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不管是势力还是为人,长公主这一支都是合作伙伴的最佳人选。

重重宫墙内。

小莲拿着个花样从屋内走出来,吩咐守在门边的两个宫女。

“婕妤娘娘让你们去一趟内库,找赵公公领瓶玫瑰露来。”两个宫女闻言答应一声退下。

院内还有些做杂事的宫女和太监,不过都离的远远的。小莲就在门口的绣墩上坐下,装作描花样,其实心思并不在手里的活上。这宫里人头杂,婕妤娘娘要和范嬷嬷说些私房话,她得了吩咐在这里望风,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屋内,王嫣然正压低了声音和范嬷嬷说话。

“…就是这样,好不容易央告着才有机会出去一次,结果一件事都没办成。”

“娘娘这么说,那位欧阳奶奶倒是不简单。”

范嬷嬷也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和陛下早就私下提过欧阳的事,陛下也答应了。今天当面那么一说,陛下直接下旨。娘娘料着依欧阳的性子必然会答应,可他拒绝的那么干脆,也不怕得罪了陛下。

而且不理事的长公主还出面替他说话,这件事情是不成了,咱们以后在宫里可少了个力助。”

“是啊,所以我才和水姐姐那样说。我想,以我对她们的了解,应该会觉得没帮到我,心中不忍。那手工皂的事,不过是个名,她应该会答应。结果她一下子想到这是欺君,倒让我没了主张。”

“这是以子之矛击子之盾,娘娘说怕人害娘娘,她便说欧阳如果进了太医院,不仅不能帮娘娘,反倒会连累娘娘。手工皂一事,更是说出长公主已经知道内情,可真是滴水不漏。”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如果真有人拿我说的话做文章,栽给我一个欺君之罪,那可不得了。”

“那就按那位欧阳奶奶说的,先和陛下承认了这件事。娘娘正得恩宠,年纪又小,一时着急为了面子好看,就说了那样的话,并没想过真要占那方子的便宅 如今知道错了,立即认错。如果气氛好,陛下不仅不会怪罪您,反而会认为您稚拙可爱。以后就是有人要拿那晚说的话做文章,有陛下在那挡着,那人也讨不了好处去。这倒是个好法子。”

“嗯,只是要快些。虽然水姐姐答应我,会帮我遮掩。可这事若在我向皇帝澄清之前,就传到长公主那里,可就不妙。嬷嬷也看到了,陛下对长公主这个姐姐的话可是相当看重的。千万不能让长公主心里厌恶了我。”

“这位欧阳奶奶竟然舍得把股份让出一份来给长公主?那可不是小数目,当初进京路上,老奴见她对娘娘那样好,还以为她是打定主意,以后要靠娘娘这棵大树。现在看来她倒不是这样打算的。”

王嫣然眼望窗外,“水姐姐待对她好的人历来大方。”

范嬷嬷沉思半晌,“娘娘,这位欧阳奶奶进京时间不长,却能让历来不管事的长公主为她出头,便是莱总管这些人也打点的妥帖周到。

而且依老奴看来,就是陛下也对她很有好感。老奴看她行事,圆融大度,却暗藏锋芒,这个人只可为友,不可为敌。娘娘说她们夫妇都是知恩图报的,娘娘曾帮过她们

****人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王嫣然叹了口气,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嬷嬷,以后,我们还是不…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再打她们的主意的好。”

“娘娘可是有些心软?娘娘可别忘了,进宫前夫人的话,这宫墙内的女人,心软是最要不得的大忌。”

王嫣然点头,“娘的话我都记得。我让嬷嬷打听的事可有眉目了?”

“老奴都打听清楚了。那赵修容并非赵丞相正室所出,不过是养在正室名下的。赵丞相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太后定下的家规,赵家的女孩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要好好教养,平时都是同样的待遇。所以她虽然是妾室生的,所受的教育却是一等一的。赵家几个女孩,她是最小的,也是是太后最中意的。

这次送进宫来,日标必然是皇后的宝座。而这赵修容也确实有过人之处,娘娘只看她待人接物,真真让人如沐春风。只有世家千金的尊贵,而没有高不可攀的架子。”

王嫣然冷笑,“越是这样才越加可怕。在储秀宫时她人缘就最好,连那个水清玲都和她亲近。只是,这水清玲那一身痊子是怎么来的,只怕这位赵修容是最清楚不过的。”

“水清玲容貌美艳,父亲是礼部尚书,如果进宫,陛下就是以均衡势力来考虑,也势必最宠爱她。赵家应该算到了这一点,不过真正下手的人并不是她。”

“是啊,那么多人抢着给她当剑用。她倒慈悲,听说水清玲回家三天,就好了,容貌完好无损。”

“娘娘,那不是慈悲,是手段。娘娘想,若水清玲真就此毁容,那水尚书可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闹起来,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如今她虽没选入宫,可以她的容貌,再找佳婿不是难事,也就没有必要一定闹起来了。”

“这么说赵家的姑娘,是这位四姑娘最历害了?我还以为是嫁到楚家那个赵欣雅最历害那。”

范嬷嬷不屑地咧嘴一笑,“赵欣雅手段毒辣,那是顶尖的,可惜却落了下乘。”

“哦?”

“娘娘只看她如今的境地就明白了。先是给正妻安上不贞的帽子,还把楚家的儿媳妇和女儿都拉下水。这确实让正妻再也无法安身,也让楚家即使明知正妻是冤枉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这是霸道惯了,不把人放在眼里。这样送了顶莫须有的绿帽子给男人,又让婆婆更恨她。”

“后来知道正妻有子,就派出杀手去。结果人没害成,反招了人家进京来。如果换了个有城府的,或是一口咬定那孩子来历不正,或是大方点主动提出接那孩子来。有偷刊青那顶帽子在那摆着,这孩子进了府,也是无论如何都威胁不到她的子嗣的地位。好好养上一两年,再悄没声地害了,谁又能怪她。”

“可她一派出杀手去,就让楚家人确信那孩子是楚熙的骨肉无疑。侯爷夫人要接了正妻母子回来压她一头,侯爷和楚将军明面上不认孩子,可实际上心里却是为了保护那孩子。赵欣雅失去了楚家所有人的心。现在侯爷发话要为楚熙娶妻,她只能靠着娘家和太后暗地里压制,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若是她和赵欣榕易地而处,咱们反而轻松了。”

“嗯,那楚婉君如何?”

“楚婉君进宫前就有了意中人。”

“哦?”王嫣然眼中一亮,“是谁? 既然心里有人,怎么还来选秀?”

“因为她的意中人是二皇子。两年前曾经有议亲的打算,后来因为宫里的齐贵妃病逝,皇上悲痛欲绝,虽不算国丧,但这二皇子的亲事也就暂时放在一边。今年选秀,楚婉君便是想指给二皇子。可不知怎么回事,陛下给二皇子指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却把楚婉君留在了宫中。”

“那她不是应该很不开心吗?可是我看她争宠争的比谁都凶。”

“一个前程未定的皇子,和一个正当壮年的皇帝,稍微比一比就知道哪个好土 不过,老奴打探到,昨天二皇子进宫,碰见了楚婉君,两人可是说了好一阵子的话那。我看,这也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范嬷嬷从王嫣然屋内退出来,让小莲进去伺候。

“盼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要到了吗?!”到了无人之处,范嬷嬷望着远房一处高挑的飞檐喃喃自语。

第二百零二章 礼下于人

秋末冬初,喜事连连。

先是有圣旨,手工皂和西瓜霜都正式列为贡品,这两项每年从接内务府的订单便有十几万两银子的收入。当然这品牌效应带来的间接收益就更不可计数。

两座作坊也建好了,为了方便,都建在外城的十里坊,由济水城老作坊分派过来的管事负责管理。

然后便是呼延敏之的婚事。长公主早就急等着要抱孙子,可前几年呼延敏之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不肯娶亲。今年呼延敏之总算点头司意娶亲,长公主几番筛选,便在前些日子订下了兵部齐侍郎家的女儿齐芳珠。那齐家也是世家大族,又把女儿看得眼珠子似地,嫁妆早就备办的妥妥当当的。齐家对这个婚事喜出望外,又体谅长公主盼孙心切,两下一拍即合,就把婚期定在了这个十月。

水幽寒自然是送了厚礼过去,那天去吃喜酒,还持别应长公主的邀请,去闹了洞房。原来水幽寒成亲时有麒儿滚床,长公主便觉得即新奇又喜庆。今天儿子成亲,也该让小宝宝来给添了好兆头。麒儿穿了一身大红麒麟暗纹的小袍子,被水幽寒抱到新人的喜床上打了几个滚,弓得屋内众人笑声一片。新郎这边管事嬷嬷新娘子那边的来送嫁的嫂子都抢着把荷包往麒儿怀里寨,小家伙毫不费力,又有几个小金锞子入账。

因为长公主相看儿媳妇,总爱带着水幽寒在身边的缘故,水幽寒和齐毒珠早就相识了。齐芳珠身材高挑,身材微丰,相貌周正,性子则是热情爽朗。两家定亲后,齐芳珠还拜访过水幽寒,为的是打听长公主的喜好。水幽寒觉得齐芳珠生长在高门大户,一面对于后院的弯弯绕很是通透,一面又不失爽朗善良的心性,很是难得,齐芳珠对水幽寒的个性也很欣赏,两人相处下来,就成了好友。水幽寒也因此了解到齐芳珠早就暗恋呼延敏之。而就水幽寒的观察,呼延敏之对齐芳珠虽说不上爱,但是也有好感。可以预见,这两人必是先结婚后恋爱的一个典型。

当然最大的喜事还是水幽寒自己家的。欧阳参加了殿试,殿试共取三榜,一榜只取三人,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二榜无固定数,都赐进士出身。三榜也无固定数,赐同进士出身。王宣殿试独占鳌头,高居榜首,被皇帝钦点为今科的状元郎。欧阳则取在二榜第二十三名,赐进士出身。参加了琼林宴后,便被安排到大理寺,官拜大理寺丞,为正五品官。

大周朝不设刑部,大理寺就相当于刑部的存在。据水幽寒了解得知,大理寺就相当于是她前世的最高法院,而欧阳这个五品寺丞.不是法官,而是高级秘书,或者说是高级文员。主要负责案头工作,就是审核各地报上来的卷宗,然后整理归档。五品官,在京城是小官,不过不管怎么说,欧阳这也是迈入国家公务员的行列了。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和福利,水幽寒算了算,按照京城的物价,欧阳这份工资,一家人也可过得了。

对于这个大理寺任职,水幽寒比欧阳还要期待。原因无他,而是这大理寺中有两位传奇人物,或者确切地说,是两位更加传奇的人物的后代。大理寺正卿,姓包名潜,为前朝号称包青天的清官包拯的后人。大理寺还有一位总提刑官,姓宋名演,则是前朝著有《洗冤录》的宋慈的后人。

这两个人,一个负责审案,一个负责刑勘,素有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的名声,都是当今响当当的人物。也正是有了这两个人,让大理寺成为朝廷上一处独特的所在。这也是水幽寒和欧阳选择大理寺的原因。

在某些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他们认为留在京城比任何地方都安全,所以欧阳要留京任职。水幽寒认为欧阳为人太过厚道,远离政治才是上策,因此这个游离于各权力集团之外,又有皇帝支持的大理寺,就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能得到这个官职,水幽寒也没少费心思。

欧阳做为五品官,只需参加每月初一和十五两次大朝会,平时只需要去大理寺“上班”即可。这天水幽寒一早送了欧阳出门,便和奶娘、卫三娘等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奶奶,周氏夫人和水二小姐来了。”冬儿进来禀告。

水幽寒抬起头,“她们怎么又来了?”

自打那次陶尚书家的赏花会后,周氏在京城官家女眷群里越发吃不开,很多宴席不再邀请她们母女,水清玲的婚***下来。周氏因为凤钗的事还找上门来大闹了一次。

呼延敏之定亲、成亲,她们也明白之前攀附的心思都成了泡影。

更糟糕的是,琼林宴上,水尚书因举止失宜惹得龙颜不悦,第二天便有旨意下来,免了他礼部尚书的官职,调他到工部任侍郎,同时罚奉一年以作惩戒。

据水幽寒得来的消息,启宗皇帝早就接到好几封折子,弹劾水尚书,其中就包括虐待前妻之女,还有周氏打扮僭越的事。启宗皇帝念在水尚书是饱学之士,这祖宗的礼法没人比他更能说的头头是道,为官虽无建树可也没有大错,因此对这些弹劾的折子一直留中不毒,只是将水尚书叫到上书房训诫了两次。

长公主私下里和水幽寒说,启宗皇帝之所以后来发作水尚书,便是因为周氏找水幽寒大闹,被人知道禀告了启宗皇帝。启宗皇帝认为这是水尚书不知悔改,治家无方,不再适合做礼部尚书。不过圣旨中并没说水尚书被弹劾的内容,也算给他留了脸面。

如此水尚书从朝廷一品大员降为三品,从享清福的礼部调任到事情繁杂的工部。他一个只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礼教道德的书生,哪里会做工部那些杂事。而没了一年的俸禄,也让周氏非常心疼。夫妻俩,一个官场,一个交际圈,都是处处碰壁,总算没精力来找水幽寒的麻烦了。

“奶奶,今天周氏来,是带了礼物来的。”冬儿又说道。

水幽寒惊讶地咦了一声。卫三娘作势看外面的太阳,说要看看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逗得大家直笑。

这周氏的性情水幽寒如何能不晓得,那是个只进不出的主,最是贪财。且不说别的,单就那金凤钗的事来说。她收下凤钗后,莱总管便来了。她看到莱总管和水幽寒有交情,便让水幽寒帮着水清玲走走莱总管的门路。这是求到水幽寒头上了,还是这么一件办成了,她女儿一步登天的大事。若是明白事理的,那凤钗哪还能留下,还要另外送份大礼才成。她也不想想,她过去待水幽寒是什么样子,人家凭什么要为她出力。可她还是拿走了凤钗,之后还不断压榨水幽寒。水幽寒有时候真替水尚书庆幸,礼部清贵,如果他在掌管财权的户部,或者人事的吏部做尚书,以周氏舌地皮的功力,他家金银早就堆成了山,他也早就进了大牢,最大的罪名毫无疑问就是贪墨。

这样的周氏竟然会拿了礼物来,水幽寒怎么能不惊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周氏所求那必是天大的事。

“奶奶,您是见还是不见?”

水幽寒想了想,便决定,见。

“请她们去偏厅稍坐,我这就来。”

冬儿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水幽寒把她的打算说了出来,“…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们要见机行事。”

卫三娘连连称善,忙去换了衣服和水幽寒到前面来见客。

周氏见水幽寒进来,露出满脸的笑。

“这是锦绣庄进的最好的杭绸,我挑了几匹颜色好的,你和姑爷留着正好可以做两套冬衣。还有这个,是八宝斋上好的点心,是给我那小外孙的,呵呵。”还未等水幽寒开口,周氏已经吩咐人将带来的礼盒都打开送到水幽寒面前。

水幽寒扫了一眼,布料和点心都不错,这在周氏可算是下了血本。

“那就多谢太太了。”水幽寒也不客气,让小红将礼盒都收下,便将卫三娘介绍给周氏:“这位是夫君的婶婶,太太见过的。”

水幽寒郑重其事的介绍,卫三娘与周氏辈份相同,周氏只好起身和卫三娘相互见礼,水清玲虽不情愿,也还是过来向卫三娘行了礼。

然后,水幽寒让卫三娘在上座,与周氏相对而坐,她只在下首座位上相陪。

周氏没料到水幽寒请出位夫家的长辈来,她不好直接说明来意,一面说东道西地寒暄着,一面不断示意要和水幽寒单独说话。水幽寒只做不懂,卫三娘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们不急,周氏是心里有事的,又有水清玲在旁边无声地催促,遂开口道:“我来这有个喜讯要告诉小寒。清玲的亲事定下来了,对方就是楚侯府的大公子,楚熙楚将军。”

第二百零三章 将计就计(一)

水幽寒听周氏说水清玲和楚熙定了亲,心道,果然,别人不敢嫁给楚熙,可是她们母女却是够胆的。水幽寒拿眼去看水清玲,水清玲脸色红艳艳地,是压抑不住地喜悦。水幽寒心中疑惑,但还是笑着给周氏和水清玲道喜。

“小寒那,这里面还有点事,要你帮忙才行。”周氏道。

水幽寒和卫三娘交换了个眼神,卫三娘接口道:“亲家太太说来听听,是要小寒帮什么忙?”

周氏本是打算私下和水幽寒商量,但是卫三娘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一想,她要说的事,对水幽寒的婆家也绝无害处,也许和这欧阳的婶娘谈,比和水幽寒谈,还更加容易。

“是这样。麒儿是楚家的骨肉,如今还要亲家费银米养他,也不是长久之计。侯爷夫人和我商量着,清玲嫁到楚家,自然是要把孩子接过去,养在清玲的名下。亲家你看,这麒儿占着姑爷长子的位子,又不是姑爷的亲生的,亲家心里也不舒服是不是?”

“你这狠心的婆娘,竟敢把主意打到我乖侄孙的身上。我不教训你,你当我们家的人都是泥捏的不成?”卫三娘听了周氏的话,火气上来,也顾不得水幽寒的嘱咐,站起身来,一手揪着周氏的衣领子把她从座位上拎起来,另一只手握起拳头就打了下去。

这下出乎周氏的预料,登时大呼小叫起来。水清玲和水家带来的几个丫头眼看着周氏要挨拳脚.也都抢过来。凤儿也跟着过来的,哪会让这些人靠近,一会工夫就撂倒了一片,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地。

水幽寒看着火候差不多,就忙赶到卫三娘跟前,做小媳妇状地劝解。

“二婶息怒。请二婶看在侄媳的面子上,暂且饶了太太吧。”

“看你的面子?你哪来的面子。也就是我那欧阳侄子为人老实,换了别人,你一文嫁妆没有,谁肯花五万两银子娶你进门,还容得你娘家人三不五时地来搜刮。”

“二婶,我知道是我娘家不好,求二婶看在我平时任劳任怨的份上,先放了太太.咱们好好说话。”水幽寒低声下气道。

“哼,看你平时还算恭谨,就给你几分颜面。这些人你自己打发。我话说在头里,没有嫁妆送上门,这什么亲家,以后莫到我家门上来。”

卫三娘一松手将周氏扔在地下,转身扬长而去。水幽寒和水清玲等人忙扶周氏起来。周氏被卫三娘揪着脖领子,脸早憋的通红,身上有挨了些拳脚,半天才恢复过来。

“这是哪里来的破落户,我可是有诰命的,她敢打我,我这就让人把她抓起来。你,你还是不是这家主母,她又不是你正经婆婆,你就看着她如此待我。”周氏一边喘气,一边狠狠地指着水幽寒骂道。

水幽寒见她这副模样,心中说不出的厌烦,也不再献殷勤,闲闲地回道:“太太这是在怪我?太太怎么不想想是谁让我在夫家这么没脸的。老爷太太收了五万两银子才应承的婚事,一文钱的嫁妆也没出,说不好听的,我是人家花了五万两银子买来的,哪里摆得出主母的架子?太太心倒宽,来这里摆亲家太太的谱,可知道我多难做?太太要告,尽管去告。我也不怕告诉太太说,宫里那么照顾我家,其实是这位婶娘和宫里有交情。等太太告到衙门去,说说婶娘为什么要打太太。太太还嫌自己不够露脸,尽管去就是了。”

“你,你…”周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水幽寒又道:“老爷太太白得五万银子,可是要我做活还的。就不留太太了,请太太慢走。

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水幽寒说着也转身要走,水清玲急忙过来拉住。

“姐姐,姐姐先别走,事情还没说成那。”又一边使眼色给周氏,“娘,我在一边看的清楚,不关姐姐的事,是那个婆子太凶悍。

娘,咱们的事,还得好好跟姐姐说。”

周氏想到来意,只好压下火气,又摆出一张笑脸。

“小寒,这事本来就是要找你商量,关她们欧阳家什么事。你看你在这家的境况,麒儿留在这也得看人白眼,不如让你妹妹带到楚家去享福。”

“太太说,清玲和楚熙已经定了亲,这是真的吗,怎么我没听说。 ”

“当然是真的。”

水幽寒一笑。楚熙的婚事现在是京城的头号话题,如果真的定亲,没道理她不知道。如果楚家想要麒儿,楚侯爷和楚熙绝不会不先和她商量,就这么做。

“那么我问太太,是清玲打算成亲后接麒儿去楚家,还是楚家要我答应把麒儿给他们,才肯娶清玲?”

这话说到了关键***眼道:“自然是清玲念着和你的姐妹点情,要接***这可是好事…”

水幽寒站起身,“我不多留太太了,太太请回吧。”

“好吧,好吧,是侯爷夫人说,如果清玲能带麒儿回楚家,这门亲事就能定下来。”

果然,这是要用麒儿去换水清玲的好姻缘,周氏才会带着礼物上门。

“太太这话却说晚了,麒儿已经上了欧阳家族谱,是欧阳家的子孙,了。太太说的这件事,就是我,也做不了主。”

“他们愿意白养别人的… ”周氏话说了半截,想起刚才的教训,看看还在水幽寒身边的凤儿,下面的话就没敢说出来。

“姐姐,那要怎么办才好。”关系到切身利益,水清玲急道。

“方才二婶的话,你们也该听到了,要怎么做,还要来问我吗?”

周氏母女沉默。

“我看这事是办不成的,太太请回。我还要回去做活。”

“娘,”水清玲走到周氏身边低声央告,“娘,这可是关系我一辈子的大事。爹爹从一品到三品,京城里人家都不愿意和咱们来往了。

爹爹在以后还工部日子不好过,以后还不知会怎样。这门亲事如果不成,以后女儿再难嫁到更好的人家。娘,不过是些钱财,哪比得上女儿的前程。况且,侯府家底丰厚,绝不会让娘吃亏。女儿做了将军夫人,以后还会做侯爷夫人,到那时候…”

“你别说了。”周氏被水清玲说动了心,对水幽寒道:“是不是我送了你的嫁妆来,她们就同意我们带走麒儿。”

“太太这是在求我?”

周氏不语,水清玲急忙应道:“姐姐,求你帮帮忙。”

“既然这样,我就豁出去受些排揎,去和二婶商量商量,事情成与不成,可不敢说。”

“请姐姐快些去,我和娘在这里等。”

“这事还真耽误不得。这门亲事不知多少人惦记着,咱们如果迟了,可不知会被谁抢去。”水幽寒这么说着,就从偏厅出来,回了内院。

“她们敢把主意打到麒儿身上,这次定要让她们狠狠地破财。”

水幽寒将和周氏母女的对话讲给卫三娘、奶娘等人听。

“正该如此。这个周氏也太不要脸,刚才你不拦着我,我非把她揍成烂桃。”卫三娘道。

“她好歹还有诰命在身的,太过了,总是不好。这会工夫,我也饿了,咱们先吃些点心再过去。”

水幽寒这边慢慢地喝茶吃点心,周氏和水清玲在偏厅可是急得不行。正如水幽寒所说,楚熙再怎样,都是很多人眼里的良配。如果不能把事情早早办妥,这半路被别人抢走,才窝心。周氏等了半天不见水幽寒回来,觉得口干舌燥,就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那茶却早就凉了。桌上倒也有两盘点心,不过都是干巴巴地,看着就不能入口的样子。周氏气上加气,水清玲在一边劝解。

“娘,咱们有事求她,先忍一忍。先前的事,只怕她就是因为银钱的事,不肯帮忙,才害得女儿如此。这次,咱们先忍忍,等事情过了,娘再发落她。就是那些银钱,等把孩子赚到手里,娘再想法子要回来就是。爹是三品,那欧阳只是五品。他们又是晚辈,到时候有我和侯府帮忙,您想怎么整治她们都行。”

周氏想想,女儿说的话有道理,也就转怒为喜。娘俩个正低声商量,就见水幽寒陪着卫三娘回来了。周氏和水清玲都赶紧换上笑脸。

水幽寒一进门就冲她们点点头,示意那件事有门。

“亲家,当初定亲时,我们答应了给小寒备办嫁妆。如今嫁妆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能送来。亲家你看,麒儿这件事…”

“有了嫁妆,一切好商量。”卫三娘应的干脆。

“那就好,那就好。”

周氏笑,“亲家,我们送了嫁妆来,麒儿就让我们领走?”

“没见到嫁妆,一切免谈。这可是你们上赶着送嫁妆,可不是我们要的。亲家太太若不信我,就莫要送嫁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