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如虎温言插话,道:“二妹,虽然你从小就多智,可毕竟只是弱质女子,若真的受了什么委屈,父亲和我自然会站出来为你说话,哥哥虽然无用,可是这拳头还是有几把傻力气的。”

锦好心中暖暖的,她知道她这大哥,虽然往日里不是特别爱说话,可是却是实打实的将她当成了亲妹子,什么好的,从来她都是第一份,比起邱如意这个亲妹子半点不差。

而,锦好也相信,若是她有什么难,莫说是让邱如虎杀人放火了,就是赔上自个儿的性命换她性命,也是半点都不会推脱的。

锦好笑道:“父亲,大哥,你们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在宫里受了惊吓,出宫的时候,居然听到侍卫们叫什么刺客。”她拍了拍胸口,像是极为不解:“也不知道现在的刺客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脑子不对了,居然青天白日就敢动手。”

邱如虎听得锦好没受欺辱,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不过,朱三爷的神色却有些难辨。

正说着话时,姚丽娟已经端着热乎乎的小刀面上来,轻轻淡淡的白汤,上面漂浮着几丝绿色的叶子,冒着氤氲的热气,夹着淡淡的香味,色香味俱全俱全,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自家人面前,锦好自然也没有什么矜持而言,再说今儿个这一天,过得跟云中飞车似的,上上下下,这胃也跟着受了不少罪,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却不赶着用,而是劝着姚丽娟早些回去休息,自个儿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与朱三爷,邱如虎商量。

姚丽娟知道对生意上的事情,她也出不了什么主意,听锦好让朱三爷一起商量,神色一松:“那你慢慢用,不够,厨房里还有。”说完,又转脸吩咐朱三爷:“老爷,你见过的世面多,帮着如虎和锦好参议参议,以往总是这两个孩子商量,我这个做母亲的却是什么都帮不上,我这心里…”

锦好忙插嘴道“母亲可不带这么谦虚的,您怎么就帮不上忙了,玲珑绣坊这两个月的新样品,可还是您亲自做出来的,这还叫帮不上忙啊?”

邱如虎也笑道:“母亲是太过谦了,您可帮了如虎的大忙,不说别的,就是每次回来,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就让儿子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光是这一点,您就帮了儿子最大的忙。”

姚丽娟被这一子一女,哄的心花怒放,眉眼含笑的瞧着邱如虎:“如虎不说也就罢了,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可是放在心上了,媒人送来的几张画像可是瞧过了?听媒人说那几家女孩,都是好姑娘,模样儿俊,性子也好,你到底中意哪一个?咱们也不图什么,就图姑娘好性情,日后相夫教子,知冷知热,将后宅打理的妥妥帖帖,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姚丽娟热衷给自个儿的儿子娶老婆。

邱如虎闻言,眸光微闪,脸上升起红晕,声音更是有些结巴:“儿子…还小…”

见朱三爷似笑非笑的瞧着他,锦好也睁着明媚的大眼看着他,更是手足无措,耐不住姚丽娟热情如火的目光,像是今儿个不得个准信就绝不松口的样子,慌忙站起身子,道:“儿子,忽然想起手里还有点事情未曾做完,先告退了。”说罢,就急急忙忙离开,步子一步快过一步,像是后面有什么毒蛇猛兽一般。

是不是反应太过激烈了些?

锦好嘴里咀嚼着细长嫩滑的面条,脑中却思索着邱如虎的异状:他这模样,倒像是撇清什么?怕什么,不就是几幅画像吗?至于这般慌张吗?

姚丽娟却有些受不了啦,委屈的瞧着朱三爷,轻声的抱怨道:“你说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却还一直拖着不肯成亲,人家比他小的少爷,孩子都有了,他却说什么还小…”

朱三爷目光柔和,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有自个儿的想法,咱们也别强求。我瞧着这孩子的样子,怕是心上有人了,要不,咱们找个机会探探他的口风?你也说了,咱们不图什么家世,就图个性情,只要心地善良,本性淳厚,即使家世差点,也没有关系。”

姚丽娟一个劲的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觉得有些可疑了。”随即,又担忧的挑了挑眉头:“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姑娘?”

姚丽娟对着一旁埋头吃饭的锦好道:“你们兄妹一向亲厚,你可知道你大哥心里的姑娘是哪家小姐,也好让我找媒人上门提亲,你大哥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该成家了。”

锦好摇头:“我还真的不知道有这事,大哥从未漏过风声。”

姚丽娟顿时失望了,不由得埋怨的看了锦好一眼:“你说你也真是的,到底是骨肉相亲的兄妹,怎么能如此不关心你哥哥。”

还骨肉相亲了?显然,姚丽娟早就将邱如虎,邱如意当着自个儿肚子里爬出来的了,早忘了收养一说。

朱三爷立时岔开了话,不忍心自家夫人又往唐僧发展的趋势:“你也别说锦好了,这种事情,他一个做哥哥的也不好弄在自家妹妹面前说。你也别急,这事情交个我,我找个机会去探探他口气。”

姚丽娟点头应下,一家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姚丽娟便哈气连天,朱三爷扶着她回房躺下,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见她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的平稳起来,才叫了身边的丫头进屋候着,自个儿却起身去了隔壁的书房。

伸手推开书房的门,果然见自家的二丫头已经换了衣裳坐在他往日位置,手里拿着的是他闲着无聊,看的《战国论》。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什么书都爱看,这策论有几个女孩家爱看,亏她还看的津津有味的。

“父亲。”锦好见朱三爷进来,忙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让出位置。

“帮我研墨。”朱三爷在书桌后坐下,从一旁的翻出白色的信笺。

“哦。”锦好先是一愣,随即乖巧的应下,白嫩嫩的小手不停的研磨,在灯光下,肌肤白的惊人。

墨研好了,朱三爷便开始动笔写信,却不搭理锦好,锦好无聊,又去翻他书帛上的东西,朱三爷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也不拦着,反而空出一只手,将拆开的信笺随手拿了一封给她看。

锦好先是犹豫了一下,却见朱三爷神色坚定,也不推迟,就接了过来,掏出信来,抖开看了起来,瞧信中之人的口气,应该是朱三爷的手下,而且所说的事情很是微不足道,不过是宫中一名叫木槿琐事。

“父亲,这是?”朱三爷调查一个宫女,为的是做什么?

朱三爷没有停笔,笑着解释道:“这木槿是贤妃身边的贴心宫女,管着贤妃的饮食。”

“我不明白。”锦好皱眉,朱三爷可是翰林院的翰林,又担负着教授皇子学问的大任,却去调查一个小小宫女,这还是太奇怪了。

“你再看看这些。”朱三爷不去回答锦好的问题,却又将那些拆开的信笺推到她的面前。

锦好疑惑不解,又掏出了几封信来看,内容依旧很是简单,依旧是一些小人物的情况,只是这次不但是后宫,还有不少大臣身边奴才的情况,不过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奴才在主子面前都很有体面,很受重视。

眉心跳了跳,锦好心中隐约升起一股子猜测,想要开口问朱三爷,却见他已经停下笔来,抬着头笑吟吟的望着她:“每一个世家名门都有自个儿的情报网,朱家自然不会例外,而我就是管理朱家暗地里生意和情报的人。”

锦好恍然大悟,今儿个在宫中她就尤其奇怪,皇后对她的态度似乎大有改变,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长公主的原因,现在想想,朱三爷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锦好是生意人,自然知晓顺畅的情报对时局的重要性,胜败很多时候,取决于情报的即使与否,由此可见朱三爷在朱家的地位,也就难怪今儿个敢在皇后面前说出那番话,原来是底气够硬。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今儿个在皇宫遇到了什么?”朱三爷此时终于开口问了。

锦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今儿个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同时说出来的,还有她和叶若铭结拜的事情。

“叶大公子与你结拜,是你提出来的,还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

锦好一窒,随即有些心虚道:“是我!”

朱三爷听了这话,微微沉默了一下,将眼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番,明眸秀目,琼鼻红唇,虽仍然有着几分稚气之态,然,举手投足眉梢眼角,却透着那么股子难得的飒爽,瞧着倒是很有几分与众不同的气派,兼皮肤润泽白皙,更显得眉眼盈盈,说不出的招人喜爱。

“好了,我会吩咐宫里的人注意他的,有什么消息会及时传出来的。”朱三爷犹豫了一下后,终是叮嘱道:“好儿,叶若铭这人,绝非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日后,若是能不亲近,最好还是莫要过于亲近的好,免得到时候…”一个一向冷漠如冰的男人,却忽然间认下一个义妹,他怎么听着,都不像叶若铭会做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的,朱三爷的话,让锦好的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又想起那年屋顶上叶若铭看她的眼神,有些无措的对朱三爷道:“我知道了。”

此夜,挑灯夜话的还有另一个如清风明月般高洁的青年。

屋檐下的灯笼忽明忽暗,花厅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撩开,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

却在他走到书房前,一把森冷的利剑抵在了他的胸口,这人不慌不忙,只是站着不动,花厅的屋顶上,瞬间飘下一道青色的身影,将他身上搜了一遍,才对持剑之人点头:“影二,让他进去。”

影二闻言,顿时挪开利剑,黑衣人整理衣衫,而影二和影一又各自闪身,销声匿迹。

黑衣人规规矩矩的立在书房外,垂着脑袋,低低的唤道:“主子,京城有消息传来。”

“咯吱”的声音,在深夜异常的清晰,门被从里面打开,阿宝站在门内,黑衣人叫了一声大管家,这才进了书房。

书房的书桌旁,金翰林倚着书桌背立,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见他一头乌发披散在后背,只用一条发绳束着,越发显得飘逸,黑衣人却是不敢抬头,双手将信笺交到一旁阿宝的手里,就双手垂在身侧,恭敬异常。

金翰林微侧过身子,借着烛光看了一遍,神色莫测,似是思考了片刻,才吩咐道:“让合德那边动手准备吧!”

阿宝在一旁犹豫一下,到底开口:“主子,合德调教女子向来需要三个也左右,这番是不是才一个半月,公子是不是…”

金翰林身后制止了他的话,轻声道:“无妨!”见阿宝还要再劝:“我不想再离她太远。”是时候,送一个人去皇帝的身边,吹吹枕边风了。

正文 第183章

德馨女子学院的清晨总是充满活力,锦好实在鸟儿的鸣叫声中醒来,云燕早就守在一旁,见她醒来,忙上前伺候。

“小姐,现在卯时了,可要起身?”

锦好修长的睫毛,如同蜻蜓点水般颤了颤,才嘟哝着应声:“卯时了,是该起了。”

嘴上这么应着,身子却又往温暖的被窝里钻了钻,云燕只能瞧见她露在被子外面乌黑的脑袋。

眼里不由得露出了笑意,这两年,小姐的性子反而渐渐的有了少女的特性,她瞧在眼里,喜在心里。

云燕也不在叫她,反而出了内室,拎着热水走到屏风处,倒进烤瓷的脸盆,用手试了温度后,才将脸盆端到了床边,用雪白的棉帕浸湿透了,轻轻的拧了个八成干,然后从被子里掏出锦好一只手,轻轻的擦上一遍,擦完了一只,又去掏第另一只。

待云燕帮她将双手擦完,锦好也清醒了过来,张开熠熠生辉如黑玉般的眸子,却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云燕将事先准备好的暖婆子递到锦好的手里,又给她披上衣裳,锦好就捂着暖婆子,坐在床上等着云燕递上温水给她漱口,再用手指蘸点牙盐清洗牙齿。

用温水漱口洗牙,是她的习惯,进了德馨女子学院后,只有云燕一人伺候,这丫头就更留意这些生活上的细节,就怕自个儿一时粗心,照顾不周,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心意。

等伺候好锦好洗漱后,云燕将早就准备好的学院服给锦好换上,又帮她束发,然后就乖乖出去领主仆二人的早饭了。

早饭回来后,锦好没急着让云燕摆饭,先读了一会儿书,在她发现早上空腹之时,记忆力最好之后,这已经成了她的好习惯。

读了两刻钟的书,才起身用饭,神清气爽的去了教舍。

锦好走在路上,有些奇怪的看着三三两两显得有些兴奋的学子,待到了学院的公布栏前,更发现往日里清清冷冷的,今儿个却是围满了人,学子们更是翘首以盼的盯着那红色的告示。

她原本对热闹不感兴趣,却听见学子们的高谈阔论而停下的脚步。

“太后要来咱们学院选取女官…”

锦好心中一动,走到公告栏前,垫着脚尖,瞧着公告,上面果真是太后意欲从德馨女子学院选取女官的消失。

女官啊!

来这里读书的少女有几人不是朝着这个来的,而且太后亲自选取出来的女官,那意义自然更是不同凡响,也难怪学子们如此激动了。

进了教舍之后,那份激动还在延续,神情中的兴奋之情,怎么都掩饰不了,朱丹凤瞧着锦好进来,忙跑了过来,和锦好低声交谈:“锦好,你会参加吗?”

锦好笑道:“咱们学院这么多人,怕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

朱丹凤听了之后,也悻悻然的点头:“你说的也是,咱们学院的学子这么多,若是一个个拉到太后面前,岂不是看的太后眼花缭乱的。听说以前都是选取学院德行品貌端状,学问考核优秀的学子出来,再进行九艺比赛,到最后甄选出最优秀的,让皇后娘娘亲自出题,也不知道这次的甄选,会不会参照之前规则?”

正说着话,清华公主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教舍,原本清华公主是比锦好高上一个年级,可是她当年她伤了脸,退学治疗脸上的伤痕,只得落了一级,与锦好成了同窗,虽然锦好很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对,好在清华经过当日的事情,似乎变得沉稳一些,虽然这几年对锦好时常冷嘲热讽,不过太过的事情倒也没有做过。

锦好为此还纳闷了许久,觉得这位清华公主说不得是脑子坏了,以她的性格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自己,不过时间证明了一切,到今天,清华公主也只在言语上攻击她。

言语伤的伤害,对锦好来说,实在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先不说前世她听得太多,就是今生在莫家,也没少听,清华公主这等言辞,实在是太没有攻击性,伤害值也太低,一般情况下,锦好是左耳听,右耳出,基本没在脑中停留一份,只要不过了她的底线,锦好一向也算得上大度之人。

所以,二人倒也相安无事。

清华公主进了教舍,不少学子都围了过去,对她露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有人溜须拍马道:“公主,这次女官甄选,咱们学院有公主出马,定然手到擒来。”

公主虽然不怕嫁了人后,受婆家的气,可是往脸上镀金机会自然也不想错过:德馨女子学院,可不是讲人情的地方,就是公主来了,也得经过正常的考核,所以学院出来的女官,那是相当的有含金量的。

清华公主的身份在这里,学院里经常会出现一些三五不差地想与她套近乎的,上学下学时,经常有人凑到清华公主的跟前,拍马屁,说好话,只是收效似乎不太好,也没瞧清华公主因此对谁就亲近了几分。

今儿个依旧如此,清华公主含笑淡淡的瞥了一眼,那溜须拍马的学子,又将目光转到锦好的身上,微微顿了顿,轻声道:“这甄选的方法还没出来呢,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甄选的资格呢。”突然提高声音,对着那拍马的学子道:“要说这学问,咱们学院谁能比得了莫锦好,倒背《女诫》,年年考核都是甲等优秀,说起来,咱们学院还没有哪个的风头能盖得过她呢?”

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锦好的身上,不少之前与锦好淡淡的学子,那目光都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更有情绪外露者,眼中渐渐染上了恶意。

拍马的学子闻言讪笑了一声,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同窗这么久,自然不会不知道锦好与清华公主不和,她不敢得罪清华公主,却也不敢对锦好不敬,虽说锦好自个儿的出身,实在上不了台面,可是这京城之中哪个不知道锦好的好命:青梅竹马的歪门子表哥居然是长公主丢失的儿子,二人更是定下了亲事,长公主爱屋及乌,对莫锦好宠爱入骨,这等强悍的背景,谁惹得起。

当然,消息灵通人士也没错过莫锦好与清华公主的斗法,结果吗?众人心知肚明。

有红眼病人士,听了清华公主的话,见拍马之人不出声,就含着酸气道:“公主这是在说笑吧!她那也叫风头,也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麻雀就是麻雀,不会因为穿了几天彩衣,别人就会以为她是凤凰,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就能得到的。虽说她能倒背《女诫》,可是这女官的甄选,却不是背书这么简单,她若是真要去了,只怕也只有垫底的份了。”

“倒也有几分道理。”清华公主粉面含笑,亲和大方,对着这位眼红人士道:“是孙小姐吧,以后没事可以和我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我瞧着孙小姐见识挺不凡的。”

听着清华公主的夸奖,眼红人士孙小姐顿时一脸的喜色,脑袋重重的慌忙点了几下,嘴巴忍不住就要咧开来了:传言真的不假,只要在清华公主面前死命的贬低莫锦好,就能得到她的善待。

锦好瞧着清华公主笑得假的让人汗毛竖起来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就总觉得清华公主的笑,那是脸皮和肉分开来,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钟鸣声一响,锦好和朱丹凤忙正襟危坐,谢博士就夹着课本书册迈着休闲的步子进了教舍。

瞧着那谢博士那悠闲的模样,还有那掩饰不住的笑容,众人心里都明白,谢博士的心情今儿个非常好。

谢博士怎么能不好,太后娘娘早已不理风风雨雨,一心修身养性,居然破天慌的对学院的事情感兴趣,甄选女官,这是不是说他这个学院的领头人做的很好。

在众人的期盼中,谢博士亲自将此次参加甄选的规则说了一番。

由于僧多粥少,所以在参加女官的甄选之前,学院之中要先来一次比赛,在比赛中胜出的学子,才能参加女官的甄选。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参加学院的比赛,只有德行品貌端正,考核中技艺甲等的学子才能参加比赛,光是这么个条件,就让学子们哀声顿起,这般规则一出,顿时不少学子就跟漏了气的皮球。

谢博士却宛若未闻,宣布学院商定可以参加比赛者的名单,让具有参赛资格的人,下午到学典的面前,填写自个儿的报名项目。

这话一出,校舍里的学子门,就兴奋了起来,朱丹凤拉了锦好的手臂一下,喜露于色:“锦好,看来咱们校舍有人有参赛的资格。”

锦好眼中神色一闪,却极快的就恢复正常:“嗯,说不得你也能参加。”她这话倒是由心而出,朱丹凤虽然性格直爽,说话亦是憨直,可是九艺之中亦有出色项目,每年的考核虽然不是全部优秀,却也占了大半。

朱丹凤听得锦好如此说话,女官啊,莫锦好这等大才女居然如此看重她,脑袋一热,忽然站起身来,对着谢博士道:“谢博士,我可在名单之中?”

朱丹凤的直爽顿时引来阵阵窃笑,似乎是在嘲讽她不自量力,朱丹凤却是半点也不在乎,对着笑得最大声的那几个翻了几个白眼:反正就是没这事,这些人也逮到机会,就笑她,家里的那点破事都被重复烂了,她有什么好在乎的。

锦好给了朱丹凤一个鼓舞的手势,对她这种勇气表示赞赏,其实朱丹凤的话,在座的谁能不想问出来,差别就是朱丹凤有胆,而这些人无胆。

谢博士对朱丹凤的性子显然也很欣赏,摸了把白胡子,笑道:“然。”

就见朱丹凤发出一声惊喜,看向锦好,拉着她的手,笑道:“锦好,你听见了吗?有我,博士说有我。”

谢博士对于如此扰乱课堂秩序的学子依旧很是宽容,待锦好含笑,将朱丹凤拉的坐下后,才继续宣布:莫小姐,清华公主,武小姐。

在众人的一片羡慕的眼神中,三人含笑点头,比起朱丹凤的咋呼劲儿,可谓沉稳多了。

因着这个插曲,这半天校舍之中人心浮动,学习效率几乎为零。

锦好和朱丹凤回校舍的途中,一边走,一边低声的交谈,说是交谈,倒不如说是朱丹凤自个儿的自说自话,发表自个儿能参加比赛的兴奋。

女官甄选,可不是简单的盛会,在德馨女子学院的校史上,绝对是空前的盛会,虽说学院的各种活动也不少,不过也只是小打小闹,这等盛会,却不算多。

最重要的是,比赛都是在上课时间进行,这对十多岁的学子来说,绝对是最具有吸引力的,这等年纪的学子又几个爱老老实实坐在校舍里听博士脑袋的,更何况此时是春日,才过了新年的沐休,学生们的玩心还没完全收回来,更是欢喜异常。

其次是,学院的比赛向来很有看点,比赛项目齐全,九艺的题目绝对有趣,总会有些出乎意料的故事,而这会成为快乐的源泉。

第三点,众学子也觉得很重要,女子学院比赛时,不会限制国子监的学子过来围观,这对封闭的女子学院来说,该是多么值得欢庆的事情——听说国子监的才子可不少,而能进德馨女子学院读书的少女,都自认为是佳人。嗯,才子佳人总会有些浪漫的故事发生,不是吗?

综上所述,众人望眼欲穿,又怎么能不值得理解呢。

锦好心里琢磨着,自个儿的能力,九艺——琴、棋、画、礼、乐、射、御、书、算,应该能在琴、棋、书、画四项之中捞到一个名额,再联想到太后娘娘在宫中对她所说的话,就觉得有些谱了。

所以打算,自个儿报名项目为这四项之一。

她这般百般盘算,却不知道身后一道阴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莫锦好,就凭你也想做女官,做梦!

正文 第184章

朱丹凤一路喋喋不休,口沫横飞,显得异常激动,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却还不肯轻易放过被她吵得脑袋发胀的锦好,问:“你打算报哪些项目?谢博士可是说了,最多可以九艺全报,锦好,你每年九艺考核都是甲等优秀,不如你就全报了,或许得个全才女官。”说完,自个儿嘻嘻笑了起来,半点也不觉得自个儿的好机会若是被人抢了,算的什么。

不过,笑声停息之后,朱丹凤斜视了锦好一眼,说真话,她真心觉得眼前的少女太妖孽了,居然九项全能啊,而且还全都是甲等,还让不让人活啊,好在书院里至今只有这么个妖孽,再多几个,她们这些学子,也只有投河,或是一个绳子挂在树上的份。

锦好轻笑,摇头:“多而不专,我没想过报九项。”见朱丹凤有些垂头丧气,立时出言安稳道:“不说别的,就是射这项,我虽然得的是甲等优秀,你也得的是甲等优秀,可是你的射艺明显的就比我好。再说了,虽然在惯例上,每个人似乎都要报满九项,但是学院也没有做出硬性的规定,咱们不擅长的,就不去参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不妥,九艺之中只要得了一项头名,就有资格参加女官的甄选。”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虽然她年年考核九艺皆是甲等优秀,可是除了琴棋书画这四项,其他的五项都是这些年,她恶补上去的。

九艺皆优,听起来光鲜,可是只有她自个儿知道这背后,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不说别的,就是御这一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进德馨女子学院时,都不曾接触过。

她记得第一次骑在马上的时候,她手下发抖,腿下发软,有几次她差点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可是不管再怕,她都忍了下来,不管多苦,也都咬牙挺了下来,从一窍不通,到一点一点的追赶上别人,最终超过别人,从最差变成最好,从来不喊苦,也不喊累,除了坚持,就是坚持。

听了锦好的安慰,朱丹凤微微低落的心情又飞扬了起来:“不行,你琴棋书画这四项样样出类拔萃,这四项说什么一定要报,至于剩下的五艺,你自个儿瞧着办。”想了想锦好往日的行事,又觉得不妥,眼前的少女,想来懒得惹事,也不太喜欢出风头,生怕惹上什么麻烦,若是她自个儿报名,说不得真的就报了一项。

这么一想,心里就慌了起来,眉头一挑:“下午报项目时,咱们两个一起去。”

瞧着喜怒于色,心无城府的朱丹凤,锦好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点头应了下来,心里还不知道,自个儿扮猪吃老虎的模样,已经深入人心。

原本朱丹凤就是个爱憎分明的,一开始听信了外边的流言,以为锦好是个心机深沉,不知好歹的,所以性情直爽的她,初次见面就露出了爪子,谁知道越与锦好相处,就越喜欢她。

再后来,因为朱三爷对姚丽娟情有独钟,她也渐渐知道锦好的情况,越是了解,就越发的喜欢,还有了种同病相怜的心情——父亲都是无良之人,好色贪花,无情无义,而且还都跟着母亲相依为命。

锦好的脾气正对她的胃口,这么交往下来,她直接将锦好纳入自个儿的保护圈。

别看朱丹凤的性子直,但是从小就混迹在京城的贵女圈子中,知晓现在名声对锦好的重要性,虽说自家的三叔娶了锦好的母亲,可是到底不是三叔的亲身女儿,这家世倒是差了一些,这是没法子改变的东西,家世这东西都是一代一代积累下来,就想他们朱家一样,那是百年的传承,所以眼下要提升锦好的价值,也只有名声,否则日后以锦好如今的家世,嫁进威远侯府,只怕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威远侯府,那是真正的贵胄之家,那家里的媳妇娘家,哪一个站出来不是赫赫有名,所以才一个劲的鼓吹锦好参加九艺比赛。

却不想,眼前的少女居然这般没有斗志,她看在眼里,气在心中,立刻态度强硬的地定了下午的行程。

以锦好的眼力,多少能看出朱丹凤的想法,心里也对她更多了一份喜爱。

下午二人结伴,锦好报了琴棋书画四项,而朱丹凤报了射,御两项,在学典处,还碰到了伍廷芳,报了琴,礼,乐三项。

三人结伴而回,又遇到了清华,难得的,今儿个她居然孤身而来,那些溜须拍马之人一个都没有跟来:有时候,锦好觉得清华公主挺可怜的,那些围在她身边的人,有几个是真心相交。

清华公主见到锦好,不由得冷哼一声,眸光闪动,杀机顿现,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这几年,她呈现在外面的形象:端庄大方。

今日的上空,蓝得有些刺眼,锦好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凝重:刚刚,她似乎从清华公主的眼里看到了杀机。

不过,她的脸上却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沉稳的根本就不像个弱质少女,反而更像历经磨难沧桑的老人。

锦好身边的朱丹凤瞧着清华公主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由得侧身上前,挡住清华公主落在锦好身上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刚刚那一瞬间,她居然有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错觉:总觉得清华公主的目光,像是一头恶狼一般,想要将锦好吞进腹中。

她到底出身大家,性子再是直爽,可是看人的目光极为恶毒,一眼就看出清华公主掩藏在温和下的真面目。

说真话,从小她就与清华公主不对盘,清华公主的确出身尊贵,但是出身是一回事,毕竟没有人能够控制自个儿的出身,这是上天赐予的,应该感恩,而不是依靠着上天的恩赐,将别人视若尘土般的随意践踏,这就不那么能够让人接受了。

清华公主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朱丹凤,眼底闪过轻视:真当自个儿是根葱啊,也不想想往日里她肯叫她一声表妹,那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既然她如此不识好歹,非要护着那个贱种,就莫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眉眼曲折,勾勒出一丝冰冷寒意,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离开,留给锦好一个阴凉的背影,在春日里让人的心里阵阵地透着凉气,如渤海深水,凉彻心扉,涌不上一丝热气。

“锦好,你小心点,她这人心胸狭窄,最看不得人好,我瞧她这阴森森的样子,只怕心里还在记恨着你。”朱丹凤不放心的附在锦好的耳边交代:“这些日子,你多留心点,我怕她对你出阴招。”

锦好瞧着她一副担忧的样子,心中微暖:“我知道,放心吧。”

接下来的日子,被选中之人皆都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中去,没被选的人,也在黯然之后,很快的释怀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积极的等待中去。

随着比赛的日子将近,锦好的心情却渐渐的忐忑起来,因为清华公主的行为太过反常,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忙着准备参赛的事情,居然从未找过她的麻烦,这实在不像她的行事风格,事出反常即为妖,锦好一直都不曾忘记,清华那日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不过,既然对方按兵不动,她能做的,也只有小心防范,尽量不让自己落单,不给清华公主任何可乘之机。

在小心翼翼之中,倒是有件让她极为开怀之事,锦好从朱三爷的嘴里,知道叶若铭无恙的消息,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就在锦好以为清华公主转性了,当她走进教舍,瞧着自个儿座位上那被割断的琴弦时,她才知道她高看了清华公主。

幼稚,难不成清华公主以为自个儿割断了她的琴弦,她就无法练琴了不成——锦好这些日子听到风声,清华公主也报了琴艺这一项。

生气是有的,愤怒也是有的,可是对清华公主,她一时之间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毕竟曾经她是长公主最喜欢的孩子,冲着这一点,她就不能做的太过,不过这些年,她可也不是忍气吞声,向来是清华公主做初一,她就会做十五,只是她的手段向来比清华公主高杆多了,从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毕竟她可没有清华公主幸运,有个天下至尊的父亲。

锦好沉着脸,忍着怒气,神色平静的坐下,似乎被割断的琴弦也无所谓一般。

右边的孙小姐一直在密切的注意着锦好的动作,她以为会看到一张愤怒的小脸蛋,可是从头到尾,别人连表情都没有,根本就当做小孩子的挑衅,受害者的淡定,向来都会让凶手十分的不爽,孙小姐显然此刻就很不爽,眼底的神色也就带着几分犀利。

这般光芒睁大的瞪视,自是忘了隐蔽,就被锦好捕捉了个正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忙将脑袋转了过去,不敢再看锦好的神色。

刚刚那冰冷的视线,让她心底打了个寒颤,真不明白,一个个小官之女,怎么会有人如此强大的气场?

锦好瞧着孙小姐被她一个冷芒,就吓得掉转了脑袋,突然之间觉得挺可笑的,孙小姐看样子,实在胆小的很,清华公主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连个像样的帮手都找不到。

正在此时,她的学案前忽然多了一道阴影,锦好抬头,就看到一圆脸少女站在了这里,笑吟吟的看着她,那圆圆的脸上圆圆大眼睛就眯成了个半月形,瞧着,就让人心里生出了三分喜欢来

“你是…”这少女站在她的学案前,应该是来找她的,只是,她不记得自个儿何时认识眼前的人。

那少女浅笑,眼里几乎能溢出蜜来,态度柔和,恭敬:“莫小姐,长公主有请,你和朱小姐就跟着小的去见长公主。”

是长公主请她啊!而且还有朱丹凤。

锦好有些疑惑的看了那少女一眼:“怎么没见过你?”

那少女笑容依旧恭敬:“奴婢叫小圆,才到长公主身边当差,也难怪莫小姐不认识奴婢这张脸,日后再多走几回,就熟悉了。”

锦好心中的疑惑还有,眼光闪烁,似有深意,不过脚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拉着朱丹凤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