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的人倒是准备充分,隔壁有两户人家听到动静出来一探究竟的,都被堵了回去。

很快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走了出来,身后就跟着刚才的小丫头。

不只是尹飞鸿,树上的秦绾也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女人。

很漂亮,也有些眼熟,大约是和林夫人有几分相似的原因,但这个女人神色淡漠从容,气质高华,明显和林夫人的庸俗天差地远,怎么还会给人眼熟的感觉呢?

“丞相大人的眼光还不算很离谱啊。”荆蓝也忍不住说道。

光看这通身气派,也实在让人很难想象她和林夫人居然是亲姐妹!

一个白衣素服,脂粉不施,就高洁如天上明月,另一个一身绫罗,满头珠翠,却只像是个杀猪卖肉的村妇。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秦绾皱眉。

她敢确定,却对不是因为林夫人的关系才会觉得她眼熟,可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最近她并有接触过陌生女子,那么…是欧阳慧的时候见过的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就是想不起来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执剑凝重道。

“嘘。”荆蓝拉了他一把。

“这位夫人…”尹飞鸿开口道。

“你才夫人呢,是眼瞎了看不见我家小姐还是姑娘家的打扮吗?”小丫头躲在女子身后气呼呼地喊道。

“好吧,这位…姑娘。”尹飞鸿改了口,眼中却闪过一丝讽刺。三十多岁的…姑娘?

“公子带人破门而入,闯入我一介女流的宅院,若是不说清楚,小女子可是要报官的。”女子淡淡地说道。

“请问姑娘是不是有个妹妹,嫁给了扶云县首富的林家。”尹飞鸿直接问道。

“没有。”女子回答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尹飞鸿也被她的干脆给噎了一下。

不过,这个女子光看容貌的话,确实和林夫人极为相似,要说她们毫无关系,他是绝对不信的,何况,查到这里地方,他也费了不少心力,尤其,从周围的住户话语中,他很确定,这女人绝对是被某个权贵养在外面的。

“公子还有事?”女子继续问道。

“那,姑娘可认得江丞相?”尹飞鸿皱着眉又问道。

“我一个小女子,怎么会认得丞相大人。”女子哂笑道。

“公子,跟她废话什么,管她是不是,先那个了再说。”一个护卫凑到尹飞鸿耳边轻声道。

尹飞鸿轻轻摇头,若是眼前是个如同林夫人一般的女子,他连话都不会多说半句,弄死了一了百了,可这个女人,明显不是。再想想江辙那种漠然的态度,他就更不安了。总不成,这个女人还有后手?

“若是没事了,就请公子出去吧。”女子又说道。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啊!”尹飞鸿还在沉思,但尹家的护卫显然没有自家少爷的好脾气。

“你们要干什么?”后面匆匆跑出来一个粗使仆妇,手里举着一根巨大的擀面杖,身上的围裙还没脱掉,看起来有几分可笑,却固执地挡在了女子面前。

“住手。”尹飞鸿回过神来,一挥手,制止了属下动粗。

“公子,这婊子既然不要脸地勾引男人,公子这么客气做什么?”护卫不解道。

“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是以为…我勾引了你家的主子?”女子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姑娘没有吗?”尹飞鸿反问道。

女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脸色很是古怪,好一会儿才道:“这位公子,还未成婚吧?”

“那又如何?”尹飞鸿冷哼。

“难怪公子看不出来。”女子道。

“看不出来什么?”尹飞鸿下意识地问道。

“看不出来,我是处子。”女子一脸的嘲讽。

“什么?”尹飞鸿呆呆地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树上的执剑若非抓住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差点没摔下去!

秦绾和荆蓝对望了一眼,也不禁目瞪口呆,彻底傻眼了。

预想过无数种情况,就是没想过还能有这一种。

处子?若真是被养了十几年的外室,是个处子…这是在说笑话吗?

“小姐,你信?”荆蓝愣愣的说道。

“信不信的…这种事,随便找个有经验的嬷嬷,连验都不用验,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秦绾也无语了,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根本没有意义。

但是…江辙养了个女人在外面,十几年了,却碰都没碰过?总不能他每次过来就是喝茶、听琴、谈心?

“该不会是江丞相…不行吧?”执剑幻想道,“就说江大小姐实在不像是江丞相生出来的女儿啊,该不会真是尹世峰的?听说*生出来的孩子不是特别聪明,就是特别蠢。”

于是,萧无痕是属于特别聪明的那种,而江涟漪算是特别蠢的那种?那南疆孟氏一族怎么算?

秦绾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流言是我的人放的,你还真信?”

“说不定是歪打正着啊。”执剑还是坚持。

“小姐,我觉着也是。”荆蓝用力点头。

“看戏!”秦绾没好气道。

院子里,尹飞鸿终于反应过来,再看着那女子,张了张口,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子还想说什么?”女子微微一挑眉。

“不,打扰了。”尹飞鸿沉吟了一下,拱了拱手。

“不送。”女子冷冷地道。

“我们走。”尹飞鸿自然不指望她能有多客气,转身走人。

“公子,老爷不是说…”护卫赶紧追上去。

“父亲说过,这件事我做主。”尹飞鸿沉声道。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一阵,只好跟了出去。

“小姐,我们怎么办?”荆蓝也大感意外。没想到布置了这么久,尹飞鸿却被一句“我是处子”给直接逼回去了。

“再看看。”秦绾没动。

“小姐是说,还会有人来?”荆蓝道。

“我不信这事这么简单就完了,江辙养着她,一定是有什么用处的。”秦绾沉声道。

“得力的属下?”荆蓝猜测道。

“她会什么?”秦绾冷笑道,“没有武功底子,胆量尚可,但面对尹飞鸿时,手在抖,说明心里也没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看起来也不像是谋士的料子。难不成是用美色帮江辙拉拢人?可就这‘美色’,也只能说是中上。”

话说回来,一个用美色做工具的女人,居然还是个处子,就是最大的驳论。

荆蓝闻言,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却见女子打发了仆妇,重新走回了屋内。

隔了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了一阵琴声。

“是上次弹奏的那首。”荆蓝轻声道。

秦绾“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她不动,执剑和荆蓝也只好陪着她继续待在树上,可却不明白她还在等待着什么。

一曲终,琴声微微一停顿,重新响了起来。

“怎么还是这首曲子。”荆蓝黑线。

琴曲没变,不过这一回女子显然是静了心,弹奏得更加流畅娴熟了。

上回他们只是稍作停留,并没有注意到琴曲的问题,不过这回,三人就在树上,听着这首曲子响了一遍又一遍,足足弹奏了有半个时辰。

“她就只会这一首吗?”执剑也快受不了了。

“会不会是刚学会一首新曲?”荆蓝说完,自己也给否定了,“不对啊,她上次弹的也是这首,这都多久了!”

“这首曲子叫什么?”秦绾问道。

实在是,她琴艺平平,会弹的也就是凤求凰、高山流水、平沙落雁等几首最耳熟能详的名曲,对于其他的并不熟,所以,虽然听着这曲调有几分耳熟,一时也叫不出名字来。

“这曲子…应该是西江月吧?”荆蓝也有些不确定。毕竟,她是暗卫,对古琴这东西,未必就比秦绾强多少了。

“西江月。”秦绾微微皱眉。很陌生的曲名,可为什么这调子却隐隐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尤其…是在见到那女子似曾相识的容颜之后,就更有感触。

究竟是在哪里?

秦绾有种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就是对付江辙的关键!

“有人来了。”执剑提醒道。

秦绾和荆蓝立即噤声,小心地掩饰好了身形。

没一会儿,却见一个打扮得很普通的男子远远走来,很熟练地进了小院。当然,就算他再怎么改装,荆蓝也能认出来,是江辙。

不过,江辙真的来了?主仆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才来,如果尹飞鸿想要干什么,杀个十次时间都够了,这是笃定了尹飞鸿不会动手?可毕竟还是太冒险了。

若是在乎,怎么让一个女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可若是不在乎,他现在过来,就不怕尹家还留了人在附近监视吗?那他之前的否认,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荆蓝认得出来,尹家自然也认得出来,毕竟江辙这种程度的改扮连易容都谈不上,只能骗骗不认识他的人。

“哐!”猛然间,屋内传出一声巨响,琴音戛然而止,随即是小丫头的尖叫声。

动手了?执剑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小姐,去瞧瞧吧?”荆蓝也道。

江辙是个文人,那女子也明显没有武功底子,就算大白天的去偷听,里面的人也不会发现的。

“你们留在这里。”秦绾道。

“啊?”两人一脸的不乐意。

“别闹。”秦绾没好气道。

就算是欺负人家不会武功,但是大白天的,三个人一起扒在人家屋顶上,真当整个街区的百姓都死绝了不成?尹家怎么样也不能让这地方一个路人都没有了,只要有人抬头看看…

“哦。”两人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随即,一左一右分掠出去,把守住了两边街口。

秦绾一笑,脚尖在树枝上一点,直接飘到了屋顶上,落地无声。

不用掀开瓦片,这个距离,足以让她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了。

呜呜咽咽的哭声不断传来,还夹杂着小丫头的安慰声,却半天没听到江辙的声音。

又隔了一会儿,琴声响起,还是同一曲西江月。

秦绾微微一怔,忽然觉得有点怪异。

那女子还在哭,显然不可能一边哭还一边弹琴不出差错,而且,就凭她的水准,至少也听得出来,这回的琴声比之前明显好得多。这么说,弹琴的人是…江辙?

确实,江辙曾经是东华有名的才子,琴棋书画自然样样精通。但是,自己养的女人被欺负了,他居然…有心情弹琴?

秦绾一时间不由得哭笑不得,正想溜下去瞧瞧屋内的情景,猛然间,心中亮起一盏警灯,多年在刀光剑影的夹缝中行走的经验让她下意识地身子一偏。

“叮!”一枚锋利的铜钱镖从身边擦过,打碎了一片瓦片。

“谁?”这动静顿时惊动了屋内的人。

秦绾脸色一沉,居然能避过执剑和荆蓝,而且出手前连她都毫无所觉,是高手,而且是极为善于隐藏的高手,只有出手的一瞬间,才会有杀气漏出来。

“吱呀——”房门开了。

秦绾现在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江辙直接照面,立即转身离开。

“叮叮叮!”三枚铜钱镖追踪而来,被她在空中一一避过后,在墙上划出深深地痕迹。

秦绾咬牙切齿。

铜钱镖,说到底不过就是将最普通的铜板边缘打磨得锋利了,来当做暗器使。铜钱这玩意儿,谁身上没有几个呢,从这种暗器上,完全不可能看得出来那人的来历。

“小姐。”执剑和荆蓝赶到她身边,一脸的凝重。

是他们失职了,但是这人明显不是他们能应付的对手。

“荆蓝,面具。”秦绾急促道。

她没想过会遇见如此高手,这还是一身本来面目,很不妥当。

就算人家知道她是谁,可面子上总得遮掩一下,就算给人家一个能下台的台阶也行,有些事,只能心照不宣。

荆蓝会意,立即拿出一张薄薄的面具递过去。

秦绾迅速贴在脸上,随后一手抓住一个,将他们扔到了另一边的小巷里,喝道:“先回去,不用你们插手!”

执剑和荆蓝不由得面面相觑,但这么一晃眼,已经看不见秦绾的身影了。

铜钱镖不住地从刁钻的角度飞过来,秦绾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诅咒不已。

不过,尹家是肯定没有这样的高手的,于是,这又是哪一方的势力来凑热闹?她相信,之前那人肯定是看清她的脸了,但就是这样,铜钱镖还全是朝着要害来招呼的,是想杀了她毁尸灭迹,还是觉得她戴上了面具,正好当做不知道?

可是,在京城,能在杀了她之后还不引人怀疑,或者是怀疑了也没办法的人——绝对没有!

至少,从李暄当众说的那一句“她管杀,我管埋”,大家就应该知道,这位王爷是不讲道理的,动了他的王妃,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他怀疑了,那就是先弄死再说!

所以,身后的人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胆子觉得自己可以杀了她?

一路寻思着,秦绾却在小巷中兜了几个圈子,把人带到了更僻静的地方。

就算这人想杀了她,也要看看她肯不肯让他杀对不对?追逐了一路,她已经可以判断,这人的武功很高,但要杀她——不够!

最终停留在一座荒废破败的大杂院里,秦绾慢慢地转身。

身后的人也没想到她居然不跑了,一下子就现出了身形。

秦绾不禁抽了抽嘴角,只想说…大白天的,一身黑衣蒙面,这是在告诉人家,我见不得人么…

☆、第七十章 打不死也气死你

“你是谁?”秦绾笑着问道。

没有回答,回答她的是凌厉的一剑。

秦绾叹了口气,有些郁闷。

这人作为杀手,实在是太合格了啊。全身都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连握剑的手上都戴着手套。原本秦绾问话也没指望他乖乖回答,可就算只是答应一声,至少也能判断是男是女啊。

无奈之下,阴阳扇已经出手。

这把武器在她手上既然已经曝了光,自然也没有了伪装的必要,也免得用一次就要洗一次扇面上的血迹,干脆就恢复了一面黑一面白的本来面目。

黑衣人的一剑刺中了打开的扇面,下一瞬,秦绾手一抖,折扇合拢,扇骨顿时将剑锋给卡主了。

黑衣人显然没有和折扇这种奇门兵器交手的经验,大意之下,用力抽了抽,剑锋纹丝不动,干脆就松了手,用拳脚功夫贴身缠斗。

“我说,我和你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吧?”秦绾也楞了一下。

这人…打得是不是也太凶了?简直是为了置她于死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啊。

黑衣人一身不吭,他手里没有了兵器,距离越近越好,而秦绾的折扇上还卡着一把三尺青锋,急切间肯定是无法迅速收回的。

秦绾皱了皱眉,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扇骨一收,长剑直接坠地——黑衣人毕竟不了解,阴阳扇的每一根扇骨都是可以单独活动的,这件兵器,就算是墨临渊亲自上阵,也未必能比她用得更好,这小小一个动作完全不耽误时间。

然而,让她不满的是…黑衣人身上太干净了!干净得连接近到这么近的距离,竟然闻不到他身上的一丝味道。

不管是女人的脂粉头油香,还是男人的汗臭,全部都没有。

这不仅仅是自身的控制,还能说明,这个人,自律到了严苛的地步。就算是最出名的杀手组织忘情谷的金牌杀手,只怕也达不到他的程度吧?

折扇原本就是短兵器,并不怕贴身肉搏,黑衣人试探着进攻了一下,发现找不到破绽,虚晃一招,将秦绾逼退一步,自己在地上一个打滚,起身时已经捡起了长剑。

秦绾并不是很有冒险的兴趣,毕竟拿自己去换一个无名小卒,就算只是受伤也不值,这人可没有当初阴山老魔那个分量,值得她去拼命。

然而,下一刻,她下意识地一偏头——

三枚铜钱镖从身后飞来,险险地从颈边擦过,割断了一缕发丝。

秦绾不禁脸色一变,就说这黑衣人现身之后怎么就不用暗器了,原来竟是两个人?一个用剑,一个放暗器偷袭!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两人的气息实在是太像了,不看他们出手的话,完全分辨不出来。

“叮!”一瞬间,铜钱镖竟然打在黑衣人剑锋上,将他的长剑荡开了稍许。

秦绾一愣,手里的招式硬生生停顿了半拍。

误伤?内讧?这两人不是一路的?

各种想法不断地跳出来。

却见那黑衣人迟疑了一下,手一扬,洒出来一把白色的粉末。

秦绾不怕毒,但却也不想被迷了眼睛,赶紧退后,但趁着这一会儿工夫,黑衣人已经鸿飞冥冥。

大杂院因为他们短暂的交手显得更加破败,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粉末。

秦绾把阴阳扇交到左手,蹲下身,捻起一小撮粉末闻了闻,不由得露出一个五雷轰顶的表情。

居然是…石灰粉!

一个身手绝妙的杀手,随身居然带着市井泼皮打架用的石灰粉,而且居然…毫无心理负担地用出来了!真是让人雷得不轻啊。

好一会儿,荆蓝和执剑终于找了过来,只是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愧疚之色。身为护卫,居然让自家小姐亲自引开杀手救了他们,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惭愧什么?要论打架和杀人,王爷都未必赢得过我,何况是你们。”秦绾一声哂笑。

“小姐,他跑了?”荆蓝问道。

“跑是跑了。”秦绾收起了阴阳扇,往前走了几步,却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只见,一层白色的粉末上,隐约露出一个还算清晰的脚印。

要说原本没有下雨,这种地面上还是不太容易留下脚印的,尤其对方轻功高明,脚步更是轻巧,然而,一把让他从容撤退的石灰粉,却让原本极淡的脚印一下子清晰起来。

于是,成也石灰,败也石灰?

“男人。”荆蓝只扫了一眼就说道。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故意在鞋里塞东西。”

“不会。”秦绾很肯定地道。

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可是很影响身法和步法的,那种程度的高手不会干这种蠢事。

“会是什么人呢?”执剑道。

“我今天来这里只是临时兴起,不可能是事先针对。”秦绾沉吟道。

“小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荆蓝道。

秦绾没有说话,她确实是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周贵妃举办的赏花宴,江涟漪想把她扔进湖里,结果却反被她扔进了湖里,可最后捞起来的人却是花解语。按照秦枫的说法,是看见了一个黑衣人直接把江涟漪从湖里拎起来带走了——她知道自己扔的位置,距离岸边还是挺远的,能不下水,直接从湖面上踩水过去,还拎起一个挣扎中的女人的高手,应该并不那么多见才对。

如果,这就是当初在宫里救起江涟漪的人,而他今天又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共同点…江辙的护卫吗?

“小姐在想什么?”荆蓝问道。

“我只是在想,京城传说江丞相的院子里埋着很多刺客的尸体的事。”秦绾轻轻一笑。

“小姐以为,这人,是江丞相的人?”执剑惊讶道。

“总之,江辙身边有高手,那是肯定的。”秦绾一耸肩。

若是找不到更合适的解释,她不介意把这桩事也扣到江辙头上去——反正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也不差再多这么一件事了。

执剑和荆蓝互相看看,微微点了点头。

“尹家有什么动静?”秦绾又问道。

“没有。”执剑摇了摇头。

“也是。”秦绾想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江辙手下若是有这样的高手,尹飞鸿就算留了监视的人,也休想送出一点儿消息去。”

“小姐还回去吗?”荆蓝问道。

“去,怎么不去?”秦绾一挑眉,取下脸上的面具,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然后,秦绾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要“怎么去”。

之前她还是偷偷地看热闹,但这一次却带着人,大大方方地走回那座小院,随即——上前敲门!

“呯呯呯!呯呯呯!”

“来了!”里面远远传来小丫头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