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比试的方式的话,都是抓瞎。”慕容流雪一耸肩,无奈道,“除了萧大人和陆公子天天吵架。”

“随他们吵吧。”秦绾挥挥手。

其实萧无痕因为出身尴尬这么多年除了她和李暄就没朋友了,如今他是摄政王跟前的贵人,从前看不起他的人又想巴上来,可萧无痕看遍人情冷暖,哪是一点虚情假意小恩小惠能收买的?陆臻虽然跟他见面必吵,可真论起来反而关系不错。

“娘亲娘亲~”李昭大呼小叫地扑进来,左右看看,失望道,“舅舅呢?”

“舅舅回营帐了,你自己去找他。”秦绾道。

“哦。”李昭匆匆对慕容流雪问了好,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秦绾失笑,要说唐少陵的容貌俊美到邪气,也不符合李昭对“男子汉大英雄”的审美,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或许血缘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吧。

之后慕容流雪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拿了个瓶子。就像是他猜测的那样,各人手里剩下的凤凰培元丹比他想象得还多,很容易就收集了一瓶。

“如果不够,回京后应该还有。”慕容流雪道。

“再看吧。”秦绾转着药瓶叹了口气。

按照她的想法,既然是真气多得经脉容纳不下,那拓宽经脉宽度,坚固经脉韧性自然是最对症的治疗办法,可问题是,凤凰培元丹对现在的唐少陵来说,究竟吃多少会出现抗药性?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八月三十一的黄昏,东华大营又到了一队人马。

“什么?你说我爹爹来了?”秦绾睁大了眼睛失声道。

“是呢,相爷来了,没听说有这安排呀。”来报信的秦姝也是一脸的震惊。

“先去迎接再说。”秦绾赶紧起身。

丞相到来,顿时惊动了整座大营,至少那些文臣学子都得过来行礼。

江辙没有带太多人,只是一队大内侍卫,不到二十人。当然,就算李暄不派暗卫随行,江辙自己在暗中也不是没有人了。二十多年,他培养的可不是只有秦诀和秦姝两个。

“你来干嘛。”要说还有嫌弃江辙的,就只有唐少陵了。

“本相才想问,你怎么在这里。”江辙不耐烦地瞪回去。

围观的人无语——你不是江相的外甥么,怎么看着像是仇人!

“本公子当然是来保护绾绾的,哪像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嘴巴厉害你还有什么用。”唐少陵抱着双臂,满脸都是嫌弃。

“武夫。”江辙一声冷笑,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去。

“弱鸡。”唐少陵一挑唇,不甘示弱地反讽。

走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的秦绾扶额叹息,要说这对父子明明都是人中龙凤,可以碰到一起,怎么就这么…幼稚呢?

“爹爹。”心里吐槽着,秦绾还是带着笑容,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爹爹来帮你。”江辙道。

“京城没事?”秦绾好奇道。

“有摄政王。”江辙回答得很是淡定。

“…”秦绾被噎了一下。她就说呢,她家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说不让来还就真不来,敢情是被她爹抢先撂了挑子,于是来不了了啊。

众人略一品味,也明白了过来,无不失笑。

“哟,你还真做了一件好事嘛。”唐少陵眉开眼笑地表示,爹爹再讨厌也没妹夫讨厌,这叫两害相权取其轻!

江辙终于停下脚步,给了他一个正眼,薄唇一张,吐出的话凌厉如刀:“唐公子果然,除了没有脑子,什么都好。”

“脑子啊…大概是没遗传给我吧?”唐少陵满不在乎。

视线交错,火花四溅。

“咳咳!”秦绾咳嗽了两声,挽起江辙的胳膊,拉着他就走,“爹爹啊,关于明天的文试,我还有事要跟您商量。”

“嘶——”唐少陵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是秦绾从他面前经过时,重重地从他脚背上踩了过去。

不过,秦绾找的也不完全是借口。

文武两场比斗是同时进行的,场地却分开,原本秦绾还操心萧无痕和陆臻会压不住场面。毕竟东华这次来的大多数是年轻人,包括这为首的二人在内,资历上确实差得远,可江辙来了就不同了。论气场,丞相大人完爆天下文人…哪个文人身上会有血洗京城的煞气呢?

就算是虞清秋那样的谋士,运筹帷幄之中,谈笑间浮尸千里,可那并不是为了私怨,自然没有这么重的杀意。

把江辙丢给萧无痕和陆臻,秦绾才松了口气。明天的论文可以全权交给爹爹了,她只需要操心论武就好。

“王妃。”秦姝匆匆走过来,双手地上一个铜管,低声道,“执剑送来的消息,他们已经进了北燕边境了。”

她这次去宝龙寺,另外还有个目的——她把宇文忠和夏泽苍一起带走了,西秦和北燕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自然忽略了东华大营中悄悄离开了几个人。

孟寒、秦诀、执剑、荆蓝,还有一个顾月白。

一行五人跟在后面,先是为秦绾和唐少陵在宝龙寺惹出的麻烦善后——顾月白出手抓了一个和尚,孟寒给人种了迷心蛊,伪装成监守自盗的模样,把宝龙寺搅了个天翻地覆,然后取道西秦,绕去了北燕。

就算宝龙寺发现不对,顺着蛛丝马迹追过去,这帐八成也要算到北燕头上去了。

秦绾答应过孟寒,要趁机营救孟狄,虽然困难,却也是要试一试的。

在她看来,这次深入北燕的营救,武功固然重要,却不是最紧要的,何况三国盛会在即,她也不能派太多高手去,所以精心挑选了这几人。

孟寒是蛊师,是非去不可的,秦诀和他已经配合默契,武功也是很高。执剑机灵诡变,荆蓝精于易容。而秦绾考虑了许久,才请顾月白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

顾月白江湖阅历丰富,性格也是沉稳老辣,正好用来给这群年轻人上个保险。

当然,执剑还带着一支暗卫小队暗中随行,准备万一需要强行突围的时候支援。

“不过,王爷真的不来了吗?”秦姝又叹气道。

秦绾抬头看天,心里却隐隐有种说不清的预感。

她爹爹这次却是棋高一着,可李暄…也不是这么轻易妥协的人吧?

总觉得会很头疼。

☆、第七十二章 实力还是运气

第二天一早,三国盛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文斗的部分,秦绾交给了江辙全权负责就没多管——说是文武两途,可谁都知道哪个重要,任何时候,拳头大就是道理这一点都是不会改变的。

很显然,宇文忠和夏泽苍都是一样的想法。

几天功夫,折剑岭中间的空地上搭起了一方半人高的演武台,长宽各二十丈,对于一对一的比武来说,实在有点太宽敞,很显然,是考虑了唐门那样善用暗器的高手。

高台上,九个人分成三拨,正好形成一个三角。

宇文忠、南宫廉、冉秋心。

夏泽苍、童颜,还有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阴翳的青年。

秦绾、沈醉疏、喻明秋。

其中,冉秋心和沈醉疏手各自拿着一个盒子。

“九连环。”宇文忠一抬下巴,指了指冉秋心捧着的锦盒。

“春山图。”秦绾也点了点头。

“柳轻风,碧玉妆传承人。”出人意料的是,夏泽苍指的是那阴翳青年本人。

“前朝国师柳轻风?”宇文忠道。

“我是第一百八十二代柳轻风。”青年冷冰冰地答道。

“碧玉妆不是实物,为表诚意,孤直接把人带了过来。”夏泽苍说着,又淡淡地看了秦绾一眼。

秦绾不禁失笑,当时她还说柳家后人肯定会留下点能纪念先祖的印记,可这些后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高调啊,他们传承的居然是“柳轻风”这个名字。虽然说,除非在特定的环境下,否则千年后的现在,柳轻风这个名字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已经和张三李四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赌注都齐了,也不用再浪费时间,开始吧。”宇文忠道。

“这里可是三个国家,一对一,如何比法?”夏泽苍问道。

“第一场抽签。”宇文忠毫不犹豫道,“然后败者下台,剩下一个国家接上,输了便退出,连胜三场可以下台休息由另两国出人比下一场,以此类推,如何?”

秦绾一听就知道,这个规则的重点在于连胜三场可以休息,这对南宫廉显然非常有利。

以南宫廉的武功,胜三场并不会太为难,而他休息过后,又要重来,想用车轮战耗死他会变得很不现实。

但知道归知道,却不能说出口,一说好像她怕了南宫廉似的,何况规则本身还是公平的。南宫廉太强,可这并不是能限制他的理由。

夏泽苍也明白,转头看了秦绾一眼。

“可以。”秦绾权衡再三,终于还是点点头,但又道,“这里有各种各样的高手,每个人擅长都不同,只要是一对一的公平比武,没有第三个人插手,其他规则就不要限定了,两位觉得如何。”

“王妃说得是。”夏泽苍立即道。

“可以。”宇文忠皱了皱眉,但见冉秋心微微点头,还是应了下来。

要说一般擂台上会被禁止的手段,无非是暗器和毒药,可西秦有不少人擅长的就是暗器毒药,而东华有最厉害的解毒高手,这条规则当然是对北燕不利的。但就和之前秦绾为难的一样,你北燕没有用毒解毒的好手是你的事,规则本身却是公平的。否则连高手榜第五的唐诗都不用上了。

“剩下最后一个人,再无对手上台,就是胜利,可以独得三件宝物。”宇文忠最后道。

夏泽苍和秦绾对望了一眼,都表示同意。

规则定下之后,首先就是抽第一场的签。秦绾随手抽了一块丝帕扯成三截,又在其中两块上戳了个小洞。

“王妃的意思是?”宇文忠眉头一跳。

“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那反过来,实力同样也是运气。”秦绾忽的一笑,手一扬,三块碎布飞上了半空。

九月的阳光灿烂,抬头看又是逆光,加上三块碎布片都是纯白色,大小形状差不多,那个洞又戳得很小,这么看还真看不出哪块是没有洞的。

宇文忠和夏泽苍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身边的人反倒动作更快。

童颜一跃而起,伸手去抓其中一块。南宫廉没动,右手虚空一抓,三块布片瞬间都往他掌心飞过去。

“总得给人留点汤底啊。”喻明秋打了个哈欠,手指一弹,袖中飞出一根暗红的绳索。

南宫廉一笑,很有风度地放过了他看上的那一块。

红绳灵巧地勾住碎布片一角,缩了回去。

“啪!”与此同时,童颜激荡起的真气和南宫廉的隔空取物内力一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童颜倒飞而回,落在夏泽苍身边,一伸手,展开一块碎布,清晰可见一个手指大小的破洞。

南宫廉慢吞吞地抖了抖抓过来的布片,露出一个小洞,叹了口气道:“看来王妃说得不错,实力和运气本来也是一回事。第一轮是东华轮空了。”

“是么,本妃一向人品极好。”秦绾一笑,带着沈醉疏和喻明秋转身下台。

宇文忠和夏泽苍也没什么意见,从谁开始,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便宜,只是事发突然,谁也没反应过来,这般纯赌运气的事让秦绾赢了,莫名心里有点不爽罢了。

秦绾一边往回走,唇边依旧带着一丝笑意。

“你真没作弊?”沈醉疏纳闷地问道。

“你凭什么以为我能在他们面前作弊?”秦绾无语地看他。

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南宫廉和童颜那样的高手,给三块碎布都戳一个洞这种手法肯定是会被看出来的。

“反正,我就是不信你是靠运气赢的。”沈醉疏道。

“…”秦绾郁闷地白了他一眼,咕哝道,“真是野性的直觉。”

“所以,你真作弊了?”沈醉疏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震惊道。

“是有人作弊了,不过不是我。”秦绾笑了笑。

喻明秋从袖子里抽出那块没展开的布,果然,角上一个清晰的洞。

“南宫廉?”沈醉疏想了想道。

“童颜没有理由,可南宫廉完全有可能在接到手里的时候顺手给戳个洞。”秦绾低声道,“他站在宇文忠后面,和冉秋心之间又被宇文忠的身体挡住了,西秦和我们也距离比较远,加上没人想到他会这么做,他只要手脚快些就天衣无缝。除非我们这个最后展示的故意戳穿他。”

“我又不傻。”喻明秋抬头看天。所以南宫廉一开口,他顺势就把碎布收起来了。

“抽个签你们还有那么多心眼儿。”沈醉疏苦笑着摇摇头。

“这么说起来,南宫廉还真是没恶意?”喻明秋道。

“他示好,我们就收着。不过,到了擂台上,即便是武者的傲骨,也不会让他放水的。”秦绾道。

“怕什么,揍回去就是。”唐少陵站在大营门口等着他们回来。

对于秦绾不带他去这一点,唐公子表示很不高兴。

“你要是能揍回去,我是没意见。”秦绾没好气道。

“也不是不可以…他什么时候上?”唐少陵兴致勃勃道。

“早得很。”秦绾回头看了一眼。

擂台上两个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这时候的折剑岭除了他们官方人马,还有不少自发赶来的江湖人士,或为保家卫国却不想直接和官家扯上关系所以自己来的,更多的是纯粹想借机扬名立万,都不会有人阻止,只要他们同样遵守擂台的规则就行。

这第一天上去的最多的就是这类人。

“今天就是看看热闹,让那些江湖人自个儿打打,也算是…变相的招揽人才吧。”秦绾道。

“真无聊。”唐少陵叹了口气。

“我们要讨论的是,怎么在三场之内,把南宫廉打下台去。”秦绾道。

“简单。”唐少陵不假思索地道,“喻明秋第一场,童颜第二场,最后我来。”

“为什么不让我上?”沈醉疏奇道。

倒不是说喻明秋弱,只是相比起来,炎阳七转大成的他比起喻明秋肯定是强出一线的,事实上,若非唐少陵因为不明原因实力也不明,沈醉疏才是秦绾这边的第一高手。

“因为你和南宫廉是一类人,都太正直了!”唐少陵翻了个白眼。

“什么意思。”沈醉疏黑了脸。

“这次的比武,除了不能有第三人插手之外,其实是没有规则的。”唐少陵若有深意道。

“你的意思是,用诡计?”沈醉疏道。

“算不得诡计,只是合理利用规则。”唐少陵解释道,“童颜毕竟活了这一把年纪了,功力深厚,让他去不用求胜,只要尽力消耗南宫廉的内力。而喻明秋…”

说着,他的目光转了过去,似乎在思考要怎么说。

“你让我消耗南宫廉的精神。”喻明秋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能带着磁石去跟唐诗打架的人,果然适合这个任务。”唐少陵满意地点头。

秦绾无语,这意思说白了就是让喻明秋不择手段折腾得南宫廉疲于奔命嘛,这种事,沈醉疏确实做不到。

就像唐少陵所说,沈醉疏太“正直”,不会耍手段,而喻明秋看着懒散,可喜欢偷懒的人才会精于各种偏门的手段去达到目的,从这一点来看,还真没有比喻明秋更合适的人选了。

“好,童颜那里,我和夏泽苍去说,既然是同盟,总该拿出点诚意来。”秦绾点点头。

“唐兄,如果你现在和南宫廉公平打一场如何?”沈醉疏忽然问道。

唐少陵的计划看着没有问题,但最大的变数其实正是他自己,唐少陵的武功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五五开。”唐少陵干脆道。

“那你还这么算计?”沈醉疏失声,又不禁骇然。

短短三年,他已经觉得自己的武功进境很不可思议了,可眼前的人却说,他已经能和南宫廉一较高下?他还吃了凤凰花呢,唐少陵总不至于吞了仙丹吧!

“因为我控制不住。”唐少陵揉揉鼻子,有些尴尬道,“我直接和他打,我胜,他死我重伤,我败,我死他废。”

“惨烈啊。”沈醉疏道。

“我只有功力能和南宫廉比肩,可境界上却差他不止一个阶段,他能收得住手,我却不能。”唐少陵看着自己的手掌,淡淡地道,“再过十年或许可以,但现在,我要尽量避免这个结果。”

“有时候觉得你像个疯子,可现在又觉得你简直冷静得可怕。”沈醉疏苦笑。

说话间,几人已经回到营中,正好遇见巡营的顾宁。

青年身姿挺拔,暗红色的劲装外披着银色的细柳叶甲,眉宇间隐隐带了刚毅的神色。果然成家立业是让男人快速成熟的捷径。而如今的顾宁,看起来几乎没有了当年闯荡江湖的翩翩公子气质,完全像个带兵的将军了。

叶灵是李暄特许随夫上任的,也是前几个月才跟着顾宁回到京城,如今他们已经有了个一岁多的儿子,叶灵肚子里还有一个,苏青崖之前把过脉,是个女孩儿。

顾月白夫妇是再满意没有了,总觉得儿子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就是当年在古县外茶亭抢了长乐郡主的马了。

“王妃不去观战吗?”顾宁拱了拱手问道。

“这会儿可没什么好看的。”秦绾笑了笑,又吩咐道,“没有我的吩咐,你们谁也不许出手。”

“是。”顾宁答应一声,又道,“那西门大哥和霍少堡主那边是否要?”

“去说一声吧,不过不强求。”秦绾想了想道,“还有,今天的比武,你去看看吧。”

“我?”顾宁一愣。

“这些江湖人,有些是求名,有些呢,是求利。”秦绾淡淡一笑道,“而那里,就是他们展示自己价值的舞台,自然是需要一个欣赏者的。宇文忠费尽心机办这场盛会,也不会仅仅为了尚且虚无缥缈的宝藏,求才才是正理。”

“明白了。”顾宁恍然大悟地点头,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来道,“青城观来人了,如今安排在后营。”

之前凌虚子就说了回去后会请掌教另派人来相助,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正好泣雪剑的事喻明秋是一问三不知,最好来的是个知情者。

“知道来的是谁吗?”喻明秋插了一句。

“为首的自称叫玄净。”顾宁答道。

喻明秋一下子黑了脸。

“很熟?”秦绾道。

玄字辈,应该和玄玉一样,是喻明秋的同辈吧。

“我二师兄。”喻明秋回答得很勉强,“自从当年大师兄被宝龙寺打得残废跳崖自尽了之后,二师兄就是青城观首徒了,没有意外的话,他就是下一任掌教。”

“关系不好?”秦绾笑道。

“青城观就没有跟我关系好的。”喻明秋直接一摊手。

如果他修道,倒也没什么问题,掌教年纪大了,偏疼一些年幼的关门弟子也是人之常情。可偏偏他是俗家弟子,即便是出家人,毕竟太过年轻,还做不到无嗔无念。

“看起来这个是特别差。”秦绾叹了口气,一脸的同情。

“我这个二师兄人挺好,也不是不喜欢我,就是…”喻明秋伤脑筋地道,“特别正经,特别一板一眼,所以每次看见我就要教训。”

“噗——”秦绾笑喷,“原来是家长啊。”

喻明秋脸色黑得发苦。

“我就不去了,先收拾一下这个。”沈醉疏很果断地停下了脚步,还晃了晃手里装着春山图的盒子。

七绝公子早年诗酒风流,放荡不羁,得过且过,这几年知道自己不会短命了之后虽然收敛了不少,但对玄净那种古板道士还是敬谢不敏。

“走吧,别让人久等了。”秦绾说道。

然后后面跟了一个磨磨蹭蹭的喻明秋和明显想看热闹的唐少陵。

☆、第七十三章 巫蛊再现

秦绾看到营中七八个道士的时候,第一眼就直觉感到哪个是玄净。

严肃、古板、正直,坐得笔挺,三绺长须纹丝不动,背后斜插着一把青钢长剑,臂上搁着一支拂尘,就是那种最标准的出家人形象。

他身后还有四个生面孔的年轻道士,另外还有前些日子就到了的青城观守剑长老凌云子和玄诚师徒。

“贫道玄净,见过摄政王妃。”玄净起身,不卑不吭地带着弟子行礼。

“道长免礼。”秦绾微笑这抬了抬手。

“二师兄。”喻明秋很勉强地叫了声。

玄净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眉心微微一皱,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压了下去。

“小师叔好。”玄净的几个弟子这才上前见礼。

喻明秋苦着脸一一回礼。

秦绾忽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看见玄净这般发憷,就像是私塾里最调皮捣蛋的学生,看见了真心待他们如子侄的严厉先生,那种不能打不能骂,被训还得乖乖听着以免惹先生不高兴——等学成出山了,谁不跑啊…

“道长一路辛苦。”秦绾摆手,让众人都坐下说话。

不过,坐下来的也只有秦绾、凌云子和玄净,玄诚和几个守字辈的弟子都站在自家师父身后,喻明秋同样在行使自己侍卫的职责。剩下一个唐少陵,站没站相地靠在墙上,无聊地把玩着腰佩下面系的穗子。

“前些日子灵虚师叔和玄玉师弟已经平安回到青城观,多谢王妃救命之恩,若是他日有所差遣,青城观上下在所不辞。”玄净正色道。

“举手之劳,就不必一遍一遍谢了。”秦绾笑笑道,“说起来,凌云前辈才来不久,玄净道长应该是前脚后脚就下山了吧?可是有什么变故。”

“倒也说不上什么变故。”玄净说着,看了唐少陵一眼才道,“听说泣雪剑在北燕出现,所以贫道奉师命前来一探究竟,不过到了折剑岭才知道,剑已经夺回来了。”

“侥幸而已。”秦绾的脸色有些凝重,“本妃至今不清楚宇文忠变相把泣雪剑还回来的用意。”

“可否借剑一观?”玄净一拱手。

秦绾回头去看喻明秋。

“在这里。”喻明秋从衣袖里掏出泣雪剑,双手奉上。

若按师门规矩,这把剑应该交给守剑长老凌云子,不过这里是军营,泣雪剑,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唐少陵的战利品,青城观也没这么厚脸皮直接要回去,可秦绾也不想因为一把剑和青城观有心结,所以由喻明秋这个身属两方之人保管最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