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华虽说怀疑妻子行为不当，可毕竟相处多年，感情还是很深的。而且，他了解田思云，虽说有些容易被诱惑，可为人也很现实，绝不会做出要爱情不要面包的事情。
如今这样，估计也就是一时新鲜，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因为一个家庭条件和事业薪水都不如自己的普通男人提出离婚。既然不想离婚，自然就会有所顾虑，应当不会做出身体上的背叛，至于心灵，卫国华也不认为妻子已经和那男人到了难舍难分生死不离的地步。因此他也不想撕破脸，只想着若是暗示两句让能媳妇中断那种不正当的关系，自己也可以把这次的精神出轨当成一种生活矛盾，过去就算了。毕竟，妻子出轨，婚姻破裂，不仅仅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失败，也是他人生的污点，若是被人知道了，不知要怎样嘲笑讥讽呢。
可偏偏田思云没领会丈夫的苦心，一心认为若是承认了，自己便要失去家庭失去现在体面的生活，因此还没等卫国华把话说完，便自己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口咬定丈夫是在污蔑她，一张嘴不停歇的说着自己这么些年对老卫家的贡献，对卫国华和卫奶奶的照顾，如今没得到尊重反倒被倒了一盆脏水在头顶上。
而卫国华呢？自从怀疑妻子出轨，便一直痛苦异常，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再给媳妇一次机会，可她不领情不说反倒跟自己对骂。当时只觉得自己的一片苦心都喂了狗，便也怒了，你不是不承认出轨么？你不是说实在跟自己娘家妈联系么？那好，把手机拿来我检查检查！
卫小婶看到丈夫真的冲过来夺自己的手机，登时又是紧张又是心虚，只觉得一切都偏离了轨道，一把抓过手机就冲进卫生间，将电话扔进坐便后立刻按下冲水钮。卫国华看着妻子作贼心虚的样子简直是忍无可忍，犯了错不改正，反倒这么掩盖事实，她以为销毁了证据就没人知道她做过的丑事了？气的失去理智的卫国华右手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想也没想便挥了过去…
“你小婶结婚这么些年一直在家都是说一不二的，如今当着婆婆和女儿的面被甩了一巴掌，可能是觉得里子面子都丢了，哭哭啼啼的就回了娘家。”卫妈瘪瘪嘴，当了□又想立牌坊，她最看不上这种女人！
“…我爸今天去小姑家该不会是商量他们离婚的事儿吧？”暖日有些忐忑的问道。应该不会吧？在她重生之前，小叔小婶可还一块儿过呢…
“离什么离？卫国华能有那志气么？”卫妈嗤笑两声，“他怕丢人，这事儿压根儿就没往外说，可你奶不放心，跟着她俩闺女说了，你大姑小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咋咋呼呼的能守住什么秘密？”
第六十七章 前奏
“我早就劝你和那人断了，你偏偏不听，如今这可怎么是好？”田母眼泪汪汪的看着趴在床上的女儿，从前小云两口子闹矛盾，姑爷总是急匆匆的赶来求饶，可如今这都三天了，连个电话也没打，想必是真气着了。别说是男人，就是她这个亲妈见了女儿朝秦暮楚的样子也生气呀。
“…妈，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田思云翻了个身，抱过一旁的枕头将脸埋了进去，有气无力的应道。她得想想，怎么才能圆满的解决这事儿，让国华不再生气，而她又能不掉面子…最好还能主动接她回家…
“都三天了，你还想静多久啊…你现在赶紧去给姑爷承认错误，赔礼道歉，这么些年的夫妻，他不可能对你没有一点感情，你求了他原谅，以后好生过日子吧…”田母坐到床边劝道。
她这辈子就生了四个孩子，其中小云是最出息的一个，打小就爱学习，她和小云爸见到姑娘如此好学，心里又是安慰又是骄傲，两个儿子没天分，可闺女要是能给他们争口气也是好的呀，因此他们老两口一直就惯着这个孩子，盼着她将来发达了能帮衬家里，照看兄弟姐妹。而小云也确实达到了他们的期望，师范毕业后就分配到了附近的初中，虽说只是教政治，是个课任老师，可说去也是体面啊，有了这份好工作，将来成家也有资本好好挑挑。
果不其然，在同校一个老师的介绍下，小云认识了国华，卫家虽说姊妹多，家里条件也是一般，可卫家老太太疼爱小儿子，将来准不会亏待他，卫国华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大学毕业后就直接进了机关，没两年又自己从单位分了一套房子，当时不过在二十几岁，在年轻人中可以算是佼佼者了，小云跟了他，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出路，最近几年自家更是全靠女儿和姑爷帮扶，如今家里条件也渐渐的好了起来，亲戚邻居都说他们家小云有福气，她这个当妈的跟着享了福，她听了心里也高兴,每次都是笑眯眯的应和。可谁想到自己闺女却不惜福，非要瞎闹腾…
田母越想越憋气，越想越慌张，气自己闺女不检点，又怕姑爷不肯轻易放过女儿。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卫国华即便真和小云离婚了，凭着自己的好工作，想找个第二春也不费劲，可小云就不一样了，快到四十岁的人了，长相也不出众，就算嘴再甜工作再好，那薪水也没比别人多多少，更可况这离婚的原因也让人打怵啊…
“…我不正在想辙呢么…”田思云不耐烦的说道，总不能回家就直接承认错误吧，要是真这样，她以后在那个家还能有什么威信，不说别人，就是卫老太太就绝不会放过她，若是因为这个事儿从此便要低老太太一头，她得憋屈死…
其实，田思云心里也挺委屈的，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出轨这事儿，只是，女人么，尤其是中年女人，她们的婚姻和家庭已经稳定，曾经浓烈的爱情经过几十年的沉淀也渐渐转为温和，有的人甘于这种平淡，享受这种温馨，可有的人却觉得爱情失去了激情，生活失去了动力，因此越来越失落。
而田思云，无疑属于后者！她爱自己的家，从未想过放弃现在的丈夫和女儿，她只不过想要再次享受一下那种被人爱慕的感觉，再次体会一下被人追求的虚荣。因此，至始至终，她都谨守分寸，掌握尺度，从未跨越雷池一步。至于精神出轨，更是谈不上，她不过是体验一下被人甜言蜜语哄着的感觉，毕竟，卫家人都是感情内敛型的，言辞极为保守，和卫国华结婚十几年，一直平平淡淡，猛然间她遇到了一个思想开放，言语大胆的男人，难免有那么一丝害羞和虚荣，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还能如此吸引别人的注目，难免让她小小的虚荣了一把，想着不过就是打打电话发发短信，能怎么样呢？
至于离婚，她想都没想过！她又不傻，哪里会因为一次月收入不足千元的小司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放弃自己优秀的丈夫，幸福美满的婚姻…更何况这个“情人”没钱不说，还常常需要她去帮衬…
&&&&&&&&&&&&&&&&&&&&&&&&&&我是卫如汇的分割线&&&&&&&&&&&&&&&&&&&&&&&&&&&&&&&
“离！”卫如汇气势磅礴的喝道。她虽爱占占小便宜，可性子却极为软弱，几十年来还从没这样斩钉截铁的发表过自己的看法，如今这副样子还真把卫奶奶和卫如汇给镇住了…
“…可你弟弟舍不得…”卫奶奶扭扭捏捏的说道，相处十几年，她对小儿媳的观点是从喜爱到惧怕再到厌恶，如今终于抓到了她的小辫子，可看着小儿子烦闷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逼他。
“…国华也真是没志气，这种女人还要她干啥！不孝顺老人、混不讲理就罢了，居然还朝三暮四，好好地日子不过，非得瞎折腾，如今出事儿了难不成还纵容她？”卫如汇撇撇嘴，“俗话说，有一就有二，她今儿说痛改前非，明儿可说不准又要变成啥样了！”
“…可这离婚不能意气用事…”卫如眉叹气，她和卫国华从小关系就好，姊妹中最疼的就是这个弟弟，自然希望他顺心如意，“这也是人生中的一种失败呀…”
“失败就失败，人这一辈子，谁能总成功？”卫如汇不赞同的反驳，难不成为了防止别人嘲笑就凑合着继续过？
“主要是国华对小云还是有感情的！”卫如眉又说，田思云嫁到卫家这些年一直对他们一家三口恭敬有加，虽说前段时间因为卫奶奶的事儿闹得有些不愉快，可后来弟媳妇也承认了错误，对她也仍旧亲切热情，那小嘴儿总是能哄的她眉开眼笑，如今出了事儿，她生气的同时也很为难。如果弟弟真离了婚，天知道再娶的女人会是个什么货色，能不能和家里几个姊妹处得来，会不会像小云似的讨好她，要是还不如小云，那岂不是多此一举？
“哼，可她在乎国华的感情么？她要在乎，还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其实这也算不得出轨，不过就是有点暧昧…”卫如眉垂下眼皮弱弱的说道。
“…如眉，你怎么回事儿啊？”卫如汇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妹妹，“我怎么觉得你今儿处处向着小云呢？你可别被她几句好话给糊弄了，我知道她对你不错，可这人人品就有问题，今儿饶了她，以后说不定要蹬鼻子上脸！”
卫如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咱们还是别跟着掺和了，国华自己的婚姻，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可这婚姻也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儿呀…”
“好了，你们都别吵吵了，这三四天净磨叨这个了！”卫奶奶不耐烦的说道，“看国华怎么决定吧，要是舍不得离，那也得叫小云认个错，狠劲儿压压她的气势，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若是你们弟弟想离婚，那更好，凭咱家国华的的条件，就算是二婚，也好找对象，说不准还能娶个大姑娘将来给咱家生个小子呢！”
卫奶奶算计的好，可卫国华最终没舍得扔下这个相处十几年的妻子。当然，前提是在田思云低声下气的承认了错误，诚心诚意的做了忏悔和保证，态度卑微的让卫奶奶和卫如汇都无法再苛责…
而田思云，当初在经过整整一个星期的思考之后，也没想出什么方法能在不失体面的情况下求得丈夫的原谅。正在无措之际，单位却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断了田思云的念想，觉得就算以后被卫奶奶压的喘不过气儿来也得先回家再说。
那天田思云去找厂长汇报工作，凑巧在门外听到他们领导在和一个处长聊天。原来，他们厂这几年的效益一直不太好，不过就是维持生存罢了。而如今，许多工人都不服工厂的管理模式，认为是领导无能才影响了企业发展。而今天这个处长来谈的事儿，刚好和他们这些管理者的任命方式有关。
过去他们工厂的干部都是领导任命的，后来改成了推选，其实也都是看领导的眼色行事，干部们几年都不会变动一次，前两年虽说也模仿先进公司进行选举，可一直落实的不够彻底。可如今有人提出要公平选举全厂投票，按得票数目确定领导岗位，一边激励领导者发挥力量，重振企业辉煌。而他们厂长听了这话居然真的有些意动，说想要企业发展，正该如此。
田思云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发懵，这些年她一直注重和直接领导与最高领导保持友好的关系，对于平级和下属接触的还真是不多，若是全厂选举，怕是对她很不利。于是多方探听，似乎厂里真的要在年底推行这个策略，而厂长更是直接表态，说他们工厂在管理方式上确实有些落后，如今厂里的几个重要领导都是这几年陆续从社会上招聘来的优秀知识分子，本想着有了这些人才，必定能引导企业渐渐走出困境，可哪里想到这些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若是能通过选举，发掘实干型人才，对于全厂都是福音。
厂长的话，在一天之内便传遍了全厂，风言风语的让田思云愈加慌张。她能在婆家如此硬气，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她工作好。或许她收入没有大伯嫂高，可她有文化呀，是干部呀，不管到了那儿，说出去都比暴发户好听。至于二伯嫂董华，如今在储蓄所上班，挣得虽说不少，可也不过就是个给人数钱的，哪里像她，手底下惯着好几十人呢。如果，这个处长没了，她简直不敢想象会面临什么。
如今都6月了，若是年底真要重新选举，她选上还好，若是落选，怕是没脸再呆在厂里了，她一个大学生，处长干部，总不能在落选之后去当小职员吧？
她本来就在和卫国华冷战，没理的还是她，若是再让卫家人听到什么风声，怕是她真要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第六十八章 私立学校
“最近小叔天天找我爸干什么？”暖日将书扣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小沙发上织毛衣的卫妈。因为今年春节就在一月份，因此暖日学校寒假放的也早，刚过完元旦便进行了期末考试，可她放假在家的这一个星期，卫爸天天晚上被卫奶奶和卫小叔打着各种名目找去家里，一唠就是几个小时，回家之后也总是皱着眉头，卫妈和暖日问了几次也是吱吱呜呜的不肯说。
“你爸就说是商量你小婶工作的事儿。”卫妈叹气，“你说田思云当不成处长了找你爸有啥用啊？”
“已经选举完了？”暖日又问。
卫妈点点头，“12月月底时选举的，你小婶票数是几个处长中最少的，好几个车间主任的得票数都比她多…”卫妈说罢又叹了一口气“我虽然烦你小婶，可也没想过让她下岗呀…”
暖日轻笑：“谁说她要下岗了，不就是改选么？她要是有那个实力，自然可以继续连任，既然没选上，就代表她能力不足…再说，就算当不上处长，不是还有别的岗位么？哪里就到了下岗的地步了？”
“…你小婶那性子难不成还能去当工人呀？”卫妈白了女儿一眼，“处长下边是有好几个文职人员，可如今每个岗位都有了安排，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不是说他们三车间主任顶了她的处长位置了么？那让小婶去三车间不久得了？”暖日随口说道。
“你当那工厂是你家后花园呀，像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听你小叔小婶说，三车间主任的继任人员好几个人排着呢，根本轮不到你小婶！再说，那个车间是搞新技术研发和实验的，你小婶啥都不明白，哪个领导能放心呀。”卫妈撇撇嘴，“我从前还以为你小婶多有能耐呢，结果改选叫人刷下来不说，还连个后路都没有！”
其实卫妈还真有些误会了卫小婶，田思云本人其实还是很有才华的，虽说缺乏管理经验，这几年也没给他们厂做什么贡献，让厂长和其他领导都有些失望，可她会说话，尤其喜欢往领导身边凑近乎，因此和上司的关系很不错。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就算她没法子连任处长，凭着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捞个普通的文职人员还是没问题的。可偏偏她当处长时只顾着巴结领导，忽视了同事之间的相处。如果她还是处长，自然没什么，可现在她落魄了，哪个部门愿意要一个原来的领导来自己这当办事员呀？
更何况，因为原来他们厂三个处长公用一台小轿车，可结果那车却被卫小婶独吞了，当时另两个处长看她正风光，不方便将这事拿出来说道，可现在谁还顾及她？一个个巴不得她赶紧滚蛋，哪里会给她留面子。
当卫小婶求到了厂长处，说愿意去某某处做个小职员时，那处长当时就翻脸了，直说用不起她这么大牌的小兵儿，囧得卫小婶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在那两个处长似有若无的宣传和暗示下，居然没有部门愿意接收她，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小职员去得罪另外两个干部。怪只怪卫小婶得意时当时太猖狂，导致现在落魄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拉扯她一把。
卫小婶觉得就算自己死乞白赖的留在本厂，也没什么发展前途了，难不成她一个大学生还去当工人不成？更何况，她原来还是个处长，如今混到这个地步也没脸见人呀。可要是真这么走了，那和下岗又有什么分别，因此，思来想去，觉得若能做回老本行，去学校当老师想必也不错…现在教师这和行业正吃香，社会地位和收入都不错，比她在工厂做个小文员强多了…
可现在想当老师可不想过去那么容易，当初卫小婶是国家分配去的，根本没用自己操心。可如今大学生都得自己找工作,那学校自然也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
所幸卫国华在政府工作，卫如眉的丈夫也是老师，倒是能帮着她跑跑事儿，可现在当老师都要经过考试，卫小婶如今都快四十了，也没那个心思再重新做回学生，只想着直接上班。这就有难度了…
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私立中学吧，可好的私立学校看不上她，毕竟卫小婶已经多年没有从事过教师这个行业了，就算以前评过先进，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如今教育事业发展的快，那考试大纲和教材都换了好几批了，她一个在工厂混了近十年的人还真是很难取得人家的信任。
可差一点的学校卫小婶也看不上，她已经降低标准从公立中学来到私立学校了，怎么着也得挑个好的吧？
于是这事儿又卡住了…
“已经都这样了，居然还挑三拣四的。”暖日冷笑，“她怎么不想想她现在的情况到底适不适合拿乔？那个学校是不好，可她完全可以在那里先锻炼一段时间，了解现在的教育情况和书本大纲，积累点经验再做打算。她想一步到位，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便宜事儿？”
卫妈听了这话也很无奈，“可她和你小叔不这么想呀…”
“那她想怎么样？工厂呆不下去了，差一点的私立学校又不想去，难不成要找我爸借钱自己开个学校？”暖日嘲讽的说道，却不想一语中的！
当晚，听了卫爸的描述，卫妈和暖日呆呆的对视了一眼。
“…真要自己办学校？”卫妈吃惊的问道。
卫爸点点头，无奈的说道：“国华连着找了我好几天，东拉西扯的讲了半天如今的教育形式，今天我忍不住，直接问他要干嘛，这才给我吐了口，说想借钱让小云自己办个民营学校。”
暖日不可置信的眨眨眼，上辈子她小婶不当处长之后干什么来着？似乎是在私立中学当了半年老师，后来抱怨天天起早贪黑太辛苦，自己辞职了，之后卫小叔托人给弄进了开发区的一家企业做核算员，虽说挣得不太多，可工作轻松，倒也干了好几年，可如今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开私立学校了？总不会是觉得这辈子有人能借她钱吧？
“他们两口子又有什么幺蛾子了？”卫妈拉下脸，不乐意的问道。她就知道，摊上老卫家这几个人，他们家三口就别想过消停儿日子！
“…说资金不够，想借点钱…”卫爸苦笑。
“借多少？”
“…先借五十万…”卫爸垂下眼皮，不敢看妻子和女儿。
“…你答应了？”卫妈看着卫爸心虚的样子，一股火涌到胸口，就等着卫爸点燃。
“我说回家商量商量…”卫爸看了看卫妈，讷讷说道。
“商量什么？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就应该一口拒绝！”卫妈叫道：“难不成你还真想接他们钱？借了你能要的回来？”
“国华磨了我好几天，我也不好意地直接拒绝…而且，他说学校要是办成了，算咱家一份儿…”卫爸说道，“我就是听了这话才有些犹豫的，如今开办私立学校也是一门不错的营生，咱家自己挣了钱不说，还能为教育事业做点贡献…”
“那我也不稀罕跟他们合伙！”卫妈气道，“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好了，妈，别喊了！”暖日拉了一下卫妈的袖子，让她坐下，“你慢慢和我爸说。”
“怎么慢慢说呀，你看看你爸，面软心软的，什么都不好意思说。可当年咱们去你奶奶家借钱时是怎么被那家人侮辱的？”卫妈说着说着眼里也泛起了泪光，“当年你才五岁，就被你奶奶指着鼻子骂丧门星，我和你爸也被损的够呛，可你小叔他们呆着屋里连声都不吭，没一个人替咱们说一句好话…你奶因为啥骂咱们，还不是被卫国华两口子挑唆的？如今他们怎么好意思张得了这个口…前两年卫如汇要档口，如今卫国华又要借钱，这把咱家当成什么了？银行还是信用社？我们家就欠了他们的？”
“妈，快别哭了，有话好好说。”暖日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卫妈差眼泪，“我爸不是还没答应呢么？”
“可你看他那副样子，不就是像答应么？”卫妈瞪了卫爸一眼。
“我也没说一定要答应，只不过像和你们研究研究，就算是拒绝，也得有个理由不是？如今谁都知道咱家手头有余钱，若是直接说不接，让外人知道了也准会说咱们的不是。而且，国华夫妻现在不过是有个想法，能不能成事还不一定呢，若是现在就拒绝，不是平白得罪人么？”
卫妈抹抹脸，恨恨的说道：“得罪他怎么了？一张口就是五十万，还是先借的，那后借的得多少？”
暖日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卫爸问道，“爸，小叔小婶是怎么想到要办学校的？小叔小婶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若是没有把握，应该不会直接就借钱。”
“最近你小婶不是正要往私立学校调工作么？可能是研究的多了，便有心想自己当校长了。”卫爸顿了顿，又说：“你小婶说她正好有个朋友，目前正要开私立初中，像找人入伙，你小叔两口子觉得机会难得，若是学校能办起来，不仅你小婶的就业问题解决了，也能改善家里条件。”
“用咱家的钱改善他们的条件？亏他们说得出口！”卫妈冷哼。
“那办学手续都办完了？”暖日又问。
“似乎正办着呢。”卫爸答。
“那你让小婶再去问问，还差什么手续，若是这事儿压根儿就办不成，她借钱也没用不是？”
“暖暖，你说什么呢？难不成还真要借他们钱呀？”卫妈扯了女儿一下。在她看来，就是再有前景的营生，也不能跟田思云两口子合伙，他们两家要凑到一起了，挣不挣钱倒还好说，关键是她操不起那个心，不愿意跟着他们憋气！
卫爸听了暖日的话，反倒乐了，先赞了女儿一句，才道：”你是不是不相信你小婶他们能把学校办起来？”
暖日嘿嘿笑了两声，“倒不是我瞧不起小婶，只是这创办私立学校可不是有钱就行的，咱们先不提注册资金，只说他们有校舍么？又教学设施么？有师资力量么？最重要的是，他们能保证审批机关就一定同意么？她那个朋友若是那么有本事把学校办起来，估计到哪儿都能找到人投资，再说，银行是干什么的，不会贷款么？何苦来找她？”
69、第六十九章 卫爸的心思 ...
“我就是气不过他动不动就心软。”卫妈拿起一个饺子皮，舀上一勺肉馅麻利的包完一个饺子放到面板上，“只要他家人一给他说软话，他就拿不定主意…”
“国刚就是这性子，虽说面软，可心里明白着呢！”颜姥姥劝道，“你也别总跟他对着干，我听暖暖说，其实姑爷也不想借钱给你小叔子，只不过是听到要建私立中学，这才心动的。”
“有什么可心动的？跟卫国华夫妻俩合伙能有个什么好？”卫妈冷哼，“就算想办学校，咱们自己又不是没钱，干嘛非要跟他们掺和！”
“你们不是没经验么？不是我瞧不起你和国刚，你自己盘算盘算，你们家这么些买卖，哪样是你们单独支撑起来的？还不都是跟别人合伙，人家管事你们分钱啊？”颜姥姥笑眯眯的说道，看见女儿要反驳，急忙摆摆手，“你别跟我说批发市场的档口，那个没啥技术含量，最多也就是你们运气好，头一次去广州进货的时候碰着了贵人，要不然如今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
“那田思云有啥经验？她还不如我呢！”卫妈不服气的叫道。
“她虽不如你，可人家不是说了么,有朋友懂这个。而且，你弟媳妇毕竟做过老师，对于教育，可是比你们夫妻俩在行！”
“…总之我就是不乐意搅合到一块儿！”卫妈顿了顿，又说，“卫国刚当时就应该直接拒绝，被人家两句话就糊弄了…还说要回家商量，有什么可商量的，感情是要我扮黑脸，他来装好人！”
“要我说国刚可没这意思，不过就是先用话挡一下，要不然你小叔子连着找了他好几天，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不是也不好么？”颜姥姥笑了笑，接着说：“上回你小叔子惦记你们家档口时姑爷不是就直接拒绝了么？这次也不会犯糊涂…其实呀，这人的想法不同，做法自然也不一样。你认为不应该把你牵扯进去，可你不想想，你这个当嫂子的不借钱，外人顶多说你小气、抠门，可若是国刚连想都不想就直接不答应，那说法可就换了，说不准就变成他不顾手足之情，只顾自己发达了…”
“…”
“而且，昨天国刚都说了，他是因为听到要给你们私立中学的股份这才动心的，这不都是为了暖暖么…你还有什么可生气的…”颜姥姥笑着拍拍女儿的手，“后来看你不乐意，他不也没坚持么？”
其实颜姥姥对于卫爸的心里还真是了解的比较透彻。他想借钱给为卫国华么？自然不！他又不傻，哪里会忘了当年母亲和弟弟带给自己的伤痛和屈辱。他可以原谅卫奶奶，因为那是他的生身母亲，但这种原谅并不代表他会忘记当年他受到了怎样的错待。而且，卫爸一直坚信，母亲即便再偏心、再瞧不上他这个儿子，可若没有卫国华夫妇从中挑唆，绝不会狠下心肠肆无忌惮的伤害他们一家三口。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当初卫国华提出来要把卫奶奶的老宅让给哥哥的时候，母亲压根儿没反对，反而笑眯眯的同意了，只不过后来卫国华反悔了，卫奶奶也跟着改了主意…
他不恨卫国华，他只恨当年自己没本事！可他脑子不够灵活，即便这些年做生意积累了不少经验，可反应慢却是致命伤…
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他有自信能够做出合适的应对，甚至是周密的计划，可在与人打交道上，别说不如妻子颜梦，便是女儿，他也是比不上的，因此，这些年来，家里的大事小情，决定权基本都在妻子手中，他不过是帮着策划和完善。
连着一个星期，卫国华不停地用各种理由找他去家里闲聊，开始时确实是闲聊，卫国华没提一点非分的要求，甚至连暗示都没有，仿佛只是想要弥补过去破裂的亲情。卫爸虽说有些迷惑，甚至是怀疑过弟弟的举动怕是跟弟媳妇的工作有关，可卫国华不明说，他也乐得装糊涂。
再后来，田思云出场，不停地说如今的教育形态和私立学校的前景，卫爸越听越烦，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天天跟他们夫妻耗着，便直截了当的问他们想干什么。而田思云，仿佛就等着卫爸这句话，接着这个话头便说了想借钱自己办学校的事儿，当时卫爸是不乐意的，正准备想个说辞委婉的拒绝，可田思云看透了卫爸的性子，压根儿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只一个劲儿的诉苦，说自家的困难，即将失业的打击，随后又动之以情的说亲情的重要，那意思仿佛就是卫爸拒绝了就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甚至后来言语中还有些威胁，说卫爸要是不借钱，街坊四邻都会说卫爸只顾自家发达，不管兄弟死活…卫小婶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愣是把卫爸说的有些愣神儿。
卫爸本就嘴笨，性子又软，总想即便是拒绝，也尽可能顾及对方的脸面，别让人家太尴尬。而卫小婶却一贯奉行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政策，先诉苦，再威胁，最后利诱。只说学校办成了算卫家三口一份，听了这话，卫爸还真是有点心动了…
可原因，却不仅仅是因为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当时，卫爸想到的人是暖日。
如今自己闺女大三了，这两年一晃儿就过，毕业了可怎么办？如今国家早就不分配工作了，大学生又一抓一大把，即便惟大是重点，可也占不了太大的优势，那么暖日毕业后做什么成了卫爸卫妈平时嘴上常常嘟囔的话题。
卫家夫妻在批发市场有好几个档口，可女儿这一辈子总不能只守着几个档口收租子吧？那念不念大学有啥用？至于企业，卫家虽然有自己的工厂，可偏偏远在广州，除了定期分红，别的啥也指不上，卫爸卫妈在惟州百货有股份，虽然很少，可要是想把自己女儿安插进去做个中层干部那时绝对没问题的，可偏偏暖日不喜欢。
可能是卫家有两个亲戚做老师的缘故，也可能是女儿自小爱学习，受到了班主任的很多关爱，总之，自家女儿从小到大每次谈到理想，都是希望做个人民教师。
可偏偏惟州没有太好的师范大学，女儿又不愿意离开本地，因此高考时便报了惟大，可这做老师却一直是她的梦想。作为父亲，卫爸自然想女儿能够心想事成！
暖日很优秀，考个教师证并不费劲，可关键是现在公立学校不像过去那么好进，竞争激烈不说，那里面的人际关系也很复杂，即便暖日有本事通过事业单位的考试拿到学校的聘书，卫爸也不想让自家宝贝闺女受屈。自己和媳妇辛苦了一辈子，难不成女儿长大了工作了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因此听了弟弟和弟媳的话，卫爸还真是有些心动，自己没经验，贸然办学是不可能的，可若是有个熟悉的人牵头，他投资，经过二三年的努力，学校估计也能渐渐上了轨道，那时暖日毕业正好就业，在自己家开的学校工作，谁敢给她气受？
虽说，他其实也挺不乐意跟小云合作的…
可回家之后还不等他详细说明自己的想法，自己媳妇便怒了，哭哭啼啼回忆着过去受到的委屈，说的他心烦意乱，仿佛又做错了事儿。而自己全心全意牵挂的宝贝闺女，却压根儿不认为她小婶有实力把学校建起来，直接就把这事儿当成个笑话看…这让卫爸很挫败，难不成他就那么缺心眼，想的主意就没一个人支持…
“我们不是不支持你，而是不相信小婶！”暖日笑呵呵的说道啊，“爸，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我和妈都不相信小婶的人品，当初一套小房子她都能翻脸不认人，挑唆的奶奶和小叔那么对咱们家，何况是个学校？”
“…我也知道小云不靠谱，跟她凑一起，闹心事儿指定少不了，可若想办学校，咱家还真是没经验…若是当初你小叔小婶直接借钱，我也不会这么犹豫，可他们一说合伙，我便想到了你，若是学校真建起来了，我和你妈也不用再愁你工作的事儿了…”卫爸叹气，“要是陆谦他爸妈还在惟州就好了，老陆是教育局副局长，也能给咱们指点指点。”前年陆谦父亲调到了苏州工作，去年陆谦母亲也投奔丈夫去了，否则卫爸压根儿就不会考虑田思云那个不知根底的朋友。
“爸，干嘛非要办学校呢？我现在不过才大三，离毕业还有两年呢，说不准下学期还要准备考研，到时候又是两三年，天知道以后会怎样，你何苦为我打算的这么早？”暖日微微一笑，“爸爸，若是你和我妈将一切都帮我安排好了，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惊喜？”
“…我只是想让你少走弯路，日子过得顺心一些…”卫爸讷讷的说道。他一心一意为姑娘考虑难道还错了么？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想学会自己走路…就算将来有些波折，可有你和我妈给我做后盾，再不顺心又能艰难的到哪儿去？”暖日笑嘻嘻的将头靠在卫爸的肩膀上，撒娇的说道：“何况，我不喜欢小婶，不希望咱家和她有什么多余的牵扯。”
卫爸无奈的摇摇头，“我也就是那么一个想法，既然你们母女俩都不同意，那我回绝了就是…”
70
70、第七十章 凑合过 ...
“要我说，国华也是个没能耐的，在机关干了这么些年，怎么求他找个工作就那么费劲？”田母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闺女，“这天天起早贪黑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国华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
田思云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其实当初国华是想让我去开发区一家企业做核算员的，听说工作也挺轻松的，可惜…可惜我当时因为私立学校的事儿正在上火，生生错过这个机会了，因为这个学校，我耽误了多少事儿啊…”
卫小婶在处长竞聘失败之后，便主动辞职，本想着像卫爸卫妈借钱和朋友合作创建一家私立中学，可没想到卫家夫妻却说批发市场的档口出了些问题，急需用钱，手头实在没有余钱能外借。卫小婶明知是托词，却无可奈何，钱是人家的，人家拉下脸来就是不借她也没辙啊。二姑姐卫如眉倒是心好，有心借她个三万五万，可那么点钱别说是建学校，怕是连购买课桌椅子的费用都不够…
后来卫国华看合伙是没希望了，便帮着她联系了一家私立中学，让她去当政治老师。本来，若是没有她那个朋友提出合伙建校的事儿，卫小婶无奈之下或许也就听丈夫的话，认命去了那所小学校。可现在却实在是不甘心，卫国华给她联系的学校规模很小，教学质量也不是很好，挣得还少，根本没什么发展。
借不到钱的卫小婶心急如焚，便想着当不了合伙人，也要弄个高层领导做做。若是能帮着她朋友把学校建立起来，那她也算是功臣，若能捞个副校长什么的当当，可不是比当个普通教师强多了？
于是，卫小婶忙碌起来了，见天儿的帮着她那个朋友东跑西颠，办理各项手续和贷款，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头绪，卫小婶正傻乎乎的在家里畅想自己的美好未来，结果又出事儿了…
卫小婶那个朋友叫栾屏，是她大学时的学姐，人长得极漂亮，年轻时认识了一个香港人，有了一段孽缘并生下来一个孩子，后来那人回了香港，除了儿子之外，还给她留了一笔钱。于是，栾屏带着儿子又嫁了两次，可惜每次的婚姻都不长久，后来干脆也死了再婚的念头，一心一意领着儿子过日子，将自己全部精力投投入到孩子身上。
栾屏本身便是师范毕业，做过老师，也在私立中学当过领导，对于这个行业还算是比较了解，因此便起了自己创业的想法。偶然之间遇到了卫小婶，两人一拍即合，可这建学校不是买白菜，拿了钱就能见到货，她手头虽说有几个钱儿，可现在没有校舍也没有设备，更没有人手，不过就是有了那么一个念头，一切都要慢慢筹备，细细的琢磨，若是能够直接能入伙现有的私立中学更好，省了她许多麻烦事，毕竟，找地皮，建校舍，买设备，哪一样都不是容易做到的，因此栾屏一边说跟卫小婶合伙，一边却是在寻摸有没有现成的买卖…
可栾屏不急，卫小婶却急的很，一心想等着学校建好后自己能多占一份子，巴巴的要借钱投资，一心想着，有了钱，其他的东西自然也容易弄来…后来投资无望，又主动要帮忙，栾屏念在多年交情的份儿上也不好推脱，想着多个人帮把手倒也是件好事，若田思云能帮着把各项手续都办下来，她也省了不少麻烦，若是办不下来，除了一些必要的交际费用外她也没什么损失。她不缺钱花，本就是想着给自己儿子攒份儿家业，一切顺其自然罢了。
就在卫小婶喜滋滋的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栾屏在外地读书的儿子来了电话，小伙子把人家当地一个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吵着闹着说要负责，要结婚，非让母亲过来给筹备婚礼，那女方家里也三天两头的闹腾，说定要为自己闺女讨个说法。
栾屏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她是惟州本地人，一心想让儿子娶个惟州媳妇，过过三代同堂的日子。可儿子现在却寻死觅活的要做上门女婿，气的栾屏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或许每个母亲的心在面对心爱的子女时都是软软的，栾屏嘴上说的坚定，可却真是不忍儿子伤心难过，尤其他还正在上大学，若是女方家闹了起来，怕是学业和前途全毁了。栾屏认为两个小朋友不过就是一时激情，等过上两三年什么爱情呀也就淡了，到时候想起今天的一切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因此便想着让那女孩子先把肚子解决了，然后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处几年，一切等栾屏儿子毕业了再说…
可那两小屁孩就压根儿没领会栾屏的苦心，说他们年纪虽小，却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虽说未婚先孕有伤风化，可他们情比金坚，觉得两个相爱的人一定更够组成一个家庭，带着肚子里的小Baby幸福快乐的相守到老…因此坚决不去堕胎，非要把孩子生下来，做一对年轻却幸福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