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看中的是他和芙香的关系,可是却没人知道,他已经看出了白聿熙和苏伯年之间那些似有似无的牵扯了。而且左相找上他的目的,或许霍令宽也没有看明白,但是他心里却是亮堂堂的。最近太子被废,朝中动荡,左相一定是想从苏伯年开始下手,铲除异己,再稳二皇子太子之位的。
那么,自己真的要出手帮一把左相么?又或者说,自己真的要选择背弃兄弟仁义,让白聿熙好好栽一次跟头吗?
可笑的是,自己和白聿熙做了十多年的兄弟,但心里却一直对他存着嫉妒之心。霍家并非一直都是一帆风顺的,儿时母亲为了几十两后院补贴的银子犯愁的事儿霍衍还是历历在目的。直到“荷韵”的问世,霍家才渐渐重整雄风。
晁新四少,旁人一直说他和白聿熙不相上下,可是到底差距有多少,霍衍自己心里最清楚。
再后来就是芙香,这个女子风卷云舒一般的闯入自己的生活,等到他看清楚的时候,一颗心已经栓在了她身上几分。但是又是白聿熙,轻而易举的就将芙香整个人从他身边拉离。他还来不及将心里的感觉说出口,芙香就已经和他形同陌路了。
想到这里,霍衍一直埋在心中的那股不甘又伴随着呼吸喷涌而出。不为情,不为义,只要能让白聿熙认输一次,那么查苏伯年底细这些小事,又有什么难办的呢!
想到这里,霍衍豁然开朗了起来,连带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可是,当他走回自己的苍松苑的时候,却发现一直给霍府内院瞧病的王大夫正背着药箱从院子里头出来。
霍衍神情一敛,微蹙着剑眉就迎了上去,“王大夫,可是拙荆又有什么不舒服了?”中午用膳的时候叶湘兰就说头晕吃不下,刚刚入口的几勺清汤也都吐了出来。霍衍还来不及仔细问个究竟就被回府的霍令宽叫去了书房。
他本想着回头再找大夫来给叶湘兰瞧瞧的,谁知她自己也上心,主动喊了王大夫过来。
王大夫一见霍衍,脸上的笑容就深了几分,“恭喜霍少,霍夫人是有喜了!”
霍衍一愣,惊的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了。
王大夫却是过来人,明了的继续道,“少夫人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脉相平稳,霍少可放心。不过少夫人怀的这是头一胎,难免会吃力些,所以眼下少夫人害喜挺厉害的…”
“那怎么办?”霍衍终于回过了神,眉宇间洋溢起了初为人父的喜悦和激动。
“无妨无妨。”王大夫笑呵呵的面容让霍衍瞬间宽了心。“老夫已经开了一个方子,开胃生津,对少夫人应该会有帮助的。不过怀孕害喜乃是最常见的症状,一般孕足三个月就会慢慢减轻的,所以霍少切莫太过担心。”
有了王大夫的保证,霍衍终于松了一口气,便是笑着唤来了院里的小丫鬟将王大夫送了出去,随后自己则快步进了屋。
屋子里一片清爽的空气,素日里叶湘兰爱点的凝结香也灭在了香炉中,而且书桌边的窗棂还大大的敞开着。
“怎么开着窗?”霍衍走到临窗而坐的叶湘兰身边,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你有了身子,可不能着凉啊!”
“少爷别担心。”谁知叶湘兰却是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但笑不语,反而是一边正在收拾香炉的银铃笑眯眯的开了口,“是王大夫说的,少夫人现在害喜挺厉害的,不宜焚香,倒是可以常开窗,让屋子里头清爽些,也能让少夫人舒服一些。”
“是这样啊。”霍衍闻言点点头,然后坐在了叶湘兰的身边轻声细语的说道,“现在可不比以前,若是你实在没胃口,我就去同娘说,我们自己把院里的小厨房给开了,你想吃什么让人去给做什么就成。”
“不用不用。”叶湘兰听了连连摇头,“夫君,不用的,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我虽是头一胎,也可不希望让府上的人笑话我娇气金贵,更何况王大夫已经开了开胃的方子,我想先试试看再说。”
霍衍一听,心里又柔了几分,便是笑着将叶湘兰轻轻的拥入了怀中。
虽然对于这桩婚事他刚开始是很抵触的,可是相处的日子一久,叶湘兰那温柔如水的性子倒是越来越合他的胃口了。而眼下,她又怀了身孕,这日子,看来似乎是过的越来越顺畅了啊。
第九十四章 瑞雪丰年,喜事连连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九十四章 瑞雪丰年,喜事连连叶湘兰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的,霍府上下和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霍府里的人自然是不用说的,可侯府里头,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却只有芙香一人。
“言歌,你说我若是要去看姐姐,应该带些什么礼物去?”素锦苑里,芙香已是跃跃欲试了。
刚过初十,凤嫣然就回了画舫,芙香是有挽留的,可是凤嫣然却推辞道,“这都出来住了快半个多月了,要是再住下去,只怕姨娘嘴上不说,可心里要不痛快了。”
芙香也知道凤嫣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是又交代了几句让她宽心的话,才让人将她好生的送回了画舫。所以眼下,她才得了空想去霍府看看怀孕了的叶湘兰。
可是她的话才刚出口,言歌就犹豫的说道,“夫人,我瞧着,这霍府您还是别去了。若是你真的想着要给霍夫人送些什么,那就让我替夫人跑一趟吧。”
“怎么?”芙香开心之余没有深思。
“虽然也是有些日子了,可不知道霍夫人的心结解开了没…”言歌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当初叶湘兰对芙香的误会,芙香是说给言歌听过的。现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言歌将这件事儿记在了心里。
被言歌这么一说,芙香的心也凉了几分,雀跃之情也渐渐淡了下来。“是啊。”她笑着拨弄个了一下放在桌上本想带去给叶湘兰的几匹上好的蜀锦,自嘲道,“我这巴巴的上门,兴许人家还不待见呢。”
言歌无声的站在她的身后,没有答话,却是满心的不悦。她就是不懂了,叶湘兰对芙香那莫名其妙的敌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可那天下午,芙香最后还是出了门。她没说自己要去哪里,言歌自然也没问。但是本是晴好的天气,过了未时竟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
瑞雪丰年,今年入冬早,初冬的时候又略显干燥,连着二十多天没有下过一滴雨,所以这场雪来的很及时。
可是瑞雪再及时,也是下乱了路上行人的脚步。冬日的天本就暗的快,到了晚膳的点儿,雪势是越来越大了,可是被碎雪打湿的青石路却也是越来越难走了。
芙香出门的时候没有交代会不会回来用膳,所以言歌是备好了饭菜在等门的。可是眼下已过酉时,天际边都亮起了依稀的星光点点,素锦苑的大门外却还是不见芙香的踪影。
言歌有些着急了,掌了灯撑了伞正准备出院门去瞧瞧,就见芙香顶着大雪从垂花门外急急的跑了进来。
“好冷!”芙香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下雪,所以只随意的披了一件斗篷,连手炉和手围都没有带,此刻她十指指尖已经冻的麻麻的快没有感觉了。
言歌见状连忙将她迎进了屋子,随手关好了门后又往炉子上丢了几块银丝炭,然后转身盛了一碗一直用火煨着的羊肉汤放入了芙香的掌心中,方才皱着眉说道,“夫人也是,我前脚只不过去小厨房看了看羊肉炖没炖上,你后脚就出了门。也不知会一声是去了哪里,什么时辰回来,还穿的这么单薄,可不要急死人嘛!”
芙香来不及听言歌数落,先是用汤碗捂暖了手,然后美美的灌了几口鲜甜的羊肉汤,这才笑眯眯的冲言歌说道,“就是出去办了点小事儿,哪里想到会遇着初雪呢。我没开口,自然不会在外头用膳留宿,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丢了不成。”
“夫人就会在我面前没轻没重的。”言歌撇了撇嘴,刚想替芙香烘一下换下来的鞋袜,却被芙香一把拉住带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你且坐好,我有些话同你说。”芙香面如皎月,却是敛了眼角的笑意,一派正经模样,让言歌下意识的挺了挺腰身。
“我方才去了一趟白府,和白少正式将你的婚事定下来了,三月十五,开了春,是个不错的好日子。”芙香拢着自己已经暖了的手掌,感觉突然有些紧张。其实她同言歌本是平辈,情同姐妹。可是看着言歌出嫁,她却总有一股子嫁女儿的心态,舍不得她吃苦,舍不得她受累。
见言歌想开口,芙香连忙又抢先道,“我听白少说,将离已经打算在三弦胡同里租一个小院,虽然只是个一进的小院,但是白少去瞧过,前后通透,干净清爽。等开了年,他会让人再去修缮修缮,那院子也就和新的差不了多少了。更何况你们就两个人,地方小也好,院子大了还要倒腾收拾,也麻烦了些…”
言歌听着芙香碎语的絮叨,眼眶渐渐模糊了起来,她不忍扫了芙香的兴,悄悄的低下了头,即将新婚的喜悦被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伤感给代替了。
她这一生,若是没有芙香,只怕要么就是以妓为生,要么就是冻死街头。再好些无非就是进了旁的大院儿做个粗使丫鬟,等到了年纪就随随便便的找个小厮配嫁了事。
正是因为遇到芙香,她才学会了独立,学会了掌控自己的生活。也只有芙香,把她这个名分上的丫鬟当成亲妹妹一般在疼爱。帮她左右挑了如此好的一门婚事,保她下半生依然无忧有靠。
“夫人…”言歌想着想着,突然站起了身,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芙香正说在兴头上,突然见言歌泪眼蹒跚的对着自己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夫人的大恩大德,言歌这辈子无以回报,只求能一直伴在夫人左右替夫人分担琐事,言歌就心满意足了。”
“你给我起来!”芙香怎么会不知道言歌心中的想法,便是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抽了帕子抹干净了她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道,“你瞧,这本是大好的喜事儿,你这样哭哭啼啼的,难不成是不想嫁给将离?”
“不是…我…”言歌一愣,突然脸上一阵臊红,然后哭笑道,“夫人就会取笑我!”
芙香瞪了她一眼,“哪里是我取笑你,你瞧瞧你自己哭哭笑笑的像什么样子。”说着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又道,“你且坐好,我之前在来的路上帮你想好了嫁妆的事儿,你自己来听听还缺些什么…”
那天晚上,两人共枕聊到很久。接近子夜的时候,雪渐止,洒在积雪上的月色闪着格外清亮的光从窗棂里扑了进来。借着皎洁无暇的月光,芙香看着沉沉而眠的言歌,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的归于了平静。
只等言歌成了亲,那她存在心里的担忧就又少了一半了。
可是就在芙香着手帮言歌置办嫁妆的时候,昌平侯却把她叫回了侯府。
“啊?”但在听了昌平侯的话以后,芙香却愣住了。
“白府如今适龄的公子我让你母亲出面打听过了,加上白聿熙统共有三个,当然,其中有一个是旁支庶子,但是白府家大业大的…”
“父亲、父亲!”芙香没等昌平侯将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父亲,你是说想让叶…四妹妹嫁进白府?”
“对啊。”昌平侯点点头,满眼的理直气壮,并未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无稽,“你看,原本盈儿是要嫁进霍府的,可是偏偏中间出了岔子,反而是兰儿嫁过去了。晁新之富,虽说着霍家和白家是旗鼓相当的,但到底白家还是更胜一筹。兰儿是庶出,盈儿可是嫡出,这一比,盈儿嫁进白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芙香已经笑不出来了,自己的父亲这是鬼迷心窍疯了吧。白府?他真的以为叶宝盈是才貌双全人人争抢的名门闺秀了?
“甯儿,你说如何?”昌平侯自顾自的长篇大论了一番以后笑着看向在一边沉默的女儿,不禁开口问道。
“父亲这个想法,真是…奇特啊。”芙香失笑,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恰当的说辞。
“为父看你同白家三少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想着你或许能在白府说上几句话,这就想到来同你商量商量。”看到芙香似乎也有赞同之意,昌平侯眼中的得意又浓了几分,想当初他将这个提议告诉大太太的时候,大太太也很跃跃欲试的想攀这门亲事的。
“这事儿父亲同四妹妹提及过吗?”芙香忍住了笑意,脑海中突然闪过叶宝盈那双总是笑里藏刀的眸子。
“儿女大事自然由父母做主,并不急在这一时同她说。”昌平侯捋了捋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芙香终于忍不住掩面,不过笑意到了嘴边她却伶俐的全部转化成了微微的咳嗽,“咳咳…父亲,我瞧着四妹妹是个有主见的,不如这事儿先让母亲去同妹妹商量一下吧。”
昌平侯微微一怔,随即想起小女儿那个骄纵蛮横的脾气,不禁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那既然如此,便是由你替了你母亲去同盈儿说一说吧。你们姐妹年纪相仿,这些事儿说起来也好开口。毕竟也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由你母亲说的话难免显得太郑重了。”
芙香瞪了眼睛,这会儿才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九十五章 怀恨在心,再下毒手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九十五章 怀恨在心,再下毒手果然不出芙香的意料,叶宝盈在听到这件事以后,恼的直接砸了手中的青花白瓷茶盏。
“我瞧着你是非得弄的侯府鸡犬不宁你才开心吧。什么,白府?呸…我说我的好姐姐,你想银子想疯了吧!你也不瞧瞧我是什么身份,白府那种商贾之家,配的上我堂堂侯门嫡女吗?”叶宝盈明明个头和她一般高,却是趾高气昂的睨着眼狠狠的啐了芙香一口。
芙香面对叶宝盈的失态倒是淡然的很,从进屋开始,她的眼神就从未停留在叶宝盈身上过。此刻她正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热茶,好好的青山翠,偏偏加了一味红枣,让这上好的浓香苦绿变的不伦不类,真正是暴殄天物了。
“呵…怎么,姐姐素来口齿伶俐,现在哑巴了?说出了口也觉得自己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吧!”见芙香盯着面前的热茶一直不开口,叶宝盈以为她是自感理亏了,眼中顿时泄露了满满的鄙夷,嘴角微微一扬,轻笑出了声。
“且先不说这主意不是我想的,就说让你嫁进白府这件事,就算你想同意,人家白府的人说不定还瞧不上你这位金枝玉叶的侯门嫡女呢。”芙香随手将面前的茶推的远远的,然后抬起了头,眼眸带笑,却冷冷如冰。
“你…你什么意思!”从未有人这般当面拂过叶宝盈的面子,当即她的脸就变了色,白的泛出了浅浅的青。
“怎么,堂堂侯府嫡女,因为我一句话就没了底气?”芙香慢慢的站起了身,走到了叶宝盈的面前,将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以后接着道,“骄纵蛮横,我还真瞧不出你身上有一点点大家闺秀的矜持和温婉。我之前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我们四小姐似乎还看不起白家的人呢?只可惜,我想,以你现在在晁新城里那臭名远扬的名声,只怕嫁给白府庶子做妾,人家都还要好好考虑斟酌一番呢。嫡女?呵呵…四小姐就好好的守着您这金贵的身份等着变成老姑娘吧。”
侯府一门,昌平侯利用她,她可以假装被利用。大太太忌惮她,她更可以光明正大的恨她。叶书怀反感她,她可以不痛不痒的装看不见。叶湘兰抵触她,她也可以处处回避不予来往。只有叶宝盈,她没有资格轻视她,没有资格数落她,更没有资格妄想将她踩在脚底任意践踏。
从前她忍,并不代表是怕了叶宝盈,只不过她不愿意和一个看不清自己不足之处的傻姑娘一般见识。可是如今,叶宝盈若是以为自己不还手那是因为好欺负,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可是,怎么办呢?说起来你就是再不愿意,我还是你嫡亲的姐姐。若是父亲将你无法顺利出嫁的事儿怪罪到我的头上,这么大的责任我可担待不起的。”芙香看着一直猛的顺着气的叶宝盈冷笑道,“所以,如果到头来白府的人不要你,要不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替你做个媒,让你顺顺当当的嫁了别人,也能安了父亲、母亲的心。”
可想而知,芙香的话给了叶宝盈多大的侮辱,所以当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叶宝盈就扬起了手。可是,一掌还未落下,就被芙香拦在了半空中。
“妹妹难道还会以为姐姐是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不成?”芙香紧紧的握住了叶宝盈的手腕,然后反手一转,将她的手肘整个翻了过来。
一阵扭曲的疼从手腕处传来,叶宝盈一下子低声喊了一句,“放手!今天的事,我一定会…会告诉父亲的!放手…”
“妹妹只管去说。”芙香玉指一松,挑了眉显出了一副高姿态,却是满口温柔的说道,“刚好让我看看父亲到底是更疼你这个毫无用处的小女儿呢,还是我这个刚刚认了亲却极有用处的大女儿呢?”
因为刚才使劲的抵抗芙香,所以眼下她轻松一抽手,叶宝盈竟是一个没有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怔怔的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芙香,突然一股中烧的怒火猛烈袭来。下一刻,叶宝盈顾不得手腕的疼痛,铁青着脸站起了身,用力一掀,她面前的桌子就整个儿翻了过来。桌上搁着的茶具堪堪落地,“乒乒乓乓”的碎了满屋。
很好,非常好!叶宝盈瞪着芙香的背影咬牙切齿怒不可抑,现在芙香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想和自己斗?那还真要看看她芙香有没有这个命了!
但其实叶宝盈还是低估了芙香现在在昌平侯心目中的重量。因为当她气急败坏的去找昌平侯哭诉的时候,昌平侯竟然将她从头到尾的训斥了一顿。
“父亲还是那番话,你以为现在的昌平侯府还是二十年前的昌平侯府吗?当朝风云变幻莫测,你不懂朝政之事那么就好好接受父亲给你的安排。”昌平侯还是疼叶宝盈的,但是对于这个女儿不懂人情世故蛮横骄纵的性子也是越来越忍受不了。
“父亲,是那个小贱人说…”
“她是你亲姐姐!”昌平侯皱了眉,不耐烦的打断了叶宝盈的哭闹,“更何况我瞧着甯儿说的没错,她这个姐姐本就应该替你做媒,让你顺顺当当的嫁人的。”
叶宝盈不禁倒退了一步,直到此刻她才惊觉,自己现在在父亲眼中,俨然已经成了最多余的一个女儿。
这样被一阵数落,叶宝盈也全然没了继续告状的心思,便是草草敷衍了昌平侯几句就回了屋。可是踏入屋里的第一件事儿,她却吩咐了小丫鬟立刻去前院把李真李总管给喊了过来。
“四小姐。”李真来的很快,一见叶宝盈就恭敬的垂了首。
“上回你同我说事情办妥了,可靠吗?”叶宝盈侧身坐在炕上,面色难看的很,出口的话也阴冷冷的让人听着心里极不舒服。
“啊…那事,四小姐放心,定金已经下了,那头的人说只等我们定时间了。”李真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叶宝盈这般开门见山为的是哪桩事。
“可靠吗?”叶宝盈又不耐烦的问了一遍,她此刻心里急躁的很,恨不得能当下就亲眼看着芙香死于非命。
“四小姐放心,这事儿牵线的是我一个同姓老乡,此人本家与小的本家还沾亲带故的,自然是可靠的。”李真上前了一步小声继续道,“更何况,那条道上的人,只要收了钱,就不会不办事儿。而且那个张三爷是个顶有名气的,既然他已经点了头,事情就一定办的成。”
黑道里的那些规矩叶宝盈自然是不明白的,不过看着李总管那副确之凿凿的样子,叶宝盈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微微的笑意。
只见她整个人往后一仰,靠在了软软的枕垫上,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媚眼如丝的说道,“李总管,就定在下个月初一吧。”
下个月刚好是元月,元月初一是侯门阖府去清安寺太皇庙上香祈福的日子。人一杂就好办事儿,元月初一这种日子最好不过了。
“下个月初一?”李真愣了愣,“这么快?”
“快?”叶宝盈猛的睁开凌厉的眸子,冲着李真冷笑道,“本小姐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碎尸万段!”
李真见状,佯装惶恐的低下了头,“是,小的明白了,小的立刻就去办。”现在已经是二十五了,短短数日,也不知道张三爷那边会不会匆忙了些。不过无妨,出钱的就是老大。看着叶宝盈对这个新来的二小姐如此恨之入骨的样子,若是到时候让她再多添一点她也一定是愿意的。那么这中间一来一去的好处费,他自然能够占全了。
便是如此想着,李真脸上的笑意就又多了一分,替叶宝盈办事儿的积极心也就高了许多。
可是叶宝盈和李真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前一脚才刚刚和张宗年敲定了元月初一的日子,后一脚张宗年就在画舫凤嫣然的闺房里找到了芙香。
“三爷?”芙香很诧异他的出现,却也隐隐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事儿。
窗外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此刻整个晁新笼罩在一片素白的萧瑟中,却也因此衬得凤嫣然垂了浅黄色窗幔的小屋更加温馨暖人。
“我去了茶舍,你不在,一个姑娘和我说能在这里找到你。”张宗年一如既往的风采翩翩,润如书生,令凤嫣然猜不出他真实的身份。
“三爷快请坐。”芙香当即立刻站了起来让了座,然后又倒了一杯热茶端至他的面前。凤嫣然见状,明世故的冲芙香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默默的退到了窗边。
张宗年的余光是扫到凤嫣然的,画舫的花魁娘子他早就有耳闻了。但是张宗年爱酒爱古玩爱玉石,偏偏就是不贪美色。但这个凤嫣然,却是美艳不俗,看似温婉如水,可眼眸中又透出了一股隐忍傲世的姿态。
如果说芙香是一朵带刺的蔷薇花,那凤嫣然就是一朵孤立而生的白莲。可偏偏这朵白莲染了风尘,沾了世俗,就更是让人过目不忘了!
第九十六章 左相求亲,暗波汹涌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九十六章 左相求亲,暗波汹涌当张宗年把事情一说出口,芙香先是错愕的愣了一下,然后就笑开了,“我本以为是大太太想要我的命,没想到这回却是想岔了。元月初一吗?她还真是耐不住性子呢。”
“看来夫人又干了些个在老虎尾巴上拔毛的事儿吧。”明明说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可是张宗年的口气却一直是那么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老虎?”芙香掩面而笑,“三爷真会开玩笑,她叶宝盈顶多算的上是一只猫,还是一只没爪子却硬要逞能装凶的三脚猫。”
“行了,话我带到了。初一那天我会让兄弟盯着侯府四小姐的,不过夫人自己可也要小心一些才是。”张宗年起了身,一副不准备继续逗留的模样。
芙香忙跟着站了起来,敛了笑意认真的说道,“这点小事儿要劳烦三爷特意跑一趟来找我,芙香实在是过意不去的。”
“刚巧我出门办事,就是顺路。”张宗年摆了摆手,却在跨出步子的一刹那回了头,冲凤嫣然一颔首,“在下唐突,打扰凤姑娘了,实在抱歉。”说罢,便是制止了芙香欲送他出门的用意,提了下摆优雅而去。
而一直默默无闻立在窗边的凤嫣然本还在惊讶张宗年和芙香讨论的事儿,却在恍惚中突然被张宗年指了名,当即就愣住了。
目送张宗年下了楼,芙香才慢慢的回了凤嫣然的房间,却在进门的时候被凤嫣然一把抓住了双手。“姐姐,那个叶宝盈想要你的命?”这事儿乍一听确实令人觉得惊悚,她是侯门千金,怎么会做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情来。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她伤不了我的。”芙香笑着让凤嫣然宽心,突然好奇道,“那个张宗年,你也认识?”
凤嫣然摇了摇头,“从未见过。”可是,直到他走之前,她都能感觉到张宗年那太过清冽的眼神一直在自己的身上飘浮打转。
“是嘛。”芙香耸了耸肩,她也只是好奇张宗年对凤嫣然那份看似不寻常的礼貌客道,却也没有再细细的深究。
本来,有了张宗年亲口的保证,芙香是坚信自己能好好的活过元月初一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明知有人买凶杀人灭自己的口还必须若无其事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但这件事情芙香并不打算告诉白聿熙,所以那日她出了画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教九流都吃的开的南风十里。
可就在芙香刚刚从南风十里的手上借来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来护茶舍和素锦苑四周的安危时候,侯府里头又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儿。而这次,惊的整个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因为,左相替二皇子云昊来提亲了,看中的正是侯府四姑娘叶宝盈。
查查尔不愧是老谋深算,一边动了暗棋找上了霍家去探苏伯年的底,一边却又大张旗鼓的准备同昌平侯府来个强强联手。这一招双管齐下,真正是用心良苦。
其实,左相来上门提亲之前,慧贵妃是有所顾虑的。
“这昌平侯无非也是靠着祖上的荫庇度日,若是有朝一日等老侯爷走了,我瞧着叶书怀这个世子爷还是难当重任的。”慧贵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皇上如今卖昌平侯的面子无非是因为仙逝的太后。可是到了叶书怀这一辈,那面子一说就真正成了一句空话了。
但是左相却不以为然,“正所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叶书怀再不济,可也是昌平侯的嫡子。更何况,皇上何等精明,若非是昌平侯入的了皇上的眼,仅仅凭仙逝太后的面子,他昌平侯一脉还不至于圣恩不断绵延至今。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巩固实力,况且只是一个女人,迎进了门,只要不是正室,随便安插个名分难道还困难了不成?”
于是就这样,雪一停,左相就笑眯眯的出现在了昌平侯府的门口。
叶德盛听到左相的话,自然是傻了眼,而一边的大太太惊的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滑下来。
“世兄。”左相无视两人的惊讶万分,眯着眼笑道,“本相和慧妃娘娘觉得这是一桩美事,便是开口替二皇子求了。你瞧,求亲这种事情,本不该由本相出面的,但是为表慧妃娘娘的诚意,本相是很愿意跑这一趟的。”
昌平侯只感觉此刻背上一阵热汗袭来,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淌。查查尔看似诚意满满,却一口一个“本相”,一口一个“慧妃娘娘”,字里行间如此明显,暗语自己和慧贵妃如今的身份,他昌平侯这门亲事,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想到这里,昌平侯一个激灵回了神,连忙笑容满满的答道,“能得慧妃娘娘和左相的青睐,实在是小女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如此说来,侯爷也觉得这桩亲事甚好?”事情和自己预想的一样顺利,左相不易觉察的微微挑了眉。
“那是自然。”昌平侯纵使一肚子的不愿意,可是口气却必须装的欢心和荣幸,“既然左相大人唤本侯一句世兄,那本侯也就实不相瞒了。小女也已经到了嫁杏之年,早些天本侯和夫人还一直在为这件事操神操心呢,不想左相您这就上门来提亲了。”
“诶!”左相客气的拱手作了揖,“慧妃娘娘知道侯爷顶顶宝贝这个女儿了,便是想让本相先来探一下侯爷的口风呢,没想到本相和侯爷倒是一拍即合啊。”
接下来,两人你来我往皆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恭维话,大太太已经如坐针毡的听不下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儿,给大太太打击最大的莫过于芙香的出现,以至于大太太都忘记了当初叶宝盈死活不愿意嫁进霍家的初衷。
可是左相这次上门提亲,大太太才恍然想起,叶宝盈当时想着是如果博取太子的欢心,光耀侯府门楣的。
但是,叶湘兰嫁了,叶宝盈却再也没有提及想要接近太子一事,而事后大太太仔细一想也觉得太子太过顽劣嚣张,就算叶宝盈真的能得太子青睐,她也是不放心这个不懂世故的女儿嫁进太子府的。所以当昌平侯前几天提起白府,大太太就松了口。
但是,今儿个左相却亲自上了门,可是那二皇子早已经不是太子了,也失宠于圣前,那左相的目的何在?盈儿嫁过去又会是个什么际遇…大太太不敢细想,只觉得十二月尾的天气,冷的人骨子里都在发颤。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查查尔终于满意的走了。偌大的一个正厅,只留昌平侯和大太太静静的坐着,整个屋子静的几近诡异了。
“侯爷,现在该怎么办?”过了好久,大太太才佯装镇定的开了口。
只闻昌平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把他们都叫来,兰儿也叫回来。明儿就是初一,这事儿就在今天晚上做个了结。躲是肯定躲不过去了,不如早早的说了让盈儿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于是,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傍晚,侯府阖家齐聚,为的却不是团圆之宴,为的只是共同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之波。
听完昌平侯的话,最冷静的是芙香,最错愕的是叶湘兰,最担忧的是叶书怀,而最怒意满满口出狂言的自然是叶宝盈。
“娶我?”她笑的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他现在可是被废了太子身份不得宠的皇子而已,他凭什么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