀了人不在意,伤了人不在意,死了人也不在意,最后甚至连那对夫妻去状告她,她也不在意,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京兆尹根本就没有判她的罪,因为在强买那名男子的时候,她就逼得对方画了押,手里握着男子的奴契,就是真的杀了对方也不会判她有罪,至于所谓的伤人和强买罪名,对方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而京兆尹也不敢深查,卓凡月不仅被判无罪,那状告她的夫妇还因此被判了一个诬陷之罪,每人打了二十大板才被扔出了衙门。
丧子之痛本就锥心,再加上那名母亲不久前还被卓凡月的马蹄踩伤,这次又被打了二十大板,刚刚回家不久,就直接咽了气,这一家人短短几日之内就连死两人,只剩下了一名寡夫带着一名年纪不足十岁的女儿,不仅无处升冤,就连活下去都十分费劲。
而就在这种时候,卓凡月再一次做下了一件畜生都不如的事,她让人将这一户人家里里外外砸了一遍,水缸、米缸、锅碗瓢盆,凡是能砸的东西一个都没有放过,就连围墙都全部推倒了,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树也被烧成了灰烬,而最凄惨的还是那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打砸之中被狠狠的推了一下,直接撞到了桌子角上,脑袋当场就破了一个大窟窿,不等送到医馆,就一命呜呼了!
至此,一家四口只剩下了寡夫一人,原本和和美美的小家也变成了一片狼藉,而寡夫绝望之下带着死志再次到了京城府衙告状,只是官官相护,京兆尹虽然受理了此案,却没有查到半点有用的线索,那些负责打砸的打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找到,就更不用说背后的主谋了,至于这名寡夫所说的是卓凡月是主谋的问题,直接就被京兆尹忽略了!
寡夫无奈,当堂就悲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咒骂,最后又被打了二十大板,差一点就被打死了,而就在寡夫绝望之际,却突然得高人指点,给他指了一条十分特别的告状之路!
…
【053】斩立决
宗正鸣冤鼓,大宗开国之初特设的鸣冤之处,受理天下奇冤惨案,迄今为止已存在两百余年。
鸣冤鼓设立之初,因为告状之人太多,就连各种鸡皮蒜毛的小事也敢击鼓鸣冤,这让朝廷烦不胜烦,一而再的修改击鼓鸣冤的要求,直到现在,凡是击鼓鸣冤者,涉及的案件必须是大凶大恶,真正的奇冤惨案,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违者必将重责,所以渐渐的来击鼓鸣冤的人也就变少了,直到现在,两三年中也未必会出现一个,若不是有人提醒,这位寡夫还真是没有想到。
寡夫名为刘树,已经年过四十,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京城百姓,哪怕短短的时间内一家四口只剩下他一人,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但就在他鼓足勇气敲响了宗正鸣冤鼓后,刘树的名字瞬间响彻了整个京城!
“什么!他竟然敢去敲鸣冤鼓,岂有此理,他不想活命了!”就在大理寺卿受理寡夫刘树案件的同时,卓凡月那里也收到了消息,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应对的办法,大理寺卿就拟好了折子,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了皇上知道。
原本这种一家四口三人被杀的案件是根本不会呈到御前的,皇上要处理的可都是军国大事,但这其中涉及到了卓凡月这位皇亲国戚,那可就不好随意处理了,所以大理寺卿根本就没有耽误,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送到了皇上面前,一副任凭皇上处理的态度。
宇文天昭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意外的,毕竟她的记忆之中,前世可没有出现这种事情,但她也不会纠结于此,虽然重生的时日不长,但许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她已经习惯接受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十分乐于接受,谁让这卓凡月在她想动她的时候,就主动送上来了把柄,真是省了她好大的麻烦。
其实这件事的前半部分她几日前就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但并没有这么详细,结果也没有严重到足以动摇卓凡月官位的地步,毕竟在这个时代,因为意外而死了那么几个人,真的算不上什么,就算是现在,如果不是她这个做皇帝的非要严查严办,卓凡月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就是降职罚薪,过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又官复原职了!
但是,宇文天昭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个机会呢,虽然卓凡月在御林军统领这个位置上有名无实,大权都被楚迪揽在手中,但楚迪毕竟不是真正的御林军统领,个别事物上还是会觉得束手束脚,而且还要防范这个愚蠢无能的御林军统领捣乱,与之相比,自然是将她永远解决掉才一劳永逸!
“查,严查,只要事情属实,就要按照大宗律例办事,绝对不能徇私枉法,任何臣民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都不可饶恕!”宇文天昭一声令下,大理寺这个被特批的宗正鸣冤鼓受理处,就开始忙碌了起来,针对这个案件进行了一系列追根问底的调查,没有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将卓凡月犯下的所有罪行,在短短三天之内就都调查的十分清楚,同时也在第一时间将调查结果呈到了御前。
卓凡月是卓杭宁的母亲,也是卓家的家主,而卓家原本就是勋贵世家,只是近些年有些没落了,之所以能够被启用,还是因为卓杭宁受宠的关系,只是不久前卓杭宁刚刚失了宠,现在卓凡月就犯下了这样惨绝人寰的大案,许多人都不看好卓家的前景,卓凡月在调查之初就被关押了起来,卓家其余的人虽然极力营救,但却求救无门,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为卓家说话,而被软禁在宫中的卓杭宁,更是被看押的牢牢地,根本连皇上的影子都见不到。
而就在这种时候,宣判卓凡月的日子也到来了,不过在此之前,朝议之时针对卓凡月的事情,朝臣们还是讨论了几句。
“皇上,现在正值皇太君寿宴来临之际,卓凡月所犯非小,待寿宴之后再详细调查如何?免得多生事端。”说话的是工部尚书吕舒,同时也是皇太君吕明晰的嫡亲妹妹,是一名很少在早朝上发言的老臣,但只要她说话了,一般人也不会反对,皇太君只要建在一日,吕家的地位就不可动摇。
宇文天昭眼神微冷,十分不悦吕舒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不等旁人附议,就冷着声音道:“卓凡月闹市纵马,不仅不知道悔过,还痛下杀手,并且强抢民男,逼良为娼,导致一家四口家破人亡,如此罪大恶极之事,已经调查清楚,何必再等,吕大人这么说,难不成是还想要为她开脱吗?”
皇太君的寿宴又如何,她就是要在寿宴之前将御林军统领的位置换上自己的人,而且所谓的多生事端,在她看来就是一句玩笑,这一次的寿宴,必将用鲜血铺就,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吕舒皱眉,不太满意皇上这种指责的态度,当即便倚老卖老的反驳道:“皇上言重了,老臣所为皆为皇太君罢了,您年纪尚轻,可能不太在意这些习俗,但太君寿宴,慎之又慎,岂可轻忽!”
听了这话,宇文天昭立刻露出了一抹带着讽刺的笑容,十分不客气的呵斥道:“放肆,你这是在指责朕不顾念皇太君吗?朕之所以要严办,就是为了维护皇太君的慈爱公正之名,不然在太君寿宴之际,发生如此惨案却又不办,岂不是污了皇太君的清名,你让天下人怎么看皇太君,又怎么看朕!”
宇文天昭是蛮横霸道,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懂得计谋,她也许并不喜欢讲道理,但如果她非要和你讲道理,你也未必就说得过她,吕舒不是想用皇太君的名声来拖延卓凡月案件的判罚吗,那好吧,她就以牙还牙,也用皇太君的名声反驳回去,让众人都听听到底是谁更有道理。
道理自然是站在宇文天昭这面的,因为她是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徇私之意,而吕舒却是想要延缓案件的办理,无论她的本意如何,她都比不过宇文天昭。
吕舒眉头紧皱,动了动嘴,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妥协道:“既然如此,老臣也就不多说了,一切单凭皇上做主就是。”
“哼,传朕旨意,卓凡月罔顾王法,纵马行凶,逼良为娼,恶行累累,罪不容恕,当判斩立决!”
“是!”
…
【054】卓君身死
宇文天昭在早朝上下了一道斩立决的圣旨,下了朝回到御书房之后,就找出自己重生之初写好的那份名单,在卓凡月的名字上面画了一道横线,此人虽然没有主动背叛,却无能至极,让整个御林军都成为了许弋的背叛力量,而现在先拿此人开刀,许弋也仍旧被关押中,御林军大权回收,她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
只是她还没有安静一会,明德就来报,说是卓君以死相逼,只求能够见到皇上一面。
卓杭宁虽然是处于软禁之中,但宫里的宫侍可没有被软禁,通个消息什么的还是很正常的,这早朝的命令刚下不久,卓杭宁那里就收到了消息,差一点就被吓晕了过去,而反应过来之后,就哭着闹着的要求见皇上,宫侍们不允,他就威胁着要自杀,宫侍们没有办法,只能苦着脸来向皇上报告了。
“想死就死吧,谁也别拦着。”宇文天昭听过报告之后,十分冷酷无情的说道。
明德偷偷瞧了瞧皇上的脸色,一句废话都没敢多说,就领命去办事了,而宫侍也很快就将皇上的意思带回给了卓杭宁知道。
“殿下,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别闹了,万一惹怒了皇上,这…”宫侍还算是卓杭宁的心腹,听到这样的命令自然是要为自家主子着想的,所以劝谏的话也都是为了卓杭月好,只是卓杭宁一向嚣张霸道,哪里能够听得进去这样的劝谏,当下就甩了宫侍一个耳光!
“蠢货,皇上都要杀了母亲了,本殿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杀吗?到时候没有了母亲,本殿在这后宫之中…”卓杭宁是霸道了一些,但也不算是太蠢,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只是他也没有多聪明,不然这个时候就该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免得被心狠手辣的皇帝迁怒!
卓杭宁自然是不可能放弃去救自己的母亲,但是他此时根本就无法走出雅安殿的大门,而如果真的说是以死相逼,他又没有那个勇气和魄力,最终只能继续哭喊起来,厚着脸皮开始耍起了无赖!
要知道后宫之中的男子都是属于皇上的,一般人莫要说是碰上一下,就是看上一眼都有可能被治罪,而卓杭宁就是豁出了自己的脸面不要,将自己弄得衣衫不整,手里又拿着一支金钗做威胁,拼尽了力气从守卫的缝隙中闯了出去!
皇上虽然下令不用管卓杭宁的死活,但谁也不敢真的逼死卓杭宁,这样抓起人来就显得束手束脚,诸多顾忌之中还真的让卓杭宁跑到了御书房外,但御书房的守卫可不会无能到让一个君侍闯进去,毫不客气的就将他拦了下来,只是拦住了人,却没有拦住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皇上,求您见见臣侍,臣侍伺候了您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见臣侍一面吧,求您了,求您见见臣侍吧…”卓杭宁扯着嗓子在那里喊,一直喊,就怕皇上听不见他的声音,脸面什么的已经全都不要了,正如某句话所说的:命都快没了,还要脸做什么呢!
宇文天昭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外面的哭嚎声,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当下就摔了杯子,怒喝道:“一群废物,连个男人都看不好,都不想活了是吧!”
明德赔笑着道:“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出去处理了。”
“卓君杖责五十,看守雅安殿的所有侍卫杖责二十,一个都不能少!”宇文天昭发了怒,自然是要有人来承受怒气的。
“是!”
卓杭宁被拖走了,不久后就和那些侍卫们一起被打了板子,开始的时候还会哭喊求饶,但后来直接就被打晕了过去,整个后背连带着屁股都被打得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凄惨。
卓君被打得如此凄惨,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的感觉,卓君身旁的几个小宫侍急得一直哭,希望能请来个御医为卓君治伤,但无论是新上任的侍卫,还是不敢靠前的宫侍,都没有人敢去帮卓君请御医,更何况就算是他们去请了,也不会有御医来这里,因为皇上早已下令,再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雅安殿,很明显的表现出让卓杭宁自生自灭的意思,而这诺大的皇宫,又有谁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呢。
午时三刻,卓凡月被推出午门斩首,而就在卓凡月死后的第三天,受了重伤又没有得到任何医治,甚至连饭都没有吃上一口的卓杭宁,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十分不甘心的离开了人世,至此,卓家母子皆亡,原本昌盛一时的卓家也走向没落。
卓杭宁死的消息报上来的时候,楚云亦正在喂狗,两只大狗越来越肥,他这个做主人的却一点限制的意思都没有,反正也不指望他们做猎犬,开开心心的吃完睡睡完吃就够了。
“就这么死了?”听过报告之后,楚云亦愣了一下,最近这几日,虽然他什么都没问,但却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卓杭宁的事,他也想知道皇上到底会不会心软,而现在人都死了,答案也不需要再问了。
周围站着两个宫侍和两只狗,但显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也不需要回答,一脸的深思,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
当天晚上宇文天昭过来的时辰有些晚,主要是因为最近宇文天昭有些忙,用膳的时间都过了,楚云亦让大皇子先用了膳,自己却一直都在等着,还亲自下厨炖了锅汤,等宇文天昭一到,就摆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你很高兴?”宇文天昭吃了几口饭菜后,突然问了一句。
楚云亦夹菜的手一顿,不答反问道:“那皇上您呢,皇上您高兴吗?”
宇文天昭摇了摇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高兴的地方,直言道:“没觉得。”
楚云亦看了宇文天昭一眼,顺手夹了一块清蒸鱼到了宇文天昭面前的盘子里,这已经是一种十分亲近的行为了,而后才问道:“那皇上您不开心吗?”
楚云亦这两个问句似乎是若有所指,宇文天昭也反应了过来,有些莫名的问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
楚云亦顿了顿,还真就直接问了:“卓君身亡,您有什么安排吗?”
宇文天昭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楚云亦会问这样的问题,很自然的回答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安排的,剩下的一些琐事,你帮着处理了吧。”
“…是!”虽然觉得皇上有点过于冷漠,但没有为了别的男人而伤感,他也就放心了。
…
【055】北宴王到京
也许是楚云亦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太过明显,引得宇文天昭都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不太确定的问道:“你很在意这件事?”
“是有一点。”楚云亦很老实的回答道,如果不在意的话,他根本就不会主动询问。
“为什么?”宇文天昭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在意的,只不过是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君侍罢了。
楚云亦犹豫了一下才解释道:“皇上以前很喜欢卓君,现在卓君去了,怕皇上难过吧。”这话是事实,只不过却不是全部的事实,还有一半原因是嫉妒与担忧,怕皇上太过在意,也怕皇上一点都不在意,这真是一个有些矛盾的想法。
怕皇上太过在意,因为只有喜欢才会在意,所以才会嫉妒,又怕皇上太过不在意,毕竟同为皇上的君侍,现在皇上可以表现的这么冷漠,那么将来如果换成是他的死亡呢?皇上也会如此不在意吗?兔死狐悲便也是这个道理了。
“呵!你倒是看得起他,朕会为了他难过?荒天下之大谬!”宇文天昭嗤笑一声,用着极为讽刺的语气反驳道,从她毫无掩饰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她当真是厌恶极了卓杭宁的。
楚云亦抿了抿唇,突然间握住了宇文天昭的手,语气认真的问道:“那么我呢?如果我不在了,皇上会为了我而难过吗?”虽然明知道他不应该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忍耐不住的问出口了,他并不奢望得到皇上所有的爱,但至少可以期待一丝丝的感情。
宇文天昭神色一凝,十分严肃的反驳道:“不要说这种晦气话,你怎么能和他比,你会一直好好的陪在朕的身边,没有朕的允许,哪里也不能去!”
楚云亦为自己挡箭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现在了宇文天昭的脑海里,那悲壮绝然的一幕,已然成为她心中永远都无法割舍的伤痕,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楚云亦再发生什么意外,她要这个人好好的陪在自己的身边,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楚云亦的眼睛瞬间变得闪闪发亮,嘴角上翘,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容,下一瞬,整个人都靠了过去,在宇文天昭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声音十分温柔的说道:“那臣侍就一直陪着皇上,哪里也不去。”
直到有一日您不再喜欢臣侍,臣侍再离开!楚云亦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而这句话虽然略显伤感,他的笑容却依旧那么满足。
两人甜甜蜜蜜的用过了晚膳,宇文天昭就拉着楚云亦一同沐浴去了,这已经成为了两人相处的日常任务,原本在一旁伺候的宫侍们也通通都被打发走了,只留下两人在氤氲的浴池中,留下缠绵悱恻的一次又一次。
当天夜里,喘息声一直持续了好久,而就在楚云亦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宇文天昭在他的耳边说道:“云亦,快快养好身体,为朕生一个娃娃吧。”
楚云亦想回答好,却有心无力的睡了过去,但也许是这个梦太美,哪怕睡去,他嘴角的笑容也没有散去。
北宴王到京的那一天,是一个阴雨天,天乌泱泱的,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大家都知道要下雨,但雨却一直不下,百姓们不敢出门,路上的行人都没有几个,直到北宴王一行人进入京城,暴雨才猛地下来,瞬间就将北宴王一行人浇了个透心凉。
“主子,雨下得这么大,咱们先避避雨吧!”北宴王身边的一名黑衣女子冷着脸说道,一行人中,看起来也是有些身份的。
“不了,再有一刻钟就到王府了,赶路吧。”北宴王宇文卓然皱着眉头看了看天,心情也很沉重。
短暂的停留后,一行人就快马加鞭的离开了,而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暗中潜伏的至少三批人马,从北疆开始,这其中的两批人就已经监视北宴王许久,而等北宴王到了京城,就又增加了一批,尽可能的保证不错漏任何与北宴王有关的消息。
实际上北宴王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监视他们,只不过这些人身手高超,虽然被发现了,但却滑溜的根本抓不住,偶尔抓住的那么一两个,也都当场就服毒自杀了,根本没有给北宴王留下任何审讯的机会,也就更不用说是从中调查到些什么了。
对此北宴王表现的十分懊恼,虽然也有猜测到是皇上派来的人,但没有任何证据,就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行事,进而连联系冉家和谭家也都变得更加谨慎了,就怕泄露了什么风声,导致大业未成身先死了。
而就在北宴王一行人到京后不久,相关的消息就已经送到了宇文天昭面前,与此同时,楚云湘那里也送来了消息,第一次秘密抓捕冉衾失败了!
就像是黑林卫不信任冉衾的领导一样,冉衾又怎么可能真的去信任黑林卫,所以在带兵之初,身边就已经布置了不少自己的亲信,将黑林卫所有的人都隔离出了权力中心,当初黑林卫的人之所以能够从冉衾这里发现一丝异动,也并不是因为冉衾对黑林卫的信任,而是因为她对黑林卫的轻视,没想过黑林卫会有如此高超的身手,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这才在偷袭行动中暴露了自己,但即使如此,关于这一次偷袭的证据也没有被人找到,不然宇文天昭也就不会下令要秘密抓捕冉衾了。
只是很可惜,楚云湘第一次下手就失败了,而失败的原因和冉衾也差不多,都是过于轻视对手,谁也没想到冉衾不仅本身身手好,就连贴身保护她的那两个人,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也就是这样的疏忽,让冉衾在最后关头成功逃脱了,不过冉衾也不好过,那两个高手一死一伤,伤重的那个还被派去的人活捉了,就连冉衾自己也受了一箭,躲在军队驻扎的地方,再也不敢随意外出了。
“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她躲在黑林卫驻扎的军队里,与羊入虎口又有何区别?”宇文天昭根本就不在意这一次的失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冉衾难道还能跑出她的控制范围吗?
“这…会不会连累黑林卫啊?”主帅在军营中被抓,黑林卫也是要负责任的啊,楚云湘有些担心的问道。
“黑林卫守护不利,即刻回京受训,就交给你负责如何?”宇文天昭笑了笑,感觉上像是一只老狐狸。
楚云湘也笑了,暗叹一声皇上果然奸诈,这样的话不仅收回了黑林卫的兵权,还免去了黑林卫的责罚,实在是一举两得。
“是,臣这就去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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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56】四王觐见,捉奸未遂
冉衾受伤回到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是报告也是求救,而送信的对象自然是北宴王,这一次的遇袭让她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某些事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不然的话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批刺客!
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冉衾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楚家的人,另一个则是…
想到后一种可能,冉衾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不不不,不可能是皇上,皇上怎么可能会派人刺杀自己呢,皇上如果真的想对她下手,也该是光明正大的将她押入京城处置才对,暗下杀手可不是皇上该做的事。
在这里冉衾显然陷入到了一个误区之中,就像是曾经的楚云湘一样,都想着皇上要对付一个人何必偷偷摸摸的,但却都错估了皇上的性子,宇文天昭从来都不是一个君子,任性妄为,心狠手辣,她想杀一个人,又何必去在意是用的是什么手段呢,以前不清楚,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皇太君寿宴的前三天,所有藩王和外国使臣全部都到达了皇城,而这一日,也是几位藩王觐见的时候。
早朝,除了宇文天昭外,其余的大臣们都到了,而且在这些人中还多了四位,分别是东青王、南疆王、西闽王和北宴王四位,这四位虽然都是藩王,也都是皇室成员,但辈分却不同,其中只有北宴王是年青一代,其余三位则都是北宴王的长辈,大概都可以称之为姨母的亲戚,只是有的关系近一些,有的关系远一些。
皇上没来,众人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不过最后欢迎的还是那四位藩王,几乎每个人身边都聚集了不少的大臣,或是相谈甚欢,或是疏离淡漠,其中不乏试探,也不乏谄媚讨好。
而在这其中,最为特别的两位大概就是楚元帅和谭丞相了,东青王身边站着的是带伤上朝的楚元帅,两位相谈甚欢,关系看起来十分不错,连掩饰都没有,而谭丞相却没有站在北宴王的身边,而是和西闽王在聊着些什么,关系看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