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亲自去偷的。”秦枫道。
“…”龚岚沉默了一下才道,“好吧,你别告诉我你们偷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是京城令,负责抓贼的。”
“那么,龚大人打算怎么办?”秦枫问道。
毕竟也是他们给龚岚招惹的麻烦,若是有需要,也可以配合一下的。
“这有什么难办的?”龚岚不以为然道,“江洋大盗这么多,随便抓一个给他。”
“…”秦枫被噎了一下,又道,“赃物呢?”
既然是监守自盗,那肯定是找不到赃物的,如何结案?
“不是去画图了吗?”龚岚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无辜,“王妃那里肯定有暖玉,找块颜色差不多的雕琢一下就行了。”
“呃…”秦枫忽然觉得无言以对。
你坚守自盗,我伪造赃物。什么?你说这是假的?不是丢的那块?可图样是你西秦确认的,难道京城这么小的地方就出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地心暖玉?这不可能吧?对,好几家银楼的掌柜都亲自鉴定了,这就是地心暖玉如假包换!你说不是?你比专家还懂?
应该说,不愧是妹妹的人吗?至少耍无赖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或者,这个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吧,连他自己都能叫顾宁去偷盟书了,也没正到哪儿去。
两人在街口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分开,一个回奉天府,一个去了礼部。
又不是没有公务,怎么能因为一个西秦使节就耽误了正事呢?
而这时候,崔永清在驿馆里被气成内伤…
刚才的京城令说不擅长破案——可特么的这个属下是太擅长了吧?在驿馆的临时库房转了转,就说是内贼作案,要先查使节团的人——确实,他就是临时弄了一出监守自盗,可这个其貌不扬的芝麻官要是再多说几句,就快把那个下手的侍卫给指出来了好不好!没办法,他只能装作大发雷霆,把奉天府的人都赶了出去,并丢下一句三天之内必须把贡品找回来。
常溪元耸耸肩,带着衙役打道回府。
反正摄政王说过,他只管公务不出差错,至于其他,那是龚大人的职责,他只要把自己查到的回禀上去就够了。
当然,龚岚虽说随便抓个江洋大盗交差,可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也派了捕快装模作样地去搜查根据西秦人的描述画出来的所谓窃贼。不过,在人来人往的酒楼、饭馆、客栈里大张旗鼓找盗贼这种事,还是把听到消息的崔永清气了个倒仰。
然而,晚上的宫宴还是如期举行了。
杜太师喜怒交加,怒的是摄政王居然在这个时候带着王妃出了京城去度假,这般不把西秦使节放在眼里,连泱泱大国的风度都不要了,简直任性得不顾大局!喜的是对于要拿回皇权的小皇帝来说,摄政王不在,倒是个锻炼的机会。
崔永清带着副使和护送的卫队统领走进大殿,目光一转,脸色就更黑了。
东华的摄政王…居然连接风宴都不来?
别说是重要的人物要最后才入场,这殿上根本就没有排摄政王的座位,总不能坐到御座上去!
“陛下驾到~”殿外的内侍高声喊道。
崔永清也只能先把话咽了回去。
李镶身后跟着两名内侍,挺直着背走上御座,看起来倒也像样,只是在下面心思各异的官员看来,总有几分可怜。
“众卿平身。”李镶抬手道。
“谢陛下。”众人零零落落地应道,随即落座。
杜太师忍了忍,脸色发青,但再看看西秦使节,终于把话咽了回去。怎么也不能丢人丢到西秦去。
“不知道东华的摄政王殿下怎么没来?”在崔永清的示意下,副使站起身,大声问道。
大殿中顿时静了静,随即响起一阵窃窃私议声。
就算东华的官员,其实也不明白这回摄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西秦使节晾着——提前一天出京,怎么看都是故意的吧?
“摄政王告病。”百官上首,江辙清清冷冷地开口,“怎么,陛下举行国宴,贵使还管得着我东华的臣子必须全部来迎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无语了。真是太有道理了!崔永清也无言以对,再怎么说,面子上,李暄就是臣,不是君!他一个臣子在不在,告不告假,和西秦使臣没半个铜板关系。
“原来摄政王身体有恙?”崔永清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道,“怪不得最近京城的治安不好,连使臣的驿馆都闹贼。”
这话诛心,殿下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江辙眉眼不动,只是偏了偏头,语气微微上扬:“京城令?”
“咳咳。”龚岚站起来,不习惯地拉了拉出门前常溪元亲自动手帮他穿戴整齐的官袍,一本正经道,“启禀丞相,关于窃贼,其实奉天府已经盯上了人,只不过还在‘寻找’贼赃,怕是明天就可以结案了。”
“龚大人果然年轻有为。”秦建云赞了一句,引起一片附和声。谁不知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京城令是摄政王一手提拔的,卖个好谁不会?
杜太师虽然不喜欢龚岚,但闻言也点了点头。
驿馆遭窃,就像是在东华脸上打了一巴掌,一天破案的京城令也算是能为东华挽回一点颜面。
崔永清脸上的神色很古怪,还真抓到了个窃贼?
“很好。”江辙示意龚岚坐下,又回头道,“崔大人有什么意见?”
“没有,东华的官员,果然是…年少有为!”崔永清憋屈道。
尽管他的话和秦建云是一样的,但语气怎么听怎么怪异。
龚岚也不在乎,反正,明天他把窃贼和赃物送过去的时候,崔永清的脸色会更难看的。
“那么,贵使远来辛苦,还请入席。”江辙说完,又不理会他了。
舞姬鱼贯而入,丝竹声响起,慢慢的,才把大殿里的气氛放松下来。
“大人,东华这是根本没有结盟的诚意吧?”副使凑过去,在崔永清耳边低声道。
“结盟是势在必行的,只是有些可以商榷的细节,东华想占据主动权。”崔永清低声回道。
“是不是…用武力压制一下东华的气焰?”副使犹豫道。
“武力?”崔永清一声冷笑,“我们带来的所谓高手,哪个发现那窃贼一根汗毛了?”
“啊!”就在他们讨论中,哪个一言不发的卫队统领突然一声惊呼。
“怎么了?”崔永清皱眉道。
“大人,末将想起来了!”卫队统领的脸色这会儿简直像是个调色盘,五颜六色不住变换,煞是好看,“那个京城令…京城令…”
“京城令怎么了?”崔永清听到龚岚就没好气。
“末将曾经见过他一次,只是变化太大了才一时没认出来。”卫队统领扭曲着脸道,“梁上飞燕龚岚,圣山高手榜排名最末,可若是只论轻功,他当得上前五!最重要的是,他、他偶尔会客串一把梁上君子之行,才会有个梁上飞燕的名号…”
“…”崔永清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
东华的京城令,从前的职业——是个贼?
☆、第八十章 就是耍你玩
国宴上,崔永清吃了一肚子气和疑问回了驿馆,又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属下来报,京城令龚岚来访的时候,他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没办法,文人嘛,身体总不能和武将比。
“崔大人气色不错啊。”龚岚带着常溪元笑眯眯地拱手。
崔永清抽了抽嘴角,只想说你哪里看出来我气色好的,而昨晚睡不着的原因其实就是眼前这个人!尤其现在看着龚岚,他是真的很想问一声,那个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啊!
然而,他的目光一转,落在龚岚身后时,瞳孔不禁猛地一缩。
“啊,对了,这是昨晚抓住的贼,崔大人来看看是不是正主?”龚岚说着,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被两个衙役按着的五花大绑的人来。
“这、这是…”崔永清目瞪口呆。
虽然说,昨晚国宴上他就已经听说龚岚抓到了窃贼,不应该那么震惊…尼玛那能不震惊吗?他快吓死了好吗?因为这个所谓窃贼,长得跟画师按照他的侍卫随意想象描述的画出来的画像简直一模一样啊!平时就算真抓到个通缉犯,也没有跟通缉令上的画像相似到这份上的!
“应该不会错吧?”常溪元淡定地打开了画像。
他就站在那窃贼三步远的地方举着画像,所有人左看右看——呃,实在是太像了,就好像专工于工笔画的画师按着这人的模样一笔一画描出来的那样。
这要是弄错人,除非窃贼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崔永清原本以为龚岚是随便抓了个人来搪塞,打定了主意不管抓到的是谁都咬死了不认。可眼前这个,硬要违心说不是,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无理取闹。
“还有贼赃。”龚岚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双手递过去,一脸诚恳道,“因为这贼人是在赌场落网的,其他金银已经很难追回,只有这块暖玉太过珍贵不好出手才留着了。不过,让贵使在东华遭遇了这种事,作为京城令,本官深表痛心,只要贵使列个单子,损失多少财物,哪怕本官自掏腰包也会如数赔偿!”
“…”崔永清真心觉得自己的涵养是太好了才没直接骂出来。不用打开盒子看就知道,里面那块所谓暖玉,肯定和图纸上画的别无二致。
而昨天给画师形容窃贼相貌的那个侍卫在看见真人时已经两腿发软,脸色惨白了。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随口瞎说的,谁知道不过一天,真就有个长成这样的人站到面前了?不会是鬼吧!
“是你偷了我们的东西?”崔永清问道。
五花大绑的窃贼连连摇头,嘴唇开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崔永清问道。
“哦,哪个犯人被抓住之后会承认自己有罪的?反正人赃俱获,无从抵赖。”龚岚轻松地回道。
“我是问他为什么不能说话!”崔永清怒道。
“这谁知道,也许天生就是哑巴?”龚岚更是一脸的惊奇。
崔永清额头青筋直跳,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真的想揍人怎么办!虽然知道东华既然送了个活人过来,就肯定不会让他说出不利于己的话来,可…天生哑巴是个什么鬼,就算要骗人也长点心行吗?这样要是自己表示认同,简直是承认自己是傻瓜似的。
那窃贼更是泪流满面。
好吧,他的确是贼,不但偷东西,还宰了物主一家八口,既然被抓到了,这罪他认!可是,那个自称是京城令的官,分明就是这狗官叫人把他的脸整成这个模样,又拿了块玉敲敲凿凿摆弄成这模样,最后塞进他怀里——要不是地点确实是奉天府,都以为是什么人故意栽赃给他顶罪。
哦,说到底,这个还是给人顶罪。
可是堂堂京城令,抓不到犯人居然就自己炮制一个,这样糊涂的官没被砍头真是没天理啊!
“会写字吗?”崔永清不带希望地问道。
倒霉的窃贼哭着摇头——要是有读书识字的条件,他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么?
崔永清叹了口气,不过也知道东华不会留下这么大个破绽,倒也并不失望。其实,毕竟是个大活人,就算不能说话又不识字,真想要弄清楚也是有办法的,就是需要花点时间,可龚岚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贼和脏都在这儿了,赶紧签收这案子就结了。
崔永清何尝不知道这个替罪羊倒霉,可东华做得面面俱到,这会儿只要他不想撕破脸,那还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了,把人给崔大人吧。”龚岚挥挥手。
两个衙役一推,将人交给了西秦的侍卫。
“有劳龚大人费心。”崔永清勉强笑了笑。
“不客气,举手之劳。”龚岚哈哈一笑,眼神飘忽。
犯人是从奉天府死牢里挑的,易容是王妃派了荆蓝回来整的,暖玉也是王妃送来的,他就是敲了几下,还真是“举手之劳”。
“本官要审问一下这个‘窃贼’是否有人指使,就不留龚大人了。”崔永清直接下了逐客令。
“行,崔大人慢慢审,慢慢审。”龚岚笑嘻嘻地拱手告辞。
“混账!”等人一出门,崔永清终于忍不住将桌上的茶杯全部扫落在地。
“大人息怒。”副使走上前,沉声道,“如今看来,盟书被盗,一定是东华搞的鬼,大人应早做打算。”
崔永清咬了咬牙,沉默不语。
小燕山别院。
秦绾在避暑的水阁里摆了张躺椅靠着,看完京城传来的消息,也不由得一笑。
“龚大人真好玩。”跟着的秦姝也笑。
“当了官还是一身的匪气。”秦绾随手把纸条放到一边。
“王妃,吃苹果。”秦姝端了个盘子过来。
她刀功好,苹果被削成了一片片晶莹剔透的薄片,卷起来插上一根竹签,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姝儿啊,你看荆蓝都要嫁出去了,你呢?”秦绾咬着苹果随口问道。
“哎呀,荆蓝要是成亲了,王妃身边不是少了人吗?是不是要再补上一个?”秦姝说道。
“不用了。”秦绾怔了怔才道,“我身边有蝶衣和夏莲就够了,让夏莲挑几个年纪小些的丫头调教着再说。”
秦姝想说什么,但目光一扫到窗外,不由得一笑:“王爷来啦。”
秦绾伸了个懒腰,也不想起来。
“今天下面的佃户送了新鲜的蔬菜过来,中午我让厨下炒了,应该很爽口。”李暄走进来,一边笑道。
“好啊,天一热就不想动弹。”秦绾懒洋洋地道。
秦姝快手快脚地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什么时候回去?”秦绾又问道。
“再等几天。”李暄顺手从盘子里拿了一片苹果卷,不在意地道,“反正西秦要再准备一份盟书也要几天时间,不急。”
“哥哥他们还真做得出来。”秦绾也想笑,不过想想也知道,这么走偏门的主意肯定是陆臻出的。
“对了,昨天送过来一个折子,有点意思。”李暄忽然道。
“哦?”秦绾坐了起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准备听故事。
“是礼部的右侍郎祝文浩上书,请陛下…立后。”李暄在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也有点怪异。
“噗——”秦绾笑喷,“陛下这才几岁?”
“祝文浩言道,中宫无主,阴阳不调,虽然陛下年幼,但可先立后,等及冠后再圆房。”李暄道。
“清流真是…”秦绾摇摇头。这为了给李镶拉拢势力也是拼了,联姻都用上了。想了想,她又问道,“那皇后的人选呢?”
“他还没那个胆子。”李暄一声嗤笑。
奏请立后还算说得过去,可提人选,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分量还太轻了,不用说就知道后面是谁在指使。
“好吧,陛下是瞧上了哪家的小姑娘?”秦绾摊了摊手,“或者说,杜太师觉得,哪家的势力容易被拉拢?”
“内务府倒是送了名册,连你家的珑儿都榜上有名。”李暄道。
“他敢!”秦绾眼中杀气一闪而过。不管是皇帝还是别的谁,敢肖想她的小妹,就是找死!
“放心吧,就是杜太师也不肯。”李暄耸了耸肩,“岳父大人怎么看都是拉拢不到的,何必浪费一个皇后的位置,陛下能拿出来做筹码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后位,以及将来的太子之位。”
“你打算怎么办?”秦绾说道。
“陛下想立后,那就立吧。”李暄毫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女子,一门姻亲,杜太师有工夫在这上面动脑筋,还不如好好教导一下李镶呢。
“王爷,王妃,西秦有人来了。”正说着,秦姝在门外禀告道。
“西秦?”秦绾一怔,和李暄对望了一眼。
“崔大人说,闲来无事,带人来小燕山打猎,听闻王爷和王妃在此,特地前来拜见。”秦姝说道。
“这还真是脸皮够厚。”秦绾无语。
“是你的人把人家气得太狠了。”李暄摊手。
“见不见?”秦绾问道。
“见他干嘛。”李暄搂着她的肩膀蹭蹭,隔了一会儿,抬头道,“告诉崔大人,本王带着王妃上山打猎去了,时间不早了,留崔大人用饭。说不定下午在小燕山猎场会撞见也没准。”
“是。”秦姝顿了顿,见秦绾没有别的吩咐就退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姝和莫问一起回来,带来了一个锦盒。
“这是崔大人留下,送给王妃的礼物。”莫问解释道。
“没退回去?”李暄皱眉。
崔永清一个男子,给王妃送礼显然是不合适,就算扔回去也是应该的。
“崔大人说,这是太子妃准备了特地送给王妃的。”莫问苦笑。就算知道是睁眼说瞎话,可他也不能把西秦太子妃“送”给王妃的礼物丢了。
“拿来瞧瞧。”秦绾看着锦盒,心中微微一动。
秦姝立刻将盒子捧了过来,却没有直接交给秦绾,而是在自己手里打开。
“这是…”秦绾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块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样的羊脂白玉,沁色泛着淡淡的红,触手生温,但并不是因为夏天的暑气,而是从玉中自然散发出来的热量。
“是真的那块?”秦姝一下子凑了过去。
“真的。”秦绾翻来覆去地把玩了一番,也赞叹道:“地心暖玉,果然不凡,比我上次挑出来给陆臻的那块暖玉质地好多了,只可惜这图案太招忌讳了些。”
龙凤呈祥,这玉佩又岂是一般人能佩戴的?就算是她或者李暄带出去,虽然没人敢说。可背后也要被人骂一句乱臣贼子呢。
“我们用不上这暖玉。”李暄只看了一眼便道,“不过,对有些人来说,戴着对身体极好——这一块玉有些大,给一个人浪费了。”
“那…我摔了?”秦绾也楞了一下才道。
确实,这一大块地心暖玉就算分成三四块,功效也足够了的。可这么大的地心暖玉根本就是稀世珍宝啊,会有人为了暖玉的功效就把它分成几块吗?
“不能用的话,和石头有什么区别。”李暄嫌弃道。
“好吧。”秦绾也只是最开始愣神了一下,倒也不是心疼这块玉,当下手一捏,只听“咔嚓”一声,玉佩干净利索地碎成四块。
“我给你重新雕个眉心坠。”李暄顺手抽走了一块碎片。
“那这些你也找人重新磨一磨。”秦绾随手将剩下的碎片丢回盒子里给了秦姝。
秦姝抱着盒子,都觉得有些同情崔永清了,不管把那块号称“失窃”过的暖玉送来给王妃是几个意思,可我们家的王爷和王妃…好像都不是正常人啊。
☆、第八十一章 虽远必诛(万更)
就算崔永清上蹿下跳,气得要命,也只能重新誊写一份盟书,幸好内容都是记得的,就是花点功夫。
李暄和秦绾却在别院里打猎骑马泡温泉,难得过了几天悠闲日子。
李暄在自己房间里关了一天,把那四分之一的暖玉雕刻成了一朵盛开的桃花,花瓣洁白,花心处刚好带着暖玉本身淡淡的粉,用一条金色的细链子串了,做了条精致的眉心坠。
当然,就这天气,秦绾再喜欢也没勇气戴块暖玉在身上。
另外三块被简单粗暴地磨平了,重新刻上松竹梅的图案,其中两块被秦绾派人送回去给了江辙和陆臻,只留了一块梅花在手里,至于重新雕刻浪费的边角料?王妃表示,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
“这个留给唐少陵的?”李暄了然。
“嗯…唐家闭死关的祖坟太阴冷了,时间久了对活人不好。”秦绾皱着眉把玉佩放进锦盒里,打算等空的时候编个络子系上,再叫人送去鸣剑山庄。
西秦第一世家的少主当然不缺质地上佳的暖玉,不过这是妹妹的心意——虽然是借花献佛。
唐少陵对她太好,就算是亲兄妹,也好得…有时候都让她有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惶恐。
“别纠结了,那家伙分明乐在其中。”李暄笑着捏捏她的脸颊。
“知道了。”秦绾拉下他的手瞪回去,“别老是捏我的脸!”
“手感好。”李暄淡定地回道。
“幼稚。”秦绾白了他一眼,把锦盒扔进放着绣线的竹篮里。
“给我的?”李暄眼明手快地从篮子里挑出一个绣了一半的香囊。
“还不是父亲三天两头暗示我,不能让摄政王仪容不整。”秦绾没好气道。
“我觉得,这个挺好的。”李暄捏起腰间挂着的那个粉红色猪头香囊,一脸的认真。
“那也旧了,这两天空着,就想重新做个。”秦绾从他手里拿回那个绣了一半的成品,遗憾道,“被姬夫人看见又该骂我师父了,女孩子家该会的东西我一样都没学好。”
“挺好的。”李暄指着香囊道,“这只鸭子很可爱,我喜欢。”
“…”秦绾无语地看他。
“…鸳鸯?”李暄迟疑了一下才道。
“那是大雁!”秦绾愤怒地把香囊朝他脸上摔过去。不就是自己画的花样子吗?
“…”李暄黑线,张了张口,终于把那句“大雁为什么是黄色的”咽了回去。
“算了,鸭子就鸭子吧。”半晌,还是秦绾先叹了口气,抓起描笔,在香囊上添了几笔,在那只大雁…哦,鸭子嘴里画了一条鱼。
李暄苦笑,想说这香囊真的没比自己现在挂的这个猪头正经到哪里去——算了,紫曦高兴就好。
“嗯?”就在这时,两人忽的同时有所感应,一起向外看去。
“这里是皇庄,如此策马而过不减速的,只有八百里加急官报。”李暄沉声道。
“执剑,去看看。”秦绾扬声道。
“是!”外面的执剑答应一声。
“走吧。”李暄拉着秦绾的手往正厅走。
很快的,执剑就带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卒进来。
“参见摄政王殿下!”那军士也是一脸的喜色,没想到摄政王竟然不在京城,这若是扑了个空就更耽误时间了。
“发生什么事了?”李暄沉声道。
“启禀王爷,半月前,锦州沿海一带出现大批倭寇,袭击渔村,掠走钱粮女子,一旦出现官军,便退回海上,七日前,倭寇甚至袭击了锦州船厂!”军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小的王二狗,隶属锦州军麾下,奉锦州刺史柴广平大人和锦州军统领余啸将军之命,八百里加急向京城告急。”
“倭寇?”秦绾惊讶道,“可是,现在应该是海上的风暴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