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云心领神会,反正,赞同宁亲王的意见就对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朝会上皇帝就宣布了任命冷卓然为京畿大营副统领,却没提带兵去云州的事儿。

不过秦绾还是低估了冷卓然的影响力,那些朝臣根本就没纠结陛下怎么突然就不想杀人了,这个走上金殿的将军,在场的武将就有好几个认识他的。虽说年纪大了,那那副容貌完全没有改变,活脱脱就是当年南楚那个据说被皇帝砍了的水神卓然嘛,连名字都只是多加了一个字!要不要这么懒?好歹你也算是个死人,这么嚣张,是欺负南楚那个下旨砍你脑袋的皇帝已经驾崩了吗?

不过,皇帝陛下亲自介绍了,这位是…嗯,卓然的…哥哥。

百官差点崩溃,谁家的两兄弟取名都取一样的,哥哥比弟弟就是多一个姓?何况,这个所谓卓然的“哥哥”,准确无误地叫出好几位将军的名字,明显一副很熟悉的模样,装也装得像一点啊混蛋!

不过,好歹也算是块遮羞布,总算对南楚有个交代。百官在心里暗自安慰着。

撇开这一点,对于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水神加入东华,大部分人还是表示赞同的。

最高兴的是特地从京畿大营赶回来参加这次早朝的凌从威。

虽然冷卓然的到来意味着他很快就会回京城,继续过那种无聊的日子,但是能见到一个很敬佩的对手,还能与之切磋数月,总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下午,秦绾拜访了太子府。

当然,打的旗号是探望怀孕的白侧妃,礼物是几张姬夫人亲自开的食谱,说是对孕妇和胎儿极好的。

白莲大喜之下,便吩咐了小厨房当晚就做这几道菜,还一再请秦绾留下一起品尝,顺便指点一下太子府的厨子。

长乐郡主来了,太子自然是要来见见的。

“正好,一起吃吧,这几道菜对殿下也是很有好处的。”秦绾微笑。

“那孤就却之不恭了。”李钰欣然入座。

事实上,他也真是有问题要问秦绾,所说虞清秋和秦绾见过一面,但他始终有所疑虑。

端王府出的那些糟心事,真的和秦绾无关吗?

秦绾对他探究的目光仿佛毫无所觉,一面与白莲低声谈笑。不过,被看得久了,她还是抬头道:“太子殿下有话要说?”

李钰又不傻,当然不敢直接问出口,以免真的和秦绾无关,反而平白得罪人。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换了个切入点:“听说,再过几天秦侯就要迎娶孤的小姑母了,孤先恭喜小姐了。”

“恭喜就不必了,我就是有些好奇。”秦绾睁大了眼睛,一副很天真地问道,“要是长公主做了我的继母,明年等我出阁,回门时,王爷要怎么称呼呢?”

“…”李钰顿时被噎住了。这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这问题…父皇当然不是没想到,只是,一来实在没有比秦侯更合适长公主的驸马人选了,二来,宁亲王辈分太高,他娶的王妃家里只要跟皇室有那么一点儿关系的,都会有这个问题,总不能因此让宁亲王就往低里选王妃吧!

怎么称呼…这不是还有大半年么?到时候在考虑吧。

于是,到了最后,李钰闷了一肚子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何况,边上还有白莲在,虽说是个庶子,不过李钰也是很重视白莲这一胎的,于公,这个孩子有宁王府的血脉,是拉拢宁亲王最好的工具,于私,这也是李钰活到二十五岁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很期待的。

直到李钰亲自送了秦绾出门的时候,才找到机会低声说了一句:“九弟毕竟是小姐的妹夫,还请小姐多担待些。”

“那也要看他对我妹妹如何,太子说,是不是?”秦绾回眸一笑。

李钰无言,端王和端王妃那种相敬如冰,仿佛太阳和月亮永不相见的相处态度,让他实在没法说端王对你妹妹很好…可你和你妹妹关系有这么好吗?

说话间,秦绾已经带着在门口等候的朔夜告辞了。

“小姐,都准备好了。”朔夜低声道。

“嗯。”秦绾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点头。

跟李钰一起吃了一顿饭,她有无数种方法毒死他,何况只是下点儿迷药,让人晚上睡得沉一些呢。

两人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小巷,确定了没有人跟踪,就进入了一家院子。

“小姐。”不仅是荆蓝和蝶衣在,连李暄都在。

“时间还早,可以休息一会儿。”李暄道。

“也不早了,我得先换身衣服。”秦绾招招手,蝶衣和荆蓝便跟着进了内室。

“王爷。”莫问背着一大包东西闪身而入,又关上了院门。

“都齐了?”李暄问道。

“齐了,这是最后一批了。”莫问抹了把汗,沉声道,“除了…”

“齐了就行,本王不需要听过程。”李暄挥手制止。

“是。”莫问答应一声,就站到了一边。

能当侍卫统领,自然是李暄的心腹,所以,他虽然不太清楚这些诡异的东西到底是要做什么用的,却能按捺下好奇心,不闻不问,只管做事。

“小姐进去很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朔夜疑惑道。

“无妨。”李暄微微摇头。

夜色下,一身紫衣的青年站在屋檐下,背后是月光如洗,无端地就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仰望的敬畏。

朔夜不禁有些恍惚。他跟随李暄的时间是最久的,可是,近年来,王爷真的变了好多,是因为…秦大小姐吗?

应该是的吧,毕竟,王爷为了秦大小姐,连绑架太子的事都说干就干了。

“啪!”忽然间,院墙上跳下一个人来。

“谁!”莫问一个转身,立即拔剑。

“无妨,自己人。”李暄淡然道。

莫问闻言,虽然慢慢地收回了剑,但还是很警惕地盯着来人。

“我说,不用这么一惊一乍的吧。”南宫廉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抱怨道。

“偷出来了?”李暄一抬眼。

“嗯。”南宫廉顺手将肩上扛着的一个黑布袋丢到地上,又转头四顾道,“我家小师叔呢?”

“马上就来。”李暄说了一句,又看看那个黑布袋,无言了。

所以说,你就把堂堂太子殿下装袋子里偷出来的?

“不怪我,谁叫他睡觉穿的中衣是白的,太显眼了。”南宫廉一耸肩。

所以说,你到底是为什么会事先带着黑布袋啊!连莫问都想吼他了。

不过,想想这是个可以从太子府里把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的人,还是…算了吧。

“来了?”就在这时,李暄身后的门一开,走出来一个女子。

南宫廉还楞了一下这个是谁,却见朔夜睁大了眼睛,失声道:“欧阳慧?”

“欧阳慧不是死了吗?”南宫廉脱口而出。

莫问也是一脸的震惊,身为李暄的近卫,常年在京城,他和朔夜一样,都是见过欧阳慧几次的。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仅是容貌一样,就连一颦一笑之间的神态也像足了十成十的!

“是我。”秦绾揭下脸上的面具,一脸的满意。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像,不过看到他们的反应,就更有把握了。

“你没事扮成欧阳慧做…”南宫廉话说到一半,忽的一愣,一脸古怪地看看地上的黑布袋。

该不会…这位大小姐是想吓死李钰,给她师姐报仇吧?

这倒真是个好死法,够有创意的!

“我说,他不会闷死吧?”秦绾走上前,踢了踢地上的布袋。

“死不了,留透气孔了。”南宫廉漫不经心道。

“行了,把人放进去。”秦绾瞪了他一眼。

“哦。”南宫廉慢吞吞地解开袋子,把这般折腾都没醒的李钰拖出来,拎进室内,放在床上,还很贴心地将顺手带出来的衣服鞋子都放在拿来的位置。

“就是这样?”秦绾跟了进来,荆蓝紧张地替她重新戴好面具,并在边缘处做了修饰。

南宫廉左右看看,来到桌子旁边,翻开一只茶杯,倒了半杯茶,才道:“差不多了。”

“有个*分像就行。”秦绾点头。

要是太子府的人看见这房间,一定会很震惊的,因为这里和李钰的房间布置得几乎一模一样。

之所以说是“几乎”,而不是“完全”,只是因为太子府里不少东西都是古董或是御赐之物,仅此一件,急切间也无法模仿得一模一样,还有些是太珍贵,比如那张紫檀木的小几,秦绾可没兴趣花大价钱买个一次性用品回来,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是夜里,不细看的话,一时也看不出太大的差别。

何况,一会儿李钰也未必有闲情逸致去看房间里的布置。

“行了,你们出去准备吧。”秦绾挥挥手。

“是。”荆蓝等人立即退了出去。

“我也不能走?”南宫廉指指自己。

“南宫大侠来都来了,帮人帮到底吧,谁叫你武功好。”秦绾道。

南宫廉沉默了一下,虽然不想多参合官家的事,不过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以前不知道欧阳慧是师祖的另一个徒弟,竟让她死在京城,让师祖这个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是不孝了。若是…能在为她报仇这件事上多尽一点力,或许…心里也能好受些吧。

秦绾看着他乖乖地跟出去,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本来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呢…虽然不是没有南宫廉就不行,但多个人多份力量嘛,南宫廉武功高,做起来更方便。

然后么,秦绾关上房门,看看床上还睡死的李钰,微微一笑。

不信鬼神?过了今晚,有本事你再说不信鬼神。李钰是被冻醒过来的。

虽说九月天里,昼夜温差比较大,可也不能冷成这样,简直像是躺在冰块上似的!

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喊了一声贴身侍女的名字,却发现喉咙有些沙哑。

该不会是着凉了?

李钰抬起沉重的胳膊揉了揉还在发昏的脑袋,慢慢地坐起身来。

窗外黑沉沉的,显然还是半夜,屋内只有外间的一盏灯亮着,隔着纱帘,发出微微的光明。

“春兰!”李钰又叫了一声,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薄怒。

这些日子白莲有孕,江涟漪…反正李钰是不可能再碰她了,所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就算之前招幸了丫头侍寝,完事后也会被送走,不可能留在床上。而半夜里若有什么需要,端茶倒水的,基本都是两个贴身伺候的侍女照顾的。

睡着了?李钰很不高兴,春兰伺候他也有些年头了,居然还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口渴也是真的,就算再不悦,他也只得自己起身,穿了鞋,顺手拿起搭在一边的外衣披上。

今夜…还真是冷啊。

就在这时,隔着纱帐,他却看见外间的烛火移动起来。

“春兰?”李钰叫了一声,又有些疑惑。

没有脚步声,似乎连气息都没有,在烛火移动之前,他完全没察觉到外间有人在!

也没有应答声。

“搞什么名堂?孤…”李钰愤怒地几步上前扯开纱帘,随即,后半截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少英,怎么了?”一身浅红色罗衣的女子举着烛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做恶梦了吗?”

少英是李钰的字,只是极少有人用字来称呼他。

“对,做恶梦了…”李钰双目僵直,呆呆地说道,“慧儿…”

“我在,怎么了?”欧阳慧歪了歪头看着她。

“我,你…不,不对,这是梦,你死了,不要来找我!”李钰霍然一省,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手一松,纱帘垂落,隔断了视线。

是梦!欧阳慧死了,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这是梦!

“少英,你是不是梦魇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下一刻,欧阳慧掀开纱帘走进来,盈盈浅笑,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一如记忆中的模样,连皱起秀眉的那个角度都一模一样!

“没发烧啊。”她又摸了摸李钰的额头,一脸疑惑道。

李钰想躲,却没来得及,可是,被碰到了之后,却更迷惘了。

欧阳慧的手有些凉,可绝对是活人的温度!距离近了,几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明显是热的!

难道说…没有做梦?或者说,之前经历的那些才是做梦?当上了太子,对欧阳慧起了杀机,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梦见把欧阳慧杀了?

然而,有这么真实的梦境吗?梦中每个人的一言一语,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是不是有个师妹叫秦绾?”李钰定了定神问道。

“我都不知道在我之后师父又收徒弟了,你怎么知道的?那个秦绾…你是指安国侯府那个有疯病的大小姐?”欧阳慧惊讶道。

“我…”李钰词穷了,总不能说,我梦见我杀了你,然后你冒出一个师妹来?

不过,他现在对欧阳慧还真没什么杀机了,娶江涟漪…还不如娶欧阳慧呢。

“对了,昨天陆臻说,明天就到京城了。”欧阳慧又笑道。

“怎么可能?陆臻不是还在燕山别…”李钰脱口而出,但话到一半,却又卡壳了。

那也是梦吧?

“小燕山…说起来,小燕山后面就是猎宫呢。”欧阳慧转身将烛台放在小几上,背对着他说道。

“嗯。”李钰很有些不是滋味。猎宫啊…

“其实…我去猎宫找过你呢。”欧阳慧突然说道。

“你去猎宫找我?为什么?”李钰一怔,下意识地问道。

“当然是…报仇啊。”欧阳慧说着,慢慢转身。

“啊!”李钰忍不住一声惊呼,脸色惨白,脚下噔噔噔地往后退去,想去抓墙上的剑,却抓了个空。

只见一转眼的工夫,原本温柔美貌的女子已经变了模样,脸上白得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却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尸斑,露在外面的纤纤素手也是如此。

“你你你…是人是鬼?”李钰颤声道。

“我当然是人了,你说是不是?少英。”女子虽然面目狰狞,却笑得很是温柔,那种强烈的反差才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她说自己是人…这到底哪里像是个人了?

饶是李钰一向不信鬼神,也不禁直冒寒气,牙关打战。

推荐好友文文,pk中,求收!

浴火重生之鬼医妖后——枼玥

当嗜血帝君遇上冷血鬼医,当妖孽帝君遇上旷世妖女。

他为她,画天下为牢,只为将她留在身边。

“晏苍岚,你放着国事不理,留在天麟国,你到底想怎样?”她无奈的看着他,为何面对他,她越来越无法狠心。

“你比国事重要。”简单的回答,却撼动了她如寒冰般的心。

“若我要颠覆一国呢?”

“我陪你。”

“若我要灭你的国呢?”

“不用灭,我送你。”

“你到底想要怎样?”

“这世间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你的心,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很沉,却很温柔,他以为他无心,原来,只因还未遇见她。

☆、第五十八章 吓死不偿命

李钰很胆寒。

要说有人装神弄鬼,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他的寝殿,闹出如此动静,外面居然没有一个侍卫发现?何况,刚刚的女子,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绝对都是欧阳慧本人,若是易容,是不可能连一些小细节都学得如此到位的。

比如,欧阳慧在叫他“少英”的时候,最后的余音会微微上翘,听起来格外多情。

“我…我其实没想害死你的,你既然死了,就安心去投胎吧,空远大师已经为你念经超度了。”李钰慌乱道。

欧阳慧——秦绾已经从李钰口中得到了最重要的一句话,自然没必要陪着他演戏,不过,看李钰这般惊慌的模样,她就更想逗逗他了。

应该不会这样吓一吓就吓出毛病吧,顺便,最好让李钰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以免被他察觉到他们的意图。

“可是,下面太冷了啊。”秦绾很委屈地说道。

然后,李钰就觉得更冷了,寒气一阵阵从脚底冒上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退到了床沿,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倒在床上。

冷…好冷…这张床,冷得简直就像是冰棺似的,难怪他是被活活冻醒的!

“我的床,躺着感觉不错?”秦绾微笑道。

李钰闻言,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似的,几乎是一跃而起。

欧阳慧的床?除了棺材还有哪里?墓穴?怪不得这么冷!不对,欧阳慧不是被秦绾烧成灰了吗?

“对了,殿下还叫人用火烧我。”秦绾歪了歪脑袋,转身举起了烛台,又笑道,“殿下要不要也尝一尝被烧成灰的滋味?”

“不是孤烧你的!是你的师妹…是秦绾!”李钰急道。

“紫曦啊…她居然都不给我报仇。”秦绾道。

“你、你想怎么样?阴阳有别,你、你还是安息吧。”李钰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往窗口退过去。

要想走大门,必须从这个女子身边经过,欧阳慧活着的时候他就打不过,死了…变成恶鬼就更打不过了吧!

秦绾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似的,依旧笑意吟吟,只可惜,配上这么一张脸,再加上烛火明明灭灭的闪烁,更显得阴森恐怖。

“慧儿,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我亲自给你念往生咒,保佑你下一世投生富贵人家可好?”李钰软语道。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弃我出身草莽么?”秦绾一声冷笑,不过,这一句话中的怨气却是真的。她曾经为李钰付出了多少?心血、算计、青春,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女子最美丽的时光都耗费了。最终,却抵不上一个出身重要?

“慧儿,你知道,父皇不会同意的。”李钰道。

秦绾看着他,无言。说到底,李钰到现在依旧不明白欧阳慧最看重的是什么。她何尝不知道,以欧阳慧的身份,要做太子妃有多艰难,可是,李钰只知道艰难,却连尝试都没有过。哪怕他能为她争一次,就算失败,她也不会如此失望。

终究,是李钰自己嫌弃她,认为她连那个空有家世的江涟漪都不如罢了。

“慧儿,总之,我们还是不再见为好。”李钰已经退到了窗口,微微松了口气,转身猛地推开窗子就想跳出去。

只要离开这个鬼气森森的房间,总不至于外面的侍卫都死了吧,甚至…只要离开太子府,欧阳慧还有能力把整个京城的人都弄死了?皇宫是天子居所,是有龙气保护的,任何妖邪鬼神都不能靠近。

“呯!”窗子被他大力推开,然而,李钰刚扶着窗棂想要跳出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夜空中星星点点闪着幽蓝的火焰,一朵朵漂浮在空气中,弥漫出森森鬼气。院子里多出一棵孤零零的桃树,虽是九月里,却满树桃花盛开。而树下的女子,长裙摇曳,浅笑流盼,人面桃花相映红,不是欧阳慧却是哪个?

李钰僵硬地转头,却见身后不远处,依旧是那个尸体一般的欧阳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你…”李钰觉得舌头都快僵硬了。

尤其,当他打开窗子的那瞬间,从窗外扑进来的那股刺骨的寒气,绝对不是九月里能有的。

外面,比屋内更冷,鬼火幽幽,可偏偏桃花盛开。

该不会,从这窗子里跳出去,就直接到了幽冥地府吧?鬼不能把整个京城的人弄死,可问题是,现在,他还在京城吗?

“怎么,不走了?”秦绾好笑地看着他。

李钰整个人都像是筛糠般颤抖了,怎么也停不下来。

那种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的恐惧感,无论他怎么暗示自己,这是在做梦,却依旧控制不住肌肉的本能反应。

“那么,殿下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可好?”里外两个欧阳慧同时开口。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我…孤是太子…”李钰死死抓着窗棂,脸色灰白。

“呼!”就在这时,一道红影从眼前飘过,虽然看不见脸,但那身打扮,分明是欧阳慧从前的那个侍女,好像叫雕羽的?那侍女死的时候,就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听说是因为欧阳慧同意了将她许人,过几日便让那男子将她接走。

对了,陆臻,刚刚欧阳慧还说,陆臻要来了,难道…陆臻已经死了?

“咯咯咯…”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慧儿,你…”李钰虽然觉得外面那个欧阳慧看起来不那么恐怖,但始终没胆量跳到窗外去,权衡之下,宁愿在房间里和这个尸体一样的欧阳慧打交道。

“嗯?”秦绾凑过去。

就在李钰被窗外的女鬼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她还有余暇用红色的颜料在自己眼下、唇边、鼻孔都画了几条红线,多余的颜料,顺手就抹在了衣服上。

当初自己身上哪里中箭,她还是记得的,看起来浅红衣裳上的斑斑点点深红色,分明就是一个个箭孔嘛。

“啊!”李钰也没想到一转头,近在咫尺的地方就是一张不但布满尸斑,还七窍流血的脸,这一晚上,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加上之前的药效没过,秦绾把他弄醒时只给了半份解药,再被这么一吓,顿时就两眼翻白,再次昏死过去。

“结束啦?”桃花树下的“欧阳慧”几步小跑过来,欢快地摘下脸上的面具,赫然是荆蓝。

秦绾跟荆蓝学了几天变声技巧,好在是模仿自己的声音,还算学得不错,而荆蓝原本就擅长变声,两个欧阳慧自然是连声音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