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倩给慕容雨的道歉酒,慕容雨喝了,慕容雨给宇文倩的道歉酒,她也必须喝,否则,就是自视清高,吃完菜,她就要再饮一杯毒酒,毒上加毒。

“本宫身体有些不舒服…”宇文倩随便找了个借口,想尽快脱身,回宫殿吃解药。

慕容雨怎会让她如愿:“娘娘身体不舒服啊,不能大意了,快请太医!”慕容雨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太皇太后和太后听到。

两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堂堂镇国侯府嫡出小姐,清颂御封的皇贵妃,居然这般上不得台面,她是宴会的操持者,宴会马上就要结束,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也要等宾客们都走了再找大夫看诊才是…

“娘娘,太医是请来宴会厅,还是请去您的宫殿?”慕容雨明知故问,如果宇文倩让太医来宴会厅,是小提大作,如果是请去宫殿,她现在可是回不去的。

察觉到太皇太后,太后的不悦目光,宇文倩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了,固然能解毒,可太皇太后,太后对她有了成见,她想做皇后,就有些难度了,可如果她不走,毒会越来越深,能不能完全解掉,都成问题…

“马上就散宴了,娘娘身体要紧,先回宫殿吧!”看看时间,也拖的差不多了,王香雅出言为宇文倩解围,眸底闪过一丝诡异的笑。

什么?马上散宴?时间过的真快啊!不知是不是宇文倩的错觉,一阵疼痛突然腾起,腹痛难忍,糟糕,毒发了!

想想毒发时的痛苦与凄惨,宇文倩不寒而栗,转身对着连翘低呼:“快回宫拿解药!”中毒后最忌快速走动,否则,毒会随血液流遍全身,进入心脏后,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宇文倩已经毒发,不能再快速走动,只得吩咐连翘回宫拿解药。

“娘娘!”连翘望望宴会厅里的贵妇们,暗暗对宇文倩使眼色,下毒之事是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宇文倩的低吼声很小,估计只有她和连翘听到,可贵妇们都察觉到了宇文倩的不对劲,如果连翘回宫拿解药,被别人知道,她们就要倒霉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宫!”宇文倩加重了声音,咬牙切齿,宇文倩是皇贵妃,不能轻易离开宴会厅,可连翘只是一名宫女,她的走与留,没人会注意。

“娘娘,好多人在看着奴婢,奴婢暂时不能离开…”算计慕容雨的计策是连翘出的,其他宫女并不知情,更不知道解药的位置,让她们回去也没用。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浓,快要到肝肠寸断的地步了,宇文倩实在忍受不住,对着连翘大吼:“废话少说,快点回宫拿解药…”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宇文倩身上,拿解药,什么解药?

连翘暗道糟糕,上前挽了宇文倩的胳膊:“娘娘,您喝醉了,奴婢扶您回去!”

宇文倩一把甩开了她伸来的手,再次怒吼:“贱人,我让你回去拿解药,你听不到吗?是不是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去拿解药,快去拿解药啊…”

“娘娘,娘娘…”宇文倩的声音不大,但附近的几人却是听到了,连翘急的团团转,想阻止,又不知如何阻止,如果娘娘下毒的事情传出,她们就要倒霉了…

连翘仍然站着不动,宇文倩腹中的疼痛一阵高过一阵,疼痛难忍,真的急了,推着连翘向外走去:“快回宫殿给我拿解药,晚了,本宫就没命了…”

“吵什么?”欧阳夜辰头戴龙冠,一袭明黄色龙袍,威武不凡,不怒自威,面色阴沉着,大步走了过来,男宾距离女宾不远,宇文倩的丑态,他已尽收眼底。

宇文倩捂着肚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皇上,臣妾好难受啊!”她曾想过将中毒之事推到慕容雨身上,但是,众目睽睽之下,酒是皇宫准备的,杯子也是太监,宫女们摆好的,慕容雨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她的陷害,根本不成立。

更何况,请太医诊治,抓药,熬药需要不少时间,她会受许多苦,遭许多罪,中了那种毒,如同一把利爪在五脏六腑里来回抓,腹疼难忍,宇文倩不想受罪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便没有陷害慕容雨,直接让连翘去拿解药。

欧阳夜辰冷冷望了宇文倩一眼:“好好的,怎么会腹痛?”

连翘跪倒在地,悄悄望了慕容雨一眼:“回皇上,娘娘是用楚宣王妃的杯子喝了酒,才会腹痛?”将宇文倩中毒之事推到了慕容雨身上。

“奥!”欧阳夜辰拉长了声音,凌厉的目光望向慕容雨以及她怀中的欧阳天赐,神情,瞬间温和了下来。

“皇上,臣妇的杯子是皇宫准备的,臣妇并没有用过!”面对连翘的指责,慕容雨不慌不忙,从容淡定:“臣妇来到宴会厅后,也没有出去过,如果真是臣妇下的毒,那臣妇身上一定还有毒…”

“王妃的意思,谁下的毒,谁身上就还有毒药!”只要搜搜身,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皇上英明!”慕容雨淡淡笑着,若无意外,那毒还残留在连翘身上,指证她是凶手,绰绰有余。

“皇上,连翘的右手中指,有些不对劲!”皇帝身侧一名眼尖的侍卫,看出了端倪。

连翘全身颤抖,急声求饶:“皇上饶命,饶命啊,奴婢并不知道这是毒药!”

宇文倩一看事情不妙,眼睛一转,也急着斥责:“连翘,你居然敢害本宫!”

欧阳夜辰不想再看她们主仆演戏,冷冷的下了命令:“连翘谋害主子,罪无可恕,拖出去,杖毙,皇贵妃管教无方,贬为庶一品,宇文妃,闭门思过三个月,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宇文倩是镇国侯府的嫡出千金,虽然下了毒,但无人员伤死亡,欧阳夜辰也不好处罚的太重。

“皇上,皇上…”宇文倩腹痛的厉害,额头豆大的汗珠颗颗落下,伸手去扯欧阳夜辰的衣角,却被他毫不留情的避过:“来人,送宇文妃回宫,请太医为她解毒!”

有镇国侯这个娘家在,宇文倩暂时还不能死!

连翘被拖出去杖毙,宇文倩被送回宫殿时,宴会也到了结束时间,慕容雨牵着欧阳天赐的小手向外走:“天赐不是在你父王那边吗,怎么又跑来了这里?”刚才幸有欧阳天赐帮忙,不然,慕容雨算计宇文倩,也没那么顺利。

欧阳天赐得意的拍拍胸脯:“父王说我是小小男子汉,让我回来保护娘!”

“你抢我酒杯,也是你父王教的?”男宾距离女宾不远,宇文倩逼慕容雨喝酒之事,欧阳少弦应该看到了。

“嗯!”欧阳天赐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想不出这么高明的手段配合慕容雨。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挡住了慕容雨,欧阳天赐的去路,剪裁合体的龙袍,衬的他的身形更加修长,黄色的龙冠为他增添了几分傲然霸气,让人不敢靠近。

慕容雨俯身行礼:“臣妇参见皇上!”

“平身!”欧阳夜辰温柔的目光从慕容雨美丽的小脸,转到了欧阳天赐身上:“天赐真可爱,朕也想要个和天赐这般可爱的孩子!”

慕容雨故做不懂:“皇上嫔妃众多,娘娘们一定能为皇上诞下可爱太子的!”

欧阳夜辰温柔的笑,笑容中隐隐透着丝丝诡异:“朕的太子,不是谁想生就能生的!”

慕容雨微愣,难道欧阳夜辰一直没有太子,是他故意为之?

“皇上!”一名太监快步跑了过来,面色有些焦急,在欧阳夜辰耳边低语几句,欧阳夜辰眉头微皱,望了慕容雨和欧阳天赐一眼,大步离开。

欧阳夜辰走的好急,难道出什么事了?

疑惑间,欧阳少弦走上前来,轻牵着慕容雨和欧阳天赐的小手:“夜深了,咱们回府休息吧!”望望欧阳夜辰消失的方向,欧阳少弦温柔的眸底闪过一丝凌厉与冷冽。

夜深人静,马车在宽阔的道路上行驶着,欧阳天赐窝在慕容雨怀中,微闭着眼睛,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上投下两个淡淡的阴影。

“天赐,你为什么踢宇文倩?”欧阳天赐的性子,慕容雨最了解,虽然辩驳时,慕容雨将错误推到了宇文倩身上,但她却知道,宇文倩拉他时,他绝对是故意踢宇文倩的。

欧阳天赐小小的身体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身上的味道太浓太香了,我讨厌那种味道!”慕容雨身上是清雅的梅花香,欧阳少弦则是淡淡的墨竹香气,非常好闻,欧阳天赐闻惯了这种高雅的香气,自然讨厌浓郁的脂粉味。

快速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下,车中的慕容雨,欧阳少弦全都踉跄了几下,车外传来快马的长嘶声,阵阵烟尘飘散,好似快马扬起了前蹄!

扑通,马匹前蹄放下,马车平稳下来,欧阳少弦掀开车帘,冷声道:“怎么回事?”欧阳少弦仔细确认过,附近没有敌人,路上没设障碍,马车行驶的好好的,怎么说停就停,还险些惊了马?

车夫快速上前禀报:“回王爷,有人不小心撞到了马车…”

楚宣王府的车夫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技术一流,就算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能灵活的避开行人,快速前奔,这深更半夜的,街上行人稀少,怎么会险些撞到了人…

慕容雨透过车帘向外望去,一名衣衫褴褛的人正倒在快马旁边,长长的头发垂下,看不清她的样子,从消瘦的身形,依稀能看出是名女子。

“姑娘,你没事吧?”车夫小心翼翼的轻扶女子,关切的询问着。

那女子不肯起来,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呜呜呜,我全身都好疼啊,尤其是腿,疼痛难忍,可能是骨折了…”

女子凄惨的哭诉声传入耳中,慕容雨先是一惊,随即无声淡笑,呵呵,事隔三年,这道声音伴随着她慢慢成长,渐渐深入到她的内心深处,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因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慕容琳!

番外四痛打慕容琳

“阿忠,那位小姐伤的重吗?”

三年前,慕容琳曾受蛊惑,暗中算计慕容雨,慕容雨棋高一招,让她大败而归,她的幕后主子有没有重重惩罚她,慕容雨不知道,但三年后,慕容琳落到这副田地,慕容雨却是没有料到。

慕容雨的声音温婉动听,慕容琳却是全身一震,慕容雨,怎么会是她?时隔三年,慕容雨记得慕容琳的声音,慕容琳自然也记得她的。

猛然抬头望去,豪华的马车上,楚宣王府的标记在夜色中迎风飞扬。

刚才天色暗,再加上慕容琳一心想着如何伪装被撞,忘记细看马车标记了,居然撞到了慕容雨的马车上,真是冤家路窄,自己算计过慕容雨,她肯定怀恨在心,如果认出自己,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回王妃,这位姑娘伤的…”

“我没事…”慕容琳快速站了起来,遇到慕容雨,她哪里还敢诈钱,自然是早点逃离,早些安全。

慕容雨无声浅笑,心中却是有些疑惑,慕容琳一向爱慕虚荣,喜爱名贵漂亮的衣服,首饰,虽然头脑有些简单,但她很善于抓住每一个机会,拼尽全力向上爬。

成为乞丐的她,日子过的必定凄苦,遇到同父异母,已成为楚宣王妃的姐姐,应该大声哭诉着三年来的悲惨遭遇,前来攀亲,不应该是慌不择路的逃离啊!

慕容琳抓抓头发,盖住小脸,转身欲跑,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从四面八方涌出,将马车团团围住,恶狠狠的威胁道:“马车撞伤了人,拿银子给人看诊,否则,休想离开!”

慕容雨柳眉微挑,难怪慕容琳没来向她哭诉,攀亲,原来这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诈钱。

慕容琳前去攀亲,有两种结果,一是,慕容雨承认了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将她带回楚宣王府,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二是,慕容雨对她明嘲暗讽一番,再施舍般扔给她几两银子,敷衍了事。

从小到大,慕容雨和慕容琳是敌对的,所以,慕容琳觉得,慕容雨嘲讽她后再扔银子的可能性很大,又或者,只嘲讽,不给银子,可乞丐们知道了她和慕容雨的关系,一定会逼着她去楚宣王府要银子,要不来银两,就会重重惩罚,到时,她的生活,会更加悲惨!

“你们弄错了,这辆马车没有撞到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慕容琳一边解释,一边给一名中年乞丐使眼色,楚宣王府,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

那中年乞丐目光一直集中在马车上,没看到慕容琳的暗示,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上前一步,对着马车冷声道:“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论你们是什么身份,撞了人,就要给银子看诊…”

在乞丐们的思想中,名门贵族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丫鬟,侍卫一大堆,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慕容雨,欧阳少弦出门,不喜欢带太多的丫鬟,侍卫,就他们一家三口,带着琴儿,瑟儿几名丫鬟,配名车夫即可,所以,乞丐们将他们误认为是普通的富裕之家,仗着人多势众,诈点银子用用。

“我们的马车,并没有撞到人,那位小姐已经向你们解释过了,你们怎么连自己人都不相信!”慕容雨掀开车帘,语气冷冽。

“肯定是你们威胁,欺负了她,她才不得不屈服!”中年乞丐理直气壮,毫不相让。

欧阳天赐被吵醒,睡意全无,小脑袋凑到车窗前,稚声稚气的争辩:“是那位大婶自己说没事的,我都听到了,你们少在这里强词夺理…”

望着欧阳天赐那张酷似欧阳少弦的小脸,慕容琳心中一紧,他是慕容雨和欧阳少弦的孩子?

被一个小孩子训斥,中年乞丐觉得很没面子,怒声道:“小毛孩,你懂什么?明明就是你们的马车撞了人,再不赔银子,我们去官府告你们…”

“官府是什么,能吃吗?”欧阳天赐扑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满目疑惑,非常可爱。

“官府是抓人,打人,关人的地方!”中年乞丐眸底闪过一丝不屑,果然是小屁孩,连官府是什么都不知道:“再不赔银子,就把你们抓进去,关上十年半载,饿死你们…”

小孩子是父母的宝贝,胆小怕吓,中年乞丐故意吓欧阳天赐,就是想逼迫慕容雨,欧阳少弦给银子,息事宁人。

“我们没撞人,干嘛抓我们,饿我们!”欧阳天赐缩回小脑袋,轻摇着欧阳少弦的胳膊:“父王,父王,他们不讲理…”欧阳天赐稚嫩的童音不大,但夜很静,他的声音清析的传入车外乞丐们耳中。

父王?那个小孩子在叫父王,他们没听错吧?他们虽然是乞丐,却也知道,父王之称,不是随便叫的,王爷的儿女称呼王爷时,叫父王!

放眼清颂,皇室的王爷就剩下两个,楚宣王,洛阳王,洛阳王的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不可能是这个小孩子,那就只剩下楚宣王了,听闻楚宣王有个三岁的儿子,难道就是马车上那个小家伙…

这是楚宣王府的马车!

乞丐们瞬间反应过来,快速抬头望去,马车上方,楚宣王府的标记飘飘扬扬,诉说着无边的讽刺。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爷恕罪!”乞丐们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他们只是街边的乞丐,得罪了楚宣王,他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天赐想怎么惩罚这些不讲理的人?”欧阳少弦的声音不复人前的冷冽,温柔之中,带着宠溺。

“父王决定吧,我听父王的!”乞丐们服软了,欧阳天赐非常开心,小脑袋昂的高高的。

乞丐们的心,紧紧揪了起来,据闻,楚宣王性子冷冽,脾气更是喜怒无常,他们得罪了他,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车帘打开,欧阳少弦走下马车,乞丐们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身体颤抖着,不敢看他,阵阵清风吹过,乞丐们眼前闪过一道白色衣袂,不染纤尘。

“娘,外面好冷!”欧阳天赐一时好奇,也跟着出了马车,冷风吹来,打了个寒颤。

慕容雨拿件狐毛小斗篷披到欧阳天赐身上,小小的身体被包裹起来,就剩一张英俊的小脸在外面,模样十足可爱,慕容琳看的一阵心酸,如果自己的孩子没有那多余的腿和胳膊,肯定和这个孩子一样可爱,自己也是镇国侯的少夫人,哪会沦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欧阳天赐不冷了,握着慕容雨的手,踩着凳子跳下马车,有模有样的跟在欧阳少弦身后,在乞丐们身上来回扫视:“父王,他们穿的好薄,不冷吗?”

中年乞丐眸光闪了闪,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王爷,小的们上有小,下有老,如果不是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小的们也不敢这般算计别人…”

欧阳少弦是楚宣王,身经百战,乞丐们那点小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在他面前,不能撒谎,实话实说,还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是啊王爷,小的们也是为家人,才这么做的…”其他乞丐也纷纷符合着,语气悲伤:“天气很冷,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小的们的邻居,经常有人饥饿而死,小的们也是不得已,才出来骗点钱养家糊口…”

“是啊,是啊,求王爷饶命…”

“父王,听起来,他们很可怜!”欧阳天赐小小年龄,听信了他们的话,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他们吧!”

“天赐想放过他们。”在欧阳天赐面前,欧阳少弦就是一名慈父,完全没有平时的冰冷与凌厉。

欧阳天赐重重点头:“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再敢犯同样的错误,重罚,父王意下如何?”

欧阳少弦凌厉的目光在乞丐们身上来回扫视一遍,顺水推舟:“就照天赐的意思吧。”

“多谢王爷,多谢小世子!”得了特赦令,乞丐们连连道谢,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快速远去,唯恐跑的慢了,欧阳少弦会改变主意。

“夜深了,乞丐们都走了,外面冷,上马车,咱们回府吧。”慕容雨穿着白狐毛披风下车,将一件紫狸毛的披风披到欧阳少弦身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好啊,好啊,街上的确太冷了,不如轩墨居暖和!”欧阳天赐举双手赞成。

慕容琳并没有随乞丐们离开,站在隐蔽的地方,看着欧阳少弦,慕容雨,欧阳天赐一家三口欢欢喜喜的上了马车,赶回楚宣王府,心中妒忌的发狂,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自己也曾是身份高贵的侯府千金,容颜美丽,多人爱慕,几年时间过去,慕容雨有了英俊潇洒的夫君,活波可爱的儿子,地位稳固,越来越幸福。

可自己呢,夫君死了,儿子死了,镇国侯府赶自己,忠勇侯府也容不下自己,自己还得了无法治痊愈的花柳梅毒,成为脏兮兮的乞丐,随时都可能没命,同是侯府千金,为什么命运对自己这么不公平…

伤心难过间,离开的中年乞丐带着几人又返了回来,将慕容琳团团围住,狠狠的拳打脚踢:“你这个贱人,瞎了狗眼,居然得罪楚宣王,幸好我们聪明,否则,肯定会丢掉性命…”

“你是故意陷害我们的吧…”

“打死你这个不长眼睛的贱人…”

慕容琳双手抱头,身体蜷缩成虾状,不停翻滚着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有办法帮你们赚到大笔银子…”

“真的?”乞丐们停止踢打:“快说方法,如果再敢骗我们…”扬扬手中的木棍,恶狠狠的威胁着:“我们就打死你,弃尸荒野…”一个乞丐的生死,没人会在意的。

慕容琳强忍疼痛,慢腾腾的坐起身,低泣着,断断续续的将她的计策讲述一遍,乞丐们听着,有些犹豫,这方法,可行么?

“只要咱们做的隐蔽,就无人知晓,更加不可能查到咱们身上来。”慕容琳的眼睛,在夜色中毫的骇人,她生活的如此凄苦,别人怎么能够快乐。

假装撞车诈钱,收入不多,更何况,也不是天天晚上有倒霉鬼的,乞丐们又这么多,诈到了钱,每人也分不到多少,慕容琳的计策,来钱很快,可她得罪的,是大人物…

“如果你们胆小怕事,我会另外找人…”中年乞丐犹豫不决,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决心,慕容琳言词犀利的刺激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计策,我一定会进行,如果你们没有胆胆,穷死也不冒险,我不强求…”

“谁说我们没胆量?”中年乞丐被刺激了,怒吼着:“干就干,不过说好了,你打先锋,我们只负责接应!”

“好!”慕容琳成功刺激中年乞丐帮她,却也被推到了最前沿,如果出了事情,第一个倒霉的是慕容琳。

果然是人精,时时处处让别人去做挡箭牌,无妨,这件事情一了,慕容琳会彻底摆脱他们,并且,得来的钱,慕容琳会占为已有,绝不会分给他们一分一毫!

未到最后,谁设计谁,犹未可知!

回到楚宣王府,欧阳少弦和欧阳天赐坐在贵妃榻上拆九连环,慕容雨则去屏风后沐浴。

夜色渐深,小孩子又不能熬夜,慕容雨沐浴更衣,走出屏风时,欧阳天赐拿着九连环,昏昏欲睡。

为欧阳天赐换上睡袍,慕容雨抱着哄他睡觉,欧阳少弦去屏风后沐浴了。

一刻钟后,欧阳少弦带着一身热气从屏风后走出,欧阳天赐窝在慕容雨怀中,微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嘴唇轻抿着,睡颜安然恬静如初生婴儿:“天赐睡着了。”

“嗯,睡着了!”慕容雨抱着欧阳天赐,走向大床:“少弦,我总觉得,那些乞丐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虽然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慕容雨发现,他们很有组织,也很有纪律,就像是经过严格训练一样…

人是欧阳天赐主张放的,小孩子也有自尊心,所以慕容雨等他睡着后,才说对那些乞丐有疑。

“那些乞丐的口音听起来像是京城人士,但是细听,就可发现,他们言语中带着丝丝不自然!”欧阳少弦阅人无数,乞丐的不对劲,当然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我仔细观察过那些乞丐,有不少的人习过武,并且,以前的京城,就算有乞丐,也是三三两两的,零星散布着,全聚到一起,也没这么多,这一大批乞丐,应该是最近才来到京城的…”无声琴现世的消息传来,京城又凭空多了这么多不明身份的乞丐,事情不简单。

“这么说,你是故意放那些乞丐离开的?”慕容雨明白了欧阳少弦的用意,乞丐们身份不明,将他们抓起来,也于事无补,如果他们真是带着目的来的,反而会打草惊蛇,倒不如借欧阳天赐的口,放他们离开,再暗中派人调查…

“你连咱们儿子都利用啊。”慕容雨责备着,语气中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不是利用,我是在教他,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用心去看…”乞丐编编悲惨的身世,装装可怜,欧阳天赐就信以为真的同情他们了,这可不行,身为楚宣王府世子,一定要有辨别事情真假的能力。

“天赐还小,以后可以慢慢教他。”心机,以及察言观色这种复杂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

“咱们教的再多,也不如一次实践让他增长见识!”吃一堑长一智嘛,只要是聪明人,在这件事情上摔了跟头,就会总结经验,力求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欧阳天赐年龄虽小,却也是个聪明人呢。

“三年前,暗卫查到,慕容琳在为欧阳夜翼做事,欧阳夜翼死后,她就不知所踪,她身边的那些乞丐,不会是欧阳夜翼的党羽吧?”

慕容琳在醉情楼推慕容雨未果,摔下楼梯,欧阳少弦派人调查,得知她投靠了欧阳夜翼,铲除欧阳夜翼后,侍卫去抓慕容琳,她住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没想到事隔三年,她居然以乞丐的身份回到了京城。

“我已经派暗卫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夜深了,咱们休息,别想这么多事情了!”慕容雨欲将欧阳天刚放到大床上,欧阳少弦一把接过,抱着他小小的身体向小床走去:“今晚,让他睡小床吧。”

欧阳天赐从出生开始,一直跟慕容雨,欧阳少弦住在轩墨居内室,开始是睡在摇篮里,慢慢长大了,欧阳少弦就命人打造了一张红木小床给他,放在大床正对面的窗下,欧阳天赐有时睡在大床上,有时睡小床。

安置好欧阳天赐,欧阳少弦自身后轻拥着慕容雨,光洁的下巴轻触着慕容雨柔软的香肩,语气低沉,暧昧:“雨儿,天赐已经三岁了,懂事了,也省事了,咱们可以再生个女儿了!”

欧阳少弦让欧阳天赐睡小床时,慕容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天赐三岁了,省心许多,他们的确可以再生个小宝宝了。

之前楚宣王府被下咒,世代只能单传,如今,诅咒已解,欧阳少弦就想着儿女双全,有了欧阳天赐这个孝顺儿子,再生个漂亮女儿,生活更加完美。

缠绵的吻着慕容雨香甜的樱唇,欧阳少弦轻拥着慕容雨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账幔徐徐落下,房间的温度迅速高涨,暧昧的气息萦绕着,久久不散,男子和女子的衣服一件件飘落在地,坦诚相对,墨丝纠缠,欧阳少弦正欲和慕容雨行周公之礼,小床上的欧阳天赐翻了个身,轻唤道:“娘,我渴了…”

欧阳少弦动作一顿,意乱情迷的慕容雨快速清醒过来,推开欧阳少弦,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撩开帐幔,下床去给欧阳天赐倒水:“天赐在宴会是,是不是吃了很多菜?”宴会菜多,汤少,吃的多了,肯定会渴。

“嗯!”欧阳天赐被渴醒,乖乖的喝着慕容雨喂的水。

欧阳少弦也穿好衣服,慢腾腾的走了过来,英俊的脸上,浮现淡淡的怒意,大手捏捏欧阳天赐可爱的小脸:“你怎么在这个时候醒了。”这小家伙,早不醒,晚不醒,偏在自己和雨儿…醒的真不是时候。

“我渴了,就醒了。”欧阳少弦眸底怒火翻腾,欧阳天赐满目茫然,自己渴醒,很不对吗?

“快点喝水,喝完睡觉。”天色还不是特别晚,哄欧阳天赐睡着,他们还可以再次继续的。

“我不困了,娘给我讲个故事吧。”不知为何,喝完水的欧阳天赐精神十足,没有半点要睡的样子,依偎在慕容雨怀中,要听她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慕容雨博览群书,讲故事是手到擒来的小事,欧阳天赐很喜欢听故事,平时总在慕容雨的故事声中睡着。

可不知为何,今晚的欧阳天赐越听越精神,一个时辰过去了,慕容雨,欧阳少弦都疲惫的有了困意,他仍旧兴致勃勃,没有半点要睡的意思:“娘,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欧阳少弦望望外面的天:“天赐,夜已深,娘很累了,先休息吧,明天再讲故事。”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必须休息了。

“父王,我还想听故事。”欧阳天赐厥起小嘴,可爱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父王给你讲故事!”欧阳少弦抱着欧阳天赐走向大床,欧阳天赐越来越精神,他和慕容雨不可能再行夫妻之事了,抱他一起睡大床,慢慢磨困他吧。

慕容雨累了也困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欧阳天赐小小的身体躺欧阳少弦和慕容雨之间,面朝欧阳少弦,小手支着小脑袋,仔细聆听着欧阳少弦的故事,小眼睛不时的眨几下,听的津津有味。

天蒙蒙亮,欧阳天赐终于被磨困了,欧阳少弦无奈的叹口气,到了上朝时间了,他不能休息了。

小心翼翼的起床,梳洗,换过衣服,欧阳少弦来到床前,轻轻吻吻慕容雨的额头,又捏捏欧阳天赐胖胖的小脸:“小家伙,真精神!”

悄无声息出了轩墨居,欧阳少弦骑了快马去上朝,当他修长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望着庄严肃穆的楚宣王府,冷冷的笑了起来!

番外五天赐怒咬慕容琳

欧阳天赐小小年龄,精神很不错,一般都是子时睡,清晨醒的晚些,睡饱睁开眼睛,神清气爽,沐浴,梳洗,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慕容雨喂他吃了饭,带他去了欧阳少弦的书房,轻声叮嘱着:“娘整理书房,天赐自己玩吧。”

书房是重地,丫鬟,侍卫们不能轻易进入,欧阳少弦事情多,繁忙,书房被翻腾的有些乱,他没空整理,慕容雨只得亲自来。

“嗯!”欧阳天赐记事起,书房都是慕容雨亲自整理,每每此时,慕容雨总会将他放在大堆玩具中,让他自己玩,等他玩烦了,慕容雨也差不多整理完书房了。

欧阳少弦在内室处理事情,乱的是内室,外室很干净,也很整洁,欧阳天赐坐在外室门口,晒着暖暖的太阳,摆弄着身旁的各种玩具。

玩具他已经玩过许多遍了,很快就玩烦了,不过,珍珠九连环他一直没完全解开,胖乎乎的小手拿着九连环,摆过来,拆过去的细细研究着,神情专注。

呼呼的风声响起,欧阳天赐不经意间抬头,碧蓝的天空中,飞翔着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翅膀上长长,细细的流苏随风飘动,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