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筝虚弱地苦笑了下,他当然并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不知的空间里,苏筝其实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那个苏筝,就死在莫峰的怀里。
心里莫名一酸,一滴泪水慢慢从腮边滑落,无声地落在他胸膛上,浸入他的睡衣中。
莫峰的心在一点点被揪紧,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向他靠近。他猛地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不知名的恐惧,然后紧紧拥着她,坚定地,仿佛告诉她,也仿佛告诉自己:“苏筝,你没事的,你怎么会有事呢?你就在我身边!”
苏筝挣扎着抬起头,却看到莫峰一向坚定冷酷的眸子里透过的那丝慌乱。
她腮边带着一点晶莹的泪珠,苦涩地笑了,他果然对她还是在乎的,他其实也害怕的,不是吗?
那么上一世的莫峰,在看到十年不见的苏筝满身是血地倒在自己怀里时,那时候的莫峰在想什么,他又拼命地想对她说着什么?
苏筝蠕动了下唇,她想开口问,可是忽然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她的重生早已经改变了一切,这一世的莫峰又怎么会知道上一世的莫峰要说得是什么呢?
莫峰低头看着这个精致动人的女子挂着泪珠对自己绽开的那抹微笑,那么无奈,那么沧桑,这让他的心犹如被什么在揪扯。
这一刻莫峰忽然意识到,原来无论她是怎么做错了,怎么的不可原谅,原来最不可原谅的是自己!
因为过去的莫峰从来没有想过他应该怎么去保护去呵护去疼宠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他从来都是在苛求!
他觉得苏筝虽然出身贫困但应该有骨气有节气应该淡定从容地拒绝金钱诱惑坚持自己的爱情!他觉得苏筝应该坚贞不移地等待着自己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还不懂得给予,他只是在索取,索取爱情。那时候的他总是以为,他要爱上的那个女人,应该坚强勇敢,应该全心信任,应该无所畏惧,所以他抱着考验的心态,冷眼旁观,看着她挣扎。
可是那时候的他却忘了她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是人,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的恐惧,而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却没有给予她一点信心和帮助。
莫峰的心揪得更紧,低下头轻轻地吻上她脸颊上的泪珠,柔声低喃道:“不要哭……”
其实苏筝并没有哭,她只是眸子里流出了一滴液体而已,她真得没有哭的。可是听到莫峰的柔声安慰,莫名的酸楚涌上心间,泪水流得更凶,她竟然真得哭了,她禁不住啜泣出声。
多少年来第一次,她趴在他的肩头,痛哭出声。
莫峰轻轻安抚着她,俯首亲吻着她,吻过她的脸颊,吻过她的颈项。
太阳就要从海平面缓缓升起,万道金光撒入海中,暗蓝色的海已经是金黄一片。这时候有海风掠过,蓝色的落地纱窗被轻轻掀起,她的泪在海风中慢慢止住,他的吻却如潮水般无声蔓延。
那吻带着呵护的味道,从她的眼角轻轻往下,掠过她的鼻尖,来到她的唇畔。他轻轻地试探,温柔地靠近,仿佛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般,缓缓侵入她的口中,如潮水般不着痕迹轻轻蔓延,在她的唇齿间轻轻抚慰。
苏筝闭上眸子,仰起颈子,让自己在那温柔的抚慰中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和呵护。海风吹过,泪水风干在脸上,眼角带着一点干涩,她在他温柔的吻中,慢慢平缓下情绪,然后在他的拥抱中,轻轻贴靠在落地窗上,任凭那窗帘在身侧舞动,任凭在海风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莫峰的唇轻轻离开她的唇间,俯首深情地望着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闭上眸子的她并没有听得太清楚,只隐约觉得那是一种饱含了遗憾的安慰。
她心里发酸,她知道什么安慰的言辞对自己来说都太迟了,所以她只能再次紧紧闭上眸子。
如果说上一世她注定是那么悲催的结局,如果说这一世她倾尽全力依然一无所有,那么就让她至少这一刻沉浸在这虚假的温柔中,让她暂时不要醒来,让她至少在那无尽的酸楚中品尝到一点甜蜜。
莫峰的唇往下,轻轻吻过她的颈项,看着她因为自己的吻在微风拂动中有一丝几不可见的战栗,于是继续往下,来到那处若隐若现的沟壑处。
苏筝颤抖着靠在落地窗上,仰起颈项,唇边发出一丝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叹息。
莫峰轻轻吻上她的胸间,沿着两旁的美好往下,大手稳当地扶持着她纤细的腰肢,然后坚毅的唇缓缓吻上她的心口。
她高挑但纤细的身材平时掩盖在西装之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如今除去那些武装,他才赫然发现,她的腰肢几乎不堪一握。
在几乎轻轻一握就可以折断的腰肢上方,雪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下,有缓缓跳动着的心脏,那是她的命脉。
莫峰俯首吻上那里,他可以感到在那光滑透明的肌肤下,微弱而细密的跳动。
莫峰之前那种莫名的心痛和恐惧感再次袭来,他有那么一刻的窒息,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到仿佛他一个眨眼,也许她就那么消失了!
她刚才竟然说,如果我现在就要死了,我该怎么办!
莫峰喉间粗沉地滚出一声呻吟:“你不许扔下我一个人……”
不许不许,就是不许,那声不许伴随着海浪声,在苏筝耳边回荡,回荡到她的心里。
闭眸仰靠在落地窗上的苏筝,轻轻睁开迷蒙的眸子,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呆呆地看着旁边天蓝色的窗帘在海风拂动中飞舞。
她涩涩地笑了下,重新闭上眼睛,微挺起腰肢,让自己靠得那个人更紧,让那个人温热的唇贴得自己更紧。
莫峰的心揪紧,他不知道该怎么挥去心里那难以言喻的痛,所以他再次俯首,狠狠吻上她的心口。
海风在吹,纱窗在舞,苏筝情不自禁地蹙眉、仰头。
当莫峰进入她的体内时,她依然紧紧闭上眼睛,靠在落地窗上,聆听着耳边的海的声音。
外面的海,在海风的掀动下起了波浪,海浪声此起彼伏,仿佛就在耳边,拍打着落地窗。苏筝觉得自己好像在聆听一首动人的歌,又仿佛坐在小周上乘风破浪,既惬意又惊怕,既欢愉又痛苦。
但苏筝又疑惑这也许根本就是错觉,没有海风,没有海浪,只有莫峰在她体内摇摆攻占,一波波犹如海浪般攻向她,让她无法喘息,让她几乎被吞没。
她想逃,但根本无处可逃,那攻势一次次地将她顶向玻璃窗,她的睡衣已经褪下,她美丽纤细的身体在那个男人制造的潮水海浪中随之舞动。当浪头袭来时,她被一次次紧紧抵靠在玻璃窗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当海潮褪下时,她身子又被松下,几乎从那抵靠着的玻璃窗上滑落,然后重重地落在那个紧紧钉着自己的坚实上。因为她自己身体的重量,那个坚实进入得太深,她摇摆着腰肢想挣脱,但几乎虚脱的身子却根本无法用力,只能继续随着那潮水在落地窗前上下起伏摇摆。
苏筝觉得自己乘坐的那艘小周摇摆得越来越剧烈,如果说开始是轻风细雨,如今便是惊涛骇浪了。那惊涛骇浪狂卷而来几乎像要将她吞没一般,那力道也是大到惊人,顶着她纤细的身子一次次撞向落地窗。于是坚实的玻璃窗上砰砰砰的声音不断,湿润的蠕动声不绝,伴随着那扑面的海风,伴随着耳边的海浪声,别有一番遐思。
她感到自己两腿间流下的湿润开始蔓延,沿着那明净的玻璃窗往下,她也能感到自己紧紧贴着落地窗的两瓣臀下已经潮湿一片,于是在这朦胧中,她竟忽然想起,若是有人在海里拿了望远镜,其实是能看到自己的身体的吧?
可是她竟然没有要让他停下来的想法,经过了很多事,其实有些东西早已看淡,他既然要做,那就让他做吧,而且她自己其实也是渴望的,不是吗?
她微微睁开眸子,却看到眼前扶持着自己的男人粗喘着气,双眸眯起,低声呻吟着,里面有欢愉有痛苦,更有那种如困兽般的挣扎。
看到他眼眸的痛苦,她笑了。
自从他们重新相遇后,她是第一次打从心里笑了。
这个男人,他并不比她好过的。
就在她笑的时候,莫峰猛地粗喘着起紧紧抵住她,于是体内一热,他与她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抛上了浪尖。
当浪头重新跌下时,她依然在虚弱地笑,她笑着对莫峰说:“即使死了,我也会回来,我会回来找你。”
莫峰喘息慢慢平缓,很认真地看着她,抬起手为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然后安静地开口:“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的。”
21母女谁更受宠?
天亮后,莫峰苏筝和孩子们一起吃早餐。
苏筝看着餐桌上对饭食极其挑剔的嫣然,以及旁边极尽宠爱纵容的苗奶奶,在心里低叹了一声,垂眸继续喝自己的牛奶。
莫峰是军人出身,看到女儿这般骄纵,显然也很是不满意,但估计是想到多年来他也对这个女儿没有起到什么教养的责任,于是仅仅皱了下眉头没有说什么。
而旁边低头吃饭的莫竞离,虽然比起撅嘴撒娇的莫嫣然沉默很多,但看起来也是极其偏食,不爱吃肉食不爱吃面食也不爱喝汤,只默默地吃素菜,喝凉白开水。
苏筝看到后颇为惊讶,再细观察下去,的确没错,他好像是吃素的。又回想了下之前在麦当劳,荤食他好像也吃,但不是很喜欢。
苏筝苦笑着想,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反正不太像自己,也不太像莫峰的。至于说到莫家奶奶,也没有听说过她有这么奇怪的习性啊!
她知道这两个孩子从小几乎算是没有父母般地长大,又被行事固执到偏执的莫家奶奶教养长大,总是有些特别之处的吧,于是又想到了自己的心事。
莫家奶奶真得会遵守十年前的约定吗?自己在完成了她当年的债务后,又能得到什么?难道自己偿清了高额的债务,莫家奶奶就能同意她进门?又或者莫家奶奶能同意自己带走孩子?不要说这位固执的爱孙心切的老人不会同意,就是孩子自己,他们也不是当年刚刚落地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好,要他们任凭大人摆弄,怎么可能愿意?
当年那只是一个几乎不可能打成的希望,仓促之中的苏筝也没有能为自己争取更确切的承诺。可是如今获得新生的她终于完成了当年的数目,莫家奶奶可曾想过如何处置这一切?
苏筝知道,也许那不会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随口的一个玩笑罢了,就好像一个猎人在戏弄着一个迫切逃生的小动物般。可是苏筝却不能不当真,那是她的希望,也是她背在身上沉重的十字架。
她知道莫峰恨自己不但是因为当初自己说的那些话,更因为是自己的不够信任,因为在自己心里别人比他更重要。可是莫峰不会明白,她如果选择了莫峰,她就背上了道德的十字架,她选择了孤儿院,她就将自己埋在了金钱的羞辱下。
如果不能还清那些钱,她怎么可能有脸回来,回来听到孩子叫她一声妈妈呢?
现在她回来了,她选择的是侧面进攻,一步步地接近,只希望在莫家奶奶注意到自己之前,为自己在孩子面前能多争取到一些资本。
她紧紧握住拳,假如真得有那么一天,只要孩子能够选择自己,那她必然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夺回他们的!
莫峰注意到了身边女人的走神,抬眸扫过来,目光依旧冷清。
苏筝收敛心思,抬头冲他笑了下。
莫峰的目光柔和了些,但那柔和很快被收敛,隐藏在素日的冷峻下不复见了。
来到这里休息过后的第一个上午,一行人的安排是先去海滩玩。
苏筝这些年虽然一直通过各方面了解孩子的情况,但她也没有能力了解得面面俱到,因此看到两个孩子走到海滩上惊喜的样子时,还是感到一些奇怪。不过她很快便明白了,莫家那位极其古板的老夫人可能不太喜欢旅游,于是她便不认为孩子应该多出来走走,再考虑到人身安全的层面,于是这两个孩子应该是很少出门的。
她看明白这个后,心里便更加疑惑起来,自己到底该
怎么办,怎么做对孩子来说才是最好的?
莫家势力庞大,这么多年来盘踞一方已经是不小的势力了。以他们在政坛在经济上甚至在军界的影响力,他们家族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是极其惹人注意的,而活在这样一个家族中,虽然孩子的将来是不需要有什么烦恼了,可是他们就真得幸福吗?
而且所谓树大招风,苏筝垂下眸子默默地想,如今在暗处盘算着想要抓住他们把柄的人,又不是没有。
就在苏筝低头冥想的时候,莫嫣然在苗奶奶协助下已经做好准备,并且抱着救生圈,慢慢试探着向海边走去。而苗奶奶看到这番情景,赶紧叫着让她停下,那尖叫声让人以为莫嫣然是不是要自杀啊。
苏筝无奈地笑看着眼前的一切,而莫峰只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至于莫竞离呢,苏筝好像隐约看到了他眼底有一丝嘲笑,但那嘲笑一闪而逝,苏筝觉得自己也许看错了。
苏筝吸了一口气,慢慢来吧,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拿过旁边的包裹,找出防晒霜给自己涂抹。背后有些地方自己是够不着的,莫峰看到了,走过来随手接过她的防晒霜帮她涂抹。
仅仅穿了泳衣的莫峰,露出高大健壮的身子,那种军人长久训练才会有的肌肉贲发感让苏筝在这阳光下感到一丝眩晕。她想早晨的时候,就是在他这样的健壮的攻击下,她才会那么忘我吧?
莫峰低头,认真地帮她涂抹,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光滑的背脊,引起她些微的战栗。于是她禁不住抬头望向海边别墅处,从这个位置,她是依然可以看到早晨他们疯狂过的那个落地窗的。她低下头望向脚底下的沙,她竟然不争气的脸红了。
莫峰却仿佛毫无察觉般,继续平静地帮她涂好防晒霜。
莫竞离默默地从旁看着自己的爸爸和这个女人的互动,他虽然年纪小,但显然已经感受到这对男女的暧昧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苏筝甩了甩头,帅气地走到海边一块岩石上,吸气准备后,干净漂亮地一跃,便跳入了海中。海水中溅起水花,苏筝犹如一条优雅的美人鱼般在海中清灵滑动。
莫峰的目光是一直追随着她的,此时更是远远望着水中美丽的倩影,同时目中仿佛有些感叹。也许多年不见,苏筝的确变了很多。
而莫竞离和莫嫣然也不禁看向苏筝,莫竞离是淡淡的旁观,莫嫣然是惊讶地微张开嘴巴。不要奇怪,莫嫣然小姐的确见识比较少,她是真的第一次看到有人以如此优美的姿势在水中如此灵活的游动,她觉得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美人鱼了吧!
莫嫣然在最初的惊艳过后,白了一眼旁边的苗奶奶,撅嘴说:“你看苏阿姨游得多漂亮啊,我什么也不会。”
苗奶奶虽然也觉得苏筝游得不错,但听到她的心肝宝贝的抱怨,还是安慰说:“会游泳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的嫣然不需要学会游泳,反正有船做就行了,再说了,天底下那些淹死的很多都是会游泳的。”
莫峰远远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怎么那个“死”字让他心里一揪,于是一双厉眸狠狠地瞪了苗奶奶一眼。
苗奶奶向来也还算受到尊重,被莫峰那么一瞪,顿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得罪了家里这位高深莫测的大少爷。
莫嫣然显然没把苗奶奶的话听到心里去,她只是眼馋地看着苏筝,然后抱着游泳圈巴巴地跑到自己爸爸身边,小声地请示:“爸爸,我都不会游泳,我想学。”
莫峰很是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好,那你学吧。”
莫嫣然得到莫峰允许,很是意外,惊喜地问:“那爸爸,谁来教我啊,给我请个教练?”
莫峰没有看她,只是望向远处海里那个灵动的影子,淡淡地说:“苏阿姨是你的家庭教师,她不是正好可以教你吗?”
莫嫣然顿时皱起小鼻子:“啊?她啊?”苏阿姨好像对自己比较冷淡啊,而且苗奶奶也不喜欢苏阿姨的。当然莫嫣然也想起自己对这位苏阿姨向来也没什么好脸色的。
莫峰显然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想什么,此时他忽然对自己十岁的女儿生出不满来,很是没好气地说:“你不想跟着她学,那就别学了!”说完大步走向海边,同样纵身跃入海中,很快游出莫嫣然的视野。
莫嫣然虽然和自己父亲并不是很亲昵,但好歹不多的接触中,父亲对自己还算和颜悦色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语气啊!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美丽的眸子里很快被溢出晶莹的泪珠,嫣红的小嘴委屈地蠕动着,看样子马上就能哭出来。
苗奶奶心疼地跑过来,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又帮她擦了眼泪,疑惑地看向海里的莫峰:“唉,大少爷这一次不知道怎么了,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说完她又放柔了语气哄起了莫嫣然:“不过我们家嫣然要听话,不要生爸爸的气了,游泳那么危险的事,咱们嫣然不需要会的,咱们就去沙滩上玩堆沙子,然后再晒晒太阳,好不好啊?”
莫嫣然正觉得伤心,哪里有心情玩啊,一撇嘴后,扭头跑到莫竞离身边,大声说:“我要回去了,你也要跟我回去!不许玩了!”说完拉起莫竞离就往回跑。
莫竞离倒没啥可拒绝的,反正对于他来说,在哪里玩,玩不玩,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于是他很是顺从地随着姐姐往回跑。
苗奶奶一看自己的两个小祖宗生气跑回去了,当然也赶紧一路小跑追着回去,一边跑还一边担心地喊着,跑慢点,不要摔倒。
苏筝靠在海岸附近一块石头上,望着那个既伤心又失望地愤然跑开的小姑娘,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何必呢,她还小。”
莫峰黝黑的大手环住她的腰际,毫不在意地看着跑完的女儿,淡淡地说:“她已经不小了。”
22苏筝很贪心的
下午吃过午餐,苗奶奶带着孩子们去午睡,莫峰趁机打开电脑看看最近的电子邮件和新闻。看了一会后莫峰想休息一下,但躺在床上却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于是这才明白,是身边没有苏筝。
他起身出门,悄悄来到苏筝的房间,进去才发现苏筝在埋首在笔记本前,认真地研究着什么。苏筝倒很是警觉的,感觉到他的脚步,回头看了看,知道是他后,又继续埋首研究。
莫峰走进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苏筝正在网上钻研中学生竞赛试题。
他做到她身边,靠在她肩上,一起看那些试题,发现那些题目还颇有些难度,就是成人的话也是要破费一些脑子的,怪不得苏筝竟然提前用功备课了。
莫峰见软椅还算宽敞,干脆从后面抱着她的腰际做下,俯首在她肩膀上一起看那试题。
苏筝并不喜欢开空调,本来屋子里就有些热,这时被他挤上来,顿时有些不舒服,冷淡地说:“你去睡午觉吧。”
莫峰哪里是她说一句就撤退的人呢,他干脆整个将她搂在怀里:“不行,你要陪我一起睡。”
苏筝听到这话蹙眉,她忽然觉得莫峰说话的语气既霸道又无赖,像极了很久之前的他。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莫峰在她心里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她还是记得那时候自己正在备战高考,明明忙得要死,可是还是会被他索取。
依稀仿佛,很多年前,他就是用那种既无赖又霸道的语气不容拒绝的要她陪着他一起睡觉的。
那时候的苏筝,早上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做饭,放到保温瓶里,颠簸着做公交车到医院给院长妈妈送饭。看着院长妈妈吃了后自己再匆忙跑到学校上课。晚上下课后再跑到医院陪着院长妈妈,陪完院长妈妈可能还要去孤儿院安抚下那些惊慌担忧的弟弟妹妹们。晚上回到莫峰的公寓的时候往往都到了莫峰休息的时间,可是她还是会抱着课本在那里苦读。莫峰开始的时候还抱着她,陪她一起学习,后来见她学习到很晚,有些看不过去了,便强制要拉着她睡觉。
她那时候学习时间有限,又面临高考的。尽管不知道自己即使考上大学了是否就能有钱去上大学,但她到底还是要努力走过这一个关卡,争取给自己做出点好成绩的,于是她总是倔强地不听,继续熬夜学习,往往一学就到凌晨两三点。后来莫峰看不过去了,可能对于自己长期受到忽视也有些恼了,到了睡觉的时间便拉着她要做点运动。
依照莫峰的体力,一番运动下来,苏筝自然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只能昏昏睡去。
莫峰靠在她肩上,侧脸凝视着她的脸颊,低声问:“想什么呢?”
苏筝一下子从那回忆中醒过来,扭过头去淡淡地说:“没什么。”
莫峰却不信,想了下说:“你是不是想起我们以前了?”
苏筝心里一颤,但面上却很镇定,若无其事地低头看那试题。
莫峰的大手绕到她前面,摸到她的敏感处,轻轻揉弄着。
苏筝不理他,继续钻研之前的一个题目。
莫峰没有得到回应,在她耳边低叹了口气,带着回忆的语调说起:“苏筝,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刚参加完高考,我抱着你在露台上乘凉。”
苏筝心里微缩,她怎么会忘记呢,那个夏天她高考结束了,院长妈妈的手术也很成功,那时候的她被莫峰抱在怀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竟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莫峰会对她说自己的抱负,自己也会对莫峰说自己那小小的期望。
于是在月光下,在星星下,他将她纤细的手拢在他的大手里,坚定地告诉她,他们两个人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苏筝仰起头,让自己靠在身后莫峰的肩颈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后来,苏筝的愿望实现了,她进入了大学,却拒绝了莫峰提出的帮助,她想靠着奖学金和助学贷款完成自己的学业。
尽管他们是以那样的方式开始,可是她并不想以那样的方式继续的。
再后来她怀孕了,他很兴奋,说了种种期望。
她也觉得甜蜜,可在甜蜜之余总有些忧虑,他说了很多,却唯独没有说过他们的未来。
苏筝想到这里苦笑了声,世事难料,他不够了解她,她也不够信任他。
他们之间的那种不知道是否是爱的情,在现实之间是那么的脆弱。
于是一切终究是一场梦,十年分离,再次重聚,从此生死离别!
但却在这一刻,她还能靠在他的怀里,听他以那么平静的语气说起从前,这是不是说明上天已经待她不薄?
只可惜,苏筝很贪心的,她贪心得想要更多。
下午午休过后,夕阳之下,莫嫣然和莫竞离在爸爸的命令下,学习游泳。
莫嫣然觉得很委屈,她觉得爸爸很不讲道理。好吧,你竟然不给我请教练,让我就近跟着苏阿姨学,也可以的啊,可是爸爸你好歹和苏阿姨说清楚嘛,总不能让她自己跑过去求人家苏阿姨说,你教我吧你教我吧!莫嫣然可低不下这个头的啊!
偏偏那个苏阿姨是如此的不知趣啊,她知道自己有求于她,竟然并没有主动地过来说要教自己,而是在一旁一副全然不知的冷淡模样,这更是让莫嫣然无法开那个口啊!莫嫣然虽然从小被管得极严,但她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呢,心里自然很是憋屈。
而她身边最疼爱她的苗奶奶,此时已经完全失了平日在莫家的神通,更兼自己爸爸那么一瞪眼,苗奶奶是想帮自己都没胆子了!
于是这个下午,张不开嘴求人的莫嫣然,背上着浮力板,手里抱着游泳圈,在水里一番折腾,好不抑郁。莫峰拉开落地窗帘,远远地看到如此折腾的莫嫣然,下命令说:丢掉游泳圈。
这命令很快从别墅的工作人员口中传达到了莫嫣然耳中。
莫嫣然听到这话的时候,小脸很是难看一会,最后忽然将那个救生圈拼命地往外扔。救生圈湿漉漉的,再加上莫嫣然本来就没啥力气,于是尽管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救生圈依然轻飘飘地落到了她的不远处,在水里浮荡着似乎在嘲笑她的无力。
莫嫣然更加委屈,漂亮大眼里溢出点湿润,她大声地叫道:“爸爸太过分了,他是故意的!”
说完她更加觉得自己委屈,扁着唇想哭,却还是倔强地忍住,拖着哭腔说:“爸爸根本不爱我,他不担心我,那我就死给他看!”
这句话说出去,前来传话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被命令只能在远处围观的苗奶奶更是心惊不已。
却只见莫嫣然猛地一下跳到水里,犹如一根葱一样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