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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看到她这样的穿着才真正开心,拉着她一个劲儿的说:“还是旗袍最好看。”又说:“一会儿吃完饭让阿苏给你量量尺寸,再做几身衣裳,现在平城流行的款式可多了,可得给你好好做几身。”

到底是亲生女儿,陈母虽然是旧式妇女,见识也不高,甚至陈怡玢因为她的旧式教育而遭了那么大的罪,可是这个时代造就了无数陈母这样的女性,也有更多比陈怡玢更悲惨的女性,旧式女性起码比新式女性多了一项,她们以女儿为天,虽然迂腐,但是她们也比动辄抛弃儿女的新式女郎要更看重孩子。

陈怡玢还拿出了卡文迪许老夫人特意给她准备的送给陈母的礼物,是一些沙弗当地的特产,陈怡玢给老夫人讲过她的母亲这样典型的华夏女性的样子和特点,老夫人其实对华夏特别感兴趣,她听了陈母的事还说:“不管哪个时代、国家,这样的女性都是很多的。”也许就是她这样慈祥和悲悯的心才能在后世让康顿大学以她的名字建立一所只接纳女性的学院吧。

让陈怡玢意外的还是卡文迪许部长先生,部长先生还特意给陈怡玢准备了礼物,甚至还送给陈父一盒雪茄,也是颇有心意了,部长先生说:“你对我的帮助可不只这些,姑母能安然的度过失去至亲的悲伤,你真是功不可没,这几年接触下来,我们也应该是朋友了吧?”风度翩翩的部长先生越来越迷人,陈怡玢听到他这么说,也只得收下了礼物。

陈父知道自己这盒雪茄是来自于一位沙弗的财务部长,真是意外极了,真没想到陈怡玢的交友层次竟是如此之高,一般朋友之间送东西都不送到父母这层的,除非是关系特别好。

更别提还有大小姐给她带的一堆礼物,大小姐说的话是:“不能让人以为我沙弗没有礼数,也不能让人对我拜尔森公爵家小看。”陈怡玢真是不知道,买个礼物而已,怎么跟拜尔森家族挂上勾了,不过她跟大小姐的关系一点也没二话,笑嘻嘻的收下了。

家人听到说陈怡玢还跟一位沙弗的公爵家女孩成为了好朋友,并且能让这位小姐给他们陈家全家人买礼物,那可真是不一般啊。

三妹惊讶的说:“我听说在沙弗女孩也是可以继承爵位的是吗?”

陈怡玢说:“这个也不是那么绝对,不对以他们家的实力来说,让她得到女王特批继承爵位应该不是难事吧。”

大姐嫉妒的说:“这么说,你跟一位沙弗的女公爵成为了好朋友?”

二嫂问:“公爵是什么官职啊?”

三妹说:“书上说,在沙弗的公爵爵位大概相当于我们前朝的亲王吧。”

大嫂倒抽一口气,心想怪不得陈怡玢敢跟陆云鹤离婚,甚至还这么硬气,在国外这几年,她连交下的朋友都是非富即贵。

陈父倒是说:“交朋友不以富贵论断,能合得来才是最好的。”

不过又这么分派了一圈礼物,众人对于陈怡玢又是高看了一眼,而且早上在陈怡玢没有来的时候,陈父对众人说了以后都不要提嘉和离婚的事,众人更是对她又是一种改观了。

所以陈怡玢这个活过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总说,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啊。

饭后,陈怡玢特意向二哥借了小汽车,二哥问她要干什么。

陈怡玢说想去陆家看陆家二老和阿光,陈父在一旁说:“是应该去。”

二哥欣然应允,并说:“我陪你一起去吧。”二嫂想了想,放弃了今天约好的牌局,也说陪陈怡玢一起去。

大哥说:“老二在局面上倒是比我圆滑,且他跟陆家比我更熟悉一些,我们家有他陪你去就够了。”

陈怡玢又收拾了一堆给陆家和阿光带的东西,一行人去了陆家。

陆家所在的砭石镇属于平城乡下的镇子,但是平城一代本就富裕,尤其是陆家这样还是镇子的首富,更是颇有名声和财名的。

陈怡玢这一路上想到了很多上辈子的事,上辈子虽然她对陆云鹤和陆家做的很到位,但是别人也都说陆家对她陈怡玢也是爱重万分的,尤其是公婆,更是对她非常好,甚至离婚后都让她掌管陆家的家财。

其实陆家这些家财到后来都转给了阿光,而且后来因为战乱,陆家这些家财也早就散了大部分,陆云鹤后来娶第二任妻子的时候,陆家停止了对他的支助,但是陆家二老是一直给陆云鹤备着家财的,只是没想到他早逝,因为这个事,陆父是极为后悔的,认为如果不是他经济管制他,陆云鹤就不会因为缺钱而平城和望京两头跑了。

陆父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为人十分精明,陈怡玢想到上辈子那些‘贤惠’的事迹,有多少是被世道和亲人逼迫到那个份上不得不做,又有多少是自己没有意识到悲哀而做的呢?

不过这一世,陈怡玢在跟陆云鹤离婚之初就跟陆家二老切断了关系,甚至连陆家寄过来的钱也都没有再收取,日常只给阿光写信和买东西,跟陆家二老也是客套的问问好而已,在陈怡玢看来,既然离婚了,那就没必要再纠缠在过去,陆云鹤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对的,双方都要追求新的生活!

陈怡玢回国之前是特意给陆家写信通知的,说到:“回国后会来看望二老和阿光,多年未见,甚是想念,虽已不再是儿媳身份,但作为晚辈和阿光的母亲,也要来探视的。”

陆家二老看到这一封信,陆母首先说:“这嘉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父想到陈怡玢这些年的态度,只说了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母嘟囔道:“哪一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们陆家有没有亏待她,甚至还送她去沙弗跟着照顾志杰,她能在沙弗读书都是我们陆家的功劳,还跟志杰离婚!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胆气站在我面前,连我孙子都照顾不好!”

陆父道:“这话你可不能说出去!志杰将嘉和抛弃在乡下,嘉和怎么失去的孩子不是写得清楚了么?嘉和嫁入我家这些年也还是做尽了一个做儿媳妇的职责的,过些日子她来探望阿光,你切不可做出问责态度!陈嘉国和陈嘉兴现在都是什么人物了,志杰在这件事上愧对陈家已经是这样了,你若是再流露出对陈嘉和和陈家的不满,你是想害了志杰么?”

陆母讪讪道:“我就是不平气,她作为正室没有个正室的气度,如果她能接纳志杰的情人,岂会离婚,离什么婚,现在整个砭石都嘲笑我们陆家呢!”

陆父道:“志杰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他是这些年读书读傻了。”陆父心想为什么要离婚,大不了纳妾,或者作为外室情人,何苦搞得家宅不宁!

陆母又道:“现在志杰被顾思浓那个女孩迷得团团转,连家都不归,常年在望京里。”

陆父又说:“你懂什么,望京有志杰的朋友,志杰现在已经在报社里当主编,主管一个报纸之事宜,再说志杰现在已经跟嘉和离婚,追求个女孩子也不是大事。”

陆母不吱声了,心里想着即将到来的陈怡玢,只觉得满满都是她的不是。

第51章 050

陈怡玢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回陆家的老宅,上辈子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在陆母去世的葬礼上,她被陆云鹤拉来管理葬礼事宜,葬礼之后从陆家走出去了,她看着陆家外面的天空,以为跟这里会是永别。

毕竟陆母和这座大宅子给了她压抑和灰色的青春年华。

她再踏入陆家大宅,门口的门房都没有认出来她这个曾经的陆家少奶奶,还是陆家老管家认出了了她,喊了一声:“少、少奶奶?”

陈怡玢道:“现在可当不起你一声少奶奶了,叫我陈女士吧。”老管家简直不知道怎么张嘴了,说:“您之前是我的主子,以后您也是我的主子。”但也还是没有再喊少奶奶这个称呼了。

陈怡玢翘起唇角,没有说什么,直到快到书房的时候,陆老爷迎了出来,今天有二哥跟来,所以陆老爷将他们迎到了书房。

二哥以前的身份是陆家的舅爷,也算是陆老爷的晚辈,所以陆老爷以前还能借着辈分而表现得随意一些,现在二哥带着陈怡玢在离婚之后第一次上门,陆老爷也摸不准他们的目的,再加上二哥这几年在平城也逐渐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所以陆老爷自然不敢怠慢。

陆老爷先喊:“久诚来了啊?”二哥跟陆老爷寒暄一句,陆老爷看向二哥身后跟着的陈怡玢,五年未见,她走的时候还是一位青涩的女孩,再一回来,连康顿大学都读下来了,并且人也出落得美丽了。

“嘉和回来了啊,好、好啊。”

陈怡玢喊了一声:“陆伯伯。”让陆老爷瞬间愣住了,道:“以前听你喊我爸,现在听你喊我伯伯,我这心里啊,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时陆母从内院赶过来了,正好听见陈怡玢喊陆老爷那一声,跟着附和道:“是啊,嘉和,你这样疏远我们,让我们很伤心啊。”

陈怡玢道:“自从志杰给我写下了离婚书,我就没有资格再叫你们爸妈了。”

陆父这时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儿媳妇!”

陈怡玢心想,他把她当儿媳妇,她都跟陆云鹤离婚了,怎么,还抓着不放了?正想说话,旁边的二哥说话了:“虽然陆伯伯和伯母心里疼爱嘉和,但是毕竟已经离婚了,礼数不可废啊。”这一句话说的让陆父心里隐约能猜到今天陈家二位来拜访的基调了。

陈怡玢这时说:“我从沙弗回来,给二老和阿光带了一些礼物,请笑纳。”

陆家二老赶紧跟她客套客套,但是当陈怡玢让仆人抱上来那些从沙弗和巴黎买来的毛呢料子的时候,陆母还是爱不释手的,说了一句:“是跟我们国内的不一样,比我们陆家的纱棉厂里织出来的细密。”

陈怡玢道了一句:“您喜欢就好。”

陆母这时才好好的打量陈怡玢,发现穿着旗袍、梳着短发的陈怡玢看起来很漂亮,腰肢挺直,目光清澈,气质和形象都跟在陆家守着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陆母夸了一句:“嘉和变漂亮了,我都不敢认了。”

陈怡玢淡淡笑:“兴许是康顿大学的水养人吧。”

陆父又以向陈怡玢询问在康顿大学的事为引子,之后才又仔细的问起当初在沙弗的事情,陈怡玢懒得说她跟陆云鹤这点事,但是面对这场战役中最艰难的两座搭讪,她也还是打起精神,详细的说了说。

陈怡玢一边说还一边观察陆母的表情,她微皱的眉头和不断翕动的鼻翼,就知道她虽然表面上挺和蔼,但她真的心态肯定不是这个。不过这些都不关陈怡玢的事,反正她跟陆云鹤的离婚书已经签署了。

陆父又问起陈怡玢如何去康顿读书的经历,陆母在旁边还说:“一定是跟着志杰去上课了吧?”所以才能有机会上康顿那么好的大学啊,否则以陈怡玢这种旧式女郎怎么可能被康顿大学录取呢?

陈怡玢实诚的说一句:“跟志杰没有去过康顿,只跟他一起买过菜。”

陆母夸一句:“志杰就这么细心。”

陈怡玢又说:“志杰只在我刚到沙弗的时候领我去过买菜的地方,之后就我自己去的,包括我怀孕的时候。”

陆母一噎,没再说话,但是心里特别不爽,因为陈怡玢以前都不会说这种算是顶撞程度的话,陆母心里颇不是滋味的。

陆父赶紧把话题接过去,夸赞陈怡玢现在有出息了,是他们家志杰配不上她,他们陆家也对不起她。

遇到这种话题,二哥就说话了:“当初我给他们俩做媒的时候,觉得他俩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只是没想到社会变迁太大,一转眼我们已经实行一夫一妻制度了。在沙弗的时候,志杰就跟我们言明,他有了心中所爱要求离婚,既然如此,我们陈家也不是非得赖着不走。只是我们嘉和好好一个女孩,到你们陆家走了一遭生了长孙,回头就变成了离过婚的女人了。”

陆父又是一顿道歉,说:“是我们陆家对不起嘉和,嘉和在我们家这几年孝敬公婆,生育长孙,劳苦功高,我们都看在眼里。”

陆父又叹气:“实在是志杰糊涂啊,我真是愧对亲家愧疚、久城、愧疚嘉和啊!”跟陈怡玢离婚、跟陈家分开这件事,陆父是真的很郁闷的,陆云鹤跟陈怡玢结婚这几年,陈家真的是帮助颇大的,陆家纱棉厂现在还跟二哥所在的中枢银行有贷款,并且款项还没有还清,以前仗着是亲戚,陆父心里还觉得有点底,现在亲家做不成了,他也不敢把亲人做成仇人啊!

陆父表态道:“我早就说了,就算嘉和和志杰离婚了,但是在我跟太太的心里,永远拿嘉和当我们的儿媳妇!所以我决定把陆家的家财平分为三份,一份就赠予嘉和与阿光,另外一份给志杰,最后一份留给我跟太太,待我们百年之后这一份也是留给阿光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陆母,陆母又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小木匣子,匣子里放着很多张地票和存款票,陆父推到了二哥和陈怡玢面前,“我们也知道委屈嘉和了,我跟太太心里再难受,嘴上说再多也难抵志杰给她带来的伤害,所以这些东西也算是我和太太的一点心意吧。”

二哥看了一眼陈怡玢,陈怡玢这时说道:“您二老的心意我收下了,不过这份财产我不能要,一是我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不会再拿陆家的财产,二是既然是给阿光的,那由他的爷爷来亲自替他掌管吧。”

陆父说:“嘉和,收下吧,这是我跟太太的一点心意,志杰是我们没教育好啊,对不起你。”

陈怡玢道:“你们不用歉意,跟志杰离婚的时候是我同意的。今天我来除了是想看看您二位,还想看看阿光。”

提到阿光,陆母好像才想起来的样子,说:“对对对,看看阿光,快去把我的乖孙抱来!”

不一会儿,奶嬷就将阿光报了上来,此时的阿光六岁多了,整个身子胖嘟嘟的,穿着宝蓝色丝绸的小褂子,头发剪得精神利索,眼睛很亮,刚进屋就被奶嬷放到了地上,他穿着小牛皮的鞋子哒哒哒跑到了陆母身边,喊了一声:“奶奶!”

陆母眉开眼笑的“哎”了一声,又抱住了阿光。阿光看到了屋里的生人,他是见过二哥几次的,知道是家里的亲戚,陆父道:“阿光,还不快见人!”

阿光又从陆母身上挣扎下来,哒哒哒跑到二哥身边,二哥看着他说:“你还记得我么?”

阿光想了想说:“上次给我带礼物来的……”

陆母赶紧说:“阿光,他是舅舅,奶奶教过你的,快叫舅舅!”

阿光跟着喊了一声;“舅舅。”

陈怡玢上辈子是在阿光七岁的时候回国的,这辈子早了一年,没想到六岁的阿光比七岁的时候胖了这么多。阿光从七岁以后就一直高瘦高瘦的,到成年了就更是像陆云鹤居多,此时见到这胖嘟嘟的阿光,陈怡玢反倒觉得有趣。

阿光也将视线看向了一直在看着她的陈怡玢,刚想按照常规喊一声“姨姨”之类的称呼,陈怡玢说;“阿光,你还记得我么?”

阿光歪着头,想了想,说:“不认得了。”

陈怡玢说:“我是你的姆妈。”

阿光一下不知所措了,看向陆母,陆母赶紧说:“阿光,快喊你姆妈。”

阿光说:“我的姆妈在西洋呢,在外国,很远很远的地方。”

陈怡玢心里一疼,蹲下身子看他,说:“阿光,你两岁的时候我离开你去外国陪你父亲读书,现在我也读书回来了,以后我也在你的身边,我是你的姆妈。”

阿光看着她,胖嘟嘟手伸向她,“我有奶嬷,有奶奶,姆妈在国外……”

陈怡玢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手,说:“阿光,我是姆妈,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了你了,我的宝贝儿子。”

阿光认真的样子看着她,只见陈怡玢眼里含着泪,到底是母子连心,看到了陈怡玢他也觉得这个姨姨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说:“那你以后会给我做好吃的糖么?”

陈怡玢点点头。

又说:“会逼我写大字么?”

陈怡玢看他现在这藏心眼儿的小样儿,那个记忆里熟悉的阿光好像回来了,说:“这个姆妈也得听爷爷的安排。”

阿光说:“那学堂里别的孩子欺负我,你会帮我么?”

陈怡玢又点头,说:“挨打就得还回来。”

阿光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齿,看得陈怡玢直乐,她抱住了阿光,阿光肉嘟嘟的身子依靠在陈怡玢怀里,陈怡玢感觉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不是这辈子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第52章 051

陈怡玢来之前想了很多,想到很多阿光曾经成长的片段,甚至她临死之前阿光握着她的手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那时候陈怡玢还嫌弃阿光不够带派头,优柔寡断,敏感多情,这两点跟陆云鹤很像。

但是阿光虽然优柔寡断,但是听人劝,知道什么人的话能听,什么人的不能听,而敏感多情,因为父母从小都不在身边,所以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阿光就相对敏感一些。他既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散养疯跑,更没有父母在身边的约束,所以他又很骄纵,特别爱哭,稍一不顺心就喜欢哭,往往他一哭就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经常哭闹。

阿光很爱吃糖和甜点,也许是小时候爷爷奶奶总拿甜食逗他,吃过几次甜食之后他就特别喜欢吃,导致现在才六岁就有了两颗发黑的虫牙,疼的时候在地上打滚,不疼了又使劲要糖吃。

陆母当然知道他是吃糖导致的牙疼,但是也耐不住自己的乖孙哭闹,所以最终都会妥协。她这种教育的方式不只在阿光身上,在陆云鹤身上也体现得很明显。

陆母一共生过两个孩子,陆云鹤是其中站住的那个,另一个早早夭折了。也许就因为陆云鹤使他们唯一的孩子,所以他们也很娇惯陆云鹤,如果不是陆父花大价钱请了一位私塾先生,后来又送陆云鹤去读了中学,陆云鹤兴许连现在的诗人之名都不会有。

当时社会对诗人才子捧得特别高,所以陆老太太不觉得陆云鹤有什么不好,反倒觉得自己儿子特别了不起,特别光耀他们陆家的门楣。

陈怡玢陪阿光玩了一会儿,又拿带回来的沙弗儿童读物给阿光讲故事,那些爷爷奶奶不懂的《白雪公主》《丑小鸭》等等,才讲了一个就听得阿光兴趣盎然,一直在旁边追问她:“后来呢,后来呢?”

他胖嘟嘟的脸蛋因为听到好听的故事兴奋得红扑扑的,不到七岁的他口齿还有点不那么清晰,有时候一些平翘舌还咬不准,说话很是有童趣的感觉,也许在陆父母那里看来这是笨拙的表现,但是在陈怡玢这个上辈子将他养大的母亲看来,能再一次重温他的童年时期,是非常有趣的。

而且她发现这个时候的阿光比上辈子有趣,上辈子她虽然能带阿光走,但是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多久,因为陆父母很快就追到了她身边,甚至连房子都买在了一起,阿光那时候虽说是跟着她,但实际上是经常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的,直到两位老人双双去世,阿光才真正意义上跟她在一起住。

那时候的阿光已经是十四五岁的男孩了,叛逆期正当时,根本也没有耐心去听陈怡玢的教导,再说他从小到大受到爷爷奶奶的教育里,对于姆妈也不是那么看重。

爷爷奶奶虽然没有刻意说陈怡玢的坏话,但是小孩子是十分敏感的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的,所以他下意识的对陈怡玢不是那么贴心的亲近,这也就是在很多年以后,阿光还会想着一些陆云鹤的事情,尽管陆云鹤其实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也许全部加一起都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因为爷爷奶奶的美化,就觉得好像挺近的。其实陆云鹤有限的生命力,读书和泡妞实在是占据了大量的时间。

陆母看着这才没多一会儿,自己养大的乖孙就对陈怡玢这么亲热,看到阿光贴在陈怡玢身边要求她给他讲故事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酸了,可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陈怡玢看他竟然从来没有听到这些故事,说:“之前我给阿光寄过这些故事书啊,我还特意花时间给翻译成了中文,你们难道没有收到么?”

这个年代,像《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这样的西方儿童读物已经有人翻译到华夏来了,但是并没有通篇全部翻译,实在是故事太多,陈怡玢去年作为给阿欢的生日礼物,还特意给他翻译了十篇故事寄回来,同时还配上了一本原文书,她翻译的时候还受到了黄薇甜的帮助,黄薇甜还在其中一篇文章下面特意写着是甜甜姨送给阿光的礼物。

此刻听到陈怡玢问这些东西,陆母面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还没想到解释的话,二哥就说:“去年是我亲自给送过来的啊。”言下之意是陆家不可能没收到,他看向了陆老爷,陆老爷也特别尴尬。陆老爷平常不仅有生意要忙,同时他在外面也有外室,哪里会注意什么生日礼物是一本翻译稿童话书这种事?

陆母说:“因为那些太珍贵了,怕他人小给弄坏了,所以给专门收起来了。”

陈怡玢上辈子就知道陆老太太对她的一点心思,上辈子她是做得十分到位,连跟陆云鹤离婚之后都对他们毕恭毕敬,实打实的当了一辈子的儿媳妇,但是这辈子她不会了,她仍然当他们是长辈,但是再也不是毕恭毕敬的当公婆了,因为她跟陆云鹤离婚之后就是两个陌路人了,她没必要再做出牺牲到那一份了,上辈子的她没有勇气反抗,这辈子的她靠自己,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陈怡玢带着笑,说:“不碍的,是给阿光的礼物,稿子我还留了存稿,特意求人做成的书册,就是怕损坏。”

陆老太太说:“那我赶紧给阿光拿出来。”

陈怡玢又说:“那我去年给阿光买的羊绒呢的大衣呢,今年穿有没有小?”

陆老太太:“那个太珍贵了,怕阿光平常爬上爬下给弄脏了,不舍得穿。”

陈怡玢仍是笑:“以前我在的时候,您可是跟我说,这物件儿啊甭管多贵,只有用上了才算是用上了,搁着放就是落灰的。”

陆老太太面皮一下挂不住了,觉得这个陈嘉和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陈怡玢和二哥都看明白了,陈怡玢这么多年给阿光买的东西,兴许陆老太太一件都没有用到阿光身上,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说陈怡玢的坏话?

二哥说:“竟不知道,陆家还这么节俭,真是失敬啊。”一句话说得陆老爷脸皮都发涨了,他忍着脾气尽量让自己态度平和,对陆老太太说:“别放着落灰了,该用起来还是得用起来的。”

老太太心里恨,应了两声,赶紧指挥身边的佣人拿来童话书和衣服,佣人还回问一句:“夫人你将书放哪了?”老太太脸皮涨红,嘟囔一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陆家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白吃白喝了。”

陈怡玢一听她这话就知道陆老太太这是话里有话,白吃白喝难道不是说她么?但她仍是带着笑将陆老太太叫住,说:“那麻烦伯母将我这么多年送给阿光的礼物都找一找吧?”

陆母挑眉,瞪了陈怡玢一眼,二哥在旁边说:“是我这几年失职啊,虽然经常来看阿光,但是没想到这些细节的事,娘舅娘舅,我没有做到位啊!”

陆老爷忙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年纪大了不懂事,嘉和,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你姆妈……你伯母不懂事,你别生她气。”

陈怡玢仍是细声细语:“怎么会呢,我素来是知道伯母的脾气的,只是我想问一句,既然我的东西近不到阿光的身边,那么陆家又是怎么教育阿光的呢?”

陆老爷一愣,看向陆老太太,陆老太太道:“我像教育志杰一样教育阿光。”

陈怡玢接了一句:“然后又教育出一个好好的大学不读非因为追求女孩子抛弃妻子,甚至连学业都耽误的人么?”

陆老太太气得,要不是陆老爷在场,估计都能甩脸子给他俩,她说:“志杰是我们没有教育好,但是对阿光我是十分细心的。”

陈怡玢只说:“我知道伯母心细,只是将来我若是知道您和陆家在阿光面前捏造我的不是,别怪我将志杰的事公布出去。”

二哥立刻将话也跟上:“我希望虽然我们两家做不成亲家了,但是不要做成仇人,有阿光这个纽带,我们还是可以和平相处,作为朋友也好,作为晚辈也好,您二位是阿光的爷爷奶奶,我们是他的亲生母亲和娘舅,世上再没有比我们跟他更亲近的亲人了,希望你们不要在我们之间起隔阂,我们陈家一再退让,但不是说就怕了什么!”

陆老太太一阵气结,虽然知道二哥说的事真话,但是她就是气不过,陆老爷赶紧发话:“那不会的,就像久诚所说的,我们虽然不再是亲家了,但是我心里仍旧视嘉和为亲生女儿一样,你伯母年纪大糊涂了,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陈怡玢说:“您跟伯母谈,这种事是您二老的事情,既然这样,为确保公平,我也会派来一位奶嬷和佣人过来一起照顾阿光。”

陆老太太当然不乐意,但是陆老爷立刻就答应:“能有陈家派人来,那当然是很好了。”

陈怡玢点点头,又从带来的一堆礼物之中掏出吃食递给阿光,阿光刚才看到大人们在说话,虽然他们都带着笑,但是敏感的感觉到他们不是那么的好,他虽然调皮但也知道轻重,在刚才的气氛里没敢说话,等陈怡玢问他要不要吃巧克力,他先看了一眼陆老太太,这一眼让陆老太太心里顺了很多。

阿光接过巧克力,吃了一块说:“这个我吃过的,前两天在学堂里一位同学送过我一块的,跟那个是一个味儿。”

陈怡玢道:“我之前每年都给你寄了很多的。”

阿光很着急:“那些都哪去了?”

陈怡玢说:“是奶奶怕你糟蹋了好东西,替你收起来了,想等着阿光以后有高兴的事再拿出来给你。”

阿光奶声奶气的问:“什么高兴的事?”

陈怡玢说:“像在学堂里被老师夸奖了,考试成绩变好了,还有就是像见到姆妈了,这么高兴的事。”

阿光抱着巧克力又吃了一块,说:“嗯,见到姆妈我很高兴,应该吃一块。”对阿光而言,巧克力是种神奇的食物,刚开始吃是有点苦的,但是随后那种甜甜而细腻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神奇,当时给他巧克力的徐正台那种仰头晃脑的得意劲儿,让阿光特别不服气,回家向陆老太太要,可是陆老太太这种老式女人,连什么是巧克力都不知道。

不过陈怡玢也不敢给他多吃,毕竟阿光这一嘴小黑牙真是让人堪忧,幸亏是在换牙期,换掉这一批以后可得仔细保护了,阿光上辈子第二次长牙的时候也没管住吃糖,所以一口牙也是不太好,得亏后来医学发展快,给他治疗好了,否则也够他疼的了。

阿光不乐意,好不容易能吃到这么一大块,陈怡玢又哄他再有高兴的事才可以吃,阿光掰着手指说:“我天天都高兴!”逗得陈怡玢直笑,真是没发现阿光还有这么逗趣的时候,胖嘟嘟的阿光特别招她喜欢。

下午阿光在兴奋之中睡了午觉,还拉着她说:“你别走……”听得陈怡玢心里既暖又酸的。

等到了客厅见到陆老爷就说:“我想带走阿光。”

陆老太太就不干,第一反对了。

陈怡玢只说:“在平城,我能给阿光最好的教育,在砭石你们能给他什么好的资源和教育?你们能找到什么好老师?那些老学究还是假洋学生?”

陆老太太不甘心的道:“还有志杰,志杰能教他!”

陈怡玢慢声细语道:“恐怕志杰仍旧帮不上阿光,志杰正在热火朝天的追女孩子呢,天天在报纸上登他充满着热情的诗歌,阿光他恐怕是不会过问的。”一句话将老太太又顶得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肩颈特别疼,今天去按摩,还刮痧了,后背又疼又爽啊~回来愉快的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