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打开,慕容雨走进松寿堂内室,映入眼帘的,是老夫人疲惫的眼神,憔悴的面容:“祖母怎么突然间感染了风寒?”
老夫人在丫鬟的轻扶下坐起身,围着被子,披了件厚外衣,轻轻叹口气:“人老了,身体差,前几天,晚上盖了件厚被子,半夜里热了,迷迷糊糊的,我就将被子掀了,哪曾想,第二天早晨就头晕的起不了床…”
“大夫怎么说的?”房间中充斥着浓浓的药味,慕容雨细细闻了闻,的确是治风寒药的味道。
“小风寒,喝点药,休息几天就会好!”话未落,老夫人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快快快,端冰(和谐)糖雪梨汁来!”银叶急声命令着,冰(和谐)糖雪梨汁,专治咳嗽。
“祖母吃了几天药,怎么都不见起色?”风寒只是小病,再严重,也不至于吃了四、五天的药都不起作用,还越来越重。
“人老了嘛,身体差,病好的自然也慢!”老夫人眼神疲惫,昏昏欲睡,强撑着没有闭眼睡着:“你爹也在忙,这段时间多亏岸儿在,分担了不少事情,否则,侯府肯定乱套了!”
慕容莉坐在一旁,睁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满眼期待的望向慕容雨:“姐姐,是不是府医开的药不好啊,要不要再给祖母请个大夫?”
老夫人轻咳几声,笑道:“祖母知道莉儿孝顺,风寒这病急不得,所用的方子也差不多,过几天就会没事的!”
“可是祖母这个样子,莉儿真的好担心…”慕容莉说的可怜兮兮。
慕容雨眸光闪了闪:“祖母,我学过一些治风寒的方法,虽然不能快速治愈,却能缓解病情,您要不要试试看?”
“好啊好啊!”慕容莉率先点头答应:“是什么方法,姐姐教教我,祖母再生病时,我也可以帮忙了!”
“去找府医借副银针来!”吩咐完,慕容雨对慕容莉微笑道:“用银针缓解风寒,需要一定的力道,莉儿还太小,力气不够,等你大些,姐姐再教你…”
“好吧!”慕容莉满眼失落,垂头丧气的坐到了一边。
银叶拿来银针,慕容雨捻起一根又细又长的,在火上烤了烤:“祖母,你把眼睛闭上!”
老夫人依言闭了眼睛,慕容雨纤细的手指捏着银针,慢慢靠近老夫人的两眉间,银针要扎在那里,疏通堵塞的脉络。
针尖轻触肌肤,慢慢旋转着,拔出后,一滴暗色的血液被带了出来。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慕容莉站在一边,问的小心翼翼。
“祖母感染风寒,脉络不通,我用银针慢慢帮她打通,刚才带出来的,就是堵塞脉络的血液!”回答着慕容莉的问题,慕容雨手中的银针再次对着老夫人的肌肤扎了进去。
慕容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慕容雨手中银针。
随着银针的不断下落,拔出,老夫人的面色好看了不少,疲惫的神色,也缓解很多,慕容莉满眼崇拜,蹦着跳着,鼓起掌来:“姐姐好厉害!”
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直直撞到慕容雨身上,手中银针不受控制,瞬间改变方向,对着老夫人的眼睛扎了下去…
“老夫人…”房间中响起道道尖锐的惊呼声,却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银针在到达老夫人眼皮时,瞬间改变了方向,刺现一旁…
慕容雨沉着眼睑,嘴角轻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果然不出所料,慕容莉绝对有问题!
孙女将祖母刺成了瞎子,传扬出去,自己哪还有脸做人,更别提做楚宣王妃了,皇室妨碍于面子,定会让少弦休了自己,再净身出户,老夫人恨极了自己,不会允许自己回忠勇侯府,到时,自己孤身一人,身无分文,还怀着身子在大街上流浪,日子绝对苦不堪言!
慕容莉,好毒的心思!
不过,聪明如慕容莉,绝对想不到,自己这招银针治病,为老夫人缓解病情倒在其次,主要就是为试探她。
慕容莉太聪明了,慕容雨试探多次,都没找出任何破绽,可她总觉得慕容莉不对劲,方才出此下策,反其道而行,以自己为饵,引慕容莉来设计她,下针时,她时时注意着,岂会被慕容莉算计了去!
在老夫人心中的孝顺孙女形象毁了,看慕容莉如何挽回…
“呜呜呜…姐姐,祖母,对不起!”慕容莉哭的伤心欲绝,美丽的眼眸中,流出大颗泪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天,还有脸在这里哭,若非刚才雨儿手快,现在的自己就成瞎子了!
“祖母,您别生气,我相信莉儿是无心之举!”慕容雨轻声为慕容莉求情
老夫人是长辈,又没出什么事,就算慕容雨不求情,老夫人也不会多加怪罪于她,求了情,倒是可以减低慕容莉的戒心。
老夫人狠瞪了慕容莉几眼,强忍怒气:“祖母知道你是无心的,玩了一天,肯定累了,回房休息吧!”让她继续呆在这里,再来个一不小心,闯出祸来,就是老夫人的不是了。
“祖母真的不怪我吗?”慕容莉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老夫人,长长的睫毛上,凝着几滴小泪珠。
“你是祖母的好孙女,祖母怎会怪你,回房休息吧!”老夫人低沉着眼睑,有些不耐烦。
“姐姐一定要帮祖母把风寒治好,我先回去了!”慕容莉轻声啜泣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松寿堂。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莉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做事毛毛躁躁的,爱闯祸…”看似平静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悦,与以往的和蔼,完全不同。
“莉儿在府里闯过许多祸吗?我看着她很安静啊!”老夫人的风寒治的差不多了,慕容雨慢慢将银针收了起来,旁敲侧击,慕容莉的事情。
老夫人又是一阵叹息:“莉儿在外人面前的确很安静,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在自己人面前,可是皮的很,经常蹦蹦跳跳的,老是闯祸!”若非老夫人天天为慕容莉的事情操心,身体也不会累的这么差。
慕容雨扬扬眉毛:“现在有哥哥管着莉儿,祖母不必太过操心了,身体要紧!”
说到慕容岸,老夫人眸底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与赞赏:“幸好有岸儿,否则,侯府肯定会乱了套!”
慕容雨不屑的撇撇嘴,先别叫的这么亲热,是不是你的亲孙子,还不一定呢:“祖母,您的风寒,我已去掉二、三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慕容雨不是大夫,她施的针法只能缓解风寒症候,让老夫人好受些,不能彻底根治。
慕容雨来侯府的目的,是为看望老夫人,试探慕容莉,如今,两件事情都已完成,她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用过晚膳再走吧!”老夫人病的重,虽然以银针疏通的脉络,神情还是有些疲惫,根本无法招待客人,慕容雨虽是她的孙女,也是楚宣王府的世子妃,明知她不会留下,客套话总是要说的。
“我已经用过晚膳了!”慕容雨微微笑着,扶老夫人躺下,轻轻为她拉好被子:“祖母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
欧阳少弦和慕容岸正在客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见慕容雨走进来,慕容岸站起了身,望望慕容雨空荡荡的身后,不解道:“莉儿在陪祖母?”
“不是,莉儿累了,祖母命人送她回房休息了!”慕容雨微笑着,暗中观察慕容岸的反应。
慕容岸轻叹口气,了然道:“她是又闯祸了吧!”
慕容雨没有反驳,戏谑道:“莉儿以前很沉默的,自从哥哥来了以后,她的性子越来越开朗,看来,与哥哥很是投缘啊!”
“呵呵,我们是兄妹嘛!”慕容岸眸底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哥哥,咱们两人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莉儿与你,可是同父不同母,你和她的关系,好像比和我还亲,对她的影响,也比对我大啊…”慕容雨戏谑的眸底,隐有清冷目光闪现,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较了真。
“雨儿已经出嫁了,一个月里,咱们难得见几次,我与莉儿同住侯府,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熟悉起来,关系就近些,不过,咱们两人的血亲关系,却是莉儿比不上的…”慕容岸望着慕容雨,满面正色,似解释,又似发誓。
“我开个玩笑而已,哥哥何必如此认真!”慕容雨轻笑出声,戏谑道:“难道哥哥不记得,咱们小时候,经常开玩笑?”慕容岸再三强调自己和他是血亲,唯恐自己怀疑他的血缘,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他回答记得,就是想肯定他们的关系,如果他答不记得,就是…
慕容岸恢复正常,笑笑,正欲开口,响亮的稚嫩女声抢先响起:“事情过去多年了,哥哥可能不记得了吧!”
话落,慕容莉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美丽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漂亮的大眼睛轻轻眨眨,俏皮可爱。
“莉儿不是回房间休息了么,怎么又来了这里?”慕容岸快步迎了上去,英俊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我悄悄跑出来的,想和姐姐多呆会儿,千万不要让祖母知道!”慕容莉神神秘秘。
慕容岸轻轻刮了刮慕容蓝的鼻子,笑着柔声道:“放心,哥哥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慕容雨扬唇冷笑,真是完美的答案,一句不记得,将所有事情撇的一干二净,无论他是不是慕容岸,都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回府了!”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又有慕容莉这个小人精在此,慕容雨也试探不出其他事情,自然没心情再留下看慕容莉和慕容岸兄妹情深。
“路上小心!”太阳早已落山,夜幕悄悄降临,慕容岸也不好再挽留慕容雨和欧阳少弦。
“姐姐,有空了,我可不可以去楚宣王府看你?”慕容莉站在大门外,抬头仰望马车,满眼期待。
“好啊,等过几天有空了,我命人来接你进府!”慕容雨有了身孕,为防别人打扰她养胎,欧阳少弦一直严禁客人的,不过,慕容莉这么期待,慕容雨多少要说些客套话,应付应付她。
帘子放下,马车匀速驶向楚宣王府,转过弯,忠勇侯府消失不见,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慕容岸和慕容莉自然也不见了。
“老夫人只是单纯的感染风寒吗?”欧阳少弦沉着眼睑,蓦然开口。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慕容雨拿出一只小瓶子,只面放着几滴红色液体,正是她为老夫人扎银针时,银针带出来那几滴:“我悄悄取了老夫人的血,颜色,倒是很正常,应该没有中毒,至于有没有其他问题,我看不出来。”交太医检查检查,若是没问题,老夫人就是真的感染了风寒,若是有问题,事情不简单…
回到楚宣王府,夜幕完全降临,将瓶子交给太医检查,慕容雨回了轩墨居,走进屏风后沐浴。
两盏茶后,慕容雨带着一身热气走出时,欧阳少弦正坐在美人塌上看信件,面容凝重。
“可是又出事了?”慕容雨拿着大棉帕坐到欧阳少弦身边,欧阳少弦如往常一样,放下信件,接过棉帕为她擦拭头发。
“也不是什么大事,暗卫刚才来报,宇文明得了花柳梅毒!”这件事情早在预料之中,如今得到证实,欧阳少弦不觉意外:“不过,他的病,扩散的很快,已经到了晚期,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慕容雨扬扬眉毛,宇文明不能再有其他子嗣,慕容琳腹中的胎儿,是他唯一的骨血,他死后,宇文家的人,还不得当宝贝供着,这可不是慕容雨想要的结果。
轻轻吐出一个人名,慕容雨拿起了桌上的信件:“少弦,帮我查查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你找他干什么?”欧阳少弦疑惑不解,这人普通的很,没什么特长,大街上随便揪出一个人,都和他相差无已。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等找到了,我再告诉你!”如果他如往常一样普通,没有任何特长,慕容雨会另外寻人的。
“慕容岸侵吞侯府产业,这可是真的?”望着信件上所写的内容,慕容雨心中震惊,慕容岸胃口真不小。
欧阳少弦望了信件一眼:“暗卫再三核实过,件件属实,老夫人,侯爷对他十分信任,铺子的事情都交给他管,极少过问,又不到过年汇总的时候,自然没有发现端倪…”
“慕容岸究竟想干什么?”慕容雨紧紧皱起了眉头:“在账上做手脚,私吞银子,也太小儿科了,如果他想要侯府产业,大可以偷拿铺子的房契,到县衙公正,将铺子的主人由老夫人,换成了他的名字…”
“慕容岸回府不久,老夫人虽然放心的将铺子交给他管,但用不到房契,这么重要的东西,老夫人肯定藏的很严密,慕容岸想偷,不是容易的事情!”欧阳少弦目光凝重:“据暗卫调查,侯府有两家铺子流失了许多老主顾…”
“怎么回事?”侯府的铺子,开了几十年了,很有信用,老主顾都赞不绝口,为何突然间说走就走?
“据暗卫调查,老主顾在铺子里买正品,可拿回家一试,居然是次货,可铺子硬说他们卖的都是正品,次货与他们无关!”一言不合,老主顾自然翻脸,再也不去铺子买东西,以次品抵正品,是手段恶劣,没有信誉,一传十,十传百,铺子名声臭了,生意哪里还能红火的起来。
“慕容岸不是很厉害么,这种事情,他就不管管?”老夫人称赞他能力出众,他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不管不问?听之任之,任由老主顾流失?
他就不怕这些事情传到老夫人耳中,他会在侯府失去信用?
“老夫人感染风寒,整日病恹恹的,侯爷又忙于朝堂之事,哪有空理会铺子!”忠勇侯府慕容岸最大,他想怎么做,下人谁敢有意见?就算他将侯府败光了,老夫人,慕容修不知道,下人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头发七八成干了,欧阳少弦拿了熏笼,熏陶发丝,阵阵怡人的香气飘散,慕容雨眨眨眼睛:“最近我没事可做,就暗中管管这件事情吧!”
铺子每日盈利的银子都贪,慕容岸哪里有贵族少爷的风范,分明就是大街上,见钱眼开的小痞子,不是侯府大少爷,想贪墨侯府的银子,做梦!
“最近的京城不太平,出门小心些!”欧阳少弦有事情要忙,不可能天天陪在慕容雨身边,侍卫,暗卫,他会安排妥当。
“放心,我会小心的!”慕容雨拿过一旁的小竹箩,里面放着针线和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拿起针线,正欲绣花,欧阳少弦熏完了头发,放好熏笼的同时,也拿走了慕容雨手中的针线,衣服:“你有了身孕,晚上一定要早些休息!”
放好小竹箩,欧阳少弦抱着慕容雨躺到了床上,宝宝未过危险期,两人不能行房,丝丝梅花香夹杂着热水余温飘入鼻中,欧阳少弦有些心猿意马,运功强压欲望的同时,与慕容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转移注意力。
“雨儿,谢轻翔年龄已经不小了,就算你推掉了杜幽若,谢丞相,丞相夫人还会另外给他订亲的,到时,订的女子,他也未必喜欢!”
欧阳少弦一句无心之言,慕容雨却是灵光顿现,想让翔表哥开心,就要给他找个他喜欢的女子为伴。
前世,他与那位姑娘夫妻恩爱,肯定是喜欢她的,今世,也让他娶那位姑娘吧,算算日子,那位小姐应该早就出现了才对,为何迟迟没有露面呢?
难道自己重生,改变了多人的命运,也推迟了那位小姐来京城的时间?
“雨儿,你准备怎么对付慕容岸?”欧阳少弦沉闷、暗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仿佛在尽力压制着什么。
“这个慕容岸,十有八九是假的,不过,他有信物,身上有朱砂痣,许多事情又对答如流,让人找不到丝毫破绽,应该是早有预谋…”并且,幕后主谋,应该是非常熟悉侯府的人…
“老夫人心疼孙子,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想要拆穿他,揪出幕后主使,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慕容雨突然顿了话:“少弦,他敢肆无忌惮,毫无顾及的假冒哥哥,会不会因为哥哥就在他们手中…”又或者,被他们控制,不会跑出来拆穿他…
“有这个可能!”欧阳少弦抱着慕容雨胳膊不知不觉间紧了紧:“夜深了,睡吧,别想这些烦人的事情了!”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头绪。
“少弦,我准备明天就去调查铺子!”假冒哥哥,他们一定有阴谋,查清这件事情,揪出幕后主谋,应该就能找到哥哥。
慕容雨向来对忠勇侯府没报过希望,不过,她绝不允许别人以慕容岸的名义毁掉忠勇侯府!
敢来做恶,就必须付出代价,无论是假慕容岸,还是慕容莉,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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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天气,适合郊外踏青,泛舟闲游,不过,京城的人都在忙,没有时间欣赏风景。
欧阳少弦有事,一大早就被宣召入宫,慕容雨用过早膳,坐在美人塌上做小衣服,做着做着,衣料用完了,小夹袄还差两条袖子:“琴儿,去库房里拿些同样花色的绸缎!”
小孩子肌肤娇嫩,所用布料必须要够柔软,够细腻,绝不能磨到小孩子的肌肤,这款花色的绸缎很适合做小孩子的衣服。
琴儿应声去了库房,一盏茶后,两手空空的跑了回来:“回小姐,同样花色的绸缎已经用完了,库房里没有库存,奴婢立刻请管家出府采买!”
慕容雨正欲答应,瑟儿捧着一只信封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小姐,韩侍卫送来的信,请您亲自过目!”
韩毅早晨随少弦进宫,两个时辰后回府送信,信,可是少弦写的?
慕容雨拆开信件,快速浏览着,清灵的眼睛,随着瞧上的内容,轻轻转动,看到最后,眸底已然盈了一层笑意。
信件看完,丫鬟急忙端来火盆,慕容雨纤手一松,信件掉入火盆中,瞬间化成灰烬:“吩咐下去,我要亲自出府买绸缎!”这件事情,自己必须亲自去做,不能借他人之手。
梳了精致的堕马髻,戴着累丝滕花簪,换上一件雪纺纱的月牙色暗纹外衣,慕容雨扶着琴儿的手,在丫鬟,嬷嬷,侍卫,暗卫的重重保护下出了楚宣王府。
不是慕容雨喜好排场,而是欧阳少弦这么安排的,慕容雨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楚宣王府位于繁华之地,走上十多米,转过弯就是热闹的大街,坐马车太麻烦,上了车,就要下车了,浪费时间,步行非常合适。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慕容雨这一行人前行排了八、九米,浩荡前行,很是惹眼,过往行人纷纷驻目观看。
“那不是楚宣王府的世子妃么?”有人认出了慕容雨。
“是啊,据说有了身孕…”楚宣王府一向人丁单薄,有身孕的世子妃,肯定会被当成宝,宠上天的。
“那她怎么不在家好好养胎,来大街上干什么?”太过劳累,对胎儿不好。
“可能是有事吧…”
楚宣王府是皇室,百姓们不敢得罪,心有疑惑,也不敢大声说,悄悄议论几句,快步离开,慕容雨出府可是有目地的,一心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对百姓们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雨儿!”伴随着熟悉的呼唤,忠勇侯府的马车在慕容雨身后停下,帘子打开,慕容修从车上走了下来。
慕容雨扬唇浅笑,少弦的时间算的真准,自己从楚宣王府步行前来,正好能碰到慕容修,转过身,美丽的小脸上洋溢着璀璨的笑:“爹!”
“不在王府好好歇着,来街上干什么?”慕容修佯怒的语气中充满关切,经历了慕容岸失踪之事,他更清楚‘子嗣为重’这四字的含义有多沉重。
“我在为小孩子做衣服,布料用完了,管家出来采买肯定会耽搁一定的时间,我等不及,就亲自出府挑选!”慕容雨简单扼要,将原因讲述清楚:“爹,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和几位大人谈完事情,正准备回府。”!女儿有了身孕,在街上碰到,断没有不管不问的道理,慕容修望望街道两旁的铺子,目光在其中一家的牌匾上定住:“身体要紧,你也别在街上乱逛了,前面有咱们侯府开的绸缎铺,你喜欢什么花色的,多拿些回去,算是爹送你的…”
慕容雨顺着慕容修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集丝行,这家铺子就是慕容岸接手以来,以次充好,得罪客人最多的绸缎铺,据暗卫调查,铺子半个月前就开始亏损,极少有客人登门,慕容雨今日的目的,就是引慕容修前往集思行。
“那我就先谢过爹爹了!”慕容雨微微笑着,目光戏谑,楚宣王府是皇室,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多的数不胜数,不缺买绸缎的银子,慕容雨道谢,说明对慕容修信任,依靠,让他很有成就感。
心中喜悦的同时,父爱盈满胸腔:“我回府也没什么事情,陪你去选些绸缎吧!”最近他忙于朝堂之事,很久没管过铺子了,岸儿初回京城,也没什么经验,不知铺子管理的妥不妥当,今日正好可以前去查看一番。
“爹,最近朝堂很忙吗?”慕容雨没话找话,距离集丝行还有二三十米,总不能一路沉默着走过去吧。
“还好,不是特别忙!”慕容修敷衍着,心思早就飞到了集丝行里,不知岸儿将铺子打理的如何了?
“少弦最近却是很忙,天不亮就出府,天很黑了也不见回来…”慕容雨动听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幽怨。
慕容修笑笑,劝解道:“男人要以国家为重,少弦身为楚宣王世子,必须要担起一定的责任,你是楚宣王世子妃,管理内务还行,朝堂之事,你帮不了他,如今,你又有了身孕,不要胡思乱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就是对少弦最大的支持…”
“我知道!”慕容雨笑笑,正欲开口,前面传来一阵争吵,许多人朝正前方涌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慕容雨明知故问,嘴角轻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少弦的手下,的确厉害,时间计算的真准,她和慕容修即将到达集丝行,他们就制造出了矛盾。
一名侍卫眺望几眼:“回世子妃,是集丝行里有人在闹事!”
慕容修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居然敢在集丝行闹事,是铺子的问题,还是有人生事?
慕容雨也急步跟了上去,漂亮的眸底,诡异笑意闪现,假慕容岸对铺子做的手脚,会一一展现在慕容修面前,看他如何自圆其说:“慕容岸在铺子里吗?”
“好像不在。”如果在的话,早就出来解决事情了才对,不会让人大吵大闹。
慕容雨笑笑,笑容诡异:“去叫他过来!”这出好戏是专门为慕容岸准备的,他不在怎么行。
“你们这铺子也太坑人了,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料子,什么针脚…”侍卫在前拨开人群,慕容雨走进集丝行,一眼便望到一名身穿淡黄色罗裙,头戴银环,身材窈窕的女子,拿着件衣服对着掌柜,伙计大吵大闹。
掌柜,伙计低垂着头,一言不敢发,任由女子骂的狗头淋血。
不对呀,少弦信上说的,前来闹事的是男的,拿的是成匹绸缎,不是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不经意间侧目望去,人群中,有名中年男子拿着匹绸缎,望着闹哄哄的集丝行,面色为难,不知是进还是出,慕容雨瞬间明了,不是临时换了人,而是真有不满的顾客找上门来了。
“姑娘,有话好好说!”慕容修走进集丝行,见吵闹的是位姑娘,明白应该是铺子出了事,不是人家故意来闹事的。
“说什么,说什么?”女子转过身,将怒火转移到了慕容修身上:“我前天订的是雪纺纱料,二十四针角的衣服,付了定银的,特意叮嘱他们,一定要做好,我可以多给一倍的工钱,可是你看看这衣服…”
女子将衣服举到慕容修眼前,怒吼道:“香云纱,十六针角,当我是傻瓜,看不出来吗?居然这般敷衍我,你们这铺子不是以诚信为本的吗?居然以次充好,欺骗顾客,这就你们的诚信?”
慕容修被问的无话可说,狠狠瞪向掌柜,伙计,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这集丝行卖的东西,大不如前了…”
“以次充好,这不是明摆着欺骗客人么…”
门口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慕容修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年后,做春装时,他曾来过铺子,一切正常,为何几月后,竟成了这副模样…
掌柜悄悄望了慕容修一眼,小声解释着:“小姐的衣服要的急,我们铺子做衣服的又多,一不小心,用错布料和针脚了…”
“用错布料,针脚,真是好理由!”女子怒气冲天,不依不饶:“我付的银子够买一套半衣服了…”
“小姐息怒,我们会将多余的银子退回…”掌柜恭恭敬敬,礼貌谦虚。
“我要的不是这种衣服,别说让我出银子买,就是白送,我也不要…”女子对着掌柜大吼。
咦,这女子不就是前几天,追着宇文振离开那名,叫什么,薛涩涩。
想起薛涩涩对宇文振毫不掩饰的爱慕与亲近,慕容雨只觉这女子性子直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像京城闺秀,多是表里不一,温柔大方的表皮下,掩藏的是道道多端诡计。
集丝行卖绸缎的同时,也做衣服,薛涩涩的衣服,想必就是买了绸缎,让集丝行的师傅裁做,出了事情。
夏天做衣服,要轻便透气,最好的衣料当属雪纺纱,其次是香云纱,不过,香云纱虽比雪纺纱低一个档次,手感却差不多,若非内行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位姑娘,也是个厉害角色。
“我是没出集丝行,发现了衣服不对,你们没法抵赖,如果出了这集思行,你们就敢说衣服是我自己调换的,与你们无关了对不对?”薛涩涩一句话,戳中了掌柜,伙计的心思,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最近一个月,他们没少这么做过。
“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慕容岸拨开人群,急急忙忙的走进铺子,抬头看到面色阴沉的慕容修,心中咯噔一下,朝堂不是很忙,他没空理会铺子的吗?为何会来了这里?
若在平常,铺子出了事,慕容岸高兴还来不及,象征性的处理一下,把客人得罪彻底了事,可慕容修在此,慕容岸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将事情圆满解决了,让客人非常满意,也让慕容修看看他的能力,管理铺子三个月,他多少学到了些东西,解决这种小事,不成问题。
“你是这家铺子的老板吧!”
薛涩涩冷冷扫了慕容岸一眼,甩手将衣服扔到了他身上:“这是我送给心上人的衣服,必须完美,你们居然给我做成了次货,想个办法解决吧,如果解决的结果我满意,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我不满意,你们这铺子就休想再做生意!”
薛涩涩怒气冲冲的放下狠话,从衣袖中拿出半截碎布料,在掌柜,伙计面前晃了晃:“看到没,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雪纺纱!”
她仔细研究了这截衣袖的布料,针脚,特意叮嘱师傅做成宇文振喜欢的样式,哪曾想,他们以次充好,欺骗她,幸好她拿到衣服后仔细查看了,否则,将这次货送给宇文振,他肯定会讨厌她的。
“我立刻命师傅为小姐做套新的,不收银子,就当是我们对小姐的歉意!”慕容岸拿着香云纱的衣服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是次货,暗道,这女子倒是厉害,一眼就看出衣服是香云纱,不是雪纺纱。
不过,人总喜欢贪便宜,白送她一件雪纺纱衣服,价值近千两银子,她占了大便宜,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慕容修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懂经商,却也知道,弥补事情,要花最少的代价,达到最好的效果,白送别人一件雪纺纱衣服,浪费了许多银子不说,别人还不会说好,因为是铺子出错在先,免费送人家衣服,是应该的…
望着兴致勃勃与人交谈的慕容岸,慕容修连连摇头,岸儿处理事情的手段,还不够成熟!
荷花搬来一只椅子,薛涩涩悠哉的坐了上去,接过荷花递来的茶杯,以杯盖轻拂着水面上的茶叶,目光淡淡扫过慕容岸,掌柜,伙计: