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萌慢慢喝茶,等虞月娟再也无法径自刺绣后,笑道:“过两天你就解禁了,要不要随我去寺里上香?”
“不去!”然后又瞄了瞄她的肚子,小姑娘露出一副别扭的表情,“你自个小心点,别摔着了我侄子。”
“放心放心,那可是我的小崽子…我的孩子。”阿萌汗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小崽子”三字又溜出来了,都怪阎离尘和虞月卓这两货,总是“小崽子”地叫着,害她渐渐地跟风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潜移默化、近墨者黑了,她现在好像就是被那两男人给影响了。
“小崽子?”虞月娟喃喃念了一声,然后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怎么可以说我的侄儿是小崽子?果然是个没见识的!”
“关我什么事,是你哥自己叫的。”阿萌没将她的怒气放在眼里,悠然道:“你哥哥天天在我耳边叨念,我总会被影响的嘛。”
闻言,虞月娟一脸不敢置信,然后直觉认为阿萌扯淡,想要败坏她家兄长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对阿萌的险恶用心嗤之以鼻。
两人又在口头上掐了一下,阿萌被掐得不痛不痒,倒是虞月娟每每被气得狠了,指着她哆嗦不已。
等阿萌觉得膀胱有些胀后,十分不文雅地跑去放了回水,又回来继续吃吃喝喝,十分悠然自得,看得虞月娟鄙视不已,觉得怀孕后的某人越来越粗俗了。
虞月娟又一次平息了被阿萌挑起的怒火后,终于问道:“说吧,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娘让你过来的?”
阿萌瞅她,露出一副“你还挺聪明”的表情,让小姑娘骄傲地抬起下巴哼了一声。阿萌心里暗笑,不过知道呆会她说出来的话,小姑娘估计有些承受不住。
“娘是让我来看看你,估计过段日子要给你定门亲事。”
果然,虞月娟一听,原本还红润的脸蛋瞬间变得惨白,连神色也透着几分绝望。
第62章
晚上,虞月卓回来的时候,阿萌将姚氏让人送过来的册子交给虞月卓,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等她沐浴出来,便见虞月卓正坐在桌前思索,手指慢漫不经心地扣敲着桌面,那本册子正安静地躺在桌子上。桌上的烛光明亮,他俊雅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莹光,温润如玉,看起来像灯光下的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阿萌坐到他对面,问道:“那些圈起来的名字是娘和我认为可行的人选,你有什么看法?”
虞月卓抬眼望她,见她头发尾部沾了水湿漉漉的,眉稍拧起,有些不悦地将她抓过来,探手拿了件干毛巾小心地为她吸着发尾的水渍。
相比他的小心,某人显得大大咧咧的,丝毫不介意地说:“吹吹风就干了,不用这么麻烦啦。”现在夜晚天气严热,阿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院子里散步,然后坐在葡萄架下吹着凉爽的夜风吃着水果看星星看月亮,悠然而自在。
虞月卓对这只完全没有孕妇自觉的女人,心里有点挫败。看她每天悠闲自在,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般看着,都忍不住丢开一切俗物,与她一同享受悠然自得的生活,这也是阎离尘看阿萌顺眼的原因。可是不是没有担忧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孕妇有一种恐惧感,总觉得孕妇都是脆弱易伤的,必须小心翼翼对待,不然就要发生憾事。若是其他的女人怀孕,他还没有这般小心,但若那怀孕的女人变成了阿萌…特别是阎离尘那些话,让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安心。
只是,当见到她的惬意时,又有些不忍心说什么来破坏她的心情,让她就这么保持好心情到平安生下孩子,所有的担忧就由他来承担罢。
所以,很多时候,阿萌那种胆小又看得开的性子还真是帮了很多忙,只要虞月卓保持这种态度不吓她不搞诡异,她很满足。
等将头发擦干后,阿萌又问起册子的事情,问他心里有什么人选。虞月卓自然不瞒她,将他挑选出来的几个人选说出来,顺便恶毒地点评了一下。
男人与女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着重点也不同,有时候,更是天差地远。虞月卓所挑选的人选与姚氏圈出的没有几个是相同的。姚氏圈的那些是一些比较有名望的家族里受宠的嫡出公子,有些已经考取功名,声名在外,或者在家族安排下已在朝中谋有个不大不小职位的。姚氏认为这样的男子有出息,虞月娟嫁过去不只地位有保障,后半生也衣食无忧。
虞月卓却有些瞧不起那些在家族里受宠的嫡子,长辈再喜爱又如何,家族再强大又如何,不是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东西,都是虚的,依靠家族的荫护才能前行的男人是没用的表现,他素来瞧不起。是个男人,就应该凭自己的真本事在这世间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且大家族规矩多,他也舍不得唯一的妹妹嫁过去被厉害的婆婆妯娌欺负,家庭成员必须简单一些。
而虞月卓选出来的几个人选,除了何家的一名嫡出幼子,剩下的都是一些家族并不显赫的男子,这些人虽然现在并不风光,要配大将军的妹妹也是他们高攀了,但他们有本事有上进心,若给他们机会和时间,他们的成就并不会比那些大家族所出的嫡子差。虞月卓自是欣赏这样的男人,觉得这样的男人才算配得起自己的妹妹。
至于妹妹的那点小心思,虞月卓从未放在眼里,时间总会冲淡很多东西。
阿萌瞧了瞧,心知这两母子的想法相悖挺大的,就不知道最后是谁妥协。不过想到姚氏一切以儿子为重的性格,应该也会听从虞月卓的安排罢。
人选有了,还要挑出最终的人选。
阿萌看他,想再听听他对那些人的评价。虞月卓本性上是个恶劣的男人,虽然表面上风光霁月、坦荡磊落,但那只是他呈现给世人的一面,私底下,真是个恶劣得让人发指的男人。例如此刻,册子里的那些人,大多被他评得一无是处,让人觉得他们活着真是浪费粮食、污染环境。就算是他比较满意的几个人选,也逃脱不了他的恶毒批评。
阿萌忍住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这男人还很霉舌呢,若是他这翻点评给那些大家族的公子知道,绝对会羞愧得无地自容,觉得死了才是对得起社会。
“哎,咱们府里荔园的花开得不错,要不要趁机举办个花宴,请京里的有名望的人过来,然后顺便观察一下那些公子的人品及他们家的长辈如何?”阿萌出主意。
虞月卓睨她一眼,见她双眸亮晶晶的,显然觉得这主意不错,只能摸摸她的脑袋,摇摇头说:“不需要,这种流于表面的功夫,谁都会做,观察再仔细也察看不出什么。且你现在有身孕,娘岁数又大了,不用去费那个神。”
阿萌恍然大悟,再一次不经大脑地说:“就像你在外人面前特会装逼一样么?”
“什么?”虞月卓显然是不懂“装逼”的意思,但能让她说出来的词,直觉不是个好词。
阿萌缩了缩脖子,马上陪笑,不敢再捋虎须。其实她现在是孕妇,就算她爬到虞月卓的头上撤野,某位将军也不会生气地对她做什么事情,或者像以往那般欺负得她泪眼汪汪。只是阿萌现在还没有这个意识,所以也错过了反欺负回来的大好时机。
虞月卓将小心陪笑的某人拖到怀里,咬了咬她的唇,在她吃痛地抗议时,方舔了舔又亲了亲作安抚。
“月娟的事情你不用费心,我来安排就行了。”
至于考查未来妹夫人品等事宜,虞月卓自有自己的渠道,这种比开个花宴让人去暗中观察还来得有用一些,所以虞月卓根本从未考虑过这种交际事宜,这也使得阿萌这将军夫人当得悠闲自在。
虞月卓既然让阿萌不用费心小姑子的事情,阿萌自然乖乖听话,安心做自己的孕妇。
两天后,虞月娟终于解禁了,但却没有任何解禁的开心喜悦,去姚氏那里请了安后,便直接跑到锁澜院找阿萌了。
虞月卓一早就去军营了,阿萌正在书房里练字,一笔一画十分认真。用她的话来说,为了不让孩子以后变成他爹那德行,孩子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应该说从胚胎抓起更适合。所以每天她都会做一些文雅的事情,给肚子里的小崽子…不对,是小包子塑造良好的文化素养,等他出生后,再好好地教育他,让他成为个有文化有道德有三观的三好孩子。
“小姐,姑小姐过来了。”知夏进来告诉阿萌。
阿萌愣了下,倒没想到虞月娟一解禁就跑来找她了,难道她真的被自己气得一得空就准备磨刀霍霍地过来找她碴才能消气的地步么?
“我还有一张字贴没写完,你让她过来这里罢。”阿萌头也不头地吩咐,为了小包子好,每天的功课都要如实做完才行。
虞月娟绷着一张萝莉脸过来了,看到阿萌在练字自然是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练字,给肚子里的孩子培养文化素养。”阿萌笑眯眯地答道。
虞月娟抽着嘴角,“才两个月,他什么都不知道吧?”连她这种没常识的人都听说过妇人怀孕时,两个月的大的孩子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大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我知道啊,不过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不管他听不听得到,都必须坚持,免得他像你哥那样长歪了。”阿萌很肯定地点头。
虞月娟一听阿萌这种赤果果地污蔑她家兄长高洁伟大人品的话,自然又是一阵气急败坏:“你别胡说,我哥哪里长歪了?你再敢污蔑我哥,小心我…”突然发现好像自己没有什么能威胁得了对方的小姑娘顿时蔫了。
阿萌不与这种隐形兄控争执,心情略好地问:“你怎么过来了?来看你小侄子的?不用担心,很健康哩。”说着,在知夏等人惊悚的目光中,用手拍拍肚子,表示一切良好。
虞月娟被她那只拍肚子的手拍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差点忍不住咆哮,为毛这只越来越不着调了?明明刚嫁过来的时候还会伪装客气一下,现在呢,你随意得也特么的可恨了吧?
知夏同情地瞥了一眼被吓得有点虚脱的小姑娘,反而是某位孕妇仍是悠然自得地练着字。知春很勤快地去端茶倒水上点心,还很好心地的搬了张凳子过来让小姑娘坐下。
虞月娟木然地坐着,直到阿萌练完字后,方有些踌躇地瞅她,抿着唇不知说什么。
见她这模样,阿萌将屋子里伺候的丫环挥退,捧起茶杯吹了口气,满足地喝着知春泡的花茶,甜甜的,还有一股野生蜂蜜的清甜,真好喝。只有知春才能泡出这种味道,其他人泡的让她觉得怎么都不对味。
半晌,虞月娟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哥…挑中什么样的人么?我…”我不想嫁给他们。
最后的话含在喉咙里,终究不敢大胆地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阿萌瞥了她一眼,见她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只当作不知道,“你哥挑中了几个人选,准备再私下去考查一下人品再作打算。放心吧,你是你哥唯一的妹妹,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就算你将来嫁了,若谁敢欺负你,你哥会直接带亲兵去轰了他家祖坟。”
虞月娟满怀的怨怼委屈在阿萌这种不着调的话中,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第63章
虞月娟在阿萌这里得到了安慰,但心情却仍是有些不甘心和怅然的,只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大胆表白的对象已经明确地拒绝了她,她再厚脸皮也没脸凑过去继续痴缠,况且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做出这种将尊严扒下,丢在地上任人踩的事情来。
所以,虞月娟只能将一切闷在心里,只以为这样做就没有人发现了,也仿佛她的面子从来没有被自己大胆一回的举动扒离过一般,让自己自欺欺人一回。只有在偶尔想起那时被拒绝时的模样,心里仍止不住的泛疼。
而虞月娟被兄长禁足的一个月时发现,只要阿萌到落月轩来探望她,她总会被这个自己一直不待见的大嫂气得蹦蹦跳,届时那一天时间,什么伤心难过失意都成了浮云,只想着与阿萌掐架,板回一局,看到阿萌被自己气得变脸,心里就止不住的暗爽得意,这种感觉比暗恋一个人的心情更加的让她喜欢。
在阿萌怀孕后,虞月娟也发现,阿萌的态度变得随意多了,这种随意更是能轻易地将她气得跳脚,却奈对方没辙,让她只能自个生闷气。
如此一来,只要阿萌出现在她面前,虞月娟的心情总会特别的容易转移,然后会忘记那些伤心的事情,全心全意投入到阿萌身上。
或许她现在不能忘记当初让她心动的那个男人,但一切总会过去的。
于是,想明白的虞月娟更乐衷于凑到阿萌那里找不自在了。
等阿萌的肚子满三个月后,终于显怀了,微凸的肚子终于让人有点“这真是个孕妇”的感觉了。
时间快进入七月份,正是一年中最严热的时节,连阿萌这个好脾气的孕妇都有点心浮气躁了,连虞月娟时不时上门来找抽都有点爱搭不理的。
由于西山营中的事情基本已经步上正轨,虞月卓没有像以往忙得连家也没法回,现在能腾出更多的时间陪着他家的孕妇和小崽子了。特别是每次抱着阿萌,摸到她起的肚子时,都是一脸惊奇的模样,然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终于要当爹了。然后摸得更勤奋了,几乎每天不摸几下,就会浑身不自在,甚至在晚上睡觉时,也要将手贴在阿萌的肚皮上睡,不然绝对会睡不着。
阿萌刚开始时,被他闹得不行,差点挫火,最后还是无耻的将军压倒性地胜利了,阿萌只得无偿贡献出她的肚子给对方摸。而让她有些不能忍受的是,晚上睡觉时,对方将她搂在怀里,大手绝对要摸着她的肚子才能睡,然后摸来摸去,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某只怪兽被摸醒了,硬生生地卡在她的臀部的缝隙间,让她吓得每每不敢动弹,就生怕一个不注意被压了。
幸好,虞月卓不知道有什么顾虑,就算硬得难受也不会碰她,只能抱着她磨磨蹭蹭,直到两人都满头大汗后,才跳下床去冲冷水澡。
阿萌觉得这样不行,不说虞月卓会不会憋坏自己,若是他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肿么办?更可怕的是,若是他忍不住去爬别的女人的床肿么办?那时她非得诅咒他不举。
可是,她现在真的要给他压么?虽然说,在医学上来说,渡过三个月的危险期后,夫妻间的床事并不忌,只要别太激烈就行了。但在古人看来,女人怀胎十个月,不伺候男人是应该的。大多数男人在妻子怀孕时,也理所当然地不会去碰怀孕的妻子,这种时候通房和小妾神马的作用就表现出来了。
可是虞月卓现在只有一个老婆,没小妾也没通房,甚至阿萌身边几个美貌的陪嫁丫环,阿萌还来不及防着一些心思叵测的,那男人已经急哄哄地防范了——防范她们与阿萌太亲近,让他戴绿帽子。
阿萌的四个丫环中,知春和知夏是她绝对信任的,知秋和知冬是刑氏塞来的陪嫁丫环,她们的心思不定,心里早早盼着啥时候去爬床。在得知阿萌怀孕后,她们心里那个高兴乐呵,就不用说了,早已磨刀霍霍地等着什么时候趁阿萌不注意,然后爬上将军的床,然后捞个姨太太当当,也算是扬眉吐气了,翻身当主子了。
而且,虞月卓不管身份样貌都是上乘的,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爱慕,府里大多数的丫环都偷偷幻想过自己哪天被将军看上,然后成为将军的女人,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与被对方爱上,那是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是,丫环们的想法很符合这时代的观念,但某位将军不配合啊!不配合不说,甚至还防她们,这算神马啊?更让丫环们泪奔的是,每当她们进屋子伺候夫人时,将军的眼神好恐怖哦,好像在剜着要偷他老婆的奸-夫淫-妇一样,明明笑得那般高雅,为毛却让她们寒毛都竖起来了呢?
这样她们还怎么爬床啊啊啊!!!
阿萌自然不知道丫环们心中的苦逼,在她肚子显怀后,也开始暗暗地警惕有异心的丫环,这点上,夫妻俩倒是心有灵犀了一把,只是各自的出发点真是天差地远。
只有旁观者清的知夏默默观察完那对夫妻俩有志一同的囧事后,默默地将一口老血咽下去,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真是太玄幻了,为毛她不蠢笨点,像知春一般无知无觉地做个快乐的小丫环呢?这样就不用在得知主人的某些囧属性后,哪天真控制不住表情然后被主子们迁怒了。
唉,贴身丫环不好当啊!
这天,阿萌听说虞州城的家来人了,是虞二伯母和她的女儿——虞月婵,在虞家中排行第七的二房嫡女。她们带了老太君吩咐的礼物过来探望阿萌这孕妇。
虞月卓不在,阿萌让人将二伯母请到大厅喝茶,将身上汗湿的衣服换了,再整理了下头发首饰,便出去见二伯母她们了。
到了大厅时,姚氏和虞月娟已经坐在那里陪二伯母说话,几个人聊得正高兴。
虞二伯母见着阿萌,很夸张地恭喜了阿萌,然后又说了一堆恭维话,妙语连珠,让大厅里欢声笑语一片,连虞月娟这个讨厌虞家人的小姑娘都忍不住脸色轻松不少。
虞二伯母是个能说会道的,她虽然没有虞大伯母的沉稳通透,但也是个伶俐人,心思细敏,很多事情一点就通,与人说话时很能调动气氛,让人生不出恶感。这也是老太君会派她过来给阿萌送礼的原因。
阿萌怀孕满三个月后,胎儿很稳定,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胎就是虞月卓的第一个孩子,虞家人若是看重虞月卓,自然要给阿萌面子。当然,老太君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示出对虞月卓太过看重,是以派虞二伯母过来恰恰好。
几人说话间,虞月婵小心地观察着将军府,然后又瞄瞄站在姚氏身边的虞月娟,眼里滑过几丝幽光,抿着唇低下了脑袋,柔顺安静地听着众人说话。
“有劳祖母挂心了,也劳烦二伯母和月婵妹妹走这一趟,玉茵真是过意不去…”说好话谁都会,阿萌也推心置腹地表现了一翻对虞家祖宅那边的感激,然后热情的邀请虞二伯母留下来住几天,让将军府好尽尽地主之谊。
虞二伯母自然含笑答应了,也决定在京里住几天,同姚氏这妯娌好生唠嗑唠嗑。
等下人带虞二伯母和虞月婵离开后,姚氏也回去碧心院,虞月娟和阿萌一起离开大厅。
“哼,二伯母说得真好听,也不知道以前是谁总爱挑我们刺,说我们吃白食,什么事都不做让虞家白养着…”虞月娟对着二伯母离开的方向讽刺道,眼里有着化不开的郁色。
阿萌看了她一眼,终于明白这小姑娘为何总是带刺,明明那般心高气傲的性子,却又因自小处境不好被人狠狠地将自尊踩到地上,使得她极尽骄傲之下又显得自卑。
“还有虞月婵这个特别会装模作样的女人,我以前没少被她陷害,就算事情真相大白,也因为她一副打着为姐妹好的嘴脸,使得祖母不再追究,反而斥责我不懂事…”
阿萌让丫环退至十步远,与虞月娟一起慢慢地走着,自然听出来虞月娟这是说给她听,好让她有所防范。就算虞月娟不喜欢她,但与虞家那些人比起来,她还算是比较亲密的家人,是以出声警告。
这别扭的性子让阿萌忍不住笑起来。
谁知看到阿萌的笑容,虞月娟几乎要跳脚了,小声吼道:“你别不当回事!别看二伯母现在笑脸迎人,但这人特会生事,一个不注意小心着了她的道儿。还有虞月婵,也是个不省心的,上回在祖宅,她还私下嘲笑你是个蠢笨无知的,还说我哥之所以会娶你只是因为这门亲事是我爹定下的,不得已才娶了你这个撑不起门面的女人作主母…虽然我觉得她说得很对,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阿萌哦了一声,自动将小姑娘讽刺的话转换成了关心,然后笑眯眯地应下了。
虞月娟见她那副随意的模样,当下气得心口一堵,甩袖而去,决定不再理会阿萌这越来越没危机感的蠢货了。
当然,虞月娟的话也不是无地放矢,二伯母的到来,确实是要生些事情的。
第64章
虞二伯母的到来,将军府依然如同往常一般,并没有因为多出两位客人而有什么改变。
虞月卓知道虞二伯母到来,只是吩咐了府里的下人好生招待后,便没有其他反应了,除了晚上让厨房准备了丰富的酒菜给他们接风洗尘外,虞月卓很快将她们搁在一旁,并且吩咐府阿萌该干嘛就干嘛。
虞月卓的本意是让阿萌这孕妇别费心神,好好养胎就成,有什么事交给下人去干就行了,但这话听在别人耳里,还真是让人心中不是滋味。
虞二伯母听到虞月卓的话,笑脸险些端不住。
在祖宅时,她就知道虞月卓对自己妻子的爱重,甚至不介意将这种爱重呈现在人前,让其他不被丈夫如此对待过的女人那个羡慕妒嫉恨。但她却是不以为意的,毕竟哪个男人不贪鲜,不可能会永远守着个女人过一辈子。可谁知,现在看来,虞月卓似乎对他的妻子真的是过于宠爱了。她可是长辈,可睢这侄子说的是什么话,不让将军府的主母招待她们就算了,还让她们该干嘛就干嘛,别打忧了孕妇…
虞月卓当然不会说得这么明白,但再宛转的话也很伤人啊。就算是孕妇,也不需要保护成这样吧?虞二伯母深深觉得虞月卓反应过大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愤懑。
不得已,虞二伯母只好从姚氏那里寻找存在感,心里不认为姚氏这作母亲的会允许自己儿子这般宠媳妇,那可真是挑战自己作母亲的威严底线了。自古以来婆媳之间就是个问题,两碗水从来无法端平的,甚至旁人稍微挑拨一下,来个婆媳大战都有可能。
可是,虞二伯母见着姚氏的反应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觉得姚氏特奇葩了。
因为姚氏竟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儿媳妇现在怀了他们虞家的孩子,她儿子这种态度是天经地义的,只要孙子平安出生,就算儿媳妇捅了天也不要紧,反正她儿子也不介意…
虞二伯母突然觉得姚氏果然是个扶不起来的,怨不得在丈夫去逝后,会被逼得差点在祖宅活不下去,只能带着女儿灰溜溜地回娘家寄人篱下。也怨不得虞月卓身边现在除了正妻,竟然没有个通房小妾,这不是让人笑话作妻子的是个善妒的么?而且,现在妻子怀孕,夫妻竟然还同房…
虞二伯母扶额,觉得她该好好地与姚氏说道说道,免得她的思想越来越歪。
虞二伯母到姚氏的碧心院与姚氏叙旧,两人说了一些当年在虞家的事情,又扯了一些家常,最后终于说到了儿女经。
“说来,我那二儿子去年成亲,儿媳妇刘氏现在也怀孕八个多月,眼看就快要生了,也不知道会生男生女,我那二儿子心里也挺急的,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相信九哥儿不久后也会变成这样…刘氏自从怀孕后,她没法用心伺候丈夫,便来我这请我赐下两名乖巧贴心的丫环回去伺候二儿,可不想过了两个月,其中一个丫环也怀有身孕了,听到这事,我那二儿可真是高兴…”
姚氏看着笑呵呵的虞二伯母,迟疑了下,也抿唇笑道:“二嫂您素来是个有福气的,儿媳妇们孝顺,两个哥儿也有出息,现在也是子孙满堂的人了。”
虞二伯母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呵呵,都到这把年纪了,孩子大了,就是这般景象了。女人嘛,就要贤惠通达,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抚养儿女。男人为咱们女人撑起一片天,咱们女人除了尽心尽力打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外,也只能好好伺候好他们了。只是咱们女人有时候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就算不愿意,也只能让旁的女人去伺候,这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姚氏慢慢地听着,等虞二伯母说得差不多,她也明白了虞二伯母的意思。姚氏是个传统的女人,心里自是认同她的话,只是她的儿子太有主见,也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即便儿媳妇怀孕后,她也没有想过要赐几个女人到锁澜院伺候儿子。
不过,或许她该询问下儿媳妇的意思,安排几个丫环过去帮衬一下儿媳妇?毕竟有身子的女人确实不方便伺候丈夫,总不能让儿子忍着吧?
这边两个女性长辈在说儿女经拉家常,另一边,虞月娟阴沉了一天,闲闲没事干,为了不让自己又陷入失恋的痛苦中,决定又去阿萌那里找不自在了。
虞月娟觉得,阿萌自从怀孕后,似乎变蠢了。不过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她也不能对她太苛责。她不是关心阿萌,而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决定去看阿萌的,况且现在家里还来了两个多余的人,虽然不怕她们使什么坏,可是防着一点还是比较好的。
虞月娟刚出了东院,便见到通往西院的门口边,傻傻地站着个人,那仰望着什么的模样,露出优美白晰的颈项,给人一种梦幻的美感。
是虞月婵。
虞月娟眼里露出几分厌恶,她与虞月婵同样不对盘,比讨厌姚青青更讨厌虞月婵。她讨厌姚青青是因为姚青青高高在上的姚家长房嫡女的身份让她羡慕嫉妒,而虞月婵的所作所为却让她打从心里觉得恶心。
虞月婵是个标准的两面派,表面上对谁都是一副亲热良善的性子,暗地里却狠狠地阴你一把不解释。虞月娟也是被她阴了几次,受了几次苦后,终于看清楚了虞月婵的德行。而每次看到虞月婵在长辈面前装出一副与她姐妹好的模样,就恶心得想吐。
“你在这里做什么?”
虞月娟走过去,不客气地问道。
虞月婵没有理会她,仍是痴痴地望着西院的方向,眼神有些迷离。
虞月娟蹙眉,心里有些好奇是什么惹得她如此失态,等她瞧清楚不远处的屋顶上橘衣飘然的少年时,心里也有几分震撼,然后对虞月婵的反应了然。
那神仙一般出尘脱俗的少年,没有人能忽视。虞月娟第一次在自家院子里看到穿着一身橘衣的少年背着手站在廊前赏花的身影时,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终于明白为何府里的丫环会这般推崇那位叫“阎离尘”的少年。那已经是笔墨无法描摹的一种完美,出尘的气息不似这世间之人,即便只是远远观望,都会让人产生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若不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相信自己在看到这橘衣少年时,也会做出像虞月婵这般失态的事情。
“喂,别看了。”虞月娟冷声道:“一个姑娘家如此失态地盯着个男人看,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