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的私兵也罢了,只要没人组织,他们不会添乱的。”虞清秋又看了他一眼才道,“大内侍卫也可以忽略,解决猎场之前,我们不动皇城。大内侍卫人少,坚守皇城就已经是极限,将他们堵在里面就可以了,不过,那一万禁军必须解决。”
“先生说的是,想必也想好了如何解决禁军了?”李钰道。
“禁军对殿下没有警惕心。”虞清秋答道,“殿下以演习为名召集禁军,先将队长以上集合起来,集体扣押,可以杀几个刺头立威。禁军虽然是陛下心腹,但大半是京城贵族子弟出身,没见过血,总有几个怕死的,让他们去将禁军分开,一批批缴械,留一营弓箭手看守即可。”
“是。”李钰点点头。
“江丞相跟随陛下去了猎场,想必也不是白去的吧?”虞清秋又道。
“先生说的是。”李钰佩服道,“岳父说,禁军内部也有他的人,关键时刻,可以挑动一些小小的内乱,但那边有凌从威压阵,不一定能乱到什么程度。”
“丞相大人果然深谋远虑。”虞清秋说了一句,话里却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
书房里中谋士听了这话也不禁面面相觑。
深谋远虑…是褒义词吧?可用在这儿合适吗?深谋远虑怎么造反吗?
不过,李钰却很满意。
江辙给了他兵符,给了他行动目标,唯独没有给他制定详细的计划,李钰原本也觉得有了这么多底牌,自己肯定能做好的,只是,在书房里关了几天,细想了无数种可能,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这块料,无论哪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都不超过三成。于是他只能把手下人都召集起来集思广益。反正,不从者,杀无赦。
只可惜,手下也是一群草包。
或者说,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有能力的,可是指挥军队打仗,也就方少琪有点经验了,别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幸好还有虞清秋,在李钰看来很复杂的事,到了虞清秋手里,瞬间整理得清清楚楚,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井井有条。
“最后还有一件事。”虞清秋冷然道。
“嗯?”李钰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反应过来。
方少琪大步走到门口,一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微微冷笑,顿时,书房里的气氛就紧张起来。
“殿下,臣一定是站在殿下这边的。”荀嘉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急忙表示忠心。
“是啊是啊,微臣也是。”众人纷纷附和。
开玩笑,现在要是不从,还走得出这个门吗?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绝对是先屈服了再说,当然,其中肚子里打着小九九的人也是不少的。
谋反,成功了当然是从龙之功,一步登天,可风险也很大啊。如果去告密,也能得到不小的好处,而且还更安全些。
“先生?”李钰也清楚手下人并不是一条心,转头问道。
虞清秋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张空白的画纸,铺在地图上面,随即咬破自己的手指,慢慢地在纸上写下“虞清秋”三个血色字体。
瞬间,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在下已经带了头,就请各位,也签一份盟书吧。”虞清秋道。
李钰看着这个神态依旧淡然的书生,不觉心头震动。
一直以来,他敬佩虞清秋的品行和才学,以师礼相待,但却始终做不到全心全意的信任。然而,这样的虞清秋,居然带头签下血书,他应该很清楚,万一事败,这血书就是铁证如山!
书房中安静了一会儿,方少琪第一个走过去,咬破手指,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虞清秋下面。他是李钰的心腹中的心腹,根本没有退路,如果李钰事败,就算他没有参与,也难逃株连,还不如搏一搏这泼天的富贵!
方少琪写完后,炯炯的目光就盯着荀嘉义,他是这里官职最高的人了。
荀嘉义只觉得背后几层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很清楚,不签这份血书的后果,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签下去,那压上的就是九族数百口人的性命,手就仿佛有千斤之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怎么,荀大人不是说,一定是站在殿下这边的吗?”虞清秋低头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地道。
荀嘉义手指颤抖着,看向虞清秋的眼神凶恶得像是要吃人。他算是恨极了这个病弱书生了,原本他就已经是六部尚书之一,算是位极人臣,何况他年纪不大,在尚书位上多坐几年,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就算太子成功上位,对他的赏赐也不能再多什么了,何必要冒这么大得风险?
“林某是读书人,学的是忠君爱国,断然不能做这等谋逆之举!”猛然间,角落里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站起来,拱手道,“这些年受殿下照顾,林某并非不知好歹,今日之事,绝不会与人提及半句,告辞!”
虞清秋抬起头来,虽是满脸病容,目光却亮得出奇:“方将军。”
方少琪会意,他也是个狠绝的性子,既然有了决定,当然不会手软,手起刀落,那姓林的书生才走出两步,就惨叫一声,身首异处了。
是真正的身首异处——刀本来就是用来砍的,李钰自然不吝啬于给手下的心腹将军寻一把好武器,这一刀砍在书生脖子上,鲜血喷溅中,一颗脑袋直接飞离了脖子,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两圈,刚好停留在荀嘉义脚下,随后那具无头尸体才摔倒在地。
“啊~”荀嘉义一声大叫,猛地后仰,连人带椅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爬不起来。
“哇…”
“呕!”
书房里大多是文人,何曾见过这般残酷的死法,顿时在一片浓烈的血腥味中吐成一片。
虞清秋微微皱眉,脸色也更不好看了,下意识一手按住了心口。
“先生不舒服吗?”李钰问道。
“开开窗吧,气味太冲。”虞清秋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李钰闻言,瞪了方少琪一眼,赶紧亲自去打开窗户,让风把屋里的血腥味和呕吐物的酸臭味带出去。
方少琪很无辜,他确实是故意的,可那不是接到了虞清秋的暗示么?谁知道这些文人这么不经吓,早知道就不用把头砍下来了。
虞清秋换了个窗口的位置坐,一边淡淡地道:“诸位要是怕疼,倒也不必咬破手指了,这位林先生的血,可还未干。”
听了他一语双关的话,刚吐完的众人脸色也更难看了。
“把荀大人扶起来吧。”虞清秋道。
“是,先生。”方少琪脸上带着笑,走过去把荀嘉义离着椅子一起扶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又道,“荀大人,没摔伤手吧?”
荀嘉义闻言,欲哭无泪。
等到终于所有人都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方少琪才打开了大门,放他们出去。
“请荀大人换件衣服再走吧,这么出去可不太合适。”虞清秋淡然道。
“多谢。”荀嘉义低头看看自己衣摆上沾染的林书生人头上的血,只得拱了拱手。
反正血书都签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也算是死心了,如今,只能保佑太子殿下大业有成吧,荀家也就这么一条活路了。
方少琪吩咐下人来拖走书房里的无头尸体,打扫干净血迹,再看虞清秋时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态度。
之前他是看不起这个病病歪歪的书生的,就算有点儿小聪明又如何?也只会躲在背后出出鬼主意,真要上了战场,只怕直接就吓趴下了。然而,今天虞清秋的表现却让他大开眼界。
带头签血书,让他杀人立威的果决,面对无头尸体面不改色,谈笑自若,和荀嘉义那样的官员有云泥之别。
如果谋士是这样的,方少琪觉得,身为武将,听从一个病书生指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不情愿的。
李钰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满天星子,许久才道:“先生,我们会赢吗?”
“殿下若是连赢的信心都没有,还是趁早放弃计划算了,至少能保一世荣华富贵。”虞清秋冷声道。
李钰一愣,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先生教训的是,孤知错了。”
“事不宜迟,明日就解决了禁军,封闭京城,以免走漏消息。”虞清秋从他身边走出书房,一边说道。
“是。”李钰答应,心里又有些惭愧。
是他太自大了,谋反这样的事,怎么能召集这么多人商议?原本,就应该先和虞清秋商量的。“啪!”一只茶杯掉在了地上,只因为帐篷里铺着厚厚的绒毯,虽然被茶水打湿了一块,可杯子却没有碎裂。
“大小姐恕罪。”侍女诚惶诚恐地道。
“罢了,你下去吧。”秦绾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
这丫头是长公主知道她把荆蓝派回城了之后,特地拨过来的,秦绾却不过,只能留下了。
“是。”侍女赶紧收拾了茶杯,退了出去。
秦绾看了一会儿书,却总觉得心里不安,干脆站起身,掀起帘子出去。
“郡主。”顾宁迎了上来。
“怎么还不去休息?”秦绾有些意外道。
“再巡视一遍便回去了。”顾宁微笑道。
秦绾点点头,这少年比起当初在云州心急赶路要抢她马匹时的毛躁,如今已经沉稳了不少,果然还是需要磨练的。
“郡主还不睡?”顾宁问道。
“睡不着,总觉得不踏实,像是要出事。”秦绾道。
“郡主想多了吧?一个秋猎,年年都来一回,能出什么事。”顾宁不以为意。
秦绾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她并不是真正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也曾行走江湖,经历过千里追杀,多少次的危机,就是被这种直觉给救了的。并不是什么女人的第六感,而是一种常年处于危险之中,对于危险即将到来的预见性。
没有理由,但是也几乎不曾出错。
她唯一一次忽略了这种感觉,就是当初跟李钰去猎宫的那一次。
原本以为是会遇到刺客,毕竟当初她扳倒恭亲王不久,李铭的残部想要杀她的不计其数,她也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危险来自于身边,竟然是李钰要她死。
那么,这一次会是什么?
还是刺客吗?可她现在的身份,其实是没有被刺杀的价值的,这个猎场里,比她有价值的人比比皆是。
就算刺杀她爹,都比刺杀她更靠谱些。
然而,明明感觉到了危险,却想不到危险来自于何处的那种不安,才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不然,郡主去找王爷聊聊?”顾宁提议道。
“这么晚了。”秦绾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干脆道,“算了,你陪我下去跑两圈吹吹风。”
“好。”顾宁点点头。
秦绾送他的那匹马非常好,不然白天时他也没那么容易追上安绯瑶,男人嘛,哪有不喜欢宝剑名马的,顾宁也高兴趁着夜色在平原上跑马。
☆、第八十七章 你肯定对不起我了
晨曦微明时,一年一度的秋猎终于正式拉开了序幕。
东华虽然文武并重,但皇室子弟除了实在身体不合适的之外,依旧是人人习武,跟在皇帝身后一字排开,也显得精神奕奕。
一只鹿飞快地从前面跑过。
皇帝眯了眯眼睛,抽出一根箭,搭在弦上,瞄准了一会儿,猛地松手。
箭支飞射而出,眼看就要与鹿擦身而过,却见箭身一震,微微偏了偏,“噗”的一下刺穿了后腿。
公鹿一声悲鸣,倒了下来。
“陛下威武!”
“陛下果然宝刀不老啊。”
“万岁万岁万万岁!”
猎场上想起了一片欢呼。
皇帝原本难看的脸色微微放晴了些,却朝不远处看过去。
只见秦绾偏着头,正和身边的李暄说着什么,言笑晏晏中,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秦绾有郡主封号,自然是可以选择站在皇家的队伍里的。
“陛下!”侍卫呈上猎物和抽出的金箭。
皇帝顿了顿,慢慢接过箭支,扫了一眼,果然发现箭杆子中间多了一个淡淡地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击打过一般,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自己很清楚,身体是真的不行了,哪怕眼力准头都在,可体力不支,放箭时手微微一抖,箭支就偏离了预定的方向。
当然,皇帝宣布开猎的第一箭居然射空了肯定是件很丢脸的事,所以箭离弦后,他的脸色才会这么难看。一辈子征战,不用等结果就知道,这一箭肯定是射不中的。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居然…中了!
那箭支诡异的偏转只有一瞬,大部分人都没有看见,就算看见的人也不是都能明白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秦绾。
打偏箭支的暗器应该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秦绾笑过之后,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不禁调皮地笑笑。
皇帝不禁哑然,果然是这个丫头。算了,过后找个借口,赏点东西便是,到底也是维护了皇家的威严。
随着皇帝射出的这一箭,秋猎正式开始。
皇帝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子侄们各自去寻找猎物,便回去休息了。
这一次,留守后宫的是周贵妃,皇后是一如既往地身体不好没有来,身边伺候的高位妃嫔只有一个尹淑妃,自然是她接着了。
“去逛逛?”李暄提议道。
“嗯。”秦绾表示同意。
两人原本就是武功高强,身下又有宝马,干脆放了侍卫们自己去玩,自己进了猎场,一路走走停停,也猎到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还有一只獐子。
每个人的箭上都带有记号,过后侍从自然会回收一一送过去,不用他们可笑地在马后挂着一串猎物。
“好吧,午餐算是有着落了,母亲说烤獐子肉吃。”秦绾笑眯眯地道,“王爷要不要一起来?”
“那就请郡主赏一口呗。”李暄眼中带笑。
“不能只吃饭不干活啊。”秦绾一抬下巴,“还缺个煮汤的主料呢。”
兔子,山鸡,都不是特别适合煮汤喝的。
李暄抬头看了看,拿起弓箭又放下,随手弹出一缕指风。
“啪!”一只鸟儿从树上掉下来,还在扑腾挣扎着。
然后,又是第二只,第三只。
秦绾笑眯眯地点点头。
“你今天兴致不高,发生什么事了吗?”李暄问道。
“嗯?”秦绾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就是没发生什么事才觉得烦躁。”
“为什么?”李暄不解。
这难道是平静日子过久了,希望出点什么事的意思吗?
“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秦绾叹了口气,拨弄着手里的一根羽箭,隔了一会儿才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荆蓝还没回来?”李暄忽然道。
“嗯。”秦绾点头,按理说,荆蓝应该一早就回来的,这会儿都快中午了。但是,因为荆蓝要带着个骑马都勉勉强强的孟寒,所以晚一些她也没在意。
“我让侍卫回京城看看。”李暄道。
“好。”秦绾答应。
不过,秦绾兴致不高,李暄也不是很有兴趣打猎,那个第一的奖品对于普通贵族来说很有吸引力,但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中午的时候,长公主果然烤了香嫩的樟子肉,还问了秦绾的口味,准备了一碗宫中秘制的辣酱。
几只鸟儿煮了汤,撒了些蔬菜野菌,鲜美可口。
当然,其他菜都是御厨做的。
长公主的烧烤手艺确实不错,秦绾吃得挺开心的。
到了下午,出去打猎的人收获都不错,毕竟是皇家猎场,这里的动物都是被圈养着的,如果哪位公子真的差劲到一只猎物都打不到,还有侍卫赶着那些野鸡兔子从他马前经过,而且是那种先打了一顿,一瘸一拐的。
要是这样还射不中…算了,这种蠢货能跟着皇帝来秋猎吗?要是真正的文人连拉弓都不会,也不下场自取其辱了。
秦绾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荆蓝还没回来,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就算是大队人马都该到了,何况是两个人轻车简行?孟寒骑术不好,还不能坐马车吗?
要是苏青崖,秦绾还能当是他闹别扭,荆蓝搞不定他。但孟寒不是那样的人,虽然面上冷了些,嘴巴也不怎么好,但臣属之义,他从未违背过,真要让他做什么的时候,哪怕他在研究的紧要关头,也会先放一放的。
何况,连李暄派去的侍卫都没传个消息回来,这绝对不正常。
该不会,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吧?
秦绾坐在山坡的草地上,居高临下望着下方的营地,迅速盘算着,虽说李钰主动要求留守京城有点儿奇怪,可是…他能做点什么?太子府的亲卫,就算加上效忠于他的一部分人,顶多也就纠集起几千军队,能做什么?
“还在想呢?”身边坐下来一个人,正是李暄。
“嗯,想不通。”秦绾道。
“我也觉得有点儿不对。”李暄顿了一下才道,“原本,每天早上李总管应该把王府的公务送过来,可这次却没有,他并不是那么不仔细的人。”
“我让执剑回去看看。”秦绾道。
要是京城真出了什么事,派普通的侍卫回去怕也会一去不回,执剑武功好,尤其是心思活络,又有一个人转战南疆的经验,就算有事,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好。”李暄点点头。要说武功,恐怕还是莫问更高一些,可是论应变能力却差了些。
“大婚后,还是我帮你好好调教调教贴身侍卫吧。”秦绾一脸的同情。
“我觉得他们现在这样子挺好的。”李暄说着,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对他来说,侍卫保护主子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像秦绾身边调教出来的,哪里像是侍卫了?虽说原本也是从暗卫营挑出来的,可无论执剑还是荆蓝,都是按照侍卫的标准培养的,不是刺客啊。朔夜不就好好的。
所以,果然是跟着秦绾时间久了,近墨者黑吧。朔夜…他比较坚强!
秦绾笑笑,吹了声口哨,叫来执剑,让他返回京城打探消息。
执剑很惊讶,不过也凝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大意。
京城,不出事自然是一切安好,而一旦出事,绝对是地动山摇的大事!
“没有消息之前,烦恼也没什么用。”李暄想了想,又道,“不过,今晚大营的守卫着紧些。我去和凌元帅商量一番,调整一下。”
“天色晚了,风凉,早点回去。”李暄说完,便起身离去。
“知道了。”秦绾随口应了一声,干脆在草地上躺了下来,看着天上悠悠飘过的白云发呆,隔了一会儿,她神色微微一动,猛地翻身坐起,冷冷地道,“滚出来!”
山坡上只有几棵树,其他都是低矮稀疏的灌木,根本不可能藏人。
秦绾一挑眉,直接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子在手里掂了掂,想想又丢下了,转身捡起一块足有半个脑袋大的岩石。
“别别别,这个会要人命的!”一棵树上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然后一道人影落在她面前。
“你来干什么?”秦绾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假笑道,“唐少侠,你再怎么说也是西秦人,还和西秦皇室交情不浅,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我可以把你当奸细抓起来吗?”
“别这样,我们好歹朋友一场是不是。”唐少陵抹了把汗,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诚恳些。
“哦?”秦绾抛了抛手里的岩石。
“这个…你可以先放下吗?”唐少陵干笑道。
“一句话,说清楚你来干什么的。”秦绾干脆道。
“来看某人倒霉的啊。”唐少陵脱口而出。
“找死!”秦绾一瞪眼,作势就要把石头砸过去。
“别,我来看热闹的!”唐少陵抱头道。
“呯!”石头在他脚边砸出一个坑。
“说了要出人命的啊…”唐少陵汗颜,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几步,避开那个被砸出来的深坑。
秦绾看着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回真的是实话。”唐少陵举手道,“我用我爷爷的腿发誓!”
秦绾无语,唐默会哭的好吗?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孙!
“看在我千里迢迢来给你报讯的份上啊。”唐少陵嘀咕道。
秦绾一声冷笑,直接忽略了他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的道:“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啊?本公子哪儿对不起你了?”唐少陵无辜地睁大了眼睛。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秦绾继续冷笑。
唐少陵一出现,就对她的态度很不对劲。似乎是一种心虚,还带着一丝丝讨好——她可不觉得唐少陵这种变态如果干了比如砸了盛世之类的事就会对她心虚,一定是比砸了盛世更严重许多倍的大事!而且,就是这两天。
“那个,你不想听听我给你报讯的内容吗?”唐少陵问道。
“能有什么内容?李钰造反了?”秦绾不经心地道。
“你怎么知道?”唐少陵愕然。
“真的?”秦绾一呆,比他更惊讶。
“我靠!原来你真是猜的?”唐少陵目瞪口呆道,“那也真是神了,这都能猜到?”
“李钰真的造反?他哪来的兵力造反?太子府只有一千亲兵,给禁军塞牙缝都不够!”秦绾急促地说着,眼神中也带了一丝杀意。要是唐少陵敢拿这种事来寻她开心,她一定会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太子府有多少兵我不知道,不过,我看见的是雍州军啊。”唐少陵呐呐地道。
“雍州军?”秦绾不禁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雍州军怎么会在京城?大军横跨一州之地居然没人发现,沿途的城镇人都死光了?”
“这不该是我要问你的事吗?”唐少陵反问道。
“你在哪里看见的雍州军?”秦绾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低声问道。
“扶云县那里。”唐少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