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这个愣头青猛的一囔,立刻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向庄炽,庄炽越发手足无措起来,只深深低着头讷讷道:“没…没不舒服。”
殿中之人除了无忌和马佳媛心思最单纯,不会多想之外,其他人谁不是通身都是心眼儿,便庄煜这个直心直性的人,因为知道了情之滋味,脑子也比从前灵光许多。谁还看不出庄炽的心思呢,大家都不言而谕的笑了起来。
庄嫣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砰的落地了,原来是给十皇弟相看的,她真的是白白担心了一场。马佳媛是她未来的弟媳妇,与忠勇郡王府之人又交好,庄嫣自然要对她好一些。
只见庄嫣快步走到马佳媛的面前,将自己身上佩戴的一只赤金九转玲珑花薰解下送给马佳媛,笑着说道:“不知道马小姐进宫,我也不曾备什么礼物,这个赤金九转玲珑花薰就留着玩吧。”
赤金九转玲珑花薰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又是庄嫣送的,马佳媛不可不收,便向庄嫣道了谢,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别人尚可,独无忌见庄嫣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大,不由厌恶的低低哼了一声。庄嫣这种表面不一的人,他最讨厌了。
第一百三十章兄弟谈心
宴罢,无忧无忌与马夫人同行出宫,庄煜则被皇后留在了宫中一会儿有话吩咐。庄煜猜着母后同淑妃还有要说,便拉着庄炽一起去了配殿,兄弟两个先说说话儿。
一进配殿,庄煜命原本在配殿里服侍的人都退下,只留了他和庄炽的心腹小太监,然后才笑着说道:“十弟将要大喜,做哥哥先给你道喜了。”
庄炽是脸皮儿极薄之人,只被庄煜打趣了一句,白净的脸儿就红透了,只低头 手呐呐道:“五哥不要乱说话,小弟有什么喜。”
庄煜笑道:“没有喜事?没有喜事你这脸怎么象块大红缎子似的?”
庄炽被打趣的不行,不禁哀求的叫了一声:“五哥…”
庄煜摆摆手笑道:“好好,五哥不说了,知道你脸皮儿嫩,不象五哥这么没皮没脸,再说你得真恼了五哥。”
庄炽忙叫道:“不不,小弟绝不会恼了五哥,五哥别生气。”
“傻弟弟,五哥怎么会恼你呢,你真是读书读的脑子都被塞满了,一点儿都不透气,五哥和你开玩笑的。头几年马小姐还小,五哥常在忠勇郡王府里见到她,她真的是个极好的姑娘,和你未来嫂子很要好的,我和无忧无忌都把她当成自家小妹妹。”庄煜笑着说了起来。
庄炽眼睛一亮,脸上却越发显出几分羞涩,看上去倒象个姑娘一般。庄煜不由摇了摇头,他这个隔母弟弟自小生的单薄,又不爱习武只爱读书,所以通身透着极文雅的书卷气,十足随了淑妃,与他们的父皇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五哥,父皇真会下旨为小弟赐婚么?”庄炽有些犹豫的问了起来,皇子的婚事最终要由隆兴帝决定,皇后所拥有的不过是挑选权。按说淑妃都没有权利来挑选自己的儿媳妇,只不过是皇后宽和,淑妃素日里又是极知道进退的,所以才给了淑妃这个恩典。
庄煜笑道:“放心吧,若没有准信儿,马夫人也不会带马小姐来给母后相看的,你刚才也看到了,母后和淑妃娘娘都很满意,我想这赐婚诏书最迟不会超过你今年的生辰便能颁下来。”
庄炽惊喜的叫道:“真的么五哥?”
庄煜拉着庄炽坐下来,笑着说道:“五哥还能骗你。只是那时五哥可能已经不在京中了,赶明儿你到五哥王府去一趟,看上什么只管拿,权当是五哥送你的贺礼。”
庄炽忙摆手道:“不不,五哥,小弟不要什么贺礼,五哥,小弟什么都不缺的。”
庄煜知道庄炽除了爱书之外便没有什么喜好, 很是澹泊。就是因为知道庄炽的这个性子,所以庄煜才有些担心。他这一走,他们的父皇身边能顶用的儿子便只有太子一个了,这样势必会加重他们父皇处理政务的负担。虽然隆兴帝一直很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身为与父亲朝昔相处的儿子,太子和庄煜其实都知道他们的父皇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这让他们两个已经成年的皇子很是忧心。
所以庄煜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和十弟庄炽谈一谈,庄炽自小爱读书,下的一手好棋,自是胸中有丘壑之人,若是他能出来为隆兴帝和太子分忧,多少也能减轻些隆兴帝的负担。
庄煜直接无视六皇子庄烃,他相信刑部尚书马大人一定会查出两次袭击绑架案的幕后主使之人。庄煜心里很清楚,那幕后之人必是庄烃无疑,所以庄烃被圈禁是早晚的事情,他若能少作些妖蛾子惹隆兴帝生气,庄煜便已经很感谢他了,哪里还能奢望庄烃为父皇分忧的,只怕不是分忧而是添忧了。
“十弟,你知道五哥过几日就要去鬼方了,五哥走的不放心啊。”庄煜语气沉重的说了起来。
庄炽瞪大眼睛问道:“五哥你怎么这样说?你不放心什么呢?”
庄煜低声道:“十弟,我不放心父皇,父皇已是知天命之年,却每日勤政不息为国操劳,我很担心父皇的身体。若是我在京中,自能与大哥一起尽心尽力为父皇分忧,可是我马上就要去鬼方了,只怕五年之内都不会经常回京,只大哥一人帮着父皇怎么行呢,大哥也不是铁打的。”
做为在诸皇子中身体素质最好的一个,庄煜的确有说这种话的本钱,太子虽然也自小习武,可他受自身条件所限,身上并没有多好的工夫,只是身子骨比普通人略好一些罢了,若是和寻常百姓一般的过活,太子的身体自是没的说,可做辅国太子,做皇帝,便有些不太够用了。
隆兴帝和太子每天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也超不过三个时辰,哪一夜不是处理政务熬到三更半夜才睡下,天不亮便要起身上早朝了。似这般长期熬下去,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自不必说年轻时在战场上受过大伤小伤无数的隆兴帝。就算是太子年轻力壮,长期下去也是吃不消的。
庄炽轻轻点点头,父皇和大哥的辛苦他是尽知道的,只是他不敢主动提出来为父皇分忧,怕被误会为他有野心。“五哥,父皇和太子大哥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便是想休息也没有机会啊,这个,谁也帮不了他们。”
庄煜摇摇头道:“不对,十弟,其实你能帮父皇和大哥。”
“我,不行不行,五哥你不要取笑弟弟了。”庄炽指着自己的鼻子连连摇头。
庄煜抓住庄炽的手,低声说道:“十弟,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关在书斋中读书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不能眼看着父皇和太子哥哥日夜辛苦,自己却在一旁躲清闲。”
庄炽急的涨红了脸,拼命摇头道:“五哥,我没有躲清闲。”
庄煜反问道:“你真没有躲清闲?”
面对庄煜的逼视,庄炽心虚了,的确,他整日埋头读书万事不问的行为就是一种躲清闲。
“十弟,我们兄弟并不多,三哥身子骨太差,只能每日卧床静养,他早就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可父皇母后却不敢让他出宫,连指婚都不敢指,只能这样慢慢将养着。我么,让我冲锋陷阵没问题,可说到朝政,我却是一脑袋的浆糊,六皇弟…不说他了。剩下便只有你十弟了。你自小聪明,要不然也不会读书读的这么好,你有这么聪明的脑子,就该为父皇分忧出力,这才不枉忠孝二字。”庄煜很诚恳的说道。
庄炽不明白为什么说到六皇兄庄烃之时,五皇兄直接跳过去不提了。在他看来,六皇兄虽然为人阴郁,在北巡之时也做下错事,可那事也过去一年半了,庄烃也已经受过责罚,总不能一辈子都揪着这个错处不放吧。
庄炽不解的皱眉问道:“五皇兄,为何不提六皇兄了呢,六皇兄也是有才干的,他也能为父皇分忧啊?”
“这…十弟,你在宫中,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了。”庄煜不好说的太清楚,只能含糊其辞的敷衍了一句。可庄炽的脑子极灵光,他想了想便轻轻点了点头,什么都不问了。
停了片刻庄煜又说道:“十弟,你知道五哥性子直,你是读书,按说五哥不该在你面前说读书人的坏话,可是有些话五哥不得不说。”
庄炽好奇的挑了挑眉,他真不知道读书人有什么坏话可说的。“五哥请讲,小弟愿闻其详。”
“天下读书人极多,自然有好有坏,把书读歪了的也大人有在,不过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也考不中科举,五哥就不说那些人。今天五哥要和你说说那些考中科举的读书之人。”庄煜一开口这语气可就不小,将所有中举之人都一网打尽了。庄炽越发好奇,他挪挪了身子,离庄煜距离更近了些。
庄煜又说道:“十弟,读书之人都有清高之气,这话我说的可对?”
庄炽轻轻点了点头,自古以来便有文人相轻的说法,大凡有才之人,眼里都是看不到别人的。
庄煜见庄炽点头,便又说道:“文人好名,做了官更加好名,都想做出花团锦簇的文章好流芳百世。可事实呢?从前五哥也帮父皇看过几本折子,说实话,那些大人们写的折子动不动就五六千字,说的却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明明用几百个字就能写清楚。真要有什么大事,那一本折子洋洋洒洒便要写个上万字,一本折子上万字,父皇一天要批上百本折子,十弟你说说看父皇还有时间休息么?”
庄炽点了点头,他是爱读书的人,自然知道上百本折子几十万字的东西看下来得有多么的累人。从前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父皇和太子哥哥竟然如此辛苦。
“折子写的啰嗦也就罢了,可他们还总找父皇的麻烦。”庄煜又说道。
“大臣们敢找父皇的麻烦?五哥,我不会是听错了吧?”庄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能么,他们的父皇可是天下之主,那怕轻轻跺跺脚,天下也要震三震的,大臣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父皇的麻烦?
庄煜点点头道:“十弟你没有听错,文臣自视清流,看不起勋贵,便死盯着勋贵不放,动辄上折子参奏弹劾,而勋贵们也看不起清流,每每嘲笑他们穷酸腐儒,仗势欺人之事也没少做。最后还不是要闹到父皇面前,为难的人还是父皇。便是父皇不偏不倚的处置,受罚的一方都会对父皇不满。这不是给父皇找麻烦又是什么?而且他们在朝上就没有一件事情不起争执的。每次上朝之时,听着那些勋贵和清流互相攻击,凭是什么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大吵特吵,五哥我都烦透了。我这才听政几天啊,父皇可是听了十几二十年,大哥也听了五六年。他们不得比我还烦恼么。”
庄炽想了一会儿,苦恼的说道:“五哥说的有道理,可是五哥,这个也不是我能改变的呀!”
庄煜笑道:“十弟你小看自己了。你是有能力改变这种局面的人。”
“五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有那个本事,你太高看小弟了。”庄炽现在完全不明白五皇兄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十弟,我来问你。你是皇子,身份贵重不贵重?”庄煜笑着问道。
庄炽点点头,流着皇家血脉的他,身份贵重自是不言而喻的。
庄煜又问道:“你是不是读书人?”
庄炽又点了点头,他自四岁发蒙至今已经苦读七年,可谓读书破万卷,当然是读书之人。听到这里,庄炽开始明白五皇兄的意思了,以他皇子和读书人的双重身份,若利用好了真的可以平衡勋贵与清流之间的关系。或许还真能让他们之间的矛盾减少一些。
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在勋贵和清流之间必定会竖立一定的威望,这真的好么,庄炽知道没有一位帝王愿意看到自己的臣子尽得勋贵和清流之心,那势必会对皇权造成威胁。
“五哥,这样不太好吧?”庄炽犹豫的问道。
庄煜笑着说道:“十弟,你是不是忠孝之人?”
庄炽一挺胸膛大声道:“我当然是忠孝之人。”
“这不就结了。”庄煜轻松的说道。
庄炽有些纠结,真的这么简单么?父皇和太子哥哥不会猜忌?庄炽不象庄煜那样想问题想的浅显,万事他都要在脑子里多多转几道圈子才能做出决定。而庄煜是习武之人,他的思维方式是简单的线性思维,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儿。想问题办事情从来都是走直线,虽然简单粗暴,可有些时候效果却出其的好,当然,有些时候庄煜也会因为自己的脾气而吃些暗亏。不过凭他当朝得宠皇子睿郡王的身份,吃亏的时候到底是少之又少。所以庄煜的直线条思维便越来越强势了。
其实庄炽还真是想多了,他的父皇隆兴帝其实早就做了安排,太子继位做皇帝,五皇子庄煜为大将军王,掌管天下兵马,六皇子庄烃在朝中辅政,十皇子庄炽掌文事,收尽天下文人之心。只是庄烃后来的所做所为让隆兴帝极为失望,他便有了放弃庄烃,转而让庄炽成为文臣之首在朝中辅政的念头。
隆兴帝做皇子之时,虽然手足兄弟并不相亲,可是他却有过命的结义兄弟季之慎,季之慎陪着他征战沙场,助他立下赫赫战功,让他的父皇不得不选择他为继承人。所以隆兴帝深知好兄弟的重要性。因此他刻意让庄煜从小便与太子亲近,培养太子与庄煜之间的深厚感情。以确保太子继位之后,庄煜会忠心耿耿的辅佐。
原本隆兴帝也是打算在庄烃开蒙之后便也与太子放到一处的,只是庄烃一直不肯与太子亲近,每每看到庄煜粘着太子,庄烃眼中的不屑藏都藏不住,在这种情况下,隆兴帝也没办法硬逼着庄烃打从心眼里爱戴太子。其实庄烃的失宠,早在他上书房读书之时便已经种下了根苗。只不过隆兴帝子嗣不丰,才没有彻底放弃他。
后来北巡之时隆兴帝彻底认识到庄烃是什么样的人,这才果敢的舍弃了庄烃,转而培养十皇子庄炽。庄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北巡归来之后,太傅们给他开列的读书单子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只是庄炽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罢了。
庄煜此番与庄炽聊天,其实里头也有隆兴帝和太子之意,庄炽聪明归聪明,可他从来没往这上头想,的确需要一个人点醒庄炽。
“十弟,别想那么多了,等你的赐婚诏书下来,你就该上朝站班听政了。”庄煜笑着说了一句。大燕朝的规矩,皇子定亲后便已经是大半个成人,可以上朝听政了。要不然隆兴帝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给庄炽定下亲事。凭是看上去多么简单的帝王,心机之深都是常人难以揣测的。
“啊…哦,我知道了。”庄炽先是一惊,继而点了点头,那个规矩他自是知道的。接着庄炽又想到了娇憨甜美的马家小姑娘,脸上便浮起了羞涩的笑意,那个小姑娘将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呢。
庄煜是过来人,见庄炽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便知道他走神去想马府小姐了。庄煜也不叫破,只笑咪咪的看着庄炽。且给他一点时间好好回味回味吧,等赐了婚,以庄炽便死守圣人之训的个性,那相思之苦可有他受的。马府小姐今年八岁,就算过了庄炽的生辰,马府小姐勉强算九岁之时赐婚,庄炽也要熬上六年不能与未婚妻见面的日子,才能将马府小姐迎娶回来。
庄煜知道没有几个人能象他一样脸皮厚,也没有几个人能象无忧那样豁达,其实若是无忧坚守老规矩,庄煜便要再想与她见脸都做不到。想见一个人不容易,不想见一个人,可是有无数个办法。
因此庄煜有些同情弟弟,庄炽和他一样,都要等到十八岁才能成亲,思及此处,庄煜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若是无忧和马家小姐年纪能再大些,他们这难兄难弟便能少受些相思折磨了。
庄炽见五皇兄忽然冲着自己叹气,不由惊道:“五哥,你怎么了?”
庄煜拍拍庄炽的肩头,无奈的说道:“十弟,咱们兄弟的命是一样的,我最少还在等上两年半才能迎娶你嫂子,而你,从现在开始算起,还得七年。”
“啊…不会吧,再有四年我就能大婚了。”庄炽大吃一惊,皇子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五岁,他今年十一岁了,再有四年便能成亲,如何五哥却说还要七年,凭什么要多等三年?做为皇子的庄炽还没有习惯想问题万事不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你也不想想马家小姐还有几年才能及笄?”庄煜顺手敲了庄炽一记。
庄炽苦着脸说道:“可我不知道马小姐芳龄几何。”他的确是不知道,可是看到马小姐身形样貌,庄炽怎么猜不出她年纪尚小呢。
庄煜没有说话,只比了个八的手势。庄炽见了不由低叹一声,他真有的等了。
庄煜很有义气的对庄炽说道:“十弟,五哥教你个法子,你只管先求了父皇母后同意赐婚,这赐婚诏书么,能压多少时间便压多少时间,这样你还能与马小姐多见上几面。”
庄炽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脸上又红了。自与庄煜聊天以来,庄炽的脸红了好几回,真是象个极容易害羞的姑娘家。
庄煜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便笑着站了起来,对庄炽说道:“十弟,你好好想想,我去瞧瞧母后同淑妃娘娘说完话没有。”
庄炽点点头,站起来将庄煜送到殿外,然后一个人坐在椅上思索起来。
正殿之上,皇后与淑妃相谈甚欢,淑妃很满意马佳媛这个儿媳妇,再三向皇后道谢。刑部尚书马志明虽然没有爵位,可是却是隆兴帝面前极为得力的重臣,庄炽能有这样的岳家,将来自是有好处的。
让淑妃满意的不只这一点,还有一点更加重要,那便是马夫人是个生育能力极强的女人,她共生养了三子三女,而且全都养活了,这在大燕朝几乎都算的上一个生育奇迹。因为医疗水平不够高,几乎每个妇人都有失去孩子的惨痛经历。
马夫人的大女儿二女儿都已经出嫁,且都生育了子女,马夫人如今有三个外孙两个外孙女儿。由此可以想见,将来马佳媛也会为庄炽多多生养儿女,绝对能极好的开枝散叶,淑妃想到自己会有好几个孙子孙女,便打从心眼里高兴。
所以淑妃极为感激皇后娘娘,并且想求皇后娘娘在隆兴帝面前说说话,力求早日颁下赐婚诏书,也好彻底敲定这门亲事。皇后自然不会不答应淑妃这个合情合理的请求。其实这也是顺水推舟的一句话儿,皇后知道隆兴帝为了安马大人的心,这赐婚诏书必不会拖的太久。
淑妃得了准信儿,便满心欢喜的起身告退,她也是快有儿媳妇的人了,日后这四时八节都要打点给儿媳妇一家的礼物,淑妃不想有什么做的不周全之处让马府之人心怀不满,为了儿子的一生安宁,淑妃费这点儿小心思自不在话下。
淑妃走后,庄煜才从殿外探出半个身子,满脸带笑的唤道:“母后…”
皇后见庄煜搞怪的好笑样子,不由展颜笑骂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做这等小儿行径,快过来。”
庄煜快步走到皇后跟前,笑着说道:“母后累不累?儿子给您捶捶背吧。”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庄煜便绕到皇后的身后,握起空拳不轻不重的捶了起来。皇后舒服的微微闭上眼睛,喃喃道:“煜儿这一去鬼方,母后就再没机会让你捶背了。”
庄煜笑道:“母后放心,儿子去震守鬼方,可儿子的媳妇儿还在京城呢,她会来孝敬母后的!儿子叫她日日进宫给母后捶背。”
皇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反手轻拍了庄煜一记,笑骂道:“你这熊孩子如今越来越没脸没皮了。还没成亲了就媳妇儿媳妇儿的叫上了?还好意思支使人家!母后这做未来婆婆的都舍不得,你这臭小子能舍得了,就会拿话甜乎母后!”
庄煜嘿嘿笑道:“母后,这不早晚的事儿么,儿子不过是提前叫了几声。无忧孝敬母后的心可不比儿子少呢。”
皇后知道庄煜是为了逗自己开心才故意不顾形象的耍宝,只轻轻将手覆在庄煜给自己捏肩膀的手上,低低说道:“煜儿,到了鬼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得给母后多写信,别让母后心里不踏实。”
庄煜立刻大声说道:“母后放心,儿子一定天天给您写信。”
皇后笑道:“哪里要你天天写,隔三五日写一封母后就心满意足了。在鬼方缺什么都写信回来告诉母后,母后替你置办。花费再多母后也担的起,不用替母后省银子。”
皇后完全有底气这说样的话,皇后出身于平城郡王府,她的父亲平城王早年战死沙场,平城王膝下只有两个女儿,皇后出嫁之时,王妃将偌大王府家业一分为二,一份给皇后一份给了无忧的娘亲,更在隆兴帝继位之后将平城王爵还给皇家,老王妃皈依佛门,只身一人飘然出京,从此不知所踪。
皇后又是个极会打理产业之人,所以这二十多年经营下来,皇后的私房可谓极其丰厚,比之隆兴帝的私库可也不差什么。要不然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几十万两银子分给她的三个孩子。在皇后的心中,庄煜就是她的亲生骨生,和庄灵和太子没有什么区别。如今儿子要去远方受苦,皇后这个做娘亲的自然要为儿子做好最充分的后勤准备。
“儿子先谢母后啦,到时候儿子缺了什么就来求母后。”庄煜笑嘻嘻的说了起来,目的当然不是要东西,而是安皇后的心。其实庄煜早就做好了到鬼方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决定。
皇后听了这话方笑了起来,儿女们越来越大,她能做的也越来越少,唯有在银钱上不让三个孩子受委屈了。至于六皇子庄烃和顺宁公主庄嫣,甚至是十皇子庄炽,皇后对他们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等他们大婚之时,给多给少便要看皇后的心情了。或许会给庄炽多一些,可对于庄烃和庄嫣,皇后是不会补贴什么的。她的私房,爱给哪个孩子连隆兴帝都不好干涉。
这还是皇后不知道庄烃又在算计庄煜和无忧,若是知道了,皇后不独不给庄烃补贴,还会要他好看!
皇后留庄煜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她就舍不得将要远行的儿子,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庄煜心里也舍不得母后,母子二人说说笑笑,不觉便过了许多时间。
隆兴帝听说庄煜还在懿坤宫,便和太子一起出御书房,父子二人匆匆来到懿坤宫,他们同样舍不得儿子和弟弟。总觉得有许许多多的话要交待给庄煜,那些话怎么说都说不完…
懿坤宫中其乐融融,锦棠宫暮雨殿中,恭嫔便百爪挠心不是个滋味了。今天已经是正月初六,从大年三十到现在,隆兴帝每晚都歇在懿坤宫中,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按照老例,初三之后,隆兴帝就应该开始临幸其他的妃嫔。雨露均沾才是后宫安宁的基础。
恭嫔自被解除禁足以来,每天盼的没有别的,就只有一件,那便是盼着隆兴帝临幸自己,恭嫔不独心理上有需求,这身体也是很强烈的。她如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且又守了近两年的活寡。而且只有被临幸,恭嫔才有机会得到隆兴帝的头发和鲜血。恭嫔可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隆兴帝独宠的渴望。不知道儿子已经汲汲可危的恭嫔还在做着成为宫中宠妃甚至是封后的美梦。
因此在再次得知隆兴帝又歇于懿坤宫之后,恭嫔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决定主动出击,便是半夜截人,也要把隆兴帝截到暮雨殿来。正月初一朝贺之时,锦乡侯夫人给了恭嫔不少银票,正好能派上用场。恭嫔心里清楚的很,太监就没有不爱财的。
恭嫔想的很美,只是她忘记了自己早就不再是宫中宠妃,不会再有什么人买她的帐,她就算是手里有银子都没那么容易送出去。太监们的确都很爱财,可他们更爱惜自己的命,为了些银子赔上自己的前程性命,凭那个太监都不会傻的做出这样的选择。
庄嫣送给恭嫔的那个嬷嬷见恭嫔神色不太对劲儿,一直怨毒的望着懿坤宫的方向,便立刻悄悄走出门,命跟着自己的小宫女去西四宫房给顺宁公主报信儿。当日顺宁公主命她服侍恭嫔,可不只是为恭嫔美容养颜这么简单的。
庄嫣白日里受了一场虚惊,回到西四宫房之后便有些提不起精神,整个人恹恹的,不思饮食也不爱说话,只一个人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伏在窗前透过银红窗纱望着外头,外头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庄嫣到底在看些什么。
庄嫣身边的大宫女彩绫从外头走进来,在美人榻前跪下回禀道:“禀公主,刘嬷嬷身边的篆儿来了。”
庄嫣神色一凛,立刻坐直身子低声道:“快叫篆儿进来。”
少时,一个容貌仅仅算是清秀的小宫女快步走了进来,彩绫便极为识趣的退了下去。
“刘嬷嬷打发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篆儿低眉顺眼的说道:“回公主,娘娘心绪不佳,嬷嬷命奴婢来请公主。”
庄嫣皱了皱眉,沉声道:“知道了,本宫这便过去探望娘娘,你先回去吧,好生服侍着。”篆儿应声退下,刚出门彩绫便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荷包,篆儿暗暗一捏,硬硬的,个头不大,应该是个小金锞子,篆儿脸上的笑容便浓了几分。果然公主出手最是大方,若一直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等到她二十五岁出宫之时,便能存下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到时候或是做个小生意或是嫁人就都有本钱了。
庄嫣便人进来服侍自己更衣,然后只带了心腹大宫女彩绫彩绢和安嬷嬷胡嬷嬷匆匆赶往暮雨殿。不得不去暮雨殿的庄嫣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倦怠之意。她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却被硬生生逼成了大人。
“母妃…”在暮雨殿下,庄嫣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换上灿烂的笑容,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去,边清脆的叫了起来。
恭嫔一愣,这会儿天都黑透了,怎么女儿突然来了。这两日因为吴道婆在做法,所以恭嫔并没有叫庄嫣到暮雨殿下,生怕她撞破什么,虽然恭嫔将吴道婆安排在极为隐秘之处,庄嫣撞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嫣儿,这天寒地冻乌漆麻黑的你怎么过来了?”恭嫔换上笑脸快步迎了上前去。
“母妃,看您说的,嫣儿想您了呗。”庄嫣边说边伸手挽住恭嫔的手臂,紧紧挨着她一起走进暮雨殿。
看到顺宁公主来了,悄悄通风报信的刘嬷嬷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刚才她冷眼旁观恭嫔的气色,怕是她想要做出点什么出格之事。
刘嬷嬷还真没有猜错,恭嫔真打算再过半个时辰就行动的。她新得些特别的香药,只要将隆兴帝从懿坤宫骗到暮雨殿,恭嫔便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隆兴帝与自己共赴阳台翻云覆雨。可叹恭嫔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以为隆兴帝是从前的隆兴帝,却不知道如今任何非正常的 助性的东西对隆兴帝都不会再有任何作用了。隆兴帝的行动只会受他大脑的控制。
“母妃,嫣儿想跟着您睡。”庄嫣虽然不知道恭嫔又想生什么事,可是以她对恭嫔的了解,那事无非就是争宠。庄嫣心里清楚的很,因为五皇兄庄煜刚要去鬼方,只怕在整个正月里,她的父皇都不会再临幸其他的妃嫔。这是为了安庄煜的心。宫中谁不知道庄煜虽然不是中宫嫡子,可皇后最疼爱的就是他,而庄煜也最孝顺皇后,为了皇后开心,叫庄煜怎么样他都愿意的。
“这…好吧,咱们娘俩晚上好好说说话儿。”恭嫔略一迟疑便笑着说了起来。今天晚上既然不行了,那就明天再做安排,庄嫣不可能每天都跑到暮雨殿睡觉的。
庄嫣暗暗松了口气,只挽着恭嫔笑道:“母妃,再过几日女儿想请旨出宫去给表姐们添妆,您可看好?”
为了配合庄烃与胡碧芸的婚期,锦乡侯世子嫡长女胡碧莹的婚期便不得不定在了正月十八。锦乡侯府在短短一个月内要嫁两个孙女儿,自是忙的不可开交,为了便宜行事,也为了不两次麻烦亲朋好友,锦乡侯府两位孙小姐的添妆礼选和锦乡侯府的年酒都定在了正月初九到正月十一这三天。因为此事,锦乡侯世子夫人还抱着女儿大哭了一场。这样的安排分明是再次活活扇了大房一记响亮的耳光。
做为亲姑姑的恭嫔,自是一定要送上添妆礼的,可恭嫔如今份位低没有出宫的权利,恭嫔又不想只打发嬷嬷出宫送添妆礼,庄嫣这么一要求,正好说到了恭嫔的心坎上。恭嫔立刻笑着说道:“嫣儿愿意去那是再好不过的。回头母妃就让人把添妆礼拿来给嫣儿带回去。”
庄嫣笑着应了。她想出宫可不仅仅是去锦乡侯府送添妆礼,更多的是想去敬肃郡公府同庄烃再次深谈。庄嫣的感觉很敏锐,她发现自从恭嫔被解除禁足令之后,她的哥哥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变化。这让庄嫣本能的不安。
“嫣儿,你初十出宫去外祖父家吧。”恭嫔笑着说了起来。初十是正日子,以庄嫣的身份,在这一天出席才最合适。庄嫣点了点头,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提到正月初十这个日子,恭嫔突然想起这一天正好是吴道婆作法结束的时间,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得意笑容。
庄嫣看到恭嫔笑的古怪,心中很是疑惑,立刻问道:“母妃,您在笑什么呢?”
恭嫔忙敛了笑容掩饰道:“没…没什么,母妃只是想到你哥哥就要大婚了,心里便很是高兴。”
庄嫣并没多想,也点头笑道:“是啊,哥哥大婚,父皇一定会提一提哥哥的身份,按着旧例母妃也是要进位的。嫣儿先给母妃道喜了。”
恭嫔最爱听的就是这种话,脸上立刻笑开了话,只摩娑着庄嫣的手笑道:“我们嫣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嫣儿,等忙完你哥哥的事,母妃就为你做打算。母妃一生只得你哥哥和你两个孩子,只要能让你们称心如意,母妃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第一百三十一章水落石出(上)
温诚受刑过重,足足养了三天都没有缓过劲来,马大人用这三天的时间将马豹等人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审了个遍,甚至于连他们几人小时候偷只鸡摸条狗的事情都审了出来。
马大人仔细的研究了卷宗,却没有得到很有力的证供,不过那个刀子,也就是执行抢头发鲜血任务的瘦小之人倒是提了一句,说他去敬肃公府附近的宅子送头发鲜血之时,曾听温诚无意中说了一句,说是这下子总算是能交差了,刀子好奇的追问,却被温诚用一锭金子给打发了。
马大人本来就不相信温诚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有了刀子这一句并不算很强有力的旁证,马大人心中越发确定了,他重新制定了审讯计划。传来狱医细细问了温诚的情形,然后便命牢子将温诚用担架抬到了后堂。
后堂之上,除了马大人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马大人连书吏的活计都暂时兼职了。牢子将温诚放下便都退了下去。
温诚身体很虚弱,可说话却没有问题,他睁开眼睛看着马大人,声音低沉的说道:“大人,一切事情都是小人自做主张做的,与其他人绝无关系,大人不必在小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温诚,你在拖延时间。”马大人并不理会温诚,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马大人话音刚落,温诚眼中就闪过一抹惊慌之色,虽然这抹惊慌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可紧紧盯着温诚的马大人已经发现了,他知道自己应该离突破口不远了。
温诚当然惊慌,因为他曾听庄烃无意透露了一句,拿到萱华郡主的头发和鲜血后,只要有七日的时间,他就能心想事成了。所以他才死咬着不松口,想的就是拖过七日。
只要能让庄烃心想事成,那么温诚就是最大的功臣,那怕日后他不能活着离开刑部,庄烃也会奉养他的母亲照顾他的家人。温诚虽然一肚子坏水儿,却是个极孝顺顾家的人。他就是怕若然供出庄烃,他的家人必会被庄烃所害。
马大人审案多年,最擅长观察人犯的细微表情,再从这些微表情中推测出人犯的心理,从而更好的审案断狱。温诚脸上那怕一丝丝细微的变化都没有逃出马大人锐利的双眼。
“温诚,当日你从刀子手中接过头发和鲜血之时曾感慨一句总算能交差了,本官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要向谁交差。”马大人突然沉声喝道。
温诚一愣,他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马大人忽然又放缓了语气,淡笑道:“马豹那些人连小时候偷鸡摸狗之事都尽数招了,还有什么是他们敢隐瞒不说的么,温诚,其实有马豹等人的口供做证,你已经犯下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的不赦之罪。”
“什么…”温诚忽的瞪大眼睛看向马大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便是诛连九族之罪么?怎么可以!他一个人死就死了,怎么能连累老母兄弟妻子呢。这诛连九族之罪,便是庄烃身为皇子,也是不可能抹平的。
“不相信?那好,本官就让你看看《大燕律》。”马大人反问一句,便将桌上的《大燕律》拿起来翻到十恶大罪那一页,拿到温诚的眼前让温诚自己看。
温诚拼命瞪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每多看一个字,温诚的心便冷了一分,果然那是诛连九族之罪,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会尽数被诛杀。
“不…不…”温诚的激动的拼命摇头,以至于将自己摇昏了过去。
马大人皱眉试试温诚的鼻息,鼻端还有些气息,他便沉声唤道:“狱医…狱医…”
少时狱医拿着个小药箱跑了进来,简单给温诚检查一下便站起来对马大人躬身说道:“大人,人犯情绪过激昏厥,并不要紧,泼醒了就行。”
马大人点点头,狱医便出去提了半桶冰水兜头泼向温诚,冰的温诚激灵灵打了好几个寒颤,生生被冰醒过来。
马大人满意的点点头,挥手命狱医退下。然后对温诚说道:“是不是怕了?这诛九族之罚,已经许多年没有用过了,想必有许多人想看看这个热闹,到行刑之日,你会身披重枷被锁在站笼中,看着刀斧手将你的九族之人一个一个在你面前杀死,那么多人恐怕得杀上几天才能杀完,你有足够的时间欣赏你的所有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在你的面前。”
温诚一把捂住耳朵,极度痛苦的大叫道:“不要再说了…求求大人不要再说了…”
马大人一把扯下温诚的双手,厉声喝道:“这便听不下去了?你还没有亲眼看到呢,本官听说你的独养儿子今年才五岁,啧啧,真是可怜啊,小宝真是命苦,没投个好胎,有你这么个爹!”
“小宝…小宝在哪里,大人,我的小宝在哪里…”温诚突然疯了一般的大叫起来。马大人的话提醒了温诚,他的儿子温小宝被人劫走了,只怕并不是被什么虎峰山的土匪绑架,而是被眼前之人派人掳走了。
温诚真是冤枉马大人了,掳走小宝之人可与马大人一文钱关系都没有,那是暗卫动的手。小宝如今被秘密关起来,倒也没委屈了他,有个嬷嬷专门照看着,好吃好喝的养着。若是温诚识相,小宝自然不会吃什么苦头,可温诚若是抵死不招,小宝就没好日子过了。
原本马大人真不想用小宝来威胁温诚,可温诚实在是不识相,所以马大人不得不用小宝来给温诚提个醒。
“想儿子了?”马大人并不直接回答温诚的问题,只是淡笑着问了一句。温诚瞪着马大人,双眼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我也想我女儿了,因为审你,本官已经三天没有回过家,温诚,你耽误了本官与女儿相聚的时间,你觉得本官还会有耐心么?”马大人的声音里透出冷冽的杀意。
温诚忽然低了头,捂着脸哭了起来,小宝是温诚的心尖子,他什么都能舍弃,独独舍不下这个儿子。
马大人在温诚身边坐下,忽又缓声说道:“温诚,你知道今年是皇上的五十圣寿吧?”
温诚捂着脸点了点头,含糊的说道:“知道”。
“若你不是主犯,这罪名便要轻很多,再赶上圣寿节大赦天下,说不定你还能有机会活下去。是死是活,端看你自己选择了。哦,对了,本官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你便是拖时间也是没有用的,那日坐在郡主七宝香车中的根本就不是郡主,而是忠勇小王爷的一个容貌俊秀的小厮。”马大人用闲话家常的语气说出一句彻底将温诚打击到底的话,让温诚苦心经营的所有心理防线立刻全线崩溃。
温诚放下手,呆呆的看着马大人,喃喃道:“那不是郡主的头发和血,是个小厮的?”
马大人点点头,很诚恳的说道:“你们以为能算无疑策么?其实王爷和郡主就是看破你们的目的,一早便命小厮坐在车中,单等着你们这些蠢货上钩。”
“怪不得,怪不得…”温诚连说了两个“怪不得”,突然坐起身子抓住旁边的马大人,急切叫道:“大人,小的现在招供还来的及么?”
马大人淡淡一笑道:“那要看你招供的情况如何了。”
“大人,小的一定实话实说。”温诚疯了一般的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